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叫人膽寒不已。誤會?她當自己是傻的嗎?
蘇錦屏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她發誓,她這輩子從來就沒有如此懷念過皇甫懷寒那個狗皇帝,如果面對的是他的話,自己一定會安全很多!聽著他的問話,某女瘋狂的點頭:「是的,全是誤會,皇上,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饒了小的吧!」
君臨淵皺眉,有些不可思議的地下頭看著她,以前在東陵不是很能言善辯,還總是膽大包天的跟自己作對嗎?怎麼突然就變成一幅這麼狗腿的樣子?看著自己的大腿還被她抱著,聲線中的冷冽更甚:「放開!」
呃,蘇錦屏趕緊放開他。她怎麼忘了,這個傢伙是有潔癖的,要是本來沒打算砍了自己,被自己這一抱動了殺機可怎麼辦?當即一臉諂媚的開口:「皇上,小的抱著您的腿,是因為您的龍腿實在是太強壯了,我實在忍不住,所以才抱著瞻仰了一下,您一定要原諒小的啊!」
某皇帝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眼神越發不可思議!他的腿強壯?他的腿分明就很修長好麼?狹長的丹鳳眼瞇起,眉心的一點硃砂越發的妖嬈奪目,聲音倒是溫和動聽:「蘇錦屏,你以為你就這麼說幾句話,朕就會饒了你?」在東陵受的挫折,他猶覺得歷歷在目,前些日子才運了萬擔糧食給皇甫懷寒,而這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做的好事!
「皇上,做人應該大度,小的認為,您是真龍天子,胸襟應該比一般人還要廣闊,就像……就像您的土地一般的寬廣!所以您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小的來世一定為您做牛做馬!」蘇錦屏低垂著頭,聲淚俱下。這話嘛,就是說你要是小心眼要殺我,就說明你的土地也就那麼一點點!
眉心一跳,眼底的神采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叫人看著都要生出幾分膽寒來,來世做牛做馬?這意思就是今生不用了?心胸和土地一般寬廣?這個女人,還真是聰明的讓人想弄死她。「若朕還是沒打算饒了你呢?」他倒要看看,這女人還能說出什麼更找死的話來!
沒打算饒了她?蘇錦屏眼珠一轉,飛快的起身,走到床邊,一個白眼一翻,對著床上倒了下去,口中叫著:「啊……我暈倒了!」
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帶停頓。君臨淵的腦後滑出一叢黑線,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拔地而起,看著那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忽的非常欽佩起了百里驚鴻的品味,果然不愧是才震四國、艷驚九州的人,就連品味跟一般人都很是不同!
「蘇錦屏,你……」話說到一半,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彷彿剛剛才醒來!一雙眼很是茫然的四處看了看,迷濛的開口:「這是哪裡?」
「……」君臨淵發誓,他這一生從來就沒有哪一日像今日一般無語過!
緊接著,床上的人又扭過頭,看著他描金般的容顏,抓了抓腦袋,一臉困頓的道:「你是誰?」
「你……」他是誰?這個女人是太健忘了嗎?
看他不說話,蘇錦屏又一副傻呆呆的模樣開口:「我是誰?」
「蘇錦屏,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饒是君臨淵,也被她攪得腦袋有點發昏。
這話一出,蘇錦屏趕緊捂著自己的腦袋,尖叫出聲:「天哪!我都不記得了,我一定是失憶了!我以前要是做了什麼,您一定要看在我失憶的份上原諒我,真的,我是真的失憶了!」
君臨淵的腳下一個趄趔,險些沒栽倒!失憶了?他現下終於有點明白皇甫懷寒當初的感受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病的不輕!面上忽的浮現出一抹笑,冷艷至極,眉心的硃砂痣也是妖嬈奪目,緩步走到蘇錦屏的身邊,俯視著她的臉:「蘇錦屏,失憶了?你失憶的還真是時候!要不要朕幫你恢復一下記憶?」之所以救她,就是為了將她救活了之後,好好的折騰她,先讓她體會生不如死的痛楚,再送她下地獄,可是這個女人是不是太讓人不好形容了一些?失憶了?
蘇錦屏聞言,仰起頭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因為他知道君臨淵最厭惡的就是無用之人,所以她不能露出絲毫怯懦。緊接著一臉認真的開口:「皇上,其實失憶是老天爺的意思,您要是強行恢復我的記憶,那就是逆天而行,是容易遭遇天劫的,這對您的安全很不妙!而且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既然我都已經忘記了,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
一抹冷笑浮現在他艷絕的美容上,美麗奪目,叫人不敢逼視!「蘇錦屏,你竟然都失憶了,怎麼就知道朕是皇上?」
呃……某女眼珠一轉,飛快的開口:「皇上,是這樣的,小的一見您,就覺得一股龍氣撲鼻而來,這是只有在真龍天子的身上才能看到的氣息,所以小的才斗膽猜測您就是皇上,這說明您乃是天生的帝王,身帶帝王氣,絕對是千古一帝!」
嘴角輕微的抽動了幾下,一絲絲哭笑不得的感覺浮上心頭,這女人!忽的,腦中思緒一轉,倒是換了個念頭,定定的看著蘇錦屏,開口道:「你失憶了,那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
知道對方已經暫時打消了殺意,準備好好陪自己玩玩,若是玩得好,這命就保住了,所以蘇錦屏馬上開始膽大包天的胡謅。什麼身份,當然是越高越高啦!「皇上,難道小的是那傳說中的公主殿下?」
公主?還還真敢想!「公主是有,不過不日就要去蠻荒之地聯姻,你是麼?」
「哦呵呵呵……那就應該不是小的了,也許小的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出門之後遇上了歹徒,被皇上所救,還請皇上早日放小的出宮去尋找自己的親人!」說罷,還似模似樣的抹了一把淚,好似對家中的親人十分想念。
「你錯了,你都不是,你是給朕清洗御桶的宮女!」君臨淵的眼中含著一抹邪笑,眉心的硃砂痣變成了淡淡的嫩粉色,似乎能夠打擊到蘇錦屏,讓他極為高興。
御桶?那不是就是屎盆子嗎?!讓她蘇錦屏給人洗屎盆子,做夢!「皇上,您一定是記錯了,小的絕對不是清洗御桶的宮女,其實小的別的本事沒有,掃地的本事卻是無人能及,您可以封小的一個御前打掃,我保證只要我的掃把一揮,您的御書房門前一點,不,半點灰塵都沒有!」
君臨淵突兀的冷笑了一聲,一點灰塵都沒有,代價就是如皇甫懷寒一般,處理政務的時候聽見這個女人在自己的門前唱歌、以及各種胡說八道?更何況,想要好好的折磨這個女人,不就是要讓她做盡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嗎?不願意清洗御桶,他就偏要她清洗!「朕說你是,你就是!」
「皇上,也許是您也失憶了,所以記錯了!」蘇錦屏一臉認真的開口。
君臨淵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有種命人將她拖出去砍了的衝動,但是他又覺得就這麼殺了她,實在是太便宜她了,面色一肅,眉心的硃砂痣顏色加深,煞是艷麗奪目,蘇錦屏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傢伙是生氣了。果然,緊接著,溫和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蘇錦屏,你確定你是真的失憶了?」
「確定!小的絕對是失憶了,真的,我用您的人格保證!」蘇錦屏向天舉爪。
君臨淵時常掛在嘴邊的溫和笑意,此刻竟有些維持不住,拿自己的人格保證?這個該死的女人,她自己沒有人格嗎?為什麼要用他的!一想完,自己也有些發怔,他怎麼會有如此幼稚的困惑!
門口的宮人都目瞪口呆的聽著裡面的對話,這個女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最讓他們覺得驚奇的是,她居然到現在還活著,皇上的脾氣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好了?他們哪裡知道,他們向來暴戾的皇上,不是脾氣變好了,而是覺得就這麼輕易的殺了她,太便宜她了!
「是去給朕清洗御桶,還是去天牢嘗嘗朕的十大酷刑,自己選吧!」冷艷的容顏上,綻出一個妖嬈的笑,和他眉心的那點硃砂相得益彰,美得驚心動魄,看著她瞬間悲催下來的表情,生平第一次,他在自己的心中嘗到了名為「愉悅」的感覺,沒錯,就是愉悅,看這個該死的女人倒霉,他就非常愉悅!
一群草泥馬在蘇錦屏的心中咆哮!她就是在東陵,也沒有像如今這麼憋屈過,皇甫懷寒那個狗皇帝被自己砸了腦袋也沒有這麼陰損哪,刷屎盆子,這個殺千刀的君臨淵,簡直就不是人!怒意蒸騰間,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極差,明明從高崖上掉下來,該是氣血兩虛,竟然硬生生的被這個蛇蠍美人氣得氣虛內火,再尼瑪給他刺激一下,她本來就不規律的月經,勢必更加失調!忽的,腦中電光一閃,對策橫出……
「小的還是去清洗御桶吧!不過,皇上,小的重傷,您應該讓小的多休息幾天才是!」
重傷?君臨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方才對著自己飛奔而來求饒命的是誰?那時候可活蹦亂跳的緊,要幹活的時候就重傷了?不過他也不急,反正有的是時間玩,有關她的消息他已經全部封鎖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這裡來,這個女人,只能像老鼠一樣,不論如何掙扎,最後還是要死在自己的手中。「兩天!」
「皇上,最少也要二十天吧?」蘇錦屏的心中涕泗橫流,為什麼她會這麼倒霉,為什麼。皇甫懷寒不是好東西,南嶽皇又害自己落了懸崖,君臨淵也是個蛇蠍毒婦,由此得之,做皇帝的沒一個好東西,可是為毛她的皇帝緣會這麼好,隔幾天遇一個,多少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個啊,這不科學呀!
君臨淵眉心的硃砂痣顏色加深,描金般的容顏上綻出一抹冷笑:「蘇錦屏,從萬丈高崖掉下來,你該慶幸你遇到的是朕,換作任何人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但是你也要搞清楚,朕能救了你,也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你,你最好是不要和朕討價還價,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其實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他已經用了過多的耐心的,他很少有這般心情對誰說這麼多話,偏生的她還不知足!
看他炸毛了,蘇錦屏識相的閉嘴:「皇上,小的知道了!」
看她一副溫順的嘴臉,君臨淵反而有點不習慣了,皺眉開口:「蘇錦屏,你就一點都不奇怪朕為什麼不殺你?」他就不相信這女人真的以為自己的「失憶論」奏效了。
「皇上,小的以前得罪過您嗎?為什麼要殺我?」將失憶進行到底,這個男人狠辣又變幻無常,她還是不要輕易露出破綻的好。
冷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龜裂的痕跡,嘴角抽了抽,復又開口:「那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朕為何要救你?」
「這個問題有什麼需要好奇的,這不是現在明面上嗎!」蘇錦屏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君臨淵眉心一皺,隨即面上浮現出一抹讚賞,難道這個女人知道自己的目的?那豈不是更有趣了。可是,想像和現實是有差距的……
「因為皇上國庫緊張,缺少一個幫你清洗御桶的丫頭,所以想著救我一命,就可以以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為理由,不付工錢,這樣就多了一個免費勞動力!」說完之後,看著他如遭雷擊的臉,又補充道,「皇上,您真是太吝嗇了!」
君臨淵的腦門上劃過三根粗大的黑線,額頭上以眉心的那點硃砂為中心,佈滿了英文模式的句號,還有一個忒龐大的感歎號!門口的宮人們更是感覺頭頂一陣一陣的烏鴉飛過,這個被救回來的姑娘,不僅膽子很大,而且格外奇思妙想,思維方式十分引人讚歎!
某皇帝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在蘇錦屏鄙夷的目光中,咬著牙吐出了一句話:「朕何時說過不付工錢?」他吝嗇?是為了一個免費勞動力?用來救活她的那些藥用的銀子,都不知道可以付幾百個宮女一輩子的工錢!可是,說完這句話之後,看見蘇錦屏徒然興奮起來的臉,他才深深的認識到自己上當了!
「那就太感謝皇上了!」這才是蘇錦屏的目的!給仇人打工,也要撈到銀子才成啊!某女笑得十分得瑟,接著,在君臨淵眉心的硃砂痣都要滴出血來的情形下,飛快的收斂了自己面上的得瑟,一臉深思狀,「既然不是為了這個,那皇上又是為什麼救我呢,啊……我知道了!」
「皇上一定是路過崖底的時候,看見一個仙女般傾國傾城,又姿容絕色的女子,最最難得的是,那女子的眉間還有著勃勃的英氣,一看就是一個年輕有志的大好青年,於是頓生憐憫之心,心中歎道,這樣的女子,若是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老天爺知道了,也不會原諒您的,所以您就順應天命,救了小的,是也不是?」蘇錦屏面上帶笑,眼睛晶亮,抑揚頓挫的說著。
——如遭雷擊的君臨淵!
——倒了一地的眾宮女!
——閃了腰的大太監們!
半晌,君臨淵彷彿才從虛無縹緲的世界回到人間,看著蘇錦屏的臉,極為淡定的開口道:「蘇錦屏,你真的很自信!」一語,不知是諷是贊。傾國傾城、姿容絕色,這點是不假,可是她眉宇間的不是猥瑣之氣嗎?何來的勃勃英氣!還年輕有為的大好青年?!
蘇錦屏羞澀的一揮手:「矮油,人家這個是有自知之明,常言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所以像小的一般,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是非常昂貴的,所以皇上應該多給小的發點工錢!」她當然知道君臨淵打的是什麼心思,但是她也知道,要是說出來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艱難,她腦子又沒病,說出來幹什麼!
聽著這話,再看著她那噁心兮兮的表情,君臨淵只感覺自己的胃部一陣翻湧!矮油?!這是哪國的感歎語,他怎麼從來沒有聽過?好不容易才壓下了那嘔吐的衝動,方才開口:「二十兩。」反正不論給多少,她也沒命出去花!
二十兩?蘇錦屏眼睛一亮,飛快的衝上前,伸出自己的蹄子,十分動情的握著君臨淵的爪爪:「皇上,您真是太慷慨了!比東陵的那個狗皇帝大方多了!」這一談到錢,高興了之後就把自己失憶的事情忘記了。
君臨淵看她握著自己的手,眼中浮現出一抹嫌惡之色,飛快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門口的侍從見此,趕緊過來遞了一塊帕子給他擦手。他也似乎是極為噁心的擦著,蘇錦屏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但是她一點都不介意,只要君臨淵肯給錢,他就是的把那手擦爛了她也是不會介意的,因為那手是他的!
君臨淵將自己的手擦乾淨了之後,抬眸,冷笑一聲:「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就記起東陵皇帝了?」
「哎呀!」蘇錦屏一拍自己的額頭,忽的,表情木然了一下,然後看著君臨淵,十分認真的開口道,「我又忘了!」
「砰!」宮人跌倒的聲音。
「以後,離朕遠一點!」他不喜歡任何人碰他,平日,若是沒有經過他的允許碰了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包括他的親弟弟!但是這個該死的女人,他偏偏不想這麼簡單就殺了她,他想把她往死裡整,現在的她想活,他想看到的是她不想活了,自己卻不讓她死,那樣的場景,一定非常好玩!
蘇錦屏在心中癟了癟嘴,老娘要不是聽說了銀子,你跪在我的腳邊,我也不會離你那麼近,十分乖巧的點頭:「奴婢知道了,皇上放心吧,只要您每個月準時把工錢發給奴婢,奴婢絕對不碰你!」
「……」這話的意思,是覺得他君臨淵會剋扣她的工錢麼?飛快的思索了一下這女人的種種行為,他忽的發現了兩點,第一,她很在乎自己的小命,第二,她很在乎銀子!那麼……狹長的丹鳳眼閃過一絲寒芒,那麼,遊戲會更好玩的!冷哼一聲,轉身走了,「記住,你只有兩天!」
「是!」指望老娘給你刷屎盆子,做夢!想著禁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也在同時,君臨淵忽然轉過頭,就跟她的鬼臉遇了一個正著!額角的青筋一跳,眉間臥著的硃砂也越發的妖嬈:「蘇錦屏,你不想活了?」
蘇錦屏的腦袋也當機了一下,尼瑪的走就走,突然回頭做什麼!腦中飛快的思索著應對之策,卻見他的面色越發難看,趕緊開口:「皇上,是這樣的!是,是……」
「是怎樣的?」冷著一張臉看著她,唇邊的笑卻越發的妖冶。這個女人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對著自己做鬼臉,她的脖子上有幾個腦袋?
「是……哦,是我看見您要走了,心中格外不捨,悲痛之下,面上的肌肉一陣抽搐,所以才成了您看見的那個樣子!」某女趕緊信口胡謅,手心都沁出了汗水,這傢伙實在是太難測了,高興也笑,不高興也笑,叫她實在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和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只能先拍了馬屁再說,這個君臨淵,確實算是強大的對手!
聽了她這話,君臨淵面上的肌肉才險些一陣抽搐!冷冷的看了她半晌,忽的,一個宮人急急忙忙的進來稟報:「陛下,夢妃和莊妃在御花園吵起來了!」
「然後呢?」轉頭看著他,這點小事,是不該過來煩自己的,除非他不想活了。
宮人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開口道:「然後,然後不小心把您的君子蘭給踩到了……不過,不過花匠說還有救,只是損傷了幾片花瓣!」這宮人是專門負責看守花園的,出了問題就要過來稟報,御花園養了陛下的君子蘭,有上百朵。雖說只是一朵出了事,問題不大,但是以陛下的脾氣來看,是真的很難說啊!夢妃就是看準了這點,才這麼害莊妃的吧?
「誰踩的?」溫和中帶著三分冷冽的聲音響起。
「是,是莊妃踩的,莊妃是被夢妃推的。」這宮人是宮裡少有的實誠人,所以實話實話。
君臨淵忽的看了蘇錦屏一眼,狹長的丹鳳眼中帶著隱晦的笑意,滿不在乎的開口:「朕不想再看見莊妃!」這句話,就是要了莊妃的命了!
宮人一聽,雖不知道陛下為何要放過夢妃,但他也不敢問,趕緊出去了……
蘇錦屏眼神一凝,知道對方這是刻意說給自己聽的,他是在提醒她,敗者沒有活下去的資格,是夢妃推了莊妃才踩了他的花,但是是因為莊妃無能,才會遭人算計。同時也是在告訴自己,他有多少折磨人的手段和多狠辣的心思,這個遊戲已經開始了,而且只要她蘇錦屏敗了,他就會叫她生不如死。但,若是怕了,就不是她蘇錦屏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歎了一句:「哎呀,我傷的實在是太重了,我要歇息歇息!」倒在床上裝死!
君臨淵冷笑一聲,不置可否。踏了出去……
等他一走,蘇錦屏又睜開了眼。全身已經活動過了,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要殘疾的傾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她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竟然還活著,看來君臨淵的醫術,果真是高明。歎了歎,想著自己下一步要怎麼辦,留在這裡,肯定是極不安全的,但是要走似乎也不會太容易!百里蓉、凌遠山、淺殤的死和墨嘯的那句「命中帶煞」還猶在眼前!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找到機會就溜,最近也是心情不好,這幾天就當渡假好了,以小鴻鴻的聰明,應該能知道她還活著,而且她現在想走也走不掉!
想到此處,又是一抬手,忽的感覺有些不對。又是一使力……面色一變,這個該死的君臨淵,給她吃了什麼東西,丹田里面一點氣都沉不下,殺手的絕活雖然不需要內力,但是氣力是肯定要的,要是不能提氣,近距離搏擊還有點勝算,但是飛簷走壁自行溜出宮,根本就是白日說夢!蛇蠍美人,果然不愧是蛇蠍美人!蘇錦屏狠狠的磨了磨牙,不走就不走,看看最後倒霉的是誰!
其實,君臨淵沒有告訴她的一件事。救下了她之後,他命人將她身上的衣服和一具死屍換了,還將那兩具屍體丟到了雪狼經常出沒的地方,造成已經身死的假象。
……
雪山之中,幾波人馬來來回回的搜尋,百里驚鴻原本就重病的身子,在這幾日的搜尋之中,更是雪上加霜。咬破了好幾次下唇,才提回了自己的精神力,沒有暈倒。蓉兒那件事情,也已經水落石出,他也知道蓉兒是師父一手策劃而死的,同時也是師父想要她的命,才將她引到此處,最後才會墜崖,所以現在對師父,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有敬,也有恨。
忽的,一陣喧鬧聲響起,風一臉沉痛的往這個方向而來:「殿下,我們找到了兩具殘骸,那波人馬找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雪狼吃的只剩下臂膀了,衣服……是太子妃和國師的!」
靜!原本就很寂靜的雪山此刻更是一片靜寂,就連呼吸聲也變得或深或淺,叫人聽不真切。
原本,風以為這話一出,會看到殿下癲狂的表情,卻不知,他聞言,神色很淡,冷冷清清的聲音比這雪山的雪還要冷上幾分:「帶我去。」腳步,不自覺的踉蹌了一下,屍體找到了,但是他卻不信,不信她真的會丟下他。
話音一落,一襲黑衣的男子破空而來,二話不說,狠狠的一拳就打在百里驚鴻的門面上!狂傲邪肆的聲音滿是沉痛:「百里驚鴻,你這個廢物!」
鮮血四濺,他卻好似沒有什麼感覺,不會怒,也不會痛。是,冷子寒罵的對,他是廢物,確實就是廢物,若不是他堅守著自己心中不可與師父拔劍的信條,就不會暈倒,也不會弄成如今的局面。他記得的東西很多,卻惟獨忘了,他若是暈倒了,或是不在了,該由誰來保護她?
冷子寒又狠狠的瞪了他半晌,轉身便往風他們發現殘骸的地方而去。
百里驚鴻伸手,擦掉唇邊的血跡,而後跟著風,一路到了那殘骸處。袖袍下的手攥出了血,滴在雪地上,鮮紅刺目。衣服,是她的,骨骸、身型也不差,但是他不信,他不信她會死,他不信,他明明還感覺到她還活著。
冷子寒的眼已是猩紅,一拳頭砸在雪地中,他恨,恨百里驚鴻沒有保護好她,也恨自己,不過是一個大婚,他為什麼要離開她身邊,為什麼!那是小錦嗎?一個屍體,只剩下殘肢斷骸:「百里驚鴻,你滿意了?」
「錦兒沒有死。」他淡淡的開口,掃著地上屍體的眼神也極為淡漠。
冷子寒驚怒:「你說什麼?」
「錦兒沒有死,她還活著。」儘管她的屍首就在眼前,他卻感覺她還活著,是一種莫名的偏執。也許,是想辦法找到些什麼來支撐自己活下去,去為她報仇,他的父皇,那個害她掉落山崖的人。
她還活著?冷子寒徒然一掃地下的殘肢,忽的在看見左手虎口處的時候,睜大眼,興奮的開口:「小錦沒有死,她真的沒有死!」
冷子寒這模樣,也讓他一驚,在眼神掃到她的左手的時候,他也笑了。笑容很淡,她真的沒有死,她的左手,虎口處有一個疤痕,他記得的。本該是鬆了一口氣,他卻徒然蹲下了身子,修長的手狠狠的捂著自己的唇,壓抑著哭聲,天知道他有多怕,多怕她會丟下他。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只有她了,只有她了……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第一次,看到他們高貴如同神祇一般的殿下哭了,毫無形象可言,就像一個孩子一般,蹲著身子在他們的面前哭了。那是一種天地孤一的淒絕,讓人只是看著,就覺得心痛難忍。那,還是他們的殿下嗎?
冷子寒點漆般的眸子掃在他的身上,他終於明白了。明白小錦為什麼會選擇百里驚鴻,這個男人,愛小錦不比自己少半分,最重要的是,他冷子寒縱使為了小錦心痛到死,也不會哭,因為他知道有千千萬萬的人將自己當做神,他能死,但是不能哭!若是他哭了,會有多少人的信仰跟著倒塌。但是百里驚鴻不同,他縱使知道有千萬人將他當做神,他縱使知道他哭了會有多少人覺得自己心中無堅不摧的後盾被摧毀,他還是為她哭了,因為他的心中,只有她,只有她而已……神是什麼,後盾又是什麼?什麼都不是。他的心中,只有她,只有一個她……
……
「冰心姐,我們現在要搬到哪裡去?」夢沉夕背著包袱跟在冰心的後頭,遠山哥哥出事之後,冰心姐一回來就讓他們收拾包袱準備走,果然也沒料錯,他們前腳一走,後腳官兵就來了,查封了清風閣還在四處追捕她們,是夜幕山莊的人幫了她們,她們方才能逃出生天。
清風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冰心、夢沉夕、鳳歌,奇的是,那些平日裡說自己如何衷心的人,現在一個不在,倒是那跑腿的小二季吉利還跟著她們,拍著胸脯道:「冰心姐在哪裡,我季吉利就在哪裡,我小吉利別的不知道,知恩圖報還是懂的!」
清風閣雖然沒了,但是她冰心卻是最重義氣,既然認了姑娘為主,自然要將她當成主子:「夜幕山莊的人跟我說姑娘還活著,想來是被有心人救走了,太子殿下不論怎麼找,也會有遺漏的地方,我們就走南闖北的去幫著找找吧,反正……」反正清風閣也毀了,她們也無處可去,原本是借住在夜幕山莊的,但是她冰心卻不是喜歡寄人籬下的性子。
鳳歌開口:「冰心姐,你怪遠山哥哥嗎?」畢竟她一生的心血就這麼毀了。
「有什麼好怪的,不過是一座清風閣罷了,等老娘有錢了,開個十間八間的!而且那個臭小子要是知道自己死了會連累我們,也不會出去頂罪的。」凌遠山,別人不知道,她冰心怎麼可能不知道,淪落風塵,本該是極為世故,但是那小子,卻藏著悲天憫人的情懷,旁人出了事,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他都願意衝上去捨命相互,這也是那麼多次,多少人要他接客,她也一力擋下來的原因。卻沒想到,這傻小子四處發著善心,這次竟真的把命丟了!
一說起凌遠山,夢沉夕就哭了起來:「遠山哥哥是多好的人啊……」
鳳歌也抹起了眼淚。一旁的季吉利一個男人,也忍不住紅了眼,在清風閣被客人找茬的時候,凌遠山也沒少幫過自己,多好的人啊,偏偏就不長命!
「別哭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所以他死了,我們還活著!那小子的心善的很,看你哭又該難受了,別傷心了,我們開心,他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這就是冰心,安慰人也是與眾不同。那傻小子為姑娘而死,也是開心的吧,他的心思,旁人看不出來,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嗯!我不哭!」幾人一起擦了眼,跟著冰心一起去找蘇錦屏。
沒走幾步,鳳歌忽然開口:「冰心姐,我們就這麼走了,你捨得……」捨得那個冷冰冰的傢伙嗎?
提起毀,冰心就來氣!那個殺千刀的,不論怎麼說也算是她的男人了,結果呢?見著自己就跟見了鬼似的,跑的人影都沒有,她冰心活了這麼多年,就沒受過這麼大的冷遇!捨不得也捨了,真是氣死她了!
「冰心姐!」一陣呼聲自身後響起,竟是靈兒和以陌。
冰心停下步子看著她們:「你們這是……」
靈兒開口:「姑娘原本就是讓我在清風閣幫你們的,現下你們幾個又不會武功,去找姑娘也不安全,我和以陌就跟你們一起吧!」
「好!我們走吧!走四方啊路迢迢水長長……」冰心一邊唱一邊走。
她身後的人都頂著滿頭的黑線:「冰心姐,這是什麼歌啊,好難聽!而且……」而且就像個男人唱的!
「咳咳,這是姑娘教我唱的歌,唱的還不錯吧?」轉頭,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
以陌掛著兩根麵條淚看著靈兒,不錯,確實是不錯,不錯到今日的午飯都要噴出來了!早知道她和靈兒直接去找就好了,幹嘛來會和……
夜幕山莊。毀看著緊閉的房門,開口問道:「裡面的人呢?」
一個暗衛上前稟報:「首領,她們說要去找太子妃,今日下午就走了!」
這話一出,滅當即笑著開口:「首領,恭喜你,終於解脫了!」這幾日首領被那個叫冰心的女人,追的到處跑,眼看著就要瘋了,那個麻煩的女人終於走了!
確實是解脫了,但是不知為何,他卻有點笑不出來。冷著一張臉走了……
滅和修面面相覷,首領這是咋了?修:「怎麼我覺得首領好像有點不高興!」
「我也覺得,不過首領也一直都是個冷面,很正常!」滅回話。
風的唇邊卻浮現出一抹笑意,轉頭看了那兩隻呆瓜一眼:「這麼高深的事情,以你們的智商,是不會明白的!」
「滾!」
……
一大早,蘇錦屏起床伸了一個懶腰。一個宮女就進來了:「蘇錦屏,皇上說你今日該上工了!」
於是,某女伸到一半的懶腰卡住了!狗日的君臨淵,還真要老娘給你刷屎盆子?磨了磨牙,跟著那宮女出了門,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刷屎盆子,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