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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滾開,本宮只劫財》第三卷 ◆鎮朝堂 【046】我們回家! 文 / 惑亂江山

    澹台明月無語的看著下人們都將飯菜撤了下去,他身為一國之君,現下又不能反口說自己沒吃。只得憋屈的捂著自己的肚子餓了一頓,在心中滿是深意的告誡自己,以後像燕驚鴻那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必須學會無視,否則像沒有飯吃這樣悲慘的事情,一定會經常發生!

    ……

    南宮錦聽著下人匯報,說墨畫出去了一整天都沒回來,忽然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但是墨畫並不是她什麼人,所以她也根本就懶得管。無趣的回了屋,便去收拾著重要的東西了,將兵布圖折疊好,藏在自己懷裡。順便盤點了一下自己最近得的銀子。

    算好了之後,頗為自得的笑了笑,真是幸福的人生,這天底下說起斂財,她南宮錦認第二,還有人敢認第一麼,她簡直就是太有賺錢的天賦了!想著更是洋洋自得。

    一路悠哉的笑著,去了後院。上官渃汐和君紫陌方才起床沒多久,小驚瀾還在睡覺,一邊睡一邊吐著泡泡,看起來可愛極了。見著上官渃汐,便開口道:「你們收拾收拾吧,我們這幾日就要走了。西武已經是留不得了,再留下去,問題可就大了!」

    慕容千秋已經容不下她了,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留在西武的理由。所以早些走方才是王道。

    「你放心吧,我們上次在說要走的時候,所以的東西就已經收拾好了。都擱在那兒放著,只等你一聲令下了,只是我們這麼多人,尤其還帶著孩子,這能走嗎?」上官渃汐有些擔心。

    但是這個問題,就不是南宮錦應該操心的了,她估摸著某人已經將他們如何撤出西武的事情都策劃好了,若是這麼一點事情都要她來操心,還要他做什麼?他也該沒有臉面一天天的纏著她說要走了。「這個問題你且不用管,一切有我!」

    「說起來這元旦也要到了,不知道我們是在這兒過,還是在南嶽過!但還真的要好好的準備一番了!」君紫陌笑著插話,說起元旦,可都是每年最熱鬧的日子,去年人少,就她們三個,過的總有些冷清。今年人多了,該就好玩得緊了!

    這古時的元旦,和現代的「元旦」是不一樣的,現代的元旦便是每年的第一天,是按照公歷來看的。而古代的「元旦」,指的則是每年的正月初一,也就是現代的春節。說起這個事兒,南宮錦也是來了興致:「嗯,是要好好準備準備,今年一定得辦個熱熱鬧鬧的!」

    如果她沒有料錯,這春節也當是在南嶽過才對。畢竟那裡才是他的地盤,也是她的歸宿。

    南宮錦這話說完,君紫陌先是點了點頭,復又看向窗外,似乎心中有些無限的心事。

    「怎麼了紫陌?我們的小公主是在為情所困?嗯?」南宮錦的語中帶著一股子笑意。

    君紫陌剎那間羞紅了俏臉,峨眉蹙起,極為不滿的對著南宮錦跺了跺腳,開口道:「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為情所困了,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嗯,你只是在想慕容千烈到底去哪裡了,慕容千秋滿天下的抓他,他又會不會有事!也許還在想,會不會真的如同傳聞中的一般,他和皇室的那些宗親,正在一起密謀造反,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說的可對?」這小丫頭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真是讓人想看不出來都難。

    這一字一句的問出來,君紫陌完全傻了!「你,你是我肚子裡頭的蛔蟲嗎?」

    「呸!你該說我是你的知心人,什麼肚子裡頭的蛔蟲,真是噁心死了!」南宮錦頗為嫌棄的說著,而後又在對方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接著開口,「說說看,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

    發展到哪一步?說起這個,君紫陌的心情就有點憂傷了!「沒怎麼發展,就是那日他救了我,話都沒說一句,將我扔給那些宮女接著,轉身就走了。我都只看見了他的一個側臉,便覺得……便覺得……」

    說著,那小臉又紅了起來。一個姑娘家是不該妄議男子的,但是她好似跟著南宮錦待久了,便完全忽視了這檔子事兒了。可是說到這兒,她還是很不好意思啊!

    「便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帥了!那張臉簡直就堪稱鬼斧神工,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甚至他的背影,都像是從天而降的畫卷,更似天闕而來的神祇,叫人傾心之中,又生出了許多崇拜來,我說的可對?」她不好意思說,南宮錦就幫她說。

    這下君紫陌更愣了,根本就是連臉紅都忘記了!為什麼這個人能把自己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徹?這簡直比算命的都要厲害。看著對方戲謔的瞅著自己,等著她的下文,她紅著臉低下頭,又接著開口:「是的,姐姐你太聰明了!那時候我覺得他實在是太英俊了,心跳的快得厲害,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說那感覺,你就全部幫我說出來了。可是第二天,我溜出府去,在他的王府門前守了半天,總算是看見他了。」

    說著,她的心中不覺的生出了一些陰鬱來,語調也低沉了幾分:「我對他說我是專程來道謝的,他只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他認識我,是你的妾室,所以才幫了一把。讓我若是真的感謝,那就不要謝他了,回來謝你就成了!」

    她還沒有說,那時候看見他的全貌,那張刀削般的容顏,是多麼的攝人心魄!還有那股子狂傲之氣,和邪肆的語調,讓人覺得有點壞壞的,但是更多的是為他身上的王者之氣折服!那時候她便只能侷促的紅著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已經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儘管如此,卻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而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這讓她的心中很是抑鬱。

    南宮錦聽她說完,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頭,還將這小丫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方才略微冷嘲的開口:「所以你還在心中妒忌了我不少時日是吧?」

    這話一出,直直的把君紫陌嚇了一大跳,眼中還帶著不少慌亂和愧疚,趕緊開口解釋道:「姐姐,我原本,我原本是有些妒忌的,但是我只是在心裡不舒服了一會兒,絕對沒有想過什麼不好的心思!姐姐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心思,因為你還沒那麼壞,心中是不是還有點奇怪,我怎麼知道你妒忌了?」南宮錦面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斂了下來,也不覺的微微歎了一口氣,桃花運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總能惹來些莫名其妙的妒忌和報復。

    這也是君紫陌正想問的問題,紅著臉,十分羞愧的點了點頭。隨之,便又聽見南宮錦的聲音傳了過來:「因為以你的性子,若不是有點妒忌了,聽了慕容千烈的話,肯定是砰砰跳跳的回來找我道謝了,但是那日你卻沒有回來找我,那就說明是對我心懷芥蒂了!」

    南宮錦說著也有些慶幸,幸好自己今日閒著沒事開口問了這兩人的進程。如若不然,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君紫陌心中的那點小心思,遲早有一天會變質,嫉妒是最能扭曲人性的東西,再是單純的人,有了這樣的情感,到了極致之後,都會變得無法控制自己,最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上官渃汐聽著她們的對話,也只覺得不可思議。南宮錦竟然只憑借這一點,就能知道紫陌當時的妒忌了麼?這是要多麼心細如塵,且對人性也瞭解的多麼透徹。這樣的人在身邊,她真不知道該覺得可敬還是覺得可怕。

    「對不起姐姐,我當時是有一點!但是主要還是因為自卑,你知道的,原本在北冥,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落難了,還能仗著皇兄對我的寵愛幫幫你。但是到了西武之後,我便如你當初說的,沒了身份地位,成了一個普通人。這一年,我和皇嫂看著你一路走來,過程中經過那麼多曲折艱辛,每一次跌倒,你選擇的,都是鼓足了勇氣,重新站立行走。不但沒有被打倒,反而越挫越勇,所以我很清楚,像你這樣的人,我是比不了的。而烈王爺既然看中了你,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樣的!所以才會……我並沒有想過是要對付你若是如何。」

    君紫陌的話倒很是誠懇,她確實是自卑。若她還在北冥,若寵她寵到無法無天的皇兄還在,她便還是那個尊貴無比的公主,斷然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誰,但是現下,她好似一無所有,身份、地位、才華,或是錦姐姐的半點堅韌的性情都沒有。這樣的她,拿什麼去配那樣的人!

    南宮錦聞言,鬆了一口氣,也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開口道:「別這樣想,你要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只有合適和不合適,沒有配得上或是配不上。而且,你要記住,因為你是君臨淵的妹妹,所以這天下,沒有人是你配不起的!」

    在她看來,是那個人的妹妹,也該是一種無上的榮耀!所以,沒有人,沒有人會是君紫陌配不上的。

    這話,堅定而又決然,讓君紫陌禁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憋了很久的問題:「那,姐姐,你是因為皇兄,才對我們這麼好的嗎?」

    「當然!」南宮錦毫不避諱的回話,雖說當初君紫陌在北冥幫過自己一次,但是以她的性格,當是記住了這個人情,有機會便還給人家。決計不會像現在一般以命相互!這原本就是事實,所以君紫陌開口問了,她便也實話實說。

    君紫陌笑了笑,有些自嘲:「果真是這樣!」

    「如果沒有君臨淵,我會當你是朋友,但是有了他,我便當你是妹妹。明白?」南宮錦可不想因為這麼一個問題,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其實還有一點,她沒有說,那就是君紫陌和百里蓉真的很像。當初就是因為她的疏忽,才讓百里蓉出了意外,所以如今對著君紫陌,也總有一絲愛護之心。

    聽南宮錦這麼一說,君紫陌方才釋然,點了點頭,但還是擔心對方仍是誤解自己,便又開口解釋:「姐姐,我那日不高興也只是一會兒,事後並沒有多想。而且那天之後,我也沒有再看見他了。我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亂想了!」

    皇兄走了之後,便沒有人再像南宮錦一樣,待他們這麼好了,她怎麼能不但不感恩,還妒忌她呢?

    「嗯,其實我也沒什麼值得你妒忌的!你喜歡的如果是百里驚鴻,那我會建議你妒忌我,好好的妒忌,最好妒忌到死。但是慕容千烈,卻完全不用,因為我跟他不可能,半點可能都沒有。所以有時間來妒忌我,不如多想想怎麼才能抓住他的心,說不準,好事就真的成了!」南宮錦這話,倒很是實在,在情在理不說,還極為坦誠。

    聽得君紫陌即是羞愧,又是發惱,小聲開口道:「明知道那是姐姐的男人,我又怎麼會去喜歡!就是動了那樣的心思,也該拖出去打殺了才是,姐姐就不要胡言了!」

    這話倒是說得南宮錦開心,說明了這小丫頭沒把自己當成外人,知道若是她的人,就連心思都不該起。這也讓兩人方才因為冷子寒之事的不愉快淡去了一些。

    「嗯,沒想到我們這少不知事的小公主還能有這番覺悟,可喜可賀!」南宮錦不正經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

    「姐姐!」君紫陌惱羞不已,大聲的嬌嗔了一聲,卻把小驚瀾給吵醒了!

    小孩子被驚醒了,自然是長著嘴巴就哭了起來,哇哇的啼哭之聲叫人聽著好不心疼,上官渃汐和南宮錦趕緊過去哄他,不由得有著嗔怪的看著君紫陌:「你這丫頭,今日怎麼這麼冒失!」

    君紫陌也自知理虧,閉著嘴巴沒敢做聲。

    小驚瀾哭了一會兒,又抽搭了幾下鼻子,眼淚鼻涕流了滿面,上官渃汐輕柔的給他擦著,安撫著小娃子的情緒!最後,他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虎著小臉看了她們一會兒,滿懷指責與控訴之後,小腳丫子一蹬,翻了一個身,閉上眼睛睡大覺去也!

    直直的惹得南宮錦苦笑不得,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拎著自己的扇子就出去了。不過話說,看著這小孩子可愛的樣子,她還真的有點想要孩子了!

    ……

    「相爺,相爺,不好了,墨畫公主出事了!」門口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對著南宮錦開口稟報。

    南宮錦條件反射的就想回一句「她出事了關我什麼事」,確實是不關她的事,尤其對方前段時間還和鳳憶雪聯合起來,將紫陌給抓走了,這一點讓她的心中十分惱怒,所以也就更不想管這個人的事情了。但是好歹對方現在是自己的夫人,這句話說出來大家會覺得她無情無義,不利於她高大而又英明神武的形象,所以她憋住了!

    裝模作樣的開口詢問:「出什麼事了?」

    「是剛剛門口來了個人,好似就是墨畫公主的侍婢,已經奄奄一息了,跟我們說是墨畫公主回了墨家,但是卻遇到了墨家幾個長老的伏擊,現下已經被控制住了!」下人說這件事情說的也是膽戰心驚的,在心中不斷的感歎,墨家的人膽子真是太大了,難道不知道那是公主,還是相爺的平妻嗎?

    說抓就抓,他們就不怕西武的兵馬圍剿?

    聽他說得如此嚴重,南宮錦的心中還是十足的無動於衷!這也是墨家的家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咦!對了,墨家!如果她能藉機賣了墨畫一個人情,以後墨家是不是就能為她所用呢?這樣想著,南宮錦的眼神越發的晶亮了起來。

    若是能借此籠絡到墨家,光是墨家的機關暗道,也能給南嶽不小的助力!想著,便趕緊開口:「讓那個侍婢到本官這兒來!」

    「是!」下人應了一聲,便和人一起去將那個侍婢扶了過來,她確實是已經奄奄一息了。她一看見南宮錦,便開口哭訴,「相爺,相爺,您一定要救救公主啊!」

    「嗯。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裡!」墨家的總部到現下都沒有人知道到底在哪裡,她不說,南宮錦還當真不知道。

    「在城西三百里的密林之中!」那侍婢強撐著一口氣說完,便暈了過去。

    南宮錦的眼神閃了一下,便開口吩咐下人們將她待下去,請了大夫去看。收了自己手上的扇子,回了自己的屋子。而此刻百里驚鴻正坐在桌前,頗為悠閒的品茗。

    「怎麼,今日不用處理政務?」倒是少有看見他清閒的時候。

    他抬眸,銀色的眸中帶著半絲並不明顯的笑意,冷冷清清的聲線緩緩的響起:「怎麼了,有事?」聽她這腳步聲,便知道是一定有事。

    「嗯!」南宮錦應了一聲,便把關於墨畫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這話音一落,百里驚鴻也沉默了。如玉般的指尖輕輕的觸著杯沿,整整半晌都沒有說話。

    南宮錦開口:「你也覺得可能有詐?」城西三百里的地方,離灞上的禁軍近的很,她要是去了,若是被人說是有了謀反的心思,都不是不可能。這也就是她進來問一下他的意見的原因。

    百里驚鴻點頭,表示認同了她的話。

    而南宮錦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極為堅定的開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是不是有詐,我都想去試一試!」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並不干涉她的決定,復又開口,「若,晚上你還沒有回來,我便去找你。」

    若是真的有詐,他們留下一個人接應,遠遠比兩個人一起進去的決定要明智得多。如果是有詐,那墨畫引她過去,多半是為了讓她對上灞上的禁軍,其目的自然是讓她被慕容千秋處理掉,決計不會她自己動手,那這麼算起來,到了晚上自己沒有回來,百里驚鴻出手營救是來得及的。而且南宮錦想不明白墨畫有什麼害她的理由,上次她們兩個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

    聽了她的話,南宮錦顯然也對百里驚鴻的這個決策很是滿意,開口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的一點是什麼?」

    「嗯?」他抬起頭,容色不變,眼底卻帶著疑惑,顯然已經被她這個問題提起了興致。

    南宮錦一笑:「那就是,不論我做什麼,即便是危險,即便是你不認同,你都不會干涉我,只會配合著我胡鬧。而我這個人,也向來不喜歡被人干涉,即便對方是真的為了我好,我也不喜歡!」

    所以,這便是他們兩個最相配的地方吧。她素來喜歡隨性而為,任性的很。而他性子淡薄,也不喜歡以自己的想法去干涉她的行動。所以矛盾就很少。

    「你一個人去?」這麼一頂高帽子蓋了下來,似乎就是她說她要一個人去,他都不好再干涉了。

    南宮錦點頭:「自然是一個人去,人多了容易便發現,墨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而且若是帶著幾個不懂機關的人去,反而會成為我的累贅!」

    他也知道她這話說的在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讓毀跟上?」這語氣是商量的態度,決策權還是在她的手上。

    「算了吧!別說我不想要一個拖油瓶跟著了,就是毀那傢伙,恐怕一聽見說要跟著我,也是渾身不爽的!好了,我先去了!」南宮錦說完,也不等他再開口,轉身便走了。反正還有不死神兵跟著她,怕什麼!

    走了好幾步之後,方才傳來了他的聲音:「小心些。」只有淡淡的三個字,卻讓人覺得莫名的舒心。

    「放心吧!不會讓你守寡的,哈哈……」南宮錦大笑著走了,留下某人面色發沉的留在原地。

    守寡?這是用來說男人的麼?嗯?

    ……

    南宮錦從後門溜了出去,花了一番心思方才避開了慕容千秋的耳目,到了大街上之後,買了一匹馬,跨上!飛馳而去,三百里,要是徒步過去,還不得走得累死她!

    天色雖是冰寒,但拉著韁繩奔馳了一陣,卻也不覺得冷。

    沒過多久,便有寒風乍起,飛雪落下。雪花拂上了她的面頰,冰冰涼涼的,她卻好似渾然未覺,眼睛只看著自己的目的地。唇緊繃成一條直線,面上的容色也極為冷冽,一下一下的抽打著胯下的馬。這樣的南宮錦,才是真正的「妖孽」!妖孽,不論在怎樣的壞境下,也能以最為堅韌的姿態出現!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終於進了密林。此刻雪已經停了,但是整個林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南宮錦翻身下馬,將馬的韁繩繫在林外的大樹上,而後幾個大步進入了樹林。

    剛剛踏入,便有幾支冷箭射了出來!南宮錦縱使飛快的側身,但還是聽到了利刃割破布料的聲音,低頭一看,自己衣服的下擺已經被箭射的撕裂開來!看來這裡真的就是墨家的總部了,因為這機關比自己以往見過的所有的機關都要精妙得多,否則以這樣的劍陣,是決計不可能劃破她的衣服的!

    這下,再往前面走,便要小心了。沒走幾步,又看到了前方的一個突起物,眼珠一轉,找了一塊石頭扔了過去,石頭落地,兩邊有兩塊龐大的竹板飛馳而來,上頭全部是尖尖的刺,可以想像人若是被夾在裡頭,會面臨怎樣的後果。「砰!」的一聲,聲音不大不小,而後兩塊夾板夾到了一起!

    夾到一起之後,被停了下來。南宮錦便從夾板的旁邊繞了過去,剛剛一繞,便感覺到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腳腕!「**!」一聲低咒!是她以為夾板的陣破了,就該可以直接過去,所以大意了!

    一根繩子圈住了她的腳腕,以倒掛的姿態將她往空中帶去!南宮錦深呼吸了一口氣,向上一躍,一個借力翻轉之後,將自己的身子調了一個頭!腳腕雖然還是被纏著,但是一隻手已經緊緊的抓住了繩子,以正立的姿態出現在半空!現下,最安全的法子便是等到這繩子將自己吊到樹上,而後割斷了繩子沿著樹下來,但是她很清楚,等繩子到了樹頂,便會啟動另一個預警的機關,告訴墨家的人有人闖入,所以她不能等到那一步!

    想著,飛快的抽出了腰間的魚腸,一刀而斬!面前的繩子化作兩半,她的身子也呈直線垂直降落!人離地面足足有五米高,這他媽的要是摔下去了,絕對最少都是一個骨折!南宮錦將自己手上斷了半截的繩子用力一拋,將不遠處的樹枝纏住,但畢竟沒有打結,所以只讓她的身子在空中停頓了半秒!

    但是這半秒,對於她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

    頓了半秒,再離地就只有兩米!再次墜落,在離地還有半米的時候,她的身子一個翻轉,在地上重重的打了幾個滾,方才沒有造成摔傷!滾了三個圈,方才停了下來!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心中的警惕又多了幾分,看來這墨家的總部,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得多,自己方才只是一個破陣之後的大意,都被設計成了一個陷阱,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便是設下這些陷阱的人,對人心也有一種極高的揣摩度!那麼自己就更要小心些了!

    想著,便又往前走。走到一塊平地處,挪動了幾步,南宮錦的眼神忽然凝了一下,趕緊從一邊的樹上借力,飛身而起,到了半空中,便看到那看似平坦的地面,在她離地之後,生出了無數根鋼針!正慶幸間,而當她的身型到了半空中,上頭卻忽然落下來一個網子!

    媽的!這到底是誰他媽的布的機關,當真是舉步維艱,上天入地皆無門!

    好在自己手上的魚腸極為鋒利,她飛快的伸出手,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空中飛快的劃了幾下!一陣刀光四散之後,便是漫天飄落的網狀碎片!落到了下頭的鋼針板上!沒了網字的威脅,她抱樹激射了十米,終於遠離了這片陷阱!

    也許是佈置機關的人對自己的設計太過自信,過了這幾關之後,後面的路就極為好走了,南宮錦幾乎都沒有花什麼功夫,便到了真正的墨家總部!遠遠的,看見了幾個帳篷,周圍全部都是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守著,防守極為嚴密!

    南宮錦將狐裘上的帽子戴起來,遮住了自己那一頭墨發,以免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中被看出異樣來。然後就開始觀測,那邊一共有七個帳篷,而其中有一個帳篷,看起來更氣派一些。南宮錦想著就算裡頭不是墨畫,也該是其他重要的人物了,遂決定從這裡動手!

    潛伏著到了他們的跟前,忽然從雪地裡躍起來,抓著就近的一個人,就著對方的脖子便割了下去,一刀斃命!那人都還來不及驚叫,便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而後南宮錦一揮手,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拿著屠刀,對準了墨家的這群人!

    手起刀落,十分的乾淨利落,只是一瞬,便除掉了防守的人,卻並未驚動墨家的其他人!

    解決完了之後,南宮錦一招手,讓這群不死神兵退下。而後飛快的掀開帳篷的簾子,掀開簾子,一進去,裡面竟是空空如也!心下一跳,便知道不好!

    果然,還沒來得及出去,便聽到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將她待得帳篷圍了一個嚴嚴實實!

    南宮錦歎了一口氣,苦笑著往外頭走,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別人,只怪自己貪心,明明知道可能是計,卻還是為了得到墨家的力量跑來了!

    原本她以為出去之後,自己看到的會是墨家的人,但是掀開簾子之後,卻見到了一雙瑩綠色的瞳孔!她頓時驚住了!慕容千秋怎麼會在這裡?那……很快的,她便將一切串連了起來!是了,若是墨畫也在這裡,勢必會被當成同黨。那麼不如乾脆就由人去找慕容千秋舉報,說是懷疑有人在此圖謀不軌,直接讓皇帝來拿人!

    而慕容千秋看見南宮錦的時候,顯然也驚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開口道:「燕卿,沒想到是你?!」原本這事兒是直接交給屬下處理就行了,但是想著近日的西武出事的頻率確實是高,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就親自來了!沒想到居然是燕驚鴻!

    話音一落,便有下人進了帳篷去搜,在桌案上發現了幾封奏折狀的東西,遞給慕容千秋身邊的內侍監,內侍監看了幾眼之後,對著慕容千秋開口:「啟稟皇上,這些確實是皇宮這幾日丟失的兵部奏折!」

    連這種東西都幫她準備好了,這群人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南宮錦在心中冷嗤,但是能在皇宮偷出奏折的……恐怕鳳憶雪又摻合了吧?

    而墨畫也在此刻慌慌張張的過來,對著慕容千秋便跪了下去:「皇上,本公主知道相爺有異心,所以便派了這麼多墨家的門人來,想要攔住相爺,但沒想到還是沒有成功,卻害了他們的性命,皇上,這件事情是真的與我墨家無關啊!」

    慕容千秋看都沒看她一眼,而那雙瑩綠色的瞳孔一直放在南宮錦的身上,似乎對她充滿了失望!終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之後,開口:「將丞相帶回宮!」

    南宮錦知道自己現下不能反抗,否則整個丞相府的人就危險了。只得老老實實的跟著入宮,看來是真的要等著百里驚鴻來救了!只怪自己貪心!

    想著,冷冽的眼神掃了墨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恕她愚鈍,她還真的想不明白墨畫為什麼要這麼算計她,若是鳳憶雪,她還能明白是女人的嫉妒心,但是墨畫,她有必要麼?!

    ……

    皇宮之中,墨色的宮殿之內,慕容千秋坐在龍椅上,而南宮錦站在大殿的中央。

    南宮錦足足沉默了半晌,在心中想著自己要不要開口辯解,但她也清楚,開口辯解,對方也不會相信自己,因為自己最近破綻太多,而今日也是「證據確鑿」。所以果然的選擇了沉默。

    「燕卿,朕沒想到,果真是你!」若不是之前的兵布圖失竊,加上暮謹宸,還帶上不死神兵的事情,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說燕驚鴻想謀反,他都不會相信,但是當這些事情全部都加起來,說燕驚鴻不想謀反,他卻也是不信了。

    南宮錦笑了一聲,語中含著幾分無奈:「皇上覺得是我,便是我吧!」其實挺沒意思的,真心的。

    「你還不知悔改?」慕容千秋挑眉,陰涼的聲線中滿是殘戾!

    南宮錦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啟稟皇上,臣很知道悔改,所以決定老實招供!臣確實是想謀反,而且皇后娘娘就是臣的同謀,若是沒有她的幫忙,這兵部的奏折,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偷出來的。臣已經老實交代了,還請皇上從寬發落!」

    反正就算是被定了謀反罪,也是秋後處決或是明日處決,能等到百里驚鴻來救她。而自己辯解對方也不會相信,那就乾脆承認了好了,也能將鳳憶雪也給拖下水,至於墨畫……還是她自己親自去處理!她真的想問問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設計她!

    慕容千秋聽罷,只用一種極為失望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中交織著苦楚和掙扎,重重的揉了幾下額頭,低低的開口:「燕卿,為什麼你也要背叛朕?」

    這聲音聽來,極為脆弱,就是南宮錦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但,她也知道,現下自己說再多,都是徒勞!

    慕容千秋忽然站起身,幾個大步到了她的跟前,站定!俊美無儔的面上滿是掙扎。終而,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幫她整理了一下披在肩頭的狐裘,頹然的開口道:「回去吧,天冷,路上小心些。」

    「皇上?」南宮錦驚了一下,慕容千秋這是什麼意思?這樣的罪責也不跟自己計較?

    「燕卿,朕說過。不論你做錯了什麼,朕都會原諒你的。小東西,其實說在意你,也好似沒有多在意,但是讓朕下手,還真是狠不下心!」前幾日,他都以為自己是能狠下心的,但是到了今日,他才發現那真的只能是以為。

    南宮錦蹙了蹙眉,一時間心下已是百味陳雜。張了張口,卻只叫出了兩個字:「皇上……」

    「好了,這件事情,你我便當做沒有發生過。還是你真的想朕將你拖出去砍了?」挑眉問著。

    「臣……謝過皇上!」這一刻,說出這句話,她忽然有種千斤重的感覺。

    慕容千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而後,笑著開口:「燕卿,只要你還在西武,還在朕的羽翼之下,朕便會保住你。無論你做錯了什麼,朕都始終如一,所以,朕希望你不要離!」

    寬大的袖袍下,她纖細的手指緊握成拳,面對著面前情深義厚的帝王,她的心中除了感動。更多的卻是愧疚!終而,她伸出手,自自己的懷中,將今日中午放進去的兵布圖拿了出來,遞給慕容千秋:「皇上,這是兵布圖,臣拿到了之後,並未打開看過!」她沒看過,百里驚鴻也沒看過。

    慕容千秋這般待她,她又怎麼能將兵布圖偷走了去害他!即便是以後要站,也該光明正大的一戰才是!

    而慕容千秋看著她手中的兵布圖,眸底的神色又沉了一分,有些自嘲的笑道:「果真是你!」說著,將那兵布圖接了過來,而後,在南宮錦詫異的目光之下,走到御案的旁邊,在蠟燭上點燃,而後直接將它燒了!

    火苗在信紙上跳動,一點一點的將那個信封燒成了灰燼,快要燒到慕容千秋的手的時候,他便鬆了手,讓灰燼向空中飛去。待到火花完全熄滅了,他方才對著南宮錦開口:「燕卿,你可還記得,朕說過,若真的是你做的,你一定會後悔?」

    「因為,兵布圖是假的?」南宮錦說著,只感覺自己的心中一陣後怕!慕容千秋將這信件燒了,那就說明這東西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價值,而他現在的話,再加上那日他對自己說出這番忠告之時,她所體會到的那一絲不安,都在向她闡明一個事實——她費盡了心思偷到了兵布圖,是假的!

    慕容千秋頷首:「沒錯!內閣的人,兵部的人,都知道這東西放在玄機閣。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朕給他們的一個假象,兵布圖,從來就沒有離過朕的身!東西失竊了,朕之所以大張旗鼓的找,就是為了誤導盜走了這個假的兵布圖的人!你可知道這裡面畫的是什麼?雖然這張圖紙上面的佈局,也堪稱無懈可擊。但是和真正的圖上面的東西,卻恰恰都是反的,若是按照圖中的來打,只會每一步都落入一個陷阱,最後一敗塗地。」

    南宮錦的面色忽的泛白了,今日她方才明白了什麼叫做因果循環!若不是她的心中還有一絲良知,決定將這個圖交出來,那最後在戰場上,她定然會輸的一敗塗地!今日她才知道,原來在政治、軍事上,不僅僅需要手段和能力,還得存著一絲良心。

    「燕卿,朕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慕容千秋沉聲開口。

    而南宮錦聞言,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笑著反問:「那若是下次,臣忍不住又犯了呢?」

    「那時,只要這個西武還是朕說了算,朕還是會原諒你!好了,不要再說了,回去吧!」他也不想再聽這小東西說些讓自己不舒服的話了。

    南宮錦不動聲色的咬了一下唇,彎腰開口:「臣告退!」

    話音一落,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出!

    慕容千秋,你的這份情,這一輩子我怕是都還不了了,但,我會永遠銘記於心。只希望下一次,戰場上相會,你我都不會心慈手軟……

    ……

    出了皇宮,便見一輛馬車在宮門口等著她,顯然已經料到了她能安然出來。

    南宮錦踏入馬車,便落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他冷冷清清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慕容千秋,是不是讓你……很感動?」

    「是的!」南宮錦誠實的點頭回話。

    「所以,該讓你離他們都遠一些了。感動得多了,說不定,就真的成了感情了。」百里驚鴻似真似假的說著,叫人猜不透是玩笑還是真實想法。

    馬車前行,風吹起了窗簾,南宮錦往外一掃,卻發現這不是回丞相府的方向,反而像是要出城的方向,扭頭看著他:「我們這是去哪?是回南嶽嗎?」

    「我們回家!」四個字,帶著從未有過的力度和溫柔。

    在他看來,他們不是回南嶽,而是回家。他們的家!離慕容千秋這些人,越遠越好。

    家?!家麼……

    南宮錦得承認,這個字眼真的觸動了她。家,原來,她也是有家的人。埋頭往他的懷中蹭了蹭,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好!我們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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