高娃立刻明白過來,她轉身朝夜巡兵揮了揮手:「你們先走,我就來。」眾夜巡兵原本等著分一杯羹,就算沒有,看看什麼好東西也好,沒想到隊長居然趕她們走,真掃興。夜巡兵們不敢反抗,只得舉著火把昂首挺胸走了,後面的幾個還斜著眼睛看。
等人都走了後,隨潛才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東西掏出來,握緊在手掌裡伸到高娃面前:「高娃姐,你看。」
「什麼?」高娃好奇心被高高吊起,她湊上前,藉著微弱的光仔細看,隨潛的拳頭慢慢鬆開,高娃吞了吞口水。忽然隨潛的拳頭猛地一慣,狠狠砸在她的鼻子上,高娃吃疼,剛要喊,嗓子卻像被人捏住,尖叫被硬生生掐死。隨潛單手卡住她的脖子,將她高高提起,勾起一個殘酷的笑容。高娃的雙腿不斷地蹬,兩隻手拚命去抓卡住她脖子的手,那隻手卻像有無窮的力量,無論如何都掰不開。她慌亂間只看到眼前這人的雙眸閃過紅如火的光,血腥地彷彿地獄中的業火!
蹬了幾下,高娃的腿就長長地垂下,兩隻手也無力再去掰,腦袋一歪,徹底死透了。隨潛將高娃的屍體一甩,扔在了洗腳盆旁邊,掏出信號煙,走出暗處,朝空中一放。隱藏在暗處的士兵們立即行動起來,分別在糧草、馬廄、兵器庫與營帳各處點火。等火勢燒起,她們便放聲大喊:「不好了,起火了!不好了,起火了!武國士兵攻來了!」
頓時,胡狼軍營裡一片混亂,剛脫下衣服入睡的胡狼兵,先睡下的胡狼兵,都慌慌張張地起身穿衣。馬廄裡的馬受到驚嚇,嘶鳴著、揚蹄暴怒著衝出了馬廄,四處亂跑,踩倒了不少慌亂跑出來的胡狼兵。剛脫衣睡下的軍師慌忙起身,出營帳發現一片混亂,大怒,抓住一個四處逃竄的士兵狠狠給了一個耳光,罵道:「慌什麼,列隊救火!把馬安撫下來!」她一邊說著,一邊推開士兵,朝賽罕的帳篷跑去。
與此同時,整裝待發的方慧一見夜空中的信號煙,沉著地一揮手:「出發!」領著她從雁回城帶來的五千兵馬朝胡狼軍營而去!海明珠也帶著白馬城的士兵從側面包抄,劉壽留在城中坐鎮。
那一夜,武國鐵騎從天而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以勢不可擋之姿衝垮了胡狼人的軍營,殺得胡狼兵措手不及、片甲不留!本該指揮作戰的胡狼兵馬大元帥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出現,無人知道,她早已死在自己的帳篷裡。
方慧率著軍隊衝進胡狼人的軍營時,隨潛與那十名士兵跳上了四處逃竄的驚馬,勒馬回轉,揮刀衝殺四處逃竄的胡狼兵。隨潛將身上的胡狼兵的軍服一撕,往地上一扔,穿著白色單衣再度衝向敵軍!
殺!殺!殺!
太痛快了!早該殺得這麼淋漓盡致了!
滾燙鮮紅的血液在眼前如水般潑開,有的灑在她的臉上,有的灑在她的白衣上,她絕色的面容猙獰而艷麗,如地獄裡放肆燃燒的業火,要將這塵世中的一切都踩在腳下,燃燒殆盡才甘願!
軍師跑進賽罕的帳篷,發現她早已死透,心下大駭,顧不得太多,只能先出去迎戰。她帶著好不容易整合起來的軍隊,且戰且退,狼狽不堪。好不容易逃到一座山頭,看著前方胡狼軍的營地被大火覆蓋,全身都僵硬了。她無論如何都忘不了,逃離出軍營前一刻回頭看到的那個女人,渾身是血,笑得猙獰而艷麗,騎在胡狼人養的馬上面,高傲不可一世地看她,彷彿在看踩在腳底下的一隻螞蟻。
這個女人,殺了元帥!是她命她端洗腳水給元帥的!是她給了她殺元帥的機會!
這個女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總有一天,她要為元帥報仇!
天已發白,隨潛騎著馬,望著天邊一點一點褪去的夜色,眸中暗湧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方慧策馬上前,輕輕叫了聲:「阿潛。」隨潛回頭,沒有方慧想像中的暴戾,漆黑的眸子平靜無波,只是太過平靜,反而令人不安。她一身單衣早已變成了深褐色,那是乾涸的血跡。方慧想起昨晚她在胡狼兵堆裡來回衝殺的情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樣暴戾殺戮,簡直是從地獄裡衝上來收割人命的惡魔,哪裡還有平日裡的溫和!
方慧道:「明珠已經帶著人收拾殘局了,我們準備回去吧。」隨潛點了點頭,調轉馬頭,微微一夾馬肚,馬兒便得得走過來,與方慧並駕齊驅。
一場突襲,將胡狼人的整盤計劃給攪亂了,她們如兇猛的潮水而來,也如退去的潮水般潰敗逃走。佯攻的最猛胡狼勇士死在方潛手中,真正的胡狼主帥也死在方潛手中,還被她率領的軍隊一路打向草原最深處,逼得胡狼王上書求和。方潛,成了早春西北軍中最響亮,最炙手可熱的名字!
師聖心將捷報傳到京師,整個京師都轟動了,金鑾殿上,女皇看著捷報拍著龍椅扶手連聲說了三個好字,朗朗笑聲傳遍整個金鑾殿,滿朝武都在議論著一個名字——方潛!
春雨如絲,綿綿不絕,牛毛般飄下來,水汽升騰如霧,籠罩住了這山間的莊園。璃兒輕手輕腳地走進了房間,對著屋內正在看書的公子道:「公子,洛管家帶著戶部尚書來了。」
眉清目秀的公子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翻了一頁書,沒有說話,繼續看書。屋內安靜地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璃兒沒等來公子的回答,也不著急,低眉垂眼地伺立在一旁,直到公子將那一頁書都看完了,才懶懶地說:「請進來吧。」璃兒這時才恭敬地應了聲:「是。」
璃兒一去,公子將書一丟,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道:「虎蠻你看看,這些人還有臉來。」一旁的虎蠻不作聲,面無表情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