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無憂又在偷看隨潛,可惜隨潛還是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依舊耐心地給夢西喂粥,他心裡很生氣地想,張夢西沒手嗎?為什麼要她喂?鍾無籌的問話他已經應得很心不在焉了。金聲玉潤也瞧出來了,未免自家公子出醜,玉潤只好代為回答,「回國師的話,我家公子不住這裡,今日是來給張姑娘送早飯所以才過來的。」
「哦?你和阿潛認識很久了?」鍾無籌問,沒等無憂回答,鍾無籌便去問故意置身事外拿夢西做擋箭牌的隨潛。「阿潛?」
「不,不算太久,但隨潛救過我幾次,無憂無以為報,便弄些好吃的送過來,也算是一種報答吧。」無憂並不想隨潛為難,連忙替她解釋。
「哼,什麼無以為報,你上次還想以身相許呢!」夢西一提到這個就不高興,粥也變得不太愛喝了,撅著嘴不要隨潛餵了。
隨潛放下調羹,淡淡地說:「那是百里公子說笑的,夢西你別當真。」
無憂一聽,心裡很是難受,滿臉寫滿了失落,低下頭攪拌著米粥,不再說話。
早飯過後,無憂鬱郁地回去了,隨潛坐在房間裡喝茶,她的目光盯著瓷杯,一言不發。鍾無籌坐在她的對面,靜靜地看著她,容顏憔悴,嘴唇微白,雖然強打精神,但依舊掩蓋不了睏倦。鍾無籌心裡微歎,對她說:「阿潛,把手伸過來。」隨潛眉一抬,沒有依言而行,反而將放在檯面上的手收了回去,微笑道:「怎麼了嗎,師伯?」
鍾無籌抬了抬下巴,說:「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病了?讓師伯給你看看。」
隨潛搖搖頭,想寬他的心:「我沒事師伯,可能昨晚沒有睡好,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鍾無籌淡去了笑容,一雙睿智的眸子凝視著隨潛,隨潛最後洩氣道:「師伯,你何必逼我,我只是將傾世的內力還給他而已,那原本便是他的。」
「哼,只是將他的還回去?我看不止吧,非但把他的還了回去,還將自己的一大半都送給他了!」鍾無籌冷笑道。
隨潛知道鍾無籌的本事,再騙下去只是自取其辱,遂苦笑:「終究是瞞不過您。我怕那內力還不夠平和,便將自己的一部分內力渡給傾世,教他中和一下兩股不同屬性的內力。大概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所以現在有些疲憊了。」
鍾無籌顰眉:「我昨天說了那麼多,你就只聽進去這個?阿潛,師伯怎麼交代你?渡內力是很危險的,縱然你天賦聰穎內力深厚也不是說渡就渡的!把手伸過來,我要斷一斷你究竟渡了多少內力給他!」
「師伯,您真的不必擔心我,我自己有分寸的。」隨潛道。
鍾無籌見她如此執拗,嘖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瓶小瓷瓶重重地跺在桌上:「歸心丹,拿去!」
隨潛聽話地收下了,這丹藥是補氣養神用的,用以調理流失的內力頗為有效。
「你這孩子,怎地下山才半年多就變傻了,以前師伯教你的那些全扔去餵狗了?」鍾無籌依舊擰著眉,很是不高興,他站起來,雙手負在身後,來回走了兩步,回頭繼續教訓隨潛,「你才認識他多久?知道他多少?就這麼全心全意為他?嗯?」
隨潛看著向來氣定神閒的師伯有些氣急,忙站起來安撫他:「師伯,傾世性子清傲了些,其他的都很好。人長得好看,飯做得也好吃,平日裡也很照顧夢西,很好的。」
鍾無籌猛地一轉身,一雙鳳眼瞪了起來:「你還敢提夢西!整日裡就知道你的傾世,你還知道夢西啊!」隨潛被鍾無籌突然發難有些嚇倒,眨巴了幾下眼睛,鍾無籌恨鐵不成鋼地哼了一聲:「那笨蛋倒霉孩子也是個不爭氣的,自己家妻主都被人搶走了,還屁顛兒屁顛兒跟在人家後面學這學那!張隨潛!」
「是!」隨潛忙躬下身子聽訓。
「你……」鍾無籌很想罵她不專一,可他想到自己卜的卦,一句話都罵不出來。
「你到底怎麼看夢西?若只是因為你師父指婚,那……我會跟芙兒說,放過夢西吧。」鍾無籌突然有些洩氣,坐下來,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隨潛苦笑,為何每個人都認為她對夢西沒有真情?「師伯,夢西是我心頭的一塊肉,您若要幫著師父把夢西要回去,不如,向雪魄師叔祖討一杯忘情給我。師伯,如果可以,我並不願對傾世動心。我曾一心想著與夢西終老飄渺峰,無關任何人,只為他是我一心呵護長大的寶貝。可情之所至,又有誰阻止得了?動了心,用了情,也只能將心分作兩半,均勻地分給他們。我知道這樣虧欠了他們,我希望他們願意讓我用一生去彌補。夢西也好,傾世也好,我沒想過要放手。」
鍾無籌微愣,一時竟無言以對。半晌,他點點頭,招招手,讓隨潛坐下,他拾起隨潛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憐惜道:「你這孩子,太過重情,這以後怕是難以消停了。」
隨潛赧然道:「傾世和夢西相處得還行,應該不會有問題。」
鍾無籌的手一停,蓋住了隨潛的手,揚眉道:「你以為就他們倆?」
隨潛微愣:「不然還有誰?」
鍾無籌斜睨她:「那位百里公子啊。」
隨潛抽回手,拚命擺手:「沒那回事,我與無憂只是普通朋友。」
鍾無籌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隨潛乖乖坐回去,鍾無籌切一聲笑:「師伯的眼睛沒瞎,那百里公子可是恨不得將你給吃了下去,還普通朋友。」
「那……那……」那人家喜歡她,不代表她要喜歡人家吧。這話她可不敢說。
&nbs
p;「你拿夢西做幌子別以為師伯不知道。」鍾無籌鄙視她道。
隨潛認輸,師伯,你那雙眼睛是拿什麼做的?
鍾無籌看隨潛丟盔棄甲了,又掛起了溫和的笑容,拾起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裡,拿另一隻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這孩子,這世間能瞞過我的事很少很少,所以何必做無謂的抵抗,快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