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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滾開,本宮只劫財》第四卷 ◆傾天下 【040】百里驚鴻,老娘要休夫! 文 / 惑亂江山

    百里驚鴻背對著南宮錦,喉結禁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這幅狀態,顯然是相當的害怕。

    而南宮錦,則瞪大了雙眼看著這個小本子裡面的記載。咬牙切齒的將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的讀了出來:「噓寒問暖對錦兒不管用,往往只能迎來一頓好罵。還要想些別的法子才是。」

    「字字句句,不離關心,一般的女子會覺得溫暖,但是錦兒覺得囉嗦又討厭,所以不可再用。」

    她每讀一句,百里驚鴻就禁不住顫抖一下,還不自覺的嚥了一下口水,十分的害怕,而且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可能還有點嚴重。

    南宮錦帶火的鳳眸又掃到一行:城東汪家,相公對娘子言,走路小心一些。娘子答:「多謝相公關心,有你這麼溫柔的相公,是奴家三生修來的福氣。」

    而溫柔二字,還被那某人畫了一個圈圈,表示需要著重注意。

    可,下頭的一句就是:但,對錦兒講走路小心一些,她說十分囉嗦。並說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還要囉嗦,而且非常生氣,幸好我跑得快。

    這下南宮錦原本就發黑的臉色,瞬間又青了!這該死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隻母老虎嗎?還幸好他跑得快!?

    還有,這個「溫柔」二字,為什麼需要打上一個圈?難道是在諷刺自己不夠溫柔?這麼一想,南宮錦更是氣得臉都綠了!

    又往前面翻了翻。上頭全部都是城南、城東、城北的記載,紙頁的上半部分就寫著他看到的情景,而下半部分,就寫著他是如何的討好自己,最後遭遇了什麼樣的,足以讓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待遇!

    尤其那上下的部分的話語對比了之後,顯得別家的女子是如此的溫柔體貼,而反觀自己,是多麼的凶悍跋扈!這凶悍跋扈就罷了,字裡行間還能給她看出來自己是多麼的不識好歹,好似人家對自己百般關心、體貼還不滿意,以至於動輒就發脾氣!

    百里驚鴻感覺到自己身後的恐怖氣息越發的嚴重,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名為害怕的感覺,還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但是剛剛準備跑,卻被她叫住了,現下自然也不敢造次。那原本波瀾不驚的心湖,於此刻,像是被投入了一塊石子,一圈一圈的激盪,好不容易恢復了淡然,又「噗通!」投入了一顆,接著蕩……

    每聽見她讀一句,他就感覺毛骨悚然一分,後背好似被堆積上去幾塊堅冰,從頭涼到尾。

    而南宮錦也慢慢的翻閱到了不久之前、那會兒她們看到的、這該死寫的東西!這次寫的倒是有點多……

    「首先,要以娘子稱呼對方。女子便會巧笑嫣然,心情愉悅。」

    「要對娘子說,一點事情都不能做,需注意身體。女子就會高興。」

    「必要之時,得加上一句,我會心疼。」而這句,就被幾筆劃掉了,但是下面還露出了半截,所以能夠看出個大概,南宮錦的腦中就浮現了這貨那會兒無緣無故臉紅,又用力的劃了幾筆的畫面,還咬了幾下筆頭來著。

    而再下頭,就是同樣的一句「必要之時,得加上一句,我會心疼。」表示他原本是不好意思,所以劃掉了,但是臉紅又思考了半天之後,又給加回來了。

    而這句話的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批註:上次於太行山,講過「心疼」二字,但她很是生氣,許是語氣不對。故而下一次,我務必要注意語氣。

    然後,南宮錦就想起了當初他背著她爬山的時候的那一句:「你可別哭,我會心疼。」

    但顯然那一句,在那個時候說,很有擠兌她的意思好麼?即便是自己生氣了,那貌似也是他自找的吧?

    又翻看了半晌,在處處看見他是如何的溫言細語,而自己又是如何的報以怒罵之後,她的怒氣終於迸發了!「砰!」的一聲,將這個小本子狠狠的砸到了桌子上!從牙縫裡頭磨出了幾個咬牙切齒的字:「百里驚鴻,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某人那看起來高華清貴,形如芝蘭玉樹的小身板,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幾乎都不敢回頭去看!顫動著道:「沒,沒什麼意思。」

    但南宮錦,絕對不是什麼好說話的角色!她咬牙切齒了半天之後,忽然冷笑了一聲:「沒什麼意思?那就由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麼意思!」

    「從城東、城西、城南到城北!所有的女人和家裡生活的狀況,你全部都偷窺並記載下來了,然後,在紙張的上面寫著人家是多麼溫柔典雅、賢良淑德!而下頭就是對我種種惡劣行徑的記載,是以完成對比,然後在心中哀悼你的日子過的是多麼的辛苦!而我本人又是如何的凶狠!」

    「砰!」又是一聲猛拍桌子的聲音!南宮錦的臉色也不覺的更加難看了,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一句似褒獎,又似貶低的感歎之語:「百里驚鴻,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不,不是的……」他轉過身,一貫淡漠的面上竟然帶了些許慌亂,「不是,你誤會了。」他可不是這個意思。

    「我誤會了?!」南宮錦狠狠的指著他的臉,頓時有了一種衝上去將他戳死的衝動!「你還想蒙騙我到何時?你這字字句句,那一句不是針對我?你竟然還想狡辯,將我當傻子一樣蒙騙!我告訴你,這一次我絕不原諒你!」

    站在一旁的軒轅以陌,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整個人的脖子都往領子裡頭縮了縮。太嚇人了,皇后娘娘這次看來是真的生氣了!但是皇上未免也太離譜了吧?居然到處去記載別人家的女人是如何的賢惠,還要在下頭寫上同樣的法子,自己用到皇后娘娘的身上之後,面臨了如何的熱暴力和冷暴力,也難怪皇后生氣,就是她也生氣啊!

    「不是,我只是……」他只是因著前日她的那句話,所以想改善一下自己。但話到了嘴邊,卻覺得有點說不出口,很不好意思。心中也是暗惱自己竟然一個不防備,讓她把那小冊子取走了,現下問題可就大了。

    「你只是什麼?你只是對我母老虎般的行徑,實在無法容忍,偏生的我又懷了孩子,你又不好發作。心中的萬種委屈和抑鬱全部都化作了一腔的熱血和衝動,於是寫下了這許多想要討伐我的文字是吧?」南宮錦的面孔十足的猙獰!

    他頓只感覺六月飛雪,寡薄的唇畔微動,想要給自己解釋,他哪有討伐她?而南宮錦已經先他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在他開口之前,十分和藹的一巴掌拍在他肩頭,開口道:「你心中的苦悶和憂愁,我都已經知道了。而且我十分的同情且理解你,既然跟我在一起過日子,你如此的委屈,那我以後便也不勉強你了!」

    什麼意思?他的心中咯登一下,看著她貌似慈眉善目的臉,心中頓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隨即,那方才才十分溫柔的聲音,在瞬間拔高到了一個喜馬拉雅山的高度:「百里驚鴻!老娘今天就休了你!」

    轟隆隆!

    一陣天雷炸響!

    軒轅以陌驚愕的長大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早上用膳之時,不小心留在牙縫中的菜葉,久久都合不上嘴!

    在暗處跟著百里驚鴻的毀,也「砰」的一聲,從高處掉落,摔得十分淒慘!皇上要被休了?!

    百里驚鴻更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懵了,休夫?!有這種說法嗎?還有,自己這是……要被拋棄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這下就不是自己好不好意思說的問題了,即便是再不好意思,他也要馬上就要成為棄夫了!想著,他便飛快的上去,想為自己解釋清楚。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等我回南嶽把我的銀子都收拾好了,就給你一紙休書,從此你我二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也免得你的日子過得如此的委屈苦悶!我凶狠似夜叉,跋扈如虎狼,從此以後,你也不必再受我的鳥氣了!」南宮錦說完,不再管他,怒氣沖沖的往門外而去!回自己的房中。

    百里驚鴻馬上跟上,軒轅以陌不敢跟,但又擔心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真的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被休掉的男人,還是皇帝,頓了半晌之後,還是跟了上去。

    而南宮錦懷著滿腹的怒氣走了半晌,那眼神也看到了不遠處,倚靠在假山邊上談天說地的風和修。

    「修,你考慮過娶親麼?」風閒閒的聲音問了過來。

    南宮錦懶得離他們,剛剛準備直接過去,但又聽到修的聲音傳來:「年輕的時候想過,若是陛下大業成了,我便去請旨,娶妻,生子。但是自從陛下遇上了皇后之後……」

    「唉!」兩人同時歎氣,又同時仰天開口,「已經不敢再想了!」

    於是,南宮錦原本要路過的步伐,瞬間也邁不動了!看來這兩個人對自己也頗有微詞啊!想著額角的青筋暴動了起來。

    她身後的百里驚鴻,心下也是咯登了一下,正要開口提醒那二人,南宮錦卻忽然回過頭,充滿威脅的看著他,於是他剛剛準備說的話頓住了。抿著薄唇,老老實實的站在她的身後,背後冷汗如瀑。

    風看了一眼天空之後,開口評價:「皇后娘娘,就像是虎狼一樣凶狠!」

    「總是對著皇上大吼大叫!若是我娶了這樣的娘子,人生勢必黯淡無光!」修仰天接話。

    風又接著開口:「皇后娘娘,就像女霸王一樣囂張跋扈!」

    「皇上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隻飽受驚嚇與摧殘的小老鼠!要是我將來也活成了皇上這樣,我不如去死了算了!」修又接著回話。他素來大膽,所以也敢這樣形容百里驚鴻。

    風深以為然,又接著開口道:「豈止啊!皇后娘娘,還像一個壓迫農民的地主!」

    「皇上所有的錢全部都被壓搾走了,上次在大街上,皇上看見一塊成色不錯的玉墜,好似是想買給皇后娘娘來著,後來想起囊中羞澀,沒買。一個皇帝當到如此悲哀,我看著都不忍心,想出去借錢給皇上,又怕皇上羞憤之下將我殺了!若是我將來娶親之後,日子是這樣,我寧願斷子絕孫!」修的語氣中帶著不少氣憤之感!

    風也是彷彿找到了知己,飛快的點頭!又接著開口:「皇后娘娘還十分善妒!」

    「皇上身為一國君王,連一個妃子都沒有,還要整日蒙受她的欺壓和蹂躪!」修一邊搖頭,一邊感歎。

    忽然,一道女聲插入:「皇后娘娘,還像是潑婦一樣蠻不講理!」

    修閉著眼,頭也不回的開口接下句:「從來不講道理,還經常對著皇上動手!」

    「那簡直是凶悍到了極點!」風接了過去。

    又是一道女聲響起:「皇后娘娘,還十分的自私自利!」

    修依舊閉著眼,十分悠閒的開口接下句:「明明是我們南嶽的皇后,每天考慮的首要問題不是我們的皇上,而整日就只知道那個君驚瀾,就是對我們未來的小皇子也沒有這麼重視!完全不顧及皇上的感受!」

    「上次一聽說君驚瀾出事,連腹中小皇子的安危都不顧,騎上馬就要走!皇上什麼話都不敢說就算了,還要跟著一起來管人家的閒事!」風也十分悠哉的開口接話。

    他這話音一落,又是一道聲音傳來:「皇后娘娘,還總是無視皇上的看法!」

    「唉,皇上在她面前,哪敢有什麼看法啊!」風歎息。

    修開口:「那簡直是毫無主見!都是被她的凶狠嚇得!」

    又是一道女聲響起:「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是的!是的!實在是太過分了!」兩人一起開口,而後睜開眼一同仰望著天空,伸出手,一副詠唱歌曲的模樣。

    「皇上應該將如此凶狠、蠻不講理的女人休掉才對!」又是一道女聲傳來。

    這兩人仰望著天空的眼中,都已經不知不覺的含了些許淚水,十分動情的開口應和:「是啊!就是應該休掉,應該休掉才對!」

    「從此皇上終於解脫了!」又是一語傳來。

    兩人又瘋狂的點頭:「是的!終於解脫了!」

    感歎完了之後,忽然。修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偏過頭看著風,風頓了頓,也霎時感覺到了一絲絲毛骨悚然。

    「剛才是誰在說話?」修納悶的開口。

    風忽然嚥了一下口水,緩緩的偏頭往身後看了一眼。透過假山的縫,看見了巧笑嫣然的皇后娘娘,還有一臉空白的皇帝陛下,以及一臉同情的軒轅以陌。

    修的脖子也禁不住僵硬了一下,那個聲音好熟悉!和風一起轉過頭,看著後頭。入目,就是皇后娘娘的笑臉,笑得十分甜美,那叫一個傾國傾城,足以勾魂奪魄。

    而後,那人緩緩的走到了他們的面前,扳著手指,一邊數,一邊笑瞇瞇的開口:「像虎狼一樣凶狠、像女霸王一樣囂張跋扈、像壓迫農民的地主、像潑婦一樣蠻不講理、十分自私自利、讓皇上嚇得毫無主見、非常過分,實在該休!」

    風和修不約而同的嚥了一下口水,頓時感覺自己的下面有點即將尿失禁的感覺!「皇……皇后娘娘,我們,我們……」

    「你們的皇上,還和一隻可憐的小老鼠的一樣,飽受我的驚嚇與摧殘!」南宮錦笑得更加燦爛了。

    這下,這兩人也抖得更加厲害了!

    南宮錦感歎完了之後,又轉頭,看著百里驚鴻,十分溫柔的開口:「看來不僅僅是你一個人對我充滿了不滿與嫌棄,你的這些手下與你也有同樣的看法!」

    這話一出,百里驚鴻原本就有點發白的臉色,瞬間慘白了。這兩個該死的,無疑是幫他雪上加霜了,現下是怎麼解釋都不可能解釋清楚了。因為即便是自己解釋了,有了風和修的這一出,她也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不是的,皇后娘娘,這,這,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看法而已,皇上可是十分甘之如飴的啊!」看著皇上瞅著他們兩人這殺人般的眼神,他們深深的明白自己要是不能補救,下場肯定十分的悲慘!

    「甘之如飴?」南宮錦冷眼看了他一下,便又轉回頭去。甘之如飴就不會找一個小冊子,記載那些個東西了,若不是自己今日跟蹤他,現下那真是被人家嫌棄成shi了,還渾然不知!

    「是的!是的!」風和修,飛快的開口。

    而她身後的百里驚鴻也飛快的點頭。南宮錦的眼角看見了某人在自己的身側飛快的點頭,冷笑了一聲,往他的跟前走了幾步:「你承認你甘之如飴,也就等於是承認了他們剛剛評價我的那些話,對嗎?像虎狼一樣凶狠、像女霸王一樣囂張跋扈、像壓迫農民的地主、像潑婦一樣蠻不講理、十分自私自利、讓皇上嚇得毫無主見、非常過分,實在該休!嗯?」

    「嗯」這個字,尾音拖得老長。

    這下這頭就點不下去了,他復又飛快的搖頭,試圖表明自己的清白。但頭還沒搖完,南宮錦就已經幾個大步走了,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

    他頓時感覺一陣怒火湧起,原本這件事情就夠麻煩了,這兩個人還又給他惹事。「你們二人,既然如此喜歡說話,便站在這裡說上一天一夜,一刻都不許停。若有停頓,以後便跟著小苗子吧。」

    語罷,一甩袖袍,踏步而去。

    軒轅以陌同情的看了這兩人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留下苦逼的風和修站在原地,跟著小苗子?那不就是去皇宮當太監?!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隨便抱怨了幾句也會這麼湊巧的被皇上和皇后娘娘聽見?這簡直就是時不與我,並慘遭命運的捉弄!

    「風,我們接下來說什麼?」說上一天一夜,這要有多少話說不完啊!

    「我也不知道啊。」風忽然哭喪著臉提議,「不若,不若我們再討論一下皇后娘娘?」

    修在剎那間淚流滿面,像是看白癡一般看著他:「還討論皇后娘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我們再說什麼!一天一夜,還很長!」風的臉上終於留下了兩根麵條淚,他今日終於知道了長舌的後果!

    「啊,今天天氣真好。」修仰望天空。

    風跟著仰望:「是啊,實在是太好了!」

    「哦,今天的天氣不錯。」話說還有別的可以說嗎?

    「我們能不能說點別的?!」風流淚!

    「可以,你來找話題吧!」修咂巴著水汪汪的眼神看著他。

    ……

    房門緊閉。百里驚鴻悲催的站在門口,天知道,他根本就是冤枉的好麼?

    還不是那一日,她說自己一點都不溫柔。他研究了很久,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溫柔,而在知道北冥的京城,城東、城西、城南、城北都各有幾家鶼鰈情深的夫妻之後,他便去觀測,並學習溫柔之道。

    可是回來之後,同樣的法子用在她的身上,卻是屢屢失效。於是,為了避免自己又一次用了同樣的、不能奏效的法子,他就在下面寫上了她的反應。

    哪裡知道她會忽然跟蹤,並且還將小本子搶了去!看完了之後,理解成了自己對她有諸多的意見和建議,並且還用心良苦的寫下了許多對比,想要討伐於她。再加上風和修那兩個蠢貨,在御花園中胡言亂語,將自己害到了這般境地。

    「錦兒,開門好麼?」開口詢問,語氣十分「溫柔」。

    南宮錦在裡頭冷笑了一聲:「開門做什麼?你就不怕看見我這隻母老虎嚇得厥過去了!快滾!惹火了老娘,現在就休了你!」

    這話一出,他剛準備敲門的手頓住了,好看的眉頭微皺。若是現在就被休了,那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而這會兒,軒轅以陌正好過來了!看見他站在門口,癟了一下嘴,沒多看他一眼,直接往門口一站,盡著自己守門的義務。

    看了她一會兒之後,百里驚鴻忽然開口:「以陌,朕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替朕對……」

    這話還沒說完,軒轅以陌就想起了上次私房錢的事情!

    那時候她覺得皇上不是那麼猥瑣的會藏私房錢的人,所以皇上對她說朕真的沒有藏私房錢,希望你能幫忙說幾句好話什麼的,她就答應了,可是最後呢?最後皇上不還是拿出了兩萬多兩的私房錢交了出去!所以,男人的話,不可信,即便是他們偉大的皇帝陛下!

    於是,她咳嗽了一聲,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臉,開口道:「皇上,夫妻之間貴在坦誠,屬下想,你若是好好和皇后娘娘解釋,也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其實她也不願意這樣懷疑皇上,可是那個小本子上頭不是已經證據確鑿了嗎?皇上可是將皇后娘娘的「惡行」,記載得清清楚楚!

    於是,他終於深深的明白了女人是一種不可理喻,而且不講道理的動物!還想敲門,但是擔心自己真的被就地休了,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走了。

    上次私房錢的事情,是問上官兄借錢擺平的。這次,也許也能找他幫幫忙,畢竟他是錦兒的兄長。

    ……

    「砰!」的一聲,瓷器掉落的聲音響起!

    這大概是南宮錦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讓剛剛走到門口的上官渃汐都嚇了一跳,小驚瀾更是嚇得往他娘的懷裡縮了一下。

    軒轅以陌趕緊上前開口:「你們是有事找主子嗎?」

    「嗯!是的!」但是現下能進去嗎?會不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南宮錦已經聽到了上官渃汐的聲音,於是便直接出來了。打開門,看著她:「有事?」

    「我想,讓你陪我去祭拜一下他。」上官渃汐低頭開口,掩下了眼底那一絲悲色。

    「他」是指誰,南宮錦自然知道!點頭:「好!」上官渃汐不說,她也是會去看看的,而且,她總覺得上官渃汐好像有什麼話想對她說。

    跟著上官渃汐一道走,途中,經過那幾朵君子蘭的旁邊,南宮錦驟然停住了腳步:「君子蘭,現下就已經開了?」

    上官渃汐愣了一下,咬了咬下唇,開口:「是啊,宮中的君子蘭,六月份就開花的。原本七八月份就沒了,但是宮中的花匠好好的照看著,也總能到了秋季末才謝。他生前,是最喜歡這花的!」

    而她與他,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裡。

    南宮錦聞言,暮然感覺自己的心疼了一下,恍惚中憶起了那個人,站在此地。看著已經凋零的蘭花,道「若是我能不死,就好了。」

    「我們可以明年再看的。」

    經年之後,這花,開了。可是真正懂得惜花、憐花之人,已經不在了。

    「你在想什麼?」上官渃汐打斷了她。

    南宮錦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擺了擺頭,笑言:「沒什麼。」其實,她是不想在北冥皇宮中走動的,因為總能在恍惚間看見那個人的身影,總能感覺徹骨的疼。

    他們,不是愛人,卻能輕易舉牽動彼此的心。

    隨著她,一直走,而一路上,南宮錦的表情都十分的沉寂而悲慼,好在,沒有經過那片梅林,否則……

    走了好久好久之後,終於到了那片皇陵。

    門口,有人看守。但,看是他們,沒有上前去攔。在北冥,皇室的人,是可以進入皇陵的,而南宮錦的身份不一般,他們自然也知道。

    守門的將軍,領著他們進去了。走過一片山林險壑之地,四面沉寂,只聽得到這些人的腳步聲。

    到了目的地。看著面前的景象,沒有南宮錦想像的莊嚴,而,只是在一片青蔥的藍天之下。草地中央,一座孤墳,立於此處,四周,君子蘭盛開,美艷不可方物。

    守門的將軍主動開口解釋道:「是先皇留下的遺旨,將自己葬在四處。並吩咐在四面種上君子蘭。」

    「嗯!」南宮錦點頭,而後自旁邊拿起了一炷香。

    點燃,鞠躬,而後插在了他的墓前。也於同時,一滴淚,跟著砸落了出去。

    草草的抹了一把面上的淚,微微的偏頭去。不敢再看!

    而上官渃汐,抱著小驚瀾一起過去,點上香,握著君驚瀾的手,一起插上。開口對驚瀾道:「驚瀾,這是你父皇,知道嗎?」

    君驚瀾眨巴著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點了點頭。伸出小手,往前面抓了抓,但什麼都沒有抓到,只摸到了冰冷的墓碑,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過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讓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落淚衝動的南宮錦也跟著哭了起來。

    而上官渃汐,卻笑了,淺淺的,就像是蘭花一樣美。她摸著小驚瀾的頭開口:「不要哭,你父皇是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哭的,知道嗎?」

    小驚瀾聞言,抽搭了幾下鼻子,當真不哭了。

    上官渃汐席地而坐,呆呆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墓碑,好似還能看見那人的音容笑貌。她對著南宮錦輕聲開口:「想不想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南宮錦抹了一把淚,平定了一下情緒之後,坐在她的旁邊。等著她接著開口。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說。」上官渃汐笑了笑,又接著開口,「當年,後宮選妃。我身為廣陵王之女,也到了合適的年紀,自然也進宮了。由於兄長早逝,父親母親都寵著我,所以我的膽子,也大的很。偷偷的從儲秀宮裡頭溜了出來,也不知怎麼就迷了路,到了一片蘭花地。」

    「那時候,還有一個跟我一起進宮的姑娘,也在那裡。她不小心絆著了蘭花的花盆,險些摔了,起來便想扯了那花。我自小也是喜愛蘭花的,自然不依,就上去跟她爭執了起來。爭執不過,我就將她揍了一頓!」說著,上官渃汐竟然笑了起來,她是武將之家出生,雖然沒學過武功,但打個年紀相仿的女子還是打得過的。

    南宮錦輕笑:「你一定打贏了!」因為君臨淵,生平最為厭惡的就是無能之人,而上官渃汐也只有打贏了,才有可能得他另眼相待。

    上官渃汐自豪的仰起了頭,笑著開口:「那是當然!我把那個女人打得哭了起來,而打完了之後,他忽然出來了,長得那麼俊美,看著我的眼神,滿是讚賞。他問我,是不是也喜歡君子蘭。我不認識他,但卻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心跳得那樣快,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一般。原本大膽的性子,在他的面前也窘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頭,飛快的點頭。後來,他指著我,對著下人說,封為蘭妃。而那個和我爭執的女子,被處死了。之後,我才知道,他就是皇上!」

    「後來呢?」這樣的相遇,也算是美好的吧。

    「後來……那天晚上,他就臨幸了我。我原本是欣喜,但卻看見了他眼中的厭惡。他好像,非常討厭別人碰他,也不願意碰別人。也許是為了朝政,才不得不碰。後來,我在父親那裡,知道了他的過去,父親原是不肯說,但禁不住我的哀求,還是說了。並告誡我,萬萬不能讓皇上知道我知曉了這件事情。當時,心裡疼的厲害,也忍住了什麼都沒說。可是……」

    「可是,那年,在他又一次來我房中之後,他起身要走。我也不知道當時是哪裡來了膽氣,衝上去就抱著他的腰,不管不顧說了好多話安慰他,具體說了什麼,我也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當時他聽完之後,那眼神,很嚇人,狠狠的將我推開,還掐著我的脖子,想要殺了我。但最後不知道因為什麼,一把將我扔到地上,走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而也是那個晚上,我有了驚瀾。」上官渃汐說著,有些歎惋。

    而南宮錦,卻能明白其中原因。那是君臨淵最不願意讓人提起的事情,即便是知道的人,他也想要除之而後快,更何況,他從來都不容許自己軟弱,也憎恨弱者。故而上官渃汐那些心疼的話,在他看來,其實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以君臨淵的性格,沒有殺了她,已經算是一種仁慈了。她笑著開口:「那,你後悔那個晚上對他說了那些話嗎?」

    「不後悔!」上官渃汐搖頭,面上含笑,「我不後悔!即便那之後,我只能再遠遠的看著他,但是我不悔,一點也不。因為我讓他知道了,這個世上,還有人不會因為他的過往而嫌棄他。這個世上,還有人,不論他曾經經歷了什麼,都愛著他。無怨無悔!我想,那一瞬間,他即便是厭惡我,也總該有些觸動,或是溫暖的。能給他一絲溫暖,哪怕只是一點點,於我來說,已經足夠。」

    南宮錦輕笑,不言。這便是愛情,無怨無悔,心甘情願。南宮寧馨、沐月琪,上官渃汐,每一個,都是如此。都是愛情中的勇者,從不想自己,而只記掛著自己愛的人。

    「後來,你來了。我見他,好似很喜歡捉弄你,也很討厭你,但偶爾,也會因為你而笑一笑。你知道嗎,每次看見他笑的時候,我就覺得很開心,像是天都被照亮了,心裡也被什麼裝的滿滿的。可是後來,我知道自己懷孕了,宮中有孕的妃子,都被他賜了墮胎藥。而我,捨不得。我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在出現在他的身邊了,所以,就想留下這個孩子陪著我。而也就在那個時候,他重病了,太醫說,無藥可救,無藥可救……」聽著,就連南宮錦都覺得鼻酸,而上官渃汐卻沒有哭。

    「再後來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上官渃汐轉頭看著她,面上帶笑。

    南宮錦強扯出一抹笑,點頭。又看了一眼漫天的君子蘭,而漸黑漸灰的天色,開口:「嗯!這些,你都還記得。就如同我說的,他在我們的心中,會成為永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

    上官渃汐搖了搖頭,開口道:「我不走了!」

    「什麼意思?」南宮錦眉頭皺了一下,忽然想起來好似來了之後,她就一直不對勁,一直在笑,還對著自己說這個。

    「咳……咳咳……」上官渃汐咳嗽了幾聲,也在同時,好幾滴黑血滴到了地上。

    南宮錦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趕緊抓著她的手腕號脈,「是千丈紅?」千丈紅,中毒之後沒有任何症狀,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會徹底破壞內腑,吐血而亡,無藥可醫!

    「咳……是,是的。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帶我離開皇宮的時候,就說過,他不喜歡孩子。不希望孩子走他的老路,也不想北冥有第二個王太后。他擔心的事情,我怎麼能讓它發生!」上官渃汐淺笑,明日,就是驚瀾登上太廟的日子,她自然是不能出席的。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驚瀾怎麼辦?你死了,孩子怎麼辦?」南宮錦對著她一陣怒吼。

    上官渃汐又咳嗽了一聲,嘔出了好幾口黑血,抓著南宮錦的手開口:「驚瀾,我若是死了,你會幫我好好照顧他的對吧?」其實,她沒有告訴南宮錦,前些日子知道她有孕,其實她動過心思,想要除掉了她的孩子,因為她擔心南宮錦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管驚瀾了,而自己,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兒子。

    可是最終,她下不了手。她知道,她若是死了,驚瀾作為一個孤兒,在皇宮之中,處境將更為艱難。那麼南宮錦就一定不會棄他不顧,所以,自己這個沒用的娘親活著,才是真正的對驚瀾的安危不利。

    下不了手除掉南宮錦的孩子,那就只能結果了自己的性命。才能保證驚瀾的安全!

    「你!」恍惚間,南宮錦從她眼中的歉疚之中,看懂了什麼,咬唇搖著頭開口,「你好傻!即便是你活著,驚瀾也是我的乾兒子,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會棄他不顧的!」

    見她看透,上官渃汐也只是笑著搖頭:「那,絕對沒有這麼上心了對不對?驚瀾現下,可是個孤兒。你定然會給百倍的關懷。對不起,我算計了你,對不起!」

    她就是想將驚瀾,推到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才能得到面前這個女人全心的守護。

    看著她蒼白的面色,南宮錦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承認上官渃汐說的對,驚瀾在有母親的情況下,她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放心的,而現下,就只剩下她來保護了,她必然也會全心全意的來考量。而上官渃汐抽搐了一下,又嘔出了一口血,急急的抓著她的手開口:「求你!求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他!答應我,求你!」

    「我答應你!」現下,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她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雖然她算計了自己,她卻只覺得她偉大,很偉大,其實所謂君臨淵的不希望,也不過是一個幌子。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讓驚瀾有一個強有力的後盾,尤其在廣陵王辭去了自己所有的職務,去做一個閒王。所以,上官渃汐看到了驚瀾的孤立無援,看到了他的前途渺茫。所以才會有了這一出。她很傻,卻也傻得可敬!

    「謝……謝謝!」上官渃汐的眼中,有感謝,有歉疚。終而,她慢慢的偏過頭,看著君臨淵的墓碑,緩緩的伸出自己染血的手,慢慢的貼了上去,「皇上,我再也不想離開你了,再也不離開了……你可還記得,那年的蘭花……」

    語畢,她的身子緩緩的倒了上去。

    君驚瀾,呆呆的坐在一邊,看著娘親倒下,他扯了一下她的衣擺,卻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又扯了幾下,但還是沒有反應。他張了張嘴,想哭,卻又被什麼哽住了,紅著眼眶,揮著小手用力的扯著上官渃汐的衣擺。

    南宮錦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擦掉他眼角的淚花,開口:「不要哭哦!你爹不喜歡你哭,你娘親看見,也會心疼的!」

    小驚瀾用力的點了點頭,伸出小手在自己的眼角處擦了一把,又伸出手想給上官渃汐看,表示他沒有哭。但是不論他怎麼伸,對方始終不肯看他一眼。

    南宮錦狠下心,站起身,抱著他往外走。而君驚瀾卻一直扭著頭,哇哇大叫著對著上官渃汐伸著手,終於,踏出皇陵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哭了,眼淚鼻涕流了南宮錦一身。掙扎著要從她身上下來,往皇陵而去。但南宮錦死死的圈著他,沒讓他過去,他便一直哭,還往南宮錦的身上踹。

    南宮錦,抱著他,在石階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哭累了,也不再亂踹了,才抽搭著紅紅的鼻子,看著她,南宮錦摸了摸他的頭,開口:「驚瀾不是孤兒,知道嗎?有乾娘在,驚瀾永遠都不是孤兒!」

    前世,她就是孤兒。她知道孤兒的苦。

    君驚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睛卻還往皇陵裡頭看。南宮錦起身,抱著他往皇宮走,開口:「驚瀾,你要記得,你娘親不是不要你了。她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會離開你。你一定要記得!」

    君驚瀾重重的點了點頭,眼中含淚,卻在離皇陵越來越之後,又窩在南宮錦的懷中哭了起來……

    「我允許你哭這最後一次,以後不許再哭了!」南宮錦緊緊的抱著他,勾了勾他的小指。

    以後,不許再哭了。他的小腦袋點了點,掛著滿臉的淚,用力的勾了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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