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潛手中的小狗迅速回頭,尾巴搖得更厲害,扭著身子要下來。隨潛將它抱緊了在懷中,手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它的屁股,略帶威嚴地瞪了它一下,它便老實了,頭靠在隨潛懷裡,重重吐了一口氣,像是在無奈歎氣。
隨潛面對著敞開的大門,看著無憂出現在門邊,嘴裡輕聲喚:「千千?」
「你是在找它嗎?」隨潛微笑道。
無憂看了隨潛一眼,連忙垂下眼,只把目光停在她懷裡的千千身上,隨潛這時便明白了小傢伙是從哪裡來的了。無憂走了進來,道:「這是我的狗,它還小,沒來得及教規矩,到處亂跑,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過來坐吧。」隨潛轉身,沒等無憂便走向了桌邊,篤定了他一定會跟來。當然,無憂的確是跟著她走到了桌邊坐下。隨潛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千千光滑服帖的皮毛,完全沒有還給無憂的意思,隨口問道:「沒想到你也喜歡養這些小動物。」
無憂有些坐立不安,他猜測著隨潛心裡所想,不知她現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斟酌著回答她:「嗯,我在回家的路上撿到的,當時它趴在路邊,奄奄一息,看著怪可憐的,便帶了回來。本想養好了就放生,可沒想到放它走了幾次都自個兒跑回來了,索性就讓它留了下來。」
「動物都是有靈性的,你救了它,它對你有了感恩,不走大概是想留下來報恩吧。」隨潛道。
無憂點點頭,沒有接話。他揣摩著,這話是順著這個話題說的呢,還是在提醒他不要連個畜生都不如。她打擂台是之前說好的交易,並非真的為他而來。一想到這個他就難受,他覺得人心真是不足的,人沒來,他就覺得能來就好,人來了,又希望這不僅僅是交易,若她能真心為他而來,那該有多好。
「無憂?你怎麼了?」
隨潛輕輕地叫他,讓他猛地從沉思中醒過來,睜眼道:「沒事。我……我還是回去吧,你也累了,先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無憂。」他才剛站起來,隨潛便叫住了他,也跟著站起來,看著他說,「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若你能今晚便與你家人說清楚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今晚?她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這麼著急做什麼?你即來到我家做客,我自要好好做一回東,帶你看看那桃花山的美景,逛一逛這天下第一莊。不好嗎?」無憂心中一沉,面上卻是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精緻的小臉上極力做出一副平常的樣子。
隨潛微笑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還有事要辦,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怎麼?你瞧不起我百里莊?」無憂面色一沉,佯怒道。
隨潛淡然一笑:「怎麼可能?只是時間緊迫,我沒法耽擱。」
「你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我幫忙嗎?」無憂見她這樣說,不像是推脫之詞,便問道。
「不用,這事不難。」
無憂見她不肯告訴他是什麼事,心裡有些惱怒,忍不住嘴裡道:「哼,既然如此,我這便與母親說,反正你看不上我這個朋友,多問無益。」說罷生氣轉身要走。可還沒邁開步子就被隨潛拉住了,只聽她柔聲道:「我完全沒有看不上你的意思,何苦拿話激我?」
她沒有看不上他,那就是看上他了?無憂的臉有些微微燒紅,雖然知道自己有些歪曲她的意思,但只這樣想想心裡也是開心的。無憂抽了抽袖子,沒抽回,就任由她拉著,背著身說道:「那……你要不是非得明日走,在這裡歇息一兩日,可好?」
隨潛有些失笑,她的時間確實有些緊張,但不知為何,聽他語氣中帶著絲絲懇求之意,她又不忍拒絕,算了算日子,覺得還是能勻出一兩天的,便道:「那,就叨擾九公子了。」
無憂一聽,這才放下心來,面容帶笑地轉身:「好,那你歇著,我去給你送些吃的來,再叫人抬熱水給你洗一洗風塵。」沒等隨潛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千千身上,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又道,「這狗我先放你這裡,你替我看著它,可別讓它再亂跑。」說罷,便轉身腳步輕快地離去,給隨潛安排食物洗澡水去了。
隨潛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無奈地笑了笑,對懷裡的千千說:「明明是他帶你來的,還冤枉你亂跑。」
千千又重重吐了一口氣,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趴在隨潛懷裡。
比武招親,本該是有了獲勝者就立刻舉行婚禮。但是因為隨潛的關係,百里莊不想草率行事,便與眾英豪約定待婚期定下再廣發喜帖,邀請天下英豪參加。眾英豪自然無異議,在比武招親結束後的第二天便自行離去了。而隨著這次的比武招親,藍衣仙的名頭又一次被推上了風頭浪尖之上!
一大早,隨潛便被千千鬧醒。她無可奈何地摟過在被子上跳來跳去的千千,將它塞進被子裡,千千掙扎了幾下,就乖乖地伏在隨潛的脖頸邊,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四處轉。隨潛躺在溫暖沁香的被子裡,剛剛睡醒的腦子還有些懵。這三個月來她都是住在蹁躚小居,由東方翩鴻教導學習傲龍訣。東方翩鴻是個寡言的人,除了教導她練習傲龍訣,再不多與她多交談,並不因她是東方凰飛的女兒而特別對待。三更睡下,五更起舞,每日如此,哪裡能如此舒服地窩在香軟的被窩裡偷懶?香暖的被窩讓隨潛犯懶,三個月來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鬆懈下來,往日與夢西傾世嬉戲玩鬧的情景又浮上心頭,她猛地一震,立刻從被窩裡坐了起來。已經慢慢合上眼睛打呼嚕的千千被她嚇了一大跳,呼地跳起來,全身白毛倒豎,又凶又驚地齜牙。
隨潛並不理會它,翻身下床,撩過床邊的外衣往身上一批,手一揮,房門應聲而開,人如風一般飛了出去,手腕一轉,被奴僕掃到角落準備處理掉
的一根長樹枝如有了生命一般飛到了她的手中。隨潛手一握,半空中旋身,帶起一陣狂風,滿園的梅花樹枝顫動,花瓣紛紛離開枝頭,隨風亂舞。她面容清麗,卻冰冷如霜,那雙總是溫潤如水的眸子凝結成冰,泛著冷意。雙腳剛一落地,全身便舞動起來,那平平無奇的樹枝在她手裡成了削鐵如泥的劍,揮舞間帶著森然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