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大亮,秋日的陽光灑進小院。()
韓旭睜開雙眼,剛好被透過破牆的陽光照在臉上,刺激得用手擋住,微咪著雙眼巡視了一圈。卻見眾人還在呼呼大睡。
爬起來,沒站穩,一手撐住牆壁,拍了拍頭。一宿的宿醉,腦袋漲得厲害。緩過神來後,緩緩向小院裡的井邊走去,打上來桶井水,掬著微涼的水沖了把臉,才感覺好受些。還真別說,這群乞丐還真能找地方,這破舊的小院裡,能有口井,挺難得的。
「喲,旭哥兒好早啊。」此時,劉三也醒了過來。在韓旭到來之前,劉三是這裡起得最早的人,每天都是第一個出去乞討。
一陣酸味撲鼻,韓旭用鼻子嗅了嗅,趕緊離劉三遠遠的。
劉三莫名其妙,看韓旭指著自己,也抬起胳膊,聞了聞,大笑道:「不就是有點味嗎?這裡面哪個不是這樣,我們都是乞丐啊,還這麼講究,你小子,不也這樣。」說罷,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洗漱起來。
劉三不說還好,一說韓旭趕緊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才發現也是一身酸味。也許平時自己習慣了自己的味道,沒注意。但此時仔細一聞,卻有一股要作嘔的感覺。再一想,好像確實也有好幾天沒洗澡了。這哪行,得趕緊找個地方洗洗,可是這井水也太涼了點。
韓旭一拍腦門,拉著劉三就往外走。
「棍子,碗啊,吃飯的傢伙還沒帶呢。」劉三不明所以,就要回去拿傢伙。
韓旭一急,大聲道:「別帶了,今個不去乞討,哥帶你去**一會。」劉三不明白**的意思,但見韓旭說不用乞討,那肯定是什麼好事,趕緊跟上。
大街上,兩個乞丐大搖大擺的晃著。韓旭左看看,右看看,總是沒停下來。
劉三撓了撓腦袋,問道:「我說旭哥兒,你這是去哪啊?」
「找個成衣店,把這身衣服先換了。」
「換衣服幹嗎?」
「你不想換?給你買身新衣服。」
劉三聽了這話,大喜道:「真的?」
「廢話,當然真的,我騙你幹嘛?可是怎麼找了半天,就沒看到個成衣店呢?」
「好好好,走,三哥帶你去,這條街沒成衣店。」
韓旭怒道:「沒成衣店?你怎麼不早說。」
這可冤枉劉三了,只聽劉三委屈道:「你也沒說是去哪啊?」
韓旭被噎住了,岔開話題,說道:「算了,算了,趕緊帶我去。」
……
福記成衣鋪。
夥計正在整理著衣服,掌櫃的托著個下巴,無精打采的撥弄著算盤,一幅晚上沒睡好的樣子。眼神撇到有客人進來,趕緊擺出副喜迎貴客的笑臉,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大一小兩個乞丐。
這一大早的開門,就碰到乞丐,也忒倒霉了吧,看樣子明天要叫夫人去拜拜財神了。想到這,掌櫃的臉孔一板,趕鴨子似的揮手說道:「去去去,今個還沒開張呢,沒錢施捨。」
對於這副嘴臉韓旭這幾天也早就習慣了,劉三就更不用說了。二話不說,韓旭掏出五兩銀子拍在櫃檯上,大聲道:「別給老子墨跡,今個老子是來施捨你的。」
這年頭銀子並不多,主要還是銅錢。掌櫃的見到五兩的銀子,立刻喜上眉梢,用見錢眼開,真是恰如其分。換上副討好的表情,樂呵呵的說道:「兩位郎君,需要點什麼,儘管分咐。不是我自誇,這條街的衣服,就我這福記的最好。」
韓旭也不廢話,和劉三一人找了一套。本想搞個絲質的衣服穿穿,但想想還是算了,沒那必要,就算有錢也不是那樣花的。只是兩人各找了件普通的布衣褲子。
掌櫃的呵呵笑道:「兩位郎君,這兩件衣服,剛好五兩。不送了,請便。」
韓旭大怒:「你妹的,把老子當白癡啊,這兩件普通的衣服值五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說完,像劉三使眼色。
劉三也是個機靈之人,一見這眼色,就明白了。走上前,一掌拍在櫃檯上,直接把木質的櫃檯給深深的拍了個洞。緊跟著,囂張道:「老實點,到底是多少?唬了你三爺,沒好下場,拆了你的鋪子都行。」
韓旭抽著嘴角,「嘖嘖」的搖頭,這劉三竟然一巴掌把這櫃檯都拍了個洞。
掌櫃的嚇得躲到了夥計身後,那小夥計也嚇得瑟瑟發抖。看著劉三那橫眉豎眼的,顫抖著找了四兩多銀子給韓旭。
韓旭接過銀子,歎了口氣,教訓道:「兄弟,做人要厚道。」說完,帶著劉三向外走去。
掌櫃的剛鬆了口氣,卻沒想韓旭又走了回來,嚇得趕緊問道:「客官,真的沒騙你。都找給您了。」
韓旭嘿嘿一笑,拿出一枚銅板扔在櫃檯上,說道:「別說哥們欺負你,賠你錢,把櫃檯修修。」
這一個銅板修毛的櫃檯啊。掌櫃正待開口,卻聽劉三一聲冷哼,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劉三不無感慨,當大爺就是爽啊。
……
轉到隔壁鞋子鋪,買了兩雙鞋子,韓旭大手一揮:「走,去客棧。」
劉三抱著新衣服聞了又聞,一臉的陶醉,一聽韓旭這話,疑惑道:「去客棧幹嘛?我們不是剛睡醒嗎?」
韓旭嘿嘿一笑,說道:
「洗澡。」
兩人來到一座客棧。只見客人們有的剛下樓吃早點,有的大包小包的商人正從裡面走出來。客棧掌櫃見兩個乞丐往裡闖,正要上前驅趕。
韓旭也懶得廢話了,直接扔出銀子,說道:「兩間上房,讓夥計準備洗澡水。」
客棧掌櫃的見了銀子,同樣樂呵呵的叫夥計趕緊去準備。只是奇怪,人家晚上住店,這兩乞丐怎麼一大早跑來住店呢,腦子壞掉了。但有客上門,哪有不安排的,況且人家又不是不付錢。
韓旭脫了衣服,往木桶裡一坐,就兩個字,「爽啊」。溫水洗澡,毛孔舒張,飄飄欲仙。沒泡一會,只見房間門被推開了,韓旭竟然沒注意栓上門。卻見劉三憋著氣,雙手提著大浴桶就走了進來,「彭」的一聲,將浴桶放下,栓上門,脫了衣服,跳進浴桶,朝著韓旭嘿嘿笑著。
我倒,洗個澡還要在一起洗。
只聽劉三笑道:「一個人洗沒意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
韓旭一直好奇劉三的力氣到底有多大,這裝了水的木桶好說也有好幾百斤吧,這兩隻手就能提進來了?於是,也不在關注劉三跑到一間房來洗澡,反正是兩個大男人。問道:「三啊,你到底能提起多重的東西?」
劉三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以前村裡有個武師,聽說很厲害。能提起兩個石墩,整日到處炫耀。我去了,直接一手提起兩個,感覺也沒多重,直接把那武師嚇傻了,他要收我為徒,但我娘不同意,結果那武師教了我幾招就走了,我就自己一個人瞎琢磨著練。」
韓旭突然想到了水滸裡的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不知道劉三能不能拔得出來,暗道:「得找個時間,讓劉三試試。看這傢伙的力氣,說不定也能來個劉三兒倒拔垂楊柳。」
泡了好一會,搓了一遍又一遍,身上都搓紅了。韓旭才抹上澡豆粉,再清洗乾淨,這年頭可沒香皂,只能用這代替,不過效果還不錯,純天然。
韓旭換上一身新布衣,紮起頭髮,彷彿有脫胎換骨的感覺。劉三見了韓旭,真是嚇了一跳,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韓旭這一身一換,還差點沒認出來。不由打趣道:「旭哥兒,你這樣出去,還不把人家小娘子給迷住了頭啊,小心小娘子拉你回去做上門女婿。」這年頭,戰爭年年不斷,人口急劇減少,尤其是女多男少。拉男配,也不是沒有的事。
兩人下了樓,掌櫃的根本就沒認出來,直到韓旭提醒小乞丐才緩過神來。美美的喝了幾碗小粥,兩人結了賬出了客棧。
客棧掌櫃嘟囔著:「進來兩隻蛤蟆,出去兩隻天鵝。」
韓旭見劉三將兩人換下的衣服打了包背在肩上,不由奇怪道:「這衣服,你怎麼還不扔了。留著幹嘛?」
劉三沒好氣道:「我說旭哥兒,難道我們就一直這樣穿著?穿成這樣,你明天還要不要去要飯了?」
韓旭一想,這到也是,討飯可是當前的正當職業,主要工作。雖說兜裡有錢,但也不能不幹活吶。於是,就由劉三背著,兩人沿著汴河晃悠起來。
見劉三總是扭來扭去,撓這撓那。韓旭不由奇怪道:「咋了,三哥?」
劉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換了新衣服,好不習慣,總覺的身上癢癢。」
「你這是賤習慣了。」韓旭沒好氣道。
劉三用手捅了捅韓旭,眼神示意韓旭向右看去。韓旭扭頭一看,只見右手邊一處氣派的大樓閣,二樓上窗戶大開,簾紗飄飄,牌匾上」三個大字。
飯飽思淫慾,韓旭也不由一陣心動,但也只是那麼一陣悸動。這樣的地方,哪是這哥倆消費得起的,就是鐵公雞進去了,那也得掉層毛出來。不由教訓道:「我說三啊,你丫的心癢癢了?像我這種正人君子,能去這樣的地方嗎?」
劉三一臉的猥瑣,說道:「那是,那是。像旭哥兒這樣的俏模樣,只有小娘們送上來的份,哪有自己花錢的份呢。」
……
晌午找了個酒樓,兩人又是一頓大魚大肉。劉三這廝終於敞開肚皮吃了頓大飽,韓旭鑒於昨晚喝得頭暈,今日就沒喝酒,搞的劉三將全部的委屈都發洩在了魚肉米飯上,光米飯就吃了十大碗,簡直餓鬼投胎。
酒足飯飽,兩人晃蕩著進入了汴河邊的茶樓,這年頭的平民百姓可不像王公貴族,娛樂活動非常稀少,無非喝酒押妓,聽書說戲,賭錢鬥雞。
茶樓裡差不多已經坐滿,只剩下最後面一張桌子,反正也是打發時間。
劉三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大聲道:「夥計,上茶。」
茶是一般的茶,在韓旭聞起來,連點香氣都沒。劉三除了對酒感點興趣,茶對他來說,和白開水沒兩樣。
剛坐下沒多久,只見門口進來一人。此人一身華服,搖著個紙扇,身材消瘦,長得是唇紅齒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