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遍地金黃,青衫紅袖,越阡度陌,蝶蜂亂飛,令人不飲自醉。猗房在冷宮的居所不同於別處那麼蕭瑟。
她向洛昇要了許多花種,親手種在了房前,冬去春來,花就開了,到了夏天,那花開得都歡了,引來了許多的翩翩起舞蝴蝶。
猗房還別出心裁在居所前面釘上一塊自己書寫的木牌:落英居。取意「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晉在這蕭蕭瑟瑟的冷宮中,這一方小天地卻有著盎然的生機。不過,沒有人會看,猗房也是自得其樂了。
「砰……」
像平常一樣,猗房正彎腰在給幾株珍貴的曼珠沙華澆水,一個巨大的聲響傳來,她猛地轉身,卻看見一個肩膀上負傷的男人從牆外翻了進來,看那得體漂亮的穿著他應當不是刺客。但是,猗房並不想知道什麼,冷宮外面的事情都不關她的事。
看著他腳下踩住了幾株花草,她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你踩到我的花了,請把腳放開。」
段世軒微微愣了一下,卻還是將腳移到一旁的空地上。這個女子看見一個身上流著血的男人突然出現時,沒有尖叫,連震驚都沒有,卻只關心他腳下踩著的幾朵花花草草?
「我受傷了。」
不知為何,他竟然吐出一句這樣的話。
「我看見了。」
猗房越過段世軒的身邊,蹲下身來將被他踩到的芍葯扶起。
不出段世軒所料,皇帝確實派錦衣衛在宮中對他發動了襲擊,他險勝,但是錦衣衛的功夫也不容小覷,他的肩膀被劍刺傷,混亂之中他翻身進入了這裡,那血仍然在流,像一朵漸漸綻放的芍葯。
「可惜了,多好的花,沒了。不過,化作春泥更護花,就把你們埋到其他花根下好了。」猗房自言自語地說道,完全沒有將段世軒的存在放在眼裡。
段世軒將耳朵貼在牆上,敏感地感覺到有人靠近了。
「進來!」他一手托住猗房的手,閃身進入落英居,將門關上,敏捷地跳入裡面的床上,一手將被子蓋住身體,屏住呼吸傾聽外面的動靜。
一連串的動作讓猗房懵了,此刻她正和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一起躺在她的床上,她的頭貼著他的胸口,那有力的心跳聲有節奏地傳入她的耳朵,「砰砰砰」,她的心也跟著劇烈地跳動,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即使是洛昇,他們認識了三年,他們最親密的動作也就是輕輕擁抱一下了。
他渾身散發著獨有的男性氣息,他的懷抱如此寬闊,這是一個狂妄至極的男人,若是惹到了他,必定要承受下地獄的後果吧。
「好了,他們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猗房覺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的時候,段世軒掀開了被子,扶著猗房坐了起來。
而猗房的身子一軟,就那樣直直地倒在段世軒的身子上,段世軒在下面,而她跨開腿躺在他的上面。
「對……對不起……」猗房被這曖昧的姿勢羞紅了臉,忙撐著要坐起來,卻感到腰部被一隻手固定了。
「你也會有這麼慌亂的時候?」段世軒不動,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如果沒弄錯,就在剛才,她還對著受傷的她無動於衷,眼裡就那幾株沒有生命的花花草草。
「請自重。」猗房悄悄呼吸一口氣,鎮定地說道,「你的血在流,我幫你包紮好,你趕快離開這裡。」
說著,她從他的身上下來,走至房中的一角,拿出洛昇為他準備好的醫藥箱。
猗房轉過身,段世軒正看著她,那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認識他嗎?不,她自幼在宮中,除了太監和洛昇沒再見過旁的男人。那麼……為什麼她會有這麼強烈的熟悉感,彷彿他們早已相識,彷彿他們早已互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