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揮灑在大地上。明明才清晨,卻已經灼熱的令人無法忍受。
郁錦鸞自榻上悠悠轉醒,摸摸枕邊,還有一絲餘溫。想必是虞非清才起身沒有多久,她不由的淺淺一笑。
昨晚講那些秘辛講了很久,兩個人皆最後累的沉沉睡去,連衣裳都完好的穿在身上。
她支起身,自榻上坐起身子。恰巧,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初青端著銅盆走了進來。
「小姐,你醒了啊。」初青抿著嘴故作鎮定的看向郁錦鸞,卻掩蓋不了她滿臉的羞紅。
「嗯,」郁錦鸞點點頭,心內雖有些好奇,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自初青手裡接過水漱了口,又就這銅盆裡的溫水淨了面,然後趁初青不注意往外走了兩步,卻看到同樣滿面羞紅的文之站在外面東張西望,心裡不由升起一絲瞭然。
她回頭,看向眉目端莊冷靜的女子,想著她們比自己還大個一兩歲,而今自己已經為了人婦,她們卻依舊勤勤懇懇的服侍著自己。
或許,自己真的要把這四個大丫頭嫁出去了。她眨眨眼,暗暗思附。
過了沒大會,聽雙捧著兩把新鮮的花朵也過來了,恰巧冬卉和書琴也拿著為她繡的衣裳進來了,郁錦鸞輕咳一聲,覺得還是試探試探她們好了。
想了想,她似無意般說道,「初青啊,你都十七歲了吧,是時候給你挑個夫婿了,你怎麼看。」
初青身子一震,似乎想到什麼,面上湧起驚慌以及絲絲羞怯,但片刻之後全部化為了冷靜,她低下頭輕聲道,「全憑小姐做主。」
似乎有點認命的味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
郁錦鸞眨眨眼,面上湧起一抹玩味的笑,聲音更是有了幾分戲謔,「不如就嫁給文之好了,我看你挺喜歡的。」
而後,郁錦鸞看到,幾乎是剎那之間,初青那白淨的面龐以一種迅速的速度被紅色佔滿——臉紅的像新嫁娘的頭蓋。
「噗」冬卉忍不住笑出聲,整個人都在顫抖,旁邊的書琴也是一臉忍耐的笑意,只有聽雙,好似藏著心事,面含憂慮。
郁錦鸞瞥了一眼其他幾個丫鬟,聲音又輕輕地飄了出來,「你們幾個丫頭,也一起嫁出去吧。」
話音才落,冬卉和書琴僵硬在那裡,面上還是笑意,眼裡卻已經變成了怔楞,煞是搞笑。
聽雙依舊滿含憂慮,郁錦鸞抿了抿嘴,眼裡掠過一絲猶疑,而後又深深地藏了下去,「你們幾個丫頭,喜歡誰快些告訴我,否則我若是隨便把你嫁了,可別找我哭訴。」
初青害羞的低下頭,書琴搓著衣角傻笑,冬卉卻直直的蹦了起來,「小姐,冬卉沒有喜歡的人,冬卉還小,可以再服侍小姐幾年。小姐千萬不要把我嫁出去啊。」
說道最後,已經有了陣陣哭意。
郁錦鸞好笑的看了一眼激動的冬卉,無奈的搖頭,「你們之中,最先嫁出去的肯定是初青,嗯,之後也許是聽雙,到時候,她們倆是我身邊的管事娘子,你倆還當你倆的大丫鬟。」
「就知道小姐最好了。」得到了不會被立馬嫁出去這個消息,冬卉立馬喜笑顏開,興奮的跑去幹活,「小姐,奴婢和書琴去繼續給小姐繡衣服了。奴婢先行告退。」
見郁錦鸞點頭,便拉著書琴一溜煙的跑了。一時間,室內只剩下了初青和聽雙。
恰巧這時,有二等丫鬟前來稟報,說是白公子來了。
郁錦鸞眼尖的看到聽雙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心裡瞬間明悟。只是明悟過後,卻暗自搖頭,「聽雙,白公子來了,和我一起去前廳,初青在這裡繼續收拾回安樂侯府需要用的東西。」
聽雙低著頭,輕輕的「恩」了一聲,而後默然無語的跟在郁錦鸞的身後,一路來到了見客的前廳。
多日不見,白蔚然依然帥氣爽朗,只是原本白淨無須的面容上,卻隱約帶了幾絲胡茬,讓他憑空多了幾份憔悴。
如今見到郁錦鸞,白蔚然起身對她做了一個楫,而後朗聲道,「啟稟小姐,您要的糧食已經存儲好了,許多金銀玉石鋪子也已經關閉好了,現在留在明面上的,就只有一些不太值錢的生意了。」
郁錦鸞緩緩點頭,而後閉上雙眼,慢慢回憶上輩子的事情。大約是景文帝二十七年,大虞王朝曾經發生了旱災,許多民眾顆粒無收,餓死很多人,甚至引發了民眾暴動。而伴隨著旱災之後,便是無窮無盡的瘟疫。令當時的大虞王朝元氣折損很多,甚至讓周邊小國蠢蠢欲動想攻打大虞。
而今命運的齒輪已經在轉動,也就是說因為她的重生導致新帝提前即位,但是這該來的天災,總是避免不了的。
如今天氣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且溫度灼燒一日超過一日,算著也即將是收穫農作物的時間了,一旦百姓們發現收穫的作物遠不及往年的二十分之一,定會怨聲載道。加上很多人食不果腹,定會衍生各種暴亂心思。
如果能成功助文軒帝度過這個難關,之後的幾十年應該就沒有其他重大事情了。而她和阿清,就能逍遙山水了。
想到這,她嘴角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可是她沒注意到,自她閉上雙眼的時候,便有一雙隱藏著深深感情的眼睛,輕輕地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全身。看她一切都好,沒有瘦沒有吃苦,這才放下了心。
然而這雙眸子的主人也沒有看到,郁錦鸞身後一雙淡淡的雙目,也似有似無的自他身上掠過,帶著壓抑的情感,和一絲心酸。
「蔚然,這多年辛苦你了。等這次事情過去,你若是想得到自由身,我便還給你。」睜開眼,郁錦鸞眸中含笑,看向白蔚然。若仔細觀察,定能看到眼裡深深的感激。
她感激白蔚然,是他這麼一個絕世經商天才,為她這幾年提供了源源不絕的金錢,為她打點各方面,籌謀各種計劃時候提供有力的後盾。縱觀白蔚然整個身家,除了她剛剛提供出來的本金,其他都是白蔚然一點一點打拼回來的。所以此刻的他,有資格要回自由身。
然而白蔚然卻不這麼想,此生和她唯一的聯繫只能是這主僕了,如今若是得了自由身,他哪裡還有理由來尋她。當下忙不迭道,「小姐,您對蔚然有再造之恩,如果沒有您,蔚然早就自殺了。所以,從認下小姐為主子的那一天起,小姐便是蔚然永遠的主子。除非蔚然死,否則絕不脫離主僕關係。」
「哪有難麼嚴重。」郁錦鸞搖頭淺笑,她真的是想將自由身還給白蔚然,只是看他說的那麼鏗鏘堅決,她反倒不好再執意接觸主僕關係了。
「聽雙啊,給白公子添茶。」想了想,郁錦鸞還是覺定為聽雙做點什麼。
聽雙微楞片刻,而後麻利的執起茶壺,走到白蔚然跟前,輕輕地為他添了茶水。
而就在這期間,郁錦鸞淺笑道,「蔚然,你經商那麼辛苦,身邊也沒個知心的人。不如若看我身邊這個丫頭如何,可能否給你做紅袖添香呢。」
白蔚然有些怔楞的自聽雙臉上劃過,看到她那張秀氣清淡的面龐的時候,眼中卻猛地劃過一張絕美含笑的臉。而後那絕美含笑的臉漸漸和眼前的秀氣清淡面龐重疊,讓白蔚然看出了神。
「好。」似無意識般,他輕輕呢喃出聲。
聽雙的手一抖,差點將茶斟歪,幸而茶杯已滿。她放下茶壺,沖白蔚然淺淺一笑,而後退到郁錦鸞的身後。
本來郁錦鸞以為白蔚然會拒絕她的這個提議的,沒想到他盯著聽雙看了一陣子之後,竟然同意了。
可這畢竟是好事,白蔚然若是能忘記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郁錦鸞也是很樂意看到的,當下扭頭對聽雙說道,「聽雙,以後嫁給了白公子,可要好好照顧蔚然,他經商頗累,你要替他好好照顧好後院。」
聽雙還沒有從那巨大的不敢置信和幸福感中拔出來,故此懵懂的對郁錦鸞點了點頭,便繼續呆滯。
郁錦鸞扭頭淺笑,看向白蔚然,「本王妃做主,將貼身丫鬟賜予你為妻,你可願否?」
即使方才白蔚然已經答應了,可郁錦鸞終究是不放心,故此又多問了一遍。
白蔚然低著頭,將臉龐藏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聲音依舊如常,「在下願意,小姐。」
娶了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也算對她的一個想念。即使這樣的想法很不負責任,但是他依舊義無反顧的選擇去做。只因為,那個人已經在他心裡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痕。娶了她的貼身丫鬟,他就能隔著一張臉龐去思念。
文軒帝即位十天,接連的日頭越來越毒,太陽沒有絲毫消散的趨勢,那每年都應該來的大雨,更是見不到影子。許多農田已經乾裂出大大的裂縫,眼見著所有的糧食即將毀在地裡,所有的百姓都在哭著,求老天爺下雨。
而朝堂上,虞非軒將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到地上,而後他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來到了群臣的面前,「西南地早熟的糧食已經開始收了,收成卻只有往年的幾十分之一,這些事情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天才上報到我這裡?百姓們這麼多天是怎麼過來這挨餓的日子!」
那寫奏折的大臣額頭隱隱約約的冒出了汗,聲音也有些緊張和急促,「啟稟皇上,微臣也是最近收到的消息。雖然大旱,但是也收成了一點糧食,也就是說百姓們還是能撐一段時間的。」
「能撐一段時間?」虞非軒笑了,笑的對面大臣險些腿一軟跪在地上,「撐完這一段時間,以後?一段時間之後怎麼辦?讓那些百姓餓死嗎?」
大臣哆嗦著兩隻腿,卻接不上話。
虞非軒冷冷的哼了一聲,而後甩手回到了龍椅上,聲音冷酷,「戶部尚書,國庫裡還有多少糧食?」
「啟稟皇上。」戶部尚書往前一步,聲音有些遺憾,「因為快到收成糧食的時候了,往年的存糧均被賣了出去,故此國庫裡只有幾千石糧食了,怕是救濟不夠大虞王朝所有的百姓啊。」
儘管已經預料到這個答案,但是真實聽到的時候,虞非軒依舊免不了氣悶。
原本一直有欽天監測量天氣的,結果這段時間因為先皇的去世和新皇位置內亂等等緣故,一時竟然漏下了欽天監,導致無法預測到這百年難遇的大旱,導致百姓收成減少,甚至顆粒無收。
若是平時也就是多多救濟等等事情,最多麻煩了些。可是如今新皇剛剛登基,原本基礎就不穩定,若是有心之人拿自己與帝位相剋引得百年罕見大旱。那可就嚴重了。
畢竟,可還是有人盯著這帝位的。
越想越蹙眉,虞非軒猛地抬起頭,卻看到虞非清淡然的對他示意。
「清王爺可是有話搖獎?」出於對七弟的信賴,虞非軒徑直問道。
聽到虞非軒的示意,虞非清上前一步,對他做了一個楫,而後淡聲道,「臣弟倒是有個法子,只不過……」
想到早晨臨來的時候,自己的重生者小娘子絲絲攔住自己,而後告訴了自己這大旱事情,並應對出的計策,虞非清哭笑不得。不過計策的結果,卻也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自然不會不做。
「只不過什麼,七弟直說便是。」虞非軒看向虞非清,眸中隱含期待。
當年七弟才七八歲,便出落得冷靜異常,聰明異常。別人總是誇讚七弟氣度好,只有他心疼七弟小小年紀懂事太多,很多時候便有意無意的照顧七弟,偏袒七弟,所以七弟對自己也格外親厚。
而就在七弟九歲的時候,突然被父皇帶走,送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跟隨一個隱退多年的老殺手,進行磨練。說是不會有事情,只是練習武功什麼的,可那依舊對一個**歲的小孩太過殘忍。
當年虞非軒懂事後第一次哭,就是因為沒有阻攔得了景文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冷靜的七弟被送往一個據說極為冷清的殺手那裡,進行不知生死的磨練。
當然,這屬於皇家小孩的磨練,每個皇子都沒能逃脫。可是相比於七弟,其他皇子們都是幸運的。
比如五弟,選中的是調兵遣將,是以送往了邊疆。比如三哥,讀的是書,被送往了一個大儒那裡。而自己,練得是儒雅氣度,被逼著四處遊走,看那大好河山。至於那大皇子和二皇子,選中的也不相同。唯獨九弟因為年齡太小而逃過一劫。
雖然都是被逼的,但是和七弟的被逼有太大太大的差別。他們至少沒有生命危險,至少不用忍受那無邊無際的孤寂。可是七弟呢,他的親生兄弟,性格已經冰冷到了那般模樣,卻又要被送去孤寂清冷的地方,豈不是讓他愈發冰冷不近人情。
而五年之後,所有的皇子學成歸來,每個皇子都有了屬於自己面具和特長。
三哥用儒雅偽裝,五弟用憨厚掩蓋,自己用如沐春風的微笑掩飾,唯獨七弟,用一身愈發的冰冷偽裝。
而每次看到冷冰冰的七弟,虞非軒的心裡就會升起不可遏制的心痛。心痛自己沒能保護得了親兄弟,讓親兄弟性格愈發像冰塊,冰冷不近人情。
但是磨練和後果是成正比的,經歷了那樣殘酷的七弟,心思和勢力也變得愈發成熟,是其他皇子不可比擬的,在他眼裡,是接替皇位的好人選。而就在他以為父皇會將王位傳給七弟的時候,父皇卻將皇位給了他。
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明白,可是當他想到父皇讓自己學的儒雅氣質,以及那圓滑的交際手段。以及送其他兄弟所學的東西。虞非軒剎那間頓悟,原來兄弟們所學的,都是用來輔助他的。
七弟之所以被磨練的最為殘酷,那是因為七弟是他的親生兄弟,在所有兄弟都可能背叛他的時候,只有七弟不會背叛他。再聯想到七弟屢屢救了他的性命,想必父皇是將他最重要的安慰,交到了七弟的手上。
可是他能想到的東西,那樣聰明冷靜的七弟又怎麼會想不到。父皇那樣冷酷無情的做法,怕是傷透了他的心了吧。幸好他並沒有於自己生分,依舊當自己是他的四哥,無怨無悔的幫助自己。
而今大旱的難題放在眼前,他著實有些難以處理。可七弟的一句話,卻讓他的眼裡燃氣希望。七弟那樣有能耐的一個人,說不定真的有什麼辦法。
「啟稟皇上,臣弟王妃可以為各地百姓無條件提供糧食,但是她卻有個心願,希望皇上能應允實現。」虞非清低頭大聲道。
「哦?七弟妹有心願?不妨說來聽聽?」虞非軒微微挑眉,看向眉目淡然的虞非清,心裡對郁錦鸞的心願有些好奇。
虞非清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後將聲音放輕了些許,「臣弟王妃希望大旱解決之後,能由臣弟帶王妃出遊。」
「出遊?」虞非軒將心中不好的預感壓下去,強笑道,「想出遊便出遊就是了,大虞王朝的景色多著呢,弟妹喜歡去那裡,七弟你帶她去便是了。」
「回皇上,臣弟王妃所說的出遊,不是一天兩天的出遊,而是打算去一些稍遠的地方,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虞非清低著頭,將郁錦鸞的計劃說了出來。
虞非軒的心一「咯登」,那不好的預感終於成真了,讓他的心有些不上不下抓不著的感覺。
「用幾年時間出遊。」他慢慢的,將這句話念了出來,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卻只感覺到胸腔有點微微的疼痛。
幾年的時間要見不到七弟,也見不到……七弟妹。
他們將自在逍遙山水,瀏覽景色,夫妻恩愛,也許回來的時候會帶來一個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其實這樣挺好的不是麼,不見就不用思念。虞非軒嘴角微微揚起,揚起一抹深藏苦澀的微笑,而後輕輕點頭,「七弟妹這心願朕這當兄長的自然是要允了,待這大旱劫數過了,七弟你便陪著七弟妹,好好瀏覽山水。」
言罷,故作爽朗的哈哈大笑。
那廂,得到了虞非軒的承諾,虞非清的嘴角也微微揚起,總算能對小娘子交差了,卸下這些擔子,一邊觀看這個大陸的景色,一邊尋找姐姐,也的確很美好。
可是群臣還等著解決大旱的事情呢,看見七王爺和文軒帝都陷入了什麼思緒中,便有大臣忍不住打斷一下,「啟稟皇上,大旱那事……」
聲音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虞非軒也想起還有個事情沒有解決,當下將目光移向了虞非清的身上。
「啟稟皇上,臣弟王妃願意貢獻所有存儲的糧食,為大旱做出貢獻,救大虞人民於飢餓之中。」正和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虞非清的身上,他卻依舊沒有變色,只不緩不慢的道。
然而這話剛說出來,便遭到人質疑,「清王妃對自家糧食鋪子裡的存貨太自信了吧,這救濟大虞所有百姓需要幾十萬石糧食,敢問清王妃有那麼多糧食麼。」
這話說得,虞非清抿嘴笑了。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傻,沒膽量敢說自己貢獻糧食麼。
「這位大人,本王的王妃不才,手下有一個人是皇商。」虞非清雙手負在背後,並沒有回頭,只冷冷的說道,神情對那人不屑一顧。
「皇商?皇商也有很多啊。除了皇商領頭人白先生,我看沒有其他皇商敢誇海口說能救濟整個大虞王朝的百姓吧。」那人不依不饒的說道,似乎有些針對的意思。
虞非清根本懶得跟這種人說什麼,他那天生的孤傲讓他不屑於跟一些低智商的人爭論些什麼。故此他只是用冷冷的聲音,懶懶的語調說了一句話,「本王王妃不才,手下人恰好就是那位白先生。」
話音一落,整個正和殿都寂靜了、甚至連大虞王朝的統治者,虞非軒都睜大了眼睛。
手下人是白先生?白蔚然?
這清王爺的王妃,可真夠厲害的!
所有的大臣都倒吸了一口氣,那位之前質疑虞非清的大臣,則緊緊地秉著呼吸,連吸氣都不敢。
倒是虞非清,淺淺的笑了一笑,並沒有對那位大臣追究什麼,只拱手看向虞非軒,「啟稟皇上,這樣可能解決大旱問題?」
「能,能。」虞非軒有些激動的點頭,大虞第一皇商的銀錢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白蔚然是皇商身份,和很多商人都有交集,也更容易從那些商人手裡購得糧食,以解救大旱地區的百姓困苦。
「若是清王妃成功助得大旱無虞度過,朕必有重賞。」虞非軒激動的一掌拍在龍案上。即使他學會了不露任何情緒,但此刻的欣喜卻依舊無法掩飾。
這幾乎可以說關乎到他皇位是否能坐穩的關鍵,卻被郁錦鸞伸手解決了,怎麼能讓他不激動。再者,大旱有望解決,即使是心裡不歡喜的人,也要表露出歡喜,更何況他這個做表率的帝王呢。
一時間,正和殿內所有的大臣皆對文軒帝做了一個楫,然後齊聲道,「恭喜吾皇,吾皇萬歲。」
「眾卿平身。」虞非軒淺笑,而後一揮手,「戶部尚書協助清王妃開倉放糧,各地縣丞輔助管理好治安,切勿用強硬手段,以免引起百姓暴動。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做了一個楫道,「微臣領旨。」
「嗯,好。」虞非軒滿意的點頭,「眾卿各司其職,務必兢兢業業。而今,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堂下大臣沒有一人動彈,便是無人啟奏了。虞非軒對旁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於是那尖銳的聲音便響徹太和殿。
「退朝……」
清王府,郁錦鸞百無聊賴的繡著花,等待著虞非清的到來。
旁邊是初青和聽雙羞紅著臉,仔細的繡著她們各自的嫁衣。
白蔚然決定五日後娶聽雙過門,文之則表示哪天都可以,反正他每天都能見到初青。
想了一番,郁錦鸞將兩個人的婚期安排到了同一天,也就是說五天之後,初青將和聽雙同一天出嫁,所以兩個人都在籌備著自己的嫁衣。
突然,門被推開,是虞非清下朝回來,郁錦鸞猛地來了精神,自榻上一躍到了虞非清跟前,而後睜大水汪汪的雙眼看著他,「怎樣怎樣,皇上同意了嗎?」
她至始至終最在意的,都是能不能去自由自在的遊山玩水。
「同意了。」虞非清淺笑低頭,溫和的摸了摸郁錦鸞的腦袋。
「喔,太好了。」郁錦鸞歡呼,這簡直太棒了。從報完所有的仇之後,她就在期待和心愛的人,自由徜徉在美麗的山水之間,如今這願望即將實現,她又怎麼能不開心呢。
倒是虞非清,見她那麼開心,忍不住給她潑了一點涼水,「你怎麼知道大旱一定會安全度過去,而不是發生點別的波瀾呢?」
「呸呸呸,烏鴉嘴。」郁錦鸞瞪了一眼虞非清,為他的烏鴉嘴懊惱不已,「人家都期盼著沒事,你居然想著有事兒,這件事忍無可忍!」
「我錯了,娘子。」虞非清緊緊地抿著嘴,瞪大眼睛努力裝著無辜的模樣看向郁錦鸞,卻惹得郁錦鸞捧腹大笑。
你能想像一張看慣了的冰山臉突然賣起來萌的嗎?你能接受得了嗎?
此刻郁錦鸞就忍不住放聲大笑,至於身後的初青和聽雙,則抿著嘴,狠狠地隱忍著笑意。
她們可不敢笑姑爺。
但這隱忍的笑意依舊換來了姑爺不滿的目光,初青和聽雙扁扁嘴,拿著各自繡了一半的嫁衣,悄悄地從郁錦鸞身後挪到了門外。
在門被關上的一剎那,郁錦鸞沖聽雙喊了一聲,「通知白蔚然,放糧倉。」
最後一個「倉」字被無限拉長,隔著細細的門縫,聽雙看到姑爺將小姐丟在了榻上,而後飛身撲了上去。
……
白蔚然動作很快,幾乎聽雙將消息遞給了他沒多久,便有很多地方陸續的開始放了糧食,遏制住了這氾濫的餓死趨勢,一時間,清王妃的名頭被很多人感恩戴德的記住。
而此時的郁錦鸞,卻檢查了一番禮品之後,便做上馬車,一路回了安樂侯府,同行的,還有虞非清和幾個大丫鬟。
才剛下馬車,郁博簡和封水煙以及安樂侯府一眾人便站在門前,對著二人下跪,大呼道,「參見清王爺,清王妃。」
郁錦鸞心中一酸,便忙不迭的上前扶起父親和母親,並調皮道,「爹爹和娘親怎能給女兒下跪,這不是折了女兒的壽麼。」
「你先是皇家媳婦,先是王妃,才是我們的女兒呢。」郁博簡先是將虞非清請到最前面,而後佯裝惱怒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責怪她不遵守禮數,惹得郁錦鸞淺笑。
「好了,爹娘,我們先進屋吧。」為了防止爹爹繼續教訓自己,郁錦鸞聰明轉移開話題,把火藥移到了郁嘉瀾的身上,「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成親啊,畢竟月舞姐姐年紀也不小了,老讓人等著也不好。」
果然,一提起郁嘉瀾,郁博簡就真的憤怒了起來,「這混小子在邊疆升了官,死活不肯回來,非要當什麼大將軍。這大將軍豈是一年兩年就能當上的。他豈不是要人家月舞等他等成老姑娘啊。」
「那就把他騙回來嘛。」郁錦鸞沖郁博簡眨眨眼,鬼靈精怪,「爹爹我教給你……這樣……」
郁博簡聽的連連點頭,「好,就這樣,我不信他還不回來。」
郁錦鸞則捂嘴偷笑,心裡暗自思附,哥哥你別怪我啊。
一行人就這麼走著,在路過前廳拐角的時候,意外看到了一個靜靜站在那裡的少女。
「四姐?」郁錦鸞驚詫的看向那靜靜站著,渾身氣度不可小覷的女子。
郁錦芸年紀算起來應該不小了,竟也沒見張姨娘給她籌劃過嫁人的事情,這明顯有點不正常。
郁錦鸞的話語讓郁錦芸轉過了頭,露出一張極為美麗的面孔,以及那冷冷淡淡的神色,「六妹妹。」
言罷,便低頭不語,像是一個隱身的人。
「夫君,這是我四姐。」雖然郁錦芸不理她,但是她總是要為虞非清介紹一下的。
可是卻沒有人回應她。
郁錦鸞有些納悶的抬頭,卻看到男子那張張極為驚駭的面孔,以及一雙盛滿不敢置信的眸子。
「你,你。」虞非清神情古怪的看著前方的人,卻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