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淺淺把飯館的門鎖了,然後送心理承受力提高了一個層次的冰薊嶺回家。
簡歌行被黎叔茂帶了回去,可能是先前的事情讓他赧然,所以他沒有反抗地跟著走了。
在那之前,歐陽淺淺給他下了心理暗示,他會短暫性失憶一段時間。而下心理暗示之前,歐陽淺淺把他做過的齷蹉事情挖了個徹底。
最終,張組長被放了回去。
「小少爺,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我們就回去吧。」黎叔茂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瞪了歐陽淺淺一眼,縱使歐陽淺淺再厲害,他也不想自家少爺的感情被玩弄,或許,被玩弄的不是感情,而是……黎叔茂的思想忍不住朝著少兒不宜的方向移動。
黎叔茂只裝著沒有看見,走了進來,而本來還只是面色青白的張組長在看到黎叔茂之後,一下子慘白了臉,心中的後悔難以言喻。
歐陽淺淺和簡歌行就保持著擁抱在一起的姿勢,同時轉頭看向了門前。下一瞬,簡歌行就打了個激靈,面色潮紅慌手慌腳地從歐陽淺淺的懷抱之中脫離了出來。
僵硬的歐陽淺淺還未來得及把簡歌行放到椅子上,就被聽到二樓門前響起了一聲昭示存在感的輕咳聲。
一聲悶哼,歐陽淺淺也僵硬了。
皮膚相觸,歐陽淺淺感覺到手臂身前炙熱的溫度,鼻端是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耳邊有著粗急的喘息以及快而猛烈的心跳,她忍不住吞嚥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在手掌所觸之地,磨蹭了一下。
簡歌行僵硬的像是一座石雕。
而與此同時,簡歌行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只不過,他的反應顯然比歐陽淺淺更加的強烈——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然後用力過猛,被抑制一絆,整個人失去平衡,額頭直直地朝著鄰桌的桌角撞去。歐陽淺淺根本就來不及思考,就長臂一伸,把人給抱在了懷中。
歐陽淺淺抿了下嘴唇,別開了視線。
「咳咳……」冰薊嶺被口水嗆到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歐陽淺淺忍不住笑出聲來,那明媚的笑容讓簡歌行失了神,他如同收了蠱惑一般朝著歐陽淺淺靠近了些,直到歐陽淺淺的鼻息能夠吹拂了他的鼻尖,他才猛然驚醒,臉上紅雲如燒,一時間只是睜大了雙眼,僵直在了原地。
「揍個半死?」簡歌行給了一個相當粗暴地建議,一直都在旁邊充當背景板的冰薊嶺只覺著背心裡全都冷汗,至於當事人張組長則被簡歌行這冷氣森森的建議嚇得臉色更白了。
「你有什麼想法?」歐陽淺淺自己也有辦法,她的催眠術可不是蓋的,只要給這胖子加個心理暗示,很多事情都能夠解決了,如果不是對意識堅定的人幾乎沒有作用,她真心想要給那金狼幫的那些大頭目小頭目都給催眠了,多麼簡單方便粗暴易行啊。
「他怎麼辦?」簡歌行並不喜歡被寂靜的空氣包圍的感覺,他擺弄著細長如玉的手指,抬著下巴,瞥了下一身頹然的胖子。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把簡歌行的表現看在眼中,歐陽淺淺心中的某處開始變得柔軟,縱使她不願意承認,她的心也確實被軟化了一塊……心底深處,什麼東西鬆動了下。
歐陽淺淺輕咳一聲,也平穩了語氣對著簡歌行把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期間,冰薊嶺和某只胖子都被當成了佈景板。等到歐陽淺淺把一切因果陳述完了,簡歌行身上的冷冽之氣更加厚重了一分,看著因為他的氣勢逼迫而臉色發青的張組長的眼神,充滿銳利。
最後,還是簡歌行打破了沉默,低聲詢問,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哪裡需要我,不是有舒然……」簡歌行被歐陽淺淺笑意盈盈地注視,帶著些失落的話就脫口而出了,那酸溜溜的語氣讓氣氛緘默下來,歐陽淺淺都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不要那麼失望,我這樣無權無勢的小市民遭遇這種小災小禍,自然是要尋求庇護的。」歐陽淺淺笑嘻嘻地看著簡歌行,說的話直白又帶著些許調笑,似是玩笑,似是認真。
捕捉到這個畫面的歐陽淺淺心中不爭氣的狠跳了幾下,在心中把自己鄙視了一變,至於究竟是鄙視自己的優柔寡斷還是鄙夷自己的用情不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半死不活。」簡歌行從冰薊嶺身上抽回了視線,移到臉色蒼白的胖子身上,吐出了四個字的評價,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他還以為會有窮凶極惡的傢伙呢,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慫貨……他晶瑩漂亮的嘴唇微微癟了一下,看起來十分的純然可愛。
「吶,你不是好奇我說的違法亂紀的人麼,就是那個。」歐陽淺淺以那種家長給第一次到動物園的小孩子說「看,寶貝兒,這就是猩猩」的語氣說話,張組長的胖臉已經不知道要擺出怎樣一副表情了,當然,經過一系列的折騰,他早就沒有精力去擺什麼表情了。
於是,本來看到冰薊嶺臉就黑了的簡歌行的臉更加的黑了,而冰薊嶺卻回過神來,那已經消了腫只剩下青紅色的瘀傷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尷尬的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
二樓上,冰薊嶺一看到歐陽淺淺上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那個張組長的狀態著實有些詭異,他瘆的慌。不過在看到歐陽淺淺身後的簡歌行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眼中滿滿的全是驚艷,歐陽淺淺見他這幅表情,很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嗯。」歐陽淺淺有些不知道該從哪兒下口,乾巴巴地應了一聲,然後便朝著樓上走。簡歌行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氣氛尷尬而沉悶。
「剛好在附近。」簡歌行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避開了歐陽淺淺有些異樣的目光。
「怎麼來的這麼快?」對上那雙微微上挑的眸子,歐陽淺淺不由得又有些失神,果然,這種曖昧的燈光容易引生曖昧,好吧,她的自制力差了不能怪燈光。
歐陽淺淺在樓梯拐角看到了簡歌行,他穿著淺藍色的短版運動套裝白色的網球鞋,凸顯出分外白皙的長腿……歐陽淺淺忍不住在那雙修長漂亮的腿上刮了兩眼才迎上了他的視線。
冰薊嶺怔了一下,顯然被歐陽淺淺那耍寶的話弄得懵了,不過,壞蛋張組長在瘦竹竿和馬臉矮子走後一小段時間又接受了短暫的精神摧殘,根本就沒有更多的精力搗亂什麼。
樓上的歐陽淺淺聽見喇叭聲挑了挑眉,從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車子裡面摁著喇叭的陳宇,嘴角抽了抽,她看向了坐在角落處一直都看著她的冰薊嶺,「少年,看好這個壞蛋,我去接個同志。」
「黎叔叔,你等我吧。」飯店門口,他頓了下腳步,偏頭看向了走在他側後方的黎叔茂,他抿著嘴唇,好像壓抑著興奮,不過,那閃爍著瑩潤光芒微微上挑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黎叔茂多少有點兒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一回到車上,他就摁響了車喇叭。
簡歌行看了一眼雪白的車屁股,眨了眨眼睛,開了車門,朝著只亮了樓上的燈的小飯館。
而且那女孩子的心思明顯放在舒然少爺身上。即使對小少爺有些悸動,能在一起的可能也非常的小,這怎能讓人不傷神。
他怎麼會看不出小少爺對於那個名叫歐陽淺淺女孩子的喜歡,只是,在市長的調查之中,歐陽淺淺並不是個普通人,她明顯在那群特殊人士的行列之中,或許還受到某個能力通天的老怪物的庇佑,讓人如同老鼠拖烏龜,無從下手。
「他們是衛生局的人,剛剛開了車走的。」黎叔茂看著雖然冷著一張小臉兒,但是難掩興奮的小少爺,心中多少有點兒歎息。
黎叔茂也曾經在軍隊歷練過,身手比陳宇還要好些,這也是簡歌行和他熟悉的根本原因。
黎叔茂和陳宇差不多,早年的時候跟在簡家老爺子身邊,是簡老爺子收養的孤兒。後來簡歌行的父親簡博雲,也就是盛熙省現任省長對他更是有知遇之恩。黎叔茂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所以才心甘情願地從省長秘書變成了市長秘書。
「黎叔叔,剛剛那兩個人鬼鬼祟祟獐頭鼠目的,該不會是違法亂紀的犯罪嫌疑人吧。」簡歌行明顯有些興奮,說的話也多些。
不知道他們如果知道把窮凶極惡的通緝犯打的爹媽不認的不是黎秘書而是把他們冷暴力了好幾個鐘頭的歐陽淺淺,是會釋然還是會毛骨悚然。
就那麼一個照面,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坐在副駕駛上的如同精靈一般冷艷高貴的少年他們並不認識,但是跟在少年背後的中年男人他們卻是認識的,前些日子還接受過採訪,把窮凶極惡的通緝犯打的親爹親媽都不認識的那個……黎秘書,那個市長身邊的第一秘書。
張組長被扔下獨自面對歐陽淺淺的冷眼,落荒而逃的兩個一出門就剛好和一輛低調而昂貴的小車打了個照面。緩慢的車速,蒼黃的燈光,讓他們把駕駛和副駕駛位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本來還帶著點揣測的想法,散了個乾乾淨淨。
那張組長顯然看出了兩個人的打算,但是卻口不能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離開。
兩個倒霉鬼對視了一眼,都嚥了嚥口水,默契地決定在張胖子被踩之後狠狠地踩兩腳,至於那之前,推波助瀾見風使舵一下就行。帶著這樣的決心,他們頭也不回地逃離是非之地,張組長?管他去死呢,死胖子,自己找死還拉著他倆點背,缺德。
「還不走是打算在這兒等著市長弟弟來抓你們玩?」歐陽淺淺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同惡魔般的弧度,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捕捉到兩個人眼中的震駭,她滿意地在心中懺悔了一下,卻也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至於,眼前這個少女,他們看著都覺著打怵,而且人家這麼有恃無恐,怎麼看都像是後台夠硬的,所以,打擊報復什麼的,還是留給張胖子和罪魁禍首吧。
當然,如果張胖子自己這麼做,他們才懶得去發表什麼意見,這種事情一直都不少見。但是,現在完全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他們白跟著遭了罪,怎麼能就這樣算了。
他們雖然平日裡雖然行事囂張了些,但是局裡的人除了那些格外正直的,誰沒有點兒官威啊……但是,張胖子的這種作為,實在是有些過了。如果說是衛生的問題,也就是關門整頓一番,但如果和毒品這類東西掛上鉤,一切,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馬臉矮子和瘦竹竿都是一臉的如蒙大赦外加欲哭無淚,他們被留到這種時候,還承受著某人的高壓,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連腿都發軟,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在想想那張胖子想要做的事情,他們就覺著既是不齒又是厭惡,這都什麼事兒啊。
掛了電話,歐陽淺淺歎了一口氣,看著那三個倒霉蛋,摸了摸下巴,她看向了瘦竹竿和馬臉矮子,「既然你們兩個沒有參與,那麼你們就先走吧,我這兒也不能留你們吃飯。」
聽著那微微有些委屈與失落的語氣,歐陽淺淺心中莫名一軟,就很不受控制地自家小飯店的名頭報了出去。其實,現在才八點多鐘,真的算不上晚吧。
「我武藝高強。」某位手下敗將一點負擔都沒有的大放厥詞,不過下一刻,他好像回憶起了那一場比試,短暫的啞然了一下。「反正,不會再讓你救我一次就是了。」
「我這兒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這麼晚了,出門不安全。」歐陽淺淺有點兒無力。
歐陽淺淺苦笑,這不是在自找麻煩麼,又不是搞定不了。果然,她還是有著難以更改的惰性,喜歡捷徑討厭麻煩。這種懶惰的毛病,果然是萬惡之首,要改正啊。
「你在哪兒?」簡歌行清冷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難以忽略的亢奮。
「嗯,不是什麼大事兒,沒有事情就掛掉吧。」有點兒鴕鳥心思的歐陽淺淺放下了借助簡歌行身份的想法,打算掛電話了事。不過,簡歌行顯然已經被挑起了興致。
「違法亂紀?」簡歌行雖然還是冷冷清清,但是歐陽淺淺就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些性味,顯然,她的目的達到了。
歐陽淺淺聽到耳邊傳來夢蘿嘻嘻的笑聲,有點兒懊惱,有點兒愧疚,又有點兒釋然。
歐陽淺淺突然間身體一僵,喜歡?喜歡簡歌行!
她承認她這樣有些自私,人的心都是偏的,她把舒然捧在手心,卻對簡歌行存了利用的心思,畢竟,她喜歡舒然比喜歡簡歌行要多啊。
她存著一些讓簡歌行幫忙的念頭,那樣更加方便直接,她對於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從來都是懶惰的……借了市長弟弟的名頭,確實更加方便。
「你再不說話,我就要掛電話了……我這兒可是有違法亂紀的事情發生哦。」歐陽淺淺警告地刮了見到她打電話就蠢蠢欲動的三人組一眼,眼神冰冷的能夠讓人瞬間結成冰晶。
「姐姐,親密值大幅度提高了哦~」你妹!歐陽淺淺有點兒抓狂,那少年其實是悶騷的吧,好吧,人就是這樣,如果有一點兒喜歡的情緒,只要不觸碰底線都和很容易刷高好感度。
「那麼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聽聽我的聲音?明明白天的時候還在一起,這麼快就思念我了?」歐陽淺淺多少有點兒破罐子破摔地調戲電話對面兒的冷淡少年。
「姐姐,親密值提高了哦。」夢蘿笑嘻嘻的聲音讓歐陽淺淺的嘴角抽了抽,她揉了揉額角,眼睛掃過倒霉三人組。
「嗯。」簡歌行嗯了一聲,但是歐陽淺淺還是聽出了他的心情不錯。
「當然不是。」歐陽淺淺並不打算弄得太過曖昧,但是也不希望太過傷了那個冷淡高傲的少年,所以,她的語氣輕鬆了些,帶點兒調侃,「我只是覺著,你這麼忙,哪裡有功夫來理我這個小人物啊……原來是我錯了。」
「沒有事情就不能打電話給你麼?」可能是手機通話的關係,簡歌行的話多了些,雖然仍舊是清凌凌的,但是歐陽淺淺卻聽出了裡面的一些委屈。
簡歌行有些悶的聲音讓歐陽淺淺忍不住歎息,舔了舔嘴唇,她的手微微地收緊,「歌行,你找我有事兒?」話一出口,她就有些懊惱,這話,實在是有點兒冷漠了。
手機那頭,一片的靜默,歐陽淺淺微微地蹙眉,這個時候的手機還不具備來電顯示功能,難道打電話的不是舒然,而就在歐陽淺淺這樣想的時候,對面果然響起了少年特有的清淡聲音,如同清泉,讓人心頭忍不住的舒暢,「我是簡歌行。」
接起了手機,歐陽淺淺的嘴角忍不住牽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