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因果看著猙獰之極的蕭河海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裡像是掉進了無邊無際的深淵一邊,抓不住任何的繩索,舉頭是潔白的太空,側目是陡峭的峭壁,俯身是無盡的黑暗。蕭因果在這一刻似乎連眼淚都忘記了要掉了,只是潛意識裡閉上了雙眼。
「我覺得你應該停下你愚蠢的動作。」一個渾厚而略帶惋惜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堂裡坐著的人幾乎在眨眼之間全都站起身來,眼睛像幾道閃電一般的看向聲音的來源處,一道魁梧的身影正站在側門,看著蕭河海。
城叔來救我了。蕭因果睜開眼來,眼神全是激動與興奮,側目看到蕭城的身影,高大魁梧,面向憨厚而耿直,在自己就以為自己就要死去的時候忽然響起這個天神下凡般的男人,實在是像夢一樣。蕭因果還沒有來得及擦拭的淚痕此刻又有了晶瑩的淚珠。
蕭河海聽到了蕭城的話,伸出的手猛地一滯,停頓了半晌後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停頓了半晌過後繼續像一隻禿鷲一般襲向蕭因果的秀頸,速度快得驚人。蕭城大驚,他沒想到蕭河海如此的喪心病狂,直接選擇無視於他。
蕭城暴起,目標是蕭河海,而以店小二為首的幾個人均是竄起,目的卻是攔截蕭城,速度雖然比蕭城慢了不少,但是他們的位置恰好在蕭城和蕭因果之間,蕭城眉頭緊皺,這四人明顯不敵於自己,但是這片刻的時間就足夠蕭河海做足夠多的事情了,而一旦蕭城不能阻止蕭河海的行為,那麼他的行為所造成的後果可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了的。呼吸之間,蕭城的腦海卻是像雲海翻湧一般抓狂。
千鈞一髮。
「唰」的一聲,一個巨大的黑影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橫著飛了過來,後發而先於蕭城,片刻之間已經砸向了蕭河海。這下蕭河海便不能不理了,他其實頗為享受蕭城那樣抓狂卻毫無改變的辦法的樣子,一如很多年前年輕的自己。
但此時飛過來的巨大黑影卻不得不讓他改變了做法,如果繼續攻擊蕭因果,那麼很有可能自己就直接被這飛來的巨大黑影給當場擊殺掉,自己才剛開始體會報復的快感,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去?
所以蕭河海在權衡以後選擇放棄了攻擊蕭因果,而是一腳踢在黑影的上面,接觸到這速度極快的黑影過後,蕭河海一驚,這竟然是一個人,這黑影因為蕭河海腳上所蘊含的驚人的力量而改變了方向,砸向了一旁的牆壁,竟然「砰」的一聲將牆壁砸了個大窟窿。
眾人和蕭城都停止了動作,先是看向蕭河海,然後又看向那個窟窿,煙塵散去,赫然便是開始帶著白手套的那個潔癖男人。蕭城舒了一口氣,繼而看了看蕭因果,又看了看側門,只看到楚穆和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口,臉色陰沉的可怕。
看到楚穆的那一剎那,蕭因果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淚水像是瀑布一樣向下流,胸膛劇烈的起伏,就像是做夢一般,白馬王子終於出現了,雖然是想快速的奔向楚穆,但是腳卻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灌了鉛水一般沉重。
蕭河海正在想著怎麼蕭城會忽然出現在這裡,但是楚穆的出現卻直接讓蕭河海震驚不已,楚穆中了醉象花是他親眼所見,按理說不睡個一天一宿說明這小子武功底子尚好,醉象花可不是一般的蒙汗藥比得上的,那是一種效用非常可怕的藥物,是他費盡心思在黑市上購買的,事實證明這種藥物甚至可以讓人直接睡死過去。
而現在,楚穆正面色陰沉地看著他,眼神裡毫無掩飾對自己的殺意。
蕭河海打了一個寒顫,然後仔細想了想,放棄了再次向蕭因果進攻,他相信以楚穆剛才一擲之力,自己再次向蕭因果攻擊無異於癡人說夢,還是專心應付楚穆吧。
他轉過身來,說道:「你就是蕭家分宗侍衛長?小子。」楚穆走進大堂,不言不語,直接含怒出手,霸道,陰冷,跋扈。
蕭河海臉色大變,沒有想到楚穆上來說打就打,不留半分,不說一句話,他伸手格擋,楚穆一拳擊打在他的小臂上。蕭河海只感覺這一拳像是直接要將他的手臂擊碎一般,讓他感覺一陣悶痛。
楚穆一拳不中,沒有一點兒停頓,又是一拳擊來,蕭河海一腳擊起梨花木八仙桌,厚實而沉重的八仙桌像是絲毫沒有重量一般飛向楚穆,楚穆眼神不變,權勢不變,竟然直接就擊破八仙桌面,只見「卡擦卡擦」的脆響過後,八仙桌竟然已經碎裂成幾塊。
說來很慢,實際上就在那麼短短時間電光火石之間就發生了。店小二幾人和蕭城也被這瞬間變化的事態給弄得呆立在原處,而和楚穆一起出現的姑娘就在楚穆奔襲而去的時候就拉起蕭因果走開了。
店小二最先反應過來,「刷」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而另外幾人反應過來均是直接改變方向向楚穆衝了過去,蕭城一驚,不言不語,像大山一樣後發而至矗立在幾人面前,眼神冰冷。
客棧大堂甚為寬敞,絲毫不影響幾人的動作。店小二打扮的人眉頭一皺,表情嚴肅,如臨大敵,說到底他也就武師大成境界,比上蕭城的半步武師大圓滿境界差的可不是一個境界的問題,此刻兩人站在一起,魁梧若熊的蕭城和瘦弱的店小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多麼和諧的場面啊。
剩下的幾人均是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蕭城,而蕭河海和楚穆在那一剎那之間也都安靜下來,場面瞬間變得極靜,靜的好像風雪呼號的夜晚驟然雪停萬籟俱靜一般。
突然,店小二瞳孔一張,上前一步便是一拳打向蕭城,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是就在這一霎那,蕭城也是舉起拳頭便上,豈知店小二這一招乃是虛招,他一個變動就避開了蕭城的拳頭,一隻腳凌厲地抬起,攻擊的地方竟然是比武決鬥所不齒的襠部,一出手就是標準的譚腿。
蕭城冷冷一笑,隨即一把抓住店小二的小腿,猛然一甩,竟是生生的憑蠻力就將店小二甩飛了
起來,蕭城直接將店小二掄了起來,一個甩臂店小二就像風箏一樣飛向了大堂的櫃檯,一瞬間辟里啪啦的聲音傳來,便是那些酒罐壺杯被店小二砸了個稀碎,店小二差不多就要被蕭城給掄暈了,飛在半空中仍然是靠潛意識支配自己將身體像蝦子一樣拱起來,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大的保護,但在倒地的那一刻仍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溢出鮮血,隨即昏迷了過去。
圍攻蕭城的幾人大驚失色,這蕭城一身硬派武技,再加上像棕熊一般恐怖的身材,顯得愈發高大,蕭城轉過頭來,神色平靜稍顯冰冷,說道:「還有誰?」語氣很平靜,一如他平時在雁南蕭家分宗向下屬分配任務一般。
剩下四人面面相覷,終於發了狠心,眼神堅定,以合圍之勢向蕭城衝來,這幾人在片刻之間心裡就明白,如果等蕭城先手他們終究會被這個力量型的猛獸給個個擊破,與其這樣,不如先拼一把,這樣還有一點兒機會。
這幾人其實格鬥武學修為並不是很強,他們強的方面是別人所不屑的一些宵小之道,此刻正面對上蕭城,雖然以四對一,但是蕭城卻沒有絲毫的壓力,反而是進攻的人心裡頗有些壓抑。「拼了。」四人心中想到。
蕭城卻是一言不發,大踏步向前一步,一隻手像是鬼魅一般直接鉗住其中一個人的右手,反其關節猛地一撕,竟然就將那人的手臂硬生生地撕下來,場面略有些血腥。
蕭因果心裡很疲憊,一次又一次大起大落,而現在又看到蕭城和楚穆無比英勇的迎戰,心裡早已覺得倦怠不已,終究是個姑娘,見不得太多血腥的場面,轉頭不看,一轉頭就看見和楚穆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年紀和自己相仿,頭髮挽起,耳垂上掛著一串細細地珍珠耳鏈,容貌清麗脫俗,是一個典型的美人。
蕭因果心裡略有些看不下去,而蕭因果自認為就是同齡女子中見得這些場面免疫力較強的了,可這個小姑娘竟然看得津津有味,而且眼神裡竟然有不加掩飾的興奮流露出來。蕭因果心裡一陣一樣的感覺,但是又不好說出來,看看蕭城和楚穆,又扭頭看看姑娘,終於忍住了沒有說話。
蕭城隨意地將撕下來的手臂扔在一旁,表情平靜無波,好像他只是隨手扔掉了一張廢紙一樣,根本不去管那被撕掉手臂的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好像他做的這一切與他都沒有關係一樣。
就連楚穆都微微側目,表情略帶欣賞的看著蕭城,而蕭河海卻是眼裡一寒,他自是不會覺得殘忍,這些年來他經歷的東西早已讓他從靈魂深處麻木,他只是很單純的覺得聒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