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隨半夏來吧。」少年僕兒提起一個燈籠,便走在前頭引路。
隨潛沒法,只得跟著去,一邊走一邊問:「這位小哥,若是不方便,煩請轉告方小姐,在下還回小客棧。」
半夏回頭微笑:「姑娘是見了剛才靜小姐的模樣以為靜小姐在此處境不好吧?姑娘多慮了,靜小姐雖是親戚家的,卻也是半個主子,靜小姐的貴客誰人敢往外攆?姑娘若是走了,半夏可如何向靜小姐交代。」
隨潛一聽,心中疑惑更甚。半夏提著燈,不時偷看隨潛,覺得這個女人長得真是好看,嘴角總有一抹淺笑,卻不流氣,行為舉止瀟灑貴,似是非常有身份的人。他見她臉顯疑惑,心知她疑惑為何方靜一聽四少爺就慌張不已,不等隨潛問,便自行說道:「姑娘別疑心,靜小姐活潑外向,總愛湊熱鬧,家裡人都極喜愛小姐,寵溺不已,因而小姐誰都不怕,偏偏我家少爺敢管她治她,小姐在少爺手下不知被罰了多少次,所以小姐怕少爺。」
隨潛聽到這,聯想今日方靜的表現,的確如此。這人,特別愛湊熱鬧,又特別愛管閒事,確實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人。
「到了,姑娘,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少爺叫靜小姐過去,估摸也不過是聽個訓。」半夏舉著燈,為隨潛打開了門,引著隨潛進去了,點了燈,一切安置妥當,他才提著燈走了。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隨潛一眼,隨潛對他點頭微笑,讓他頓時羞紅了臉,有些急得退了出去。
隨潛放下自己的東西,打量了一下四周,房內佈置甚是,房四寶皆備,室內一角還放著一把焦尾琴,雨窗前木桌上,立著一個白玉瓶,一枝粉白的海棠靜然綻放,冰肌玉骨,清艷不俗。剛才半夏點燈時,染了熏香,空氣中飄著淡淡香味,隨潛玩鬧了一整天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欣賞著那株海棠,竟漸漸有了睏意,便轉身到床邊,和衣而睡。
這一睡,竟然睡到了大天亮,隨潛醒來,想起自己昨晚竟就這麼睡了過去,啞然失笑,她可從來沒有睡得那麼實沉。忽然,她笑容一頓,臉慢慢沉了下來。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半夏少年特有的清脆嗓音:「姑娘醒了嗎?」
隨潛沉默不語,門外少年等了一會兒不見回應,喃喃自語道:「莫不是還沒醒?」
隨後門外沒了聲音,但隨潛知道,半夏沒走,她能清晰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隨潛起身,認真觀察室內,企圖從房中找到蛛絲馬跡能認出屋主是誰。她自小服食各種丹藥,早已百毒不侵,她敢說,當今天下,除了偏居海角閣的那位師叔祖,沒人有能力製出毒倒她的藥。但她昨晚睡得過於實沉,這是不正常的,她為此心驚不已。若有人趁昨晚對她不利,真怕怎麼死都不知道!
環顧四周,沒有任何發現,她的目光最後落在那廳間圓桌上的香爐上。隨潛眉心一擰,上前打開香爐,裡面熏香已經燃盡成灰,她拈出一些香灰,放在鼻端下聞了聞,都是尋常香料,並沒有特殊的藥物。
正在這時,聽到房門外又傳來另外一個少年的聲音:「半夏,怎麼還在這兒守著?人還沒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