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如水,霜氣冰凝之下,苑中芝蘭也懨懨垂落。(瑗宮扇,半掩著面,站在高閣上靜靜凝望著遠處。
西院的方向,宮燈微明,萬籟俱靜中,好似有什麼尖銳的聲響,隨之而起的是一陣白光爆起。
瑗夫人微微瞇眼,諦聽著風中傳來的動靜,素手緊緊抓住扇柄,宛如象牙玉雕般毫無血色。
朱唇微動,卻是一聲輕喃,「君侯,是你太過薄情,不可怨我……」
她想起方纔,自己仍是溫柔苦勸,可朱聞冷漠絕然的背影,卻燃起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怨懟——
我已經如此這般挽留,你卻仍要去那個女人那裡……你是咎由自取!
朱唇被咬得幾乎流血,她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雙手的顫抖,想像著那邊刀光劍影的血腥,期待、心痛混合著恐懼,一起湧上心頭。
「夫人可還在心疼?」
陰沉的笑聲在身畔響起,毫無預兆的,黑衣人從屋簷上躍下,袖裡拖出半截弓弦,在夜色中閃爍銀光。
「你……失敗了?」
瑗夫人地聲調抖。不知是輕鬆地慶幸。還是怒極怨極?!
她隨即狠狠地瞪著黑衣人。「你為何還不離開?」
黑衣人微微一笑。聲帶異音。顯然並非天朝人士。「來不及了。他們兩人皆非弱。一擊不中。侍衛兵士已經圍上來了。」
他瞥了一眼臉色蒼白地瑗夫人。低聲笑道:「現下。我只能在夫人你地宮室暫避了。」
「你……!」
瑗夫人一時氣極。「金扈王子就是這麼對待合作盟友地?」黑衣人冷笑一聲。「夫人。我們合作地對象是三王子朱瑞。可不是你——我們幫他除去朱聞。他協助我們王子奪位。夫人你又何必自抬身價?」
瑗夫人怒極反笑,「有本事,就別躲在女人家的住處——哦……我差點忘記了,喪家之犬哪還談得上什麼臉面!」
黑衣人冷冷一笑,「夫人,我們也不用爭吵,只要我一聲大嚷,那可真是玉石俱焚了。」
瑗夫人氣得渾身顫抖,遠處搜查聲漸近,於是終於咬牙低聲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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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真被葉秋與朱聞嚴令限制,在床榻上休養了三五日,終究忍耐不住,起身略作梳洗,一身便裝出了府。
街角有一家小舊館,在條件惡劣的北疆,居然有三年陳釀的青竹葉,醉扶風,也算是個不錯的去處了。酒館不大,卻曲徑幽深如蜂巢一般,來往人客各自佔據一處低談,可說是龍蛇混雜。
疏真輕輕挽起頭上的紗帷,看了一眼那波斯商人一眼,「他相信寶藏真在回夜宮地下?」
「原本是不信的,不過有了那幅陳年羊皮地圖,再加上有人傳聞,回夜宮的前身,就是當年老狄王臨時駐紮之地,所以,金禪終於相信了。」
疏真冷冷一笑,「此人素來陰險狡詐,雖然笑面詼諧,可卻小覷不得——過,這塊香餌實在很誘人,他不會捨得放棄的。
她彷彿很有感慨,「魚見餌而不見其鉤,人見利而不見其害……他還算有頭腦,他的弟弟金扈,才是利令智昏的貨色!」
波斯商人彷彿很是驚訝,「這個人在北疆很少露面,難道他……?「
疏真冷哼道:「他的刺客都到我面前了!「
她眼中隨即閃過犀利光芒,「你在北疆人脈熟,手面廣,替我查探此人的下落……若是我沒有猜錯,他跟那個裝模作樣的朱瑞,大概有所勾結。」
她想起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不由的喟然失笑——這兩人都想除掉自己的兄長,奪取大位,彼此居然勾起手來,以國和狄人不共戴天的立場來說,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