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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穿越後:錦瑟無端】 段世軒的過去 文 / 江小湖

    狂風呼嘯,鵝毛般的雪從天而降,天地間瀰漫著一股悲涼的氣氛,一隻忘記趕往南方的孤雁在風雪中發出悲鳴,那聲音裡有失去夥伴的恐懼,也有知道死亡即將降臨的絕望……

    它的翅膀越來越沉重,最後費力得撲騰幾下,在半空中盤旋一周後朝地面摔落,一直掉在雪地裡,片刻之後,那身軀已被大雪覆蓋。

    空中,長久地瀰漫著孤雁曾經嗚咽的聲音。

    白茫茫的天之間,健壯的赤兔馬馱著受傷的主人在雪地裡狂奔,段世軒一手摀住傷口,一手持韁繩,那馬以更快的速度前奔,最後在一處懸崖前嘎然而止,馬的兩個前蹄高高揚起,一聲嘶叫在空曠的懸崖前響徹。

    他鬆開手,那手已沾滿紅色,胸前已被鮮血浸透,那紅滴在雪地上,時刻提醒著方纔他對自己的殘忍。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使得他在看到猗房拿劍對他時,讓自己的血肉之軀毫不猶豫地朝她的劍尖上靠去,是為成全她的離開麼?

    「你……愛上她了?」

    追蹤而至的努歌玄試探地問道。

    段世軒背對著努歌玄,沒有說話,不知道此刻他的臉上是何種表情,他的背影深沉到讓人看不出任何情愫。

    「世軒……」

    良久,段世軒終於轉過身來,臉上是殘酷至極的笑意,那是邪神才會有的笑,他撕下袍子的一角,用嘴咬住那布,纏繞了兩圈,將那被刺的傷口包紮了,努歌玄要上前幫忙,但被他推開。

    「笑話,本王等她離開的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世軒,皇帝明天的壽誕你不是已經打算帶她回宮去麼……」

    「此番她將本王刺傷,狗皇帝便沒有借口治罪於本王了。」

    「你是說你故意讓她刺你的?」努歌玄不相信地問道,難道方纔他捂著胸前的傷口從煙雨樓走出來時,臉上那悲痛的表情是他看錯了麼?

    「歌玄,你忘了當初在邊疆的事了麼,這傷口便是我要提醒自己,萬萬不可忘了那仇恨……」

    「當然不會忘,因為那件事,你才……」

    兩年前,二十四歲的鎮南王段世軒迎娶花蠻兒為妻,大婚的當日,邊疆發動叛亂,戰爭一觸即發,氣盛的他主動請纓要前去邊疆打退入侵的敵人,貪圖安逸的皇帝李正龍正準備修建一座避暑山莊和他的妃子們酒池肉林,聽到段世軒主動請纓,欣然答應,同時封段世軒為此次發兵的元帥,便派了心腹大將德三民為副元帥,以牽制鎮南王的勢力。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這樣的景致頗有一番豪邁的意思,難怪乎有人詩雲,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了,如今邊疆大漠中烈日炎炎,更激發了段世軒心中那好戰的一面,他心中發誓,此番定要大獲全勝,不辱他大理段家的名號。

    話說段家原本並不是京城人士,乃是大理人。多年前,李家的某一位皇帝到大理避暑,微服私訪之時認識了段家的一位祖先,二人一見如故,痛飲了三日,而後皇帝亮明瞭身份,請這位段家祖先和他一塊回京,這位段氏祖先也是性情中人,典當了大量的產業便跟著皇帝進京了,準備對皇帝效忠。

    誰知,進京的途中,遇到不明皇帝身份的山賊,段家祖先為了救皇帝被山賊殺死。

    皇帝為報答他,便封他的兒子為王,賜予免死金牌,並且此後段家世代子孫到了十八歲便封王,並且見了皇帝不必跪拜。

    這樣一直到了段世軒十八歲時,也被封了王,號鎮南王。

    戰事一開始,驍勇善戰加上體恤將士,年僅十八且毫無打戰經驗的段世軒就連勝三場,打得擾亂邊疆的敵人節節敗退,不出十日,鎮南王段世軒的名號便響徹邊疆,因此獲得了火雲邪神的稱呼。

    接下來的五次戰事,段世軒都大獲全勝,斬敵無數,致邊疆人人聞段世軒而色變。只要那寫有「段」字的旗出現,敵人便丟盔棄甲而逃。

    年輕氣盛的段世軒便以為此番定是他揚名立萬的時刻了,與他一同出戰的軍師努歌玄卻總覺得這勝利似乎就要到頭了,因為所謂功高蓋主,皇帝若知道,邊疆的百姓對段世軒如同神一樣敬仰,他必定要挫鎮南王氣勢,即便是以輸掉戰爭為代價也在所不惜。自古君王最在意的便是這一點了,否則也不會派德三民前來做副元帥。

    「世軒,小心些為妙,我見那德三民這兩日連發快報回京,我怕他對你不利。」討論完第二日的戰局部署,待其他人都告退之後,努歌玄提醒段世軒。

    彼時的鎮南王眼中並沒有那般複雜的東西,在他的眼裡便只有輸和贏,他只知道只能贏不能輸,而且,他也不肯能會輸。

    「歌玄,本王看你的書生毛病又犯了,我多年征戰,此番又連贏十場,這不正是皇上所希望的麼,而且明日便是最後一戰。」

    努歌玄還想說些什麼,但段世軒已經埋頭於書案前:

    「早些歇息,等我明日凱旋的消息。戰事一結束,你可以回去找你的蘇瑾如,我便可回去找我的花蠻兒了。」

    想起他出征前,花蠻兒溫柔眷戀的目光和輕聲細語的叮囑,段世軒的心頭便湧起一絲甜蜜,蠻兒到了二十歲,已經出落的越發美麗了。

    努歌玄見段世軒胸有成竹的樣子,也略去了心中的那一絲不安,想著,明日便是最後一戰,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應該是他多想了,便也回營帳去歇息了。

    然而,伴君如伴虎,自古最難猜的心思便是女人和帝王的心思,段世軒打了勝戰,皇帝可以再京城安逸地監督避暑山莊修建的進展,而當他打得勝戰太多的時候他心裡便開始盤算,段世軒是不是有可能趁著邊疆戰事取而代之。況且他們大理段家人有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還有最讓皇帝李正龍心中不平的是,段世軒見了他不必跪拜,這很早就讓他心中不舒服了,但卻也無可奈何。

    「皇上,現在邊疆的百姓,把鎮南王當成了神,甚至有人大呼萬歲,微臣看,他有了逆反的心了。」德三民之所以受到重任便是因為他極善於揣測聖意,此刻,他知道皇帝想除了段世軒,但苦於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便順著皇帝的意思獻計獻策。

    李正龍一聽,心中大喜,謀反的罪名,即便殺不了他也可以將段家大大小小趕回大理,永遠不得入京為官了。

    自信滿滿、意氣風發、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鎮南王段世軒彼時斷然是沒有料到他的勝利已成了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急於拔掉的刺。

    因此,天明之時,便穿了那黃金甲準備迎戰最後一局,待今日戰事一結束,便可回京了。

    從此,他段世軒的名號便留在邊疆每一個人心中。

    他絕不會想到,事情在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麼變化。

    當他的人馬被逼到山崖,並損失大半的時候,他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預想發展了。

    「歌玄,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我軍中的將士今日均頭昏腦脹,手腳無力。」話說著,段世軒也感到了一陣眩暈,一隻箭從敵方射殺過來,他身子一歪,巧妙地躲過了,但險些從馬上落下。

    他決不能落馬,否則,將士們的氣勢一定會降落。

    「世軒,我想我們是中了什麼毒了,今日的飯菜必定有問題。」努歌玄想著眩暈產生的最可能的原因。

    「我軍把守嚴密,敵軍如何能進入,還在我們管理最嚴格的食物上做手腳。」又是一箭射來,箭箭要他的命。

    努歌玄看了另一邊並無異常的德三民一眼,盡量忽略了心中的想法,不,不可能的。

    戰爭幾位艱難的進行著,鎮南王短時間內損兵折將,三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最後,眩暈的他沒能躲過敵方首領的那一箭,他高大的身軀從馬上轟然倒地。

    而努歌玄已經昏迷了過去,倒在地上。

    段世軒持劍,那敵方的首領已經領了一對人馬趕過來,此番,段世軒便是以一敵數百了。

    「段世軒,還不束手就擒?!」說話的是蕭國首領厲王蕭厲寒。

    段世軒將劍刺入沙中支撐著自己的身軀,望向蕭厲寒:

    「本王從不知什麼叫束手就擒!」段世軒面對數百精兵依然凌厲的眼神,讓蕭厲寒不覺有些愕然。

    「鎮南王,此番你來了,本王便也就不客氣了!」他竟然在身有重傷的時候,還如此的目中無人。

    「誰讓你客氣了?」不屑的冷哼,腰間的短劍刺出,一名試圖靠近他的將士立即鮮血直流倒地而亡,他如鷹般的眼掃視了面前密密麻麻的人馬一眼,他已經被包圍在中間了,「你們是要一個一個來,還是全部一起,不如一塊上吧,省了本王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長時間,適才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動作發出那劍不過是因為自身對危險的一種反射性動作。

    「好!段世軒不愧是火雲邪神,本王今日便以一對一與你一戰,省得讓人說本王欺負你鎮南王!」

    蕭厲寒對段世軒的傲慢和狂妄不羈早就有微詞了,想不到他如今這重傷在身,竟然還能這般不把人放在眼裡,今日他蕭厲寒便要挫一挫他的銳氣。

    「哼,諒你也能欺負本王?」不待蕭厲寒出手,殤段世軒已經飛身上前,朝著他襲出一掌,而蕭厲寒看準段世軒此刻中了毒,體力支撐不了多久,在段世軒襲出一掌的時候,他只是側身虛應,目的便是拖垮段世軒的體力。而段世軒何等精明,一眼便看中他的詭計,於是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那劍刺了出去。

    只聞「簌」的一聲,蕭厲寒的頭髮被段世軒一刀過去,散了開來。只是稍作停頓,兩人又再一次纏打起來,若在平時,蕭厲寒必定不是段世軒的對手,但在此般情況之下,他們你來我往,不分上下。

    段世軒發覺這蕭厲寒武功不是很高,但是他很耐打,這似乎是蕭國人明顯的特徵。而自己意識已經混沌,身體已經不能再傷了,否則必死於蕭厲寒刀下,這樣想著,手上出的招也就越發的快了,不留出任何的空門。

    蕭厲寒把劍以對。

    沙漠中狂風乍起,黃沙漫天揚起,塵塵屑屑,此起彼落。

    頭,越來越沉重了,段世軒腳下步子已經微亂,意識不允許他再戰了,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長劍,他如今只有以此來保持清醒了,猛地咬牙將劍刺入自己的胸口。

    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清醒了他的大腦,血汨汨的流出,很痛,可他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反倒是保持清醒的繼續進攻。即便是在如此虛弱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的強硬!

    看準空蕩,他將劍向蕭厲寒刺去。

    蕭厲寒沒有想到段世軒為了保持清醒竟然對自己下了狠手,鎮南王果然是一名好漢,只是李家的皇帝並不知道珍惜。

    想著,對段世軒的尊重多了幾分,但他的手下並沒有打算留情,身子朝一側飛出,不想卻中了段世軒的計,剛轉過的身子,便被他一腳狠狠地踢在胸口上。

    段世軒笑了,笑得狂妄,笑得捨我其誰,他緊追而上,連著幾腳,將蕭厲寒踢得連連後退。

    此刻,那些士兵們見了如此善戰的鎮南王不禁連連落汗,如不是他被下了毒,此刻厲王恐怕早已命喪他的劍下了。

    蕭厲寒被擊倒在地,眾人並顧不得他的命令了,紛紛上前與段世軒搏鬥。

    但是不待他們上前,他的一個飛身,長劍直指蕭厲寒喉嚨,劍尖抵住他的喉結,冷冷的環視一周:「你們誰敢上前,本王就要了他的命!」

    說話間,手上的劍往前一推,硬生生的刺入幾分。

    「鎮南王,你快看看這是誰?」正要將蕭厲寒一劍斃命,卻聽到一個高揚的聲音。

    段世軒看過去,被一名侍衛首領挾持在劍下的,竟然是花蠻兒。

    「鎮南王趕緊放了王爺,不然我等讓你的王妃碎屍萬段!」蕭國的將士決計沒有想到鎮南王竟這般耐打,雖然有些小人,但此刻要就厲王,也只有搬出鎮南王王妃了。

    段世軒眼見花蠻兒被挾持住,大驚,這是怎麼回事,蠻兒不是在京城麼,此刻怎麼在此,還在敵方的手中?

    慢慢的,他的心裡終於將一切理出了頭緒,是自己人出賣了他。

    「鎮南王,看在你是一條漢子的份上,事情告訴你,你今日已沒有勝算,因為是你們的皇帝出賣了你,在你軍中食物裡下毒,還將你的王妃抓了送給我們做人質。皇帝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置你於死地!」

    「蠻兒……」

    「世軒……不要管我,快走快走……」花蠻兒的身體已經受了侮辱,即便活著,她也無言以對段世軒了。

    「蕭厲寒,本王沒有想到你竟如此小人,兩軍交戰利用一個女人來挾制本王!放了本王王妃,本王隨你們處置!」

    「段世軒,此刻,你還有什麼講條件的籌碼!」蕭厲寒吐出一口血,說道。

    「是嗎?」

    話音剛落,段世軒用長劍一刺,黃沙飛起,迷了眾人的眼,數百人的部隊頓時一片混亂。

    待黃沙散去,那挾制花蠻兒的將士首領已經身首異處,而蕭厲寒的臉上已被刺了一刀,毀了容。

    而段世軒已抱著花蠻兒駕赤兔馬狂奔而去,奔了半日,才停了下來,段世軒順著馬背摔了下來:

    「世軒……世軒……」花蠻兒奔至他的身邊。

    「……究竟……怎麼回事?」

    「世軒,我對不起你……我……」

    「……蠻兒……」

    「我無意間聽到皇上和德三民商量怎麼滅你,便前去求情,誰知不但沒有幫到你,反而被皇上抓了,他還……」

    「他……還怎麼樣?」

    「他還……」花蠻兒咬著嘴唇,無法急促說下去

    段世軒一聽,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吐出,昏了過去,花蠻兒急得手足無措,大哭不已,這時藍祿帶著救兵趕到了,將鎮南王一行帶回皇宮。

    此刻戰爭,鎮南王段世軒領兵不利,導致損兵折將,朝廷損失重大,皇帝收回段世軒兵權,實權連將三級,段家所有的人都因此受到了牽連。

    三個月後,鎮南王王妃傳出有喜,有人說,鎮南王的兒子是皇帝的種。

    平南,此生,本王絕不會愛上你,絕不會!

    「絕不會!」

    段世軒從馬上跳下來,拔出馬背上的劍,在雪地裡亂舞春秋,那漫天的雪花化作力氣,狠狠砸向四周的枯樹和石頭,那枯樹竟然被雪攻擊地轟然倒地。

    剛剛止血的傷口又流出了血,那白布條被紅色滲透,那血裡,其實也有她的血液。

    這糾纏的一年,這風雨飄零的一年裡,究竟誰入了誰的夢?誰亂了誰的心?

    人,已離去,而留在他身上的那屬於她的味道,縈繞在他的鼻息間,埋入他的體內,久久的不能消散,彷彿只要一呼吸,她的氣息便隱隱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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