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姑娘嗎?」
「怎會?快請坐!」
百里無憂漆黑的眸子轉一轉,白紗後的櫻唇微微勾起,這招以退為進對隨潛這樣溫柔的人真是百試百靈。他按捺下心中的喜悅,強作淡定,回身重新坐回去,說:「客棧裡的廚子只會做一些粗鄙的食物,我今日帶了自家廚子來,張姑娘愛吃什麼?我讓她做。」
隨潛微愣:「公子離家出走都帶著廚子?」
百里無憂理所當然道:「不是,是江寧別院裡養著的廚子,我行走江湖,怎能把廚子帶在身邊。」
隨潛失笑:「別院?公子既然都住在別院了,這還算是離家出走嗎?」
百里無憂看著隨潛清麗致的笑容,自己也歡喜起來,她問什麼自己就回答什麼:「百里莊無處不在,我哪裡能真的脫離百里莊,不過是與家母鬥氣而已。家母疼惜我,任我胡鬧罷了。」
隨潛聽罷點點頭,這話倒不是騙人,百里莊號稱天下第一莊,連百曉生莫不知都認同,其實力可不容小覷。
「這粥是我讓廚子拿竹溪米細細地熬,很好喝的,」他伸手碰了碰瓷碗,「嗯,不燙了,這個時候喝剛好,你嘗嘗,不用小菜配都行。」
「竹溪米?」隨潛挑了挑眉,這米被譽為「萬年貢米」,因其代代種耕,歲歲納貢而得名,這可不是尋常百姓能吃得到的東西。
百里無憂看出了隨潛眼中的驚訝,心中有點小得意,眸中流過洋洋小得意:「嘗嘗吧。」
隨潛雖看不見他那半邊臉,卻也能猜出他那副得意的小模樣,不禁莞爾,剛想端起嘗一口,一隻白皙如玉的皓腕自背後伸了出來,搶在她之前端起了碗。隨潛回頭,傾世眼眸半斂,將碗遞到嘴邊輕輕戳了一口,細細品嚐,慢慢嚥下,動作又慢又慵懶。喝過後,他將碗遞給隨潛,微笑道:「的確名不虛傳,潛兒,嘗嘗。」
隨潛接過傾世遞來的碗,並沒有喝,反而放在桌上,對他柔聲道:「醒了?餓了嗎?坐我旁邊。」
傾世順勢倚著隨潛坐下,橫了隨潛一眼,似嬌似嗔地瞪了她一眼,埋怨道:「怎麼一個人先起了,也不叫我,讓我一人醒來。」
隨潛看著嬌嗔的傾世,覺得很是新奇,雖然她明白這裡邊有很大一部分是傾世故意做給百里無憂看的,但隨潛喜歡他這樣耍小把戲,便順著他哄道:「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醒你。」
「都怨你!」說到這,傾世狠瞪了隨潛一眼,隨潛被他那風情無限地瞪了一眼,心頭癢癢,若不是礙於百里無憂在面前,真想一口親下去。
傾世突然出現,一下子奪走了隨潛的所有注意力,好好的兩人獨處被打斷還被晾在一旁的百里無憂心中的火氣跐溜跐溜地往頭頂上冒,卻半點不敢發出來,只得忍著,幸好半邊臉覆蓋著白紗,要不然那微微扭曲的臉可要嚇到人了。
他忍了忍,好不容易壓下怒火,開口道:「傾世公子既然喜歡,那麼就多喝點吧,廚子熬了很多。」說罷他一揚手,一群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奴僕從大堂一側魚貫而出,手裡端著熱騰騰的米粥和小菜,頓時大堂內米香四溢。
傾世撇了一下嘴,似笑非笑地對隨潛說:「潛兒,這粥可不是尋常的米做的,你還不快多吃些。」說罷,狀似無意地斜了百里無憂一眼,又將目光移回隨潛身上,看隨潛猶豫著不敢去碰,傾世眉頭高挑,聲音也略略高了些:「喝呀。」
隨潛心中微微歎氣,難怪師傅說男人開戰,千萬別攙和,以前她不懂,如今總算明白了。她端起碗,輕啜了一口,唇齒間頓時米香四溢,粘糯香滑的粥液順著喉嚨嚥下,真不愧是萬年貢米!若是平日,隨潛定然會大為讚賞,可惜啊,現在就是再好吃一萬倍,她也不敢表態。
「如何?好喝嗎?」傾世看隨潛放下問,淡然問道。
隨潛抿了一下唇,想著要怎麼回答,說好吧,傾世哪能饒她?說不好喝吧,這又傷了百里無憂的心,人家也是好意。她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道:「的確名不虛傳,好喝。」
傾世輕哼了一聲,道:「好喝,那就多喝點,難得你那麼喜歡。」
隨潛額頭微微冒汗,呵呵笑道:「你也喝些吧。早上喝粥對胃好,你身子虛,要調養好,首先得從養胃開始。來,你多喝幾口。」
傾世聽著隨潛溫言軟語地哄,字字句句都是在關心他,輕輕歎了口氣,終究不捨得她為難,聽話地就著她的手又喝了幾句。隨潛見他溫順了,稍稍鬆了口氣,將碗裡剩餘的米粥一口喝下,心滿意足地放下碗。
百里無憂冷眼看這兩人粘膩,他起身拿過隨潛放在桌上的碗,又盛了一碗,放在隨潛面前:「既然兩位都喜歡,那就多喝些吧。傾世公子,我給你盛一碗。」他正要盛粥,傾世出聲制止:「不敢勞煩百里公子,沒那麼麻煩,我和潛兒共用一碗便行了。公子還沒用膳呢,你也坐下來喝粥吧。」說罷,挨著隨潛笑道:「潛兒,你餵我,可好?」
隨潛被傾世的柔情蜜意迷暈,眼裡除了他再無別人,百里無憂咬了咬唇,又氣又急,恨不得眼光化成千萬把小刀將那只公狐狸精給戳成溶洞!隨潛端起瓷碗,拿調羹輕輕攪拌,舀起一勺糯白的米粥喂到傾世嘴裡,本就笑容滿面的人如今更是笑得眼睛都快不見了。忽然,百里無憂「哎呦」一聲輕呼,然後是清脆的「噹啷」一聲,隨潛和傾世的粘膩被打破。兩人回頭看去,正好看見百里無憂左手捂著右手手背,蒙在臉上的白紗松落,輕飄飄地掉在地上,隨潛看見了一張精緻美麗到極點的小臉露出痛苦的表情,白皙的貝齒輕咬殷紅的下唇,一雙秀眉擰緊,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眸子泛著水汽,一副潸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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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百里公子,燙著了?」隨潛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已成碎片的湯匙,再把目光落在百里無憂的手上,立刻便知道怎麼了。
「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百里無憂捂著燙傷的手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