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輕聲一笑,笑聲中竟帶著無窮愉悅,「大王,你了!」
她以袖掩唇,笑不可抑,「既然拖你上了賊船,我怎麼會讓你輕易脫身呢—你可還記得,你父王毒時,曾以巾帕捂唇吐血,這件物事,你事後找到了嗎?」
夜風中,金禪猛然一個激靈,呆住了。
當時,他確實看到父王用帕子摀住嘴,卻是不停吐血。事後正當一片混亂,便再不見那染滿血污的物件,他也曾經親自在房中搜尋,卻是一無所獲,於是索性以為是哪個侍從將它扔了出去。
想到此節,他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成冰,饒是平日裡輕佻嬉笑,此時也變了顏色,「你……!」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大王,與你這種心狠手辣之徒聯手,我若不留下些佐證,豈不是要被你反將一軍?」
疏真微笑著凝視他勃然色變的面龐,輕描淡寫道:「你那個寶貝弟弟金扈,如今終於現亡父之死有蹊蹺,正使了全身解數在查,一旦有巾帕上的血為證,相信他麾下的驗毒師一定能看出,這是混在食物裡服下的—當時除了你以外,誰能如此接近?」
金禪哼了一聲,沉默半晌,才道:「你想要什麼?」
問了這一句,他好似靈感一閃,居然對著疏真笑了出來,「你以此來威脅我,是想讓我命大軍退兵?」
疏真搖了搖頭,「我是很想如此,但你動用了十二族兵力,若是沒有掠到一絲一毫就退兵,只怕難平眾議。身為王,你寧死不願在臣子面前示弱——如果我非要逼你,你大概寧願鋌而走險,玉石俱焚一了百了。」
「那你想如何?」
金禪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再次開口問道。
「聽說。你最近在收藏沉煙玉……」
輕曼聲音好似在他耳邊低語。金禪卻頓時身上一顫。心中雪亮無比。
他露出一絲苦笑道:「你既然已經知道。又未必多問。」
他凝視著疏真。見她整個人都好似沐浴在夜色之中。幽然清華。不由地露出一絲探究玩味地神色。「你應該知道。這是『他』所要地。」
疏真輕笑了一聲,笑聲冷冽入骨,「我竟不知道,身為狄王的你,居然與中原的清遠郡王是莫逆之交,竟將國中重寶相送?!」
金禪摸了摸鼻翼,笑道:「只要符合彼此利益,偶爾互惠往來也無不可。」
「你明明知道,他要沉煙玉是做什麼用途,卻也敢給他,想必,蕭策……他給了你難以抗拒的好處。」
疏真說到那個名字時,聲音仍有些乾澀。
金禪居然不怒,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他給我的,乃是足夠大軍食用半年的糧草。」
「好一招驅虎吞狼……」
疏真冷笑道:「蕭策給你糧草,你便用來進攻國——如此,北狄與國都有損耗,兩敗俱傷之下,他還真是好算計!」
金禪搖了搖頭,聲音中竟有幾分無奈和疲倦,「你所說的,我都已經想到了——但今年狄地天候異常,牧草不生,牲畜連死,若不靠掠奪來渡過這個冬天,我的子民便要餓死,渴死。」
疏真接口說道:「再加上最近出現的先王寶藏更是讓你心動,所以你死死圍城,不是想如往常一般旋風掠劫,而是想將這封邑城裡一切都掠走。」
金禪再次苦笑,卻不否認她的說法,「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與蕭策之間的交易,特地提出來,是要我斷絕與他合作?」
疏真低聲笑道:「你要與他合作,我也管不著,只有一件事,我要你做到。」
「什麼?」
「將你宮中的沉煙玉,照之前的樣子全部炮製一番。」
聽了這話,金禪徹底呆住了,良久,才苦笑道:「竟然連這也瞞不了你!」
「哼,你也不願蕭策成事,所以刻意在上次給他的沉煙玉熬入石灰,讓他鑄造失敗,以此來拖延朝廷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