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撩起郁錦鸞的衣角,透出幾分淒涼。
她怔怔的望著你追我趕的兩個人消失在前院,面上掛滿了疑惑。
月舞姐姐跟哥哥,以前認識?就是認識,也不用一見面就廝殺吧。而且看哥哥的樣子,分明是怵月舞姐姐怵到了骨子裡……
懷揣著滿滿的疑惑,她來到了簡煙閣,探望了一下封水煙。
那膏藥著實神奇,才不過一兩天,夫妻二人傷口已然結疤,正在慢慢癒合。
這個時間點,郁博簡是去了書房批改東西,封水煙則靜靜的在繡花樣。
她悄無聲息的走了進去,輕輕地坐在了封水煙的身後。
「來了啊,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封水煙頭也沒抬,直接問道。
郁錦鸞不禁有些詫異,「娘,你怎麼知道是我的呢?」
聽到這個問題,封水煙不禁笑了,她柔聲道,「你是娘的女兒,豈有聽不出來是你的道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郁錦鸞不禁有些紅了眼眶。
若不是愛到了骨子裡,又豈能記到骨子裡。
伸出手,她攀在封水煙的背部,將臉貼在了她的背上,小聲咕噥,「還是娘最好……」
她就這樣靜靜的趴著,封水煙就靜靜的繡著花樣,娘倆一句話不說,濃濃的溫情卻蔓延在整個房間裡。
突然間,一陣騷動驚動了溫馨的娘倆,還伴隨陣陣刀劍碰撞的聲音。
封水煙疑惑的放下花樣,和郁錦鸞對視了一眼。
「娘,我去看看,您在這裡等著。」安撫好封水煙,郁錦鸞便戒備的走了出去。
才打開簡煙閣的門,便有那陣陣劍氣湧了過來,直刺郁錦鸞鼻尖。
「小鸞兒,閃開。」收劍不及的郁嘉瀾大吼一聲,雙目刺紅。
郁錦鸞低垂眼簾,看著鼻尖的利刃,底盤猛地一沉,堪堪躲過。利刃則猛地刺在了門上。
「幸好,幸好你沒事,小鸞兒。」不小心將劍脫手的郁嘉瀾虛脫的坐在地上。跟那個瘋婆子打了半天都沒事,卻因為險些刺中自己的寶貝妹妹而嚇死。
「你這個賤人,居然刺鸞兒,你瘋了。」左手拿著菜刀,右手拿著竹竿,花月舞氣勢洶洶的衝到了郁錦鸞跟前。
彎下腰,她正欲仔細檢查郁錦鸞有沒有傷著,卻被郁嘉瀾怒聲喝止住,「瘋婆子,你手裡都是凶器,想傷到鸞兒嗎?」
「啊……」後知後覺的花月舞伸伸舌頭,丟掉手中的菜刀和竹竿,在郁錦鸞身上摸了一通。
「月舞姐姐,我沒事。」苦笑著拉住那亂摸的手,郁錦鸞笑的無奈,「你們,你們倆在做什麼啊。」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教訓這人了。」花月舞方纔還滿臉的擔憂,但是一講起郁嘉瀾便是滿面怒容,「一看到他我就來氣,那些事兒我死都不能忘。」
郁錦鸞嗔目結舌的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兄長,以及氣勢凌人的花月舞,「發,發生什麼事請了。」
「是啊,發生什麼事情了,講出來吧。」驀然,一個溫柔的女聲,在郁錦鸞身後響起。
此話一出,郁嘉瀾感到背脊一涼,花月舞更是站直了身體,收斂了得意洋洋的模樣,努力裝成一個大家閨秀。
郁錦鸞回頭,便看見封水煙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前,目光中略帶幾絲慈愛的看著花月舞。
「娘。」她輕聲喚道,生怕那明晃晃的利刃嚇到了封水煙。
「都進來吧。」慈愛的看了一眼郁錦鸞,封水煙推開門,因為角度問題,暫時沒有看到那利刃。
訕笑著走了過去,郁錦鸞側身攬著封水煙先行進了內室,又另外在背後對郁嘉瀾使了個眼色。
郁嘉瀾明悟,將利刃摘下,扔給貼身小廝樂歡,又瞪了一眼有些不安的花月舞,「你待會不要在我娘跟前行兇,否則我饒不了你。」
雖然很想駁回去這句話,但是看到方才郁錦鸞母親弱柳扶風的模樣,花月舞也很清楚,那樣柔弱美麗的女子,真的承受不起刀槍劍戟。
冷冷的瞪了身旁男子一眼,花月舞撇撇嘴,努力收斂著狂野,有些彆扭的走了進去。
才進到裡面,封水煙便熱情的招呼著她,「你是月舞吧,鸞兒經常向我提起你,說你是個性格直爽的孩子,來,讓我看看。」
花月舞原本白皙的面龐,瞬間爆紅。她扭捏著走到封水煙的跟前坐下,輕輕地喚了一聲,「夫人。」
「哎,好孩子,讓我看看。」封水煙說著,便伸手拉住了花月舞的手,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在她身上打轉,只看得花月舞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裡。
「好一個漂亮的姑娘。」封水煙發自真心的歎道。
旁邊的郁錦鸞感覺到了花月舞的尷尬,當下接話道,「難道我就不漂亮嗎?」言罷,不依的扯著封水煙撒嬌。
「鸞兒也漂亮……」封水煙淺笑道,但是話鋒一轉,「就是沒月舞漂亮。」
郁錦鸞吐血,這是親娘麼……
她咂咂嘴,心緒千回百轉,別以為我不知道,娘你是看上月舞姐姐當兒媳婦了是不是。
古代男子十六七歲就可以娶親,哥哥今年虛歲已經十六了,確實該操持婚事了,娘親著急也未嘗不可。只是這麼武斷的選中月舞,會不會不太好。
「哎,對了,方才見你和嘉瀾似乎認識啊。」封水煙突然想起什麼似得,轉過身對著花月舞問道。
花月舞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笑的有些尷尬,「以前,偶有一面之緣。」
「這樣啊。」封水煙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原來以前沒有啥情分啊,「不過後天也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培養,培養什麼?」花月舞不解的問道。
封水煙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此刻輪到她尷尬了,「沒什麼的,月舞。我看你們都是年輕人,就不打擾你們了,晚上我已經囑咐追雲燒一桌子菜宴請月舞,現在你們就去後花園玩吧。」
最後一句話,是徵求三個人的意見。
花月舞早就尷尬的不行了,自然極其贊同,郁錦鸞也沒意見,只有郁嘉瀾,苦著一張臉,卻不好拒絕娘親的提議,只委婉道,「娘親,快該會考了,我看書去可否?」
哪知一向好說話的封水煙,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不行,兩個姑娘多無聊,你去陪著你妹妹和月舞,哪兒都不能去。」
「好吧。」無奈的低下頭,郁嘉瀾在想自己是否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倘若他不多此一舉的問,或許沒大會兒就能以看書的理由,先閃了再說。
如今可好,想走也不能了。
垂頭喪氣的跟在兩個女孩子的後面,郁嘉瀾一路唉聲歎氣。
「哥,你怎麼了?」郁錦鸞看到自家哥哥這個樣子,不由得好奇問道。
儘管心裡已經模模糊糊的猜出來了大概,可是郁錦鸞還是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免得自家老哥覺得沒面子。
「沒,沒事。」郁嘉瀾抿抿嘴,斯文秀氣的面容上有幾絲愁苦之色。
「這什麼表情啊,誰欠你錢了啊,切。」郁錦鸞尚未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花月舞就不陰不陽的說道。
懶得再跟那個瘋婆子一般的女子計較,郁嘉瀾乾脆不回答她的話。
可這不回答,也愣是將花月舞給觸怒了,她抬手便是一拳,聲音怒氣沖沖,「你這個色狼,還好意思不回答我的話,怎麼了,知道理虧了,知道自己幹錯事了。」
好似聽到什麼不健康的詞彙,郁錦鸞眨眨眼睛,表示全部身心的好奇。
此刻郁嘉瀾一個閃身避過了花月舞的拳頭,他怒聲喝道,「那件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何況當時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何苦揪著不放!」
「你還怨我揪著不放?你一個男人看光了一個黃花閨女的身子,還能當做沒事兒人一樣嗎!」似乎是被郁嘉瀾的話激怒,花月舞一拳一拳都砸過去,來勢兇猛。
此刻郁錦鸞已經風中凌亂了,什麼?哥哥看光了月舞姐姐的身子?什麼時候的事情?因為什麼事情?
看著兩人逐漸有將花園裡花朵全部摧殘完的趨勢,郁錦鸞靈機一動,身子一軟,「哎呦」一聲,倒在了花叢裡。
「鸞兒。」猛然看見妹妹軟軟的倒下去,郁嘉瀾拼著挨了花月舞一拳,迅速的脫身跑到了跟前,托起郁錦鸞的身體,驚恐的呼喚著,「鸞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我,我沒事。」虛弱的扯出一個笑容,郁錦鸞似乎隨時都可以斷氣,「可能是被剛才那劍氣傷到了。」
所謂關心則亂,此刻花月舞也跑了過來,淚眼朦朧的看著虛弱的郁錦鸞,滿心擔憂。卻沒有一個人思考一下郁錦鸞早就受到了劍氣,為何現在才發作。
「我,我去喚大夫。」驚慌的站起身,花月舞就欲去喊大夫,卻被郁錦鸞一把拉住手掌。
「別,別去,月舞姐姐,我知道,我不行了。」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郁錦鸞安慰她。
「怎麼會,小鸞兒,你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出事。乖,你在這等著我,一會大夫開了藥就沒事了吧。」難得一向潑辣的花月舞露出柔情的模樣,輕輕的安慰著郁錦鸞,還引來了郁嘉瀾的側目。
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側目,但也被郁錦鸞靈敏的捕捉到了,她暗笑,有戲。
下一秒,她努力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月舞姐姐,能告訴我,你和哥哥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花月舞一愣,那件事是她心底難以觸碰的傷痛啊。可是看著小鸞兒期盼的眼神,她咬咬牙,看了一眼郁嘉瀾,而後悶悶的低下頭,「你講。」
郁嘉瀾又看了一眼花月舞,女子原本氣勢凌人的眉目,因為對郁錦鸞耐心的安慰,而顯出了幾分柔和的美麗。更因為原本的妍麗,讓她整個人散發這奪目的光彩。
這讓他眼神猛地閃了一閃,連帶著心也閃了一閃。
吸了一口氣,郁嘉瀾的思緒,慢慢的回到了半年前的某個午後。
那時候,他馬上騎射獲得了師父的嘉獎,心內愉快,便準備騎著馬在郊外溜躂一圈,順便打兩個野味。
好歹練了三四年,不過半個時辰,他已經打到了幾隻山雞,和幾隻兔子。
少年心性,有些歡喜,當下找個地方準備清洗一下野味,然後烤了犒勞自己。
循著水流,他找到了一方泉水。
泉水很清,清的都可以洗澡。
一路輕巧的用輕功跳躍過去,郁嘉瀾就那麼湊巧的看到了正在裡面洗澡,並且起身準備穿衣服的花月舞。
於是乎,兩個人的孽緣就此結下。
「我也不是故意看見的,結果她就恨上我了,你說我怎麼辦。」歎口氣,郁嘉瀾面部表情糾結,神情很是無奈。
他這一說,花月舞不依了,「你看到了我洗澡時候的樣子你還有理了?一個男人見到女子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捂上臉嗎,你知不知道你愣愣的看了多久。」
這話,說的郁嘉瀾臉上染上了一抹羞赧,「我,我也是初次看到,嚇呆了。」
「你嚇呆了就活該我倒霉被你看,結果你就消失無蹤怎麼都找不到了是吧。」談起郁嘉瀾反應過來之後騎馬就跑,導致她半年都沒有找到人,花月舞依然是悶氣不消。
兩個人互相瞪了一眼,扭過頭不肯說話。
倒是躺在中間呼吸虛脫的郁錦鸞,無奈的動了動身子,慢慢的從花叢中爬了起來。
「我說月舞姐姐,既然你身子被哥哥看了,那就讓哥哥負責,娶了你好了。」她挑著眉毛,不復方纔的虛弱。
「你你你,剛才不是受傷了嗎?」花月舞見鬼似得看著她,突然頓悟的瞪大眼睛,「小丫頭敢耍我們。」
「我沒有我沒有,我怎麼敢。剛才真的是有些不舒服,現在又好了。」調皮的伸了伸舌頭,郁錦鸞又看向郁嘉瀾。
「哥哥,看了人家的身體就要負責喔,你娶了月舞當我嫂子吧,你們這歡喜冤家,還是挺好的。」
突然,她聽到了一句異口同聲的,「呸,誰要娶她(嫁他)。」不由得會心的笑了。
這兩個人,分明都有那麼一點心思,卻又不肯低頭,看來,還是需要她的幫忙嘛。
生怕花月舞跟郁嘉瀾從羞赧中反應過來,找自己算賬,郁錦鸞忙著急岔開話題。
而後,她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便一手挽著郁嘉瀾,一手挽著花月舞,拽往簡煙閣的路上,「我好餓啊,月舞姐姐我們去吃飯吧,哥哥也餓了吧,我們一起……」
隨著聲音逐漸變輕,三個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
夜晚,簡煙閣。
郁博簡還在書房看公文,郁嘉瀾被封水煙勒令將花月舞送回府邸。
此刻這大大的房子裡,獨有郁錦鸞娘倆在說話。
輕輕地為封水煙捶著背,郁錦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娘,我看月舞姐姐,和哥哥好像有那麼一點夫妻相。」
下一秒,封水煙也贊同的點頭,「早先我為你們兄妹算過卦,大師說,你哥哥的妻子將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但是心地很好。」
郁錦鸞愕然,「娘,你竟然為我們算過卦?」
「那當然,你們是為娘的心頭肉,為娘自然要為你們以後擔憂了。」封水煙抿嘴笑,神情溫柔美麗。
撓撓頭,郁錦鸞將話繞回正題,「月舞姐姐確實是很強勢的女人,心地也非常好。因為如此,娘才對月舞姐姐那麼熱情嗎?」
封水煙抿嘴笑,「也因為她是小鸞兒你的好朋友啊。」
好吧,郁錦鸞心底很開心,但她最想知道的,除了這個,還有另外一個。
抿抿嘴,女子天性的羞恥感讓她頓了一下,但想到對未來的期許,她還是選擇了問出來,「娘,那,那我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呢?」
知女莫若母,早就猜到她會問出來,封水煙溫柔的笑,「一個對你很好的男子,可能官位極高。」
郁錦鸞的臉上染了一絲嫣紅,不依的埋進了封水煙的懷裡,卻忽略了她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擔憂。
母女二人依偎著講了許久的話,直到郁博簡回來歇息,郁錦鸞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床榻上,郁錦鸞一邊任由初青幫她洗著長長的秀髮,一邊詢問者冬卉關於今天一天的情況。
「回小姐,今天二小姐回府之後不久,便差遣出了貼身丫鬟去了七皇子府,而後匆匆回來。二老爺的傷勢有了減輕的情況,老太太則一直躲在安壽堂休養生息。但是奴婢剛打聽出來,二小姐曾經和老太太竊竊私語了兩個時辰,並且趕走了所有的丫鬟。」
「連惜玉也趕走了嗎?」她挑眉問道。
「是的,小姐。」冬卉低頭回道。
雙手相互摩挲著,郁錦鸞陷入深深地思考中。
想起正在趕製的衣服,她凝眉問道,「初青,紫兒那裡怎麼樣?」
「回小姐,二小姐已經開始動手了,成衣鋪大會的比賽還是在鴛鴦樓,衣服即將趕製完成,所有保密工作絕對到位,請小姐放心。」初青板著臉,嚴肅的道。
「嗯,那就好,我期待那天,我親愛的二姐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郁錦鸞瞇著的眼裡,綻放出一抹精光。
——
東園,石巖院,一家四口正坐在圓桌旁,神情肅穆。
「郁錦鸞那個賤人,竟然吸引了七皇子的目光,還害的我掉水裡,在七皇子面前出來那麼大的糗,我一定不能輕饒她!」狠狠地握著雙手,女子端莊的面孔上浮現令人驚悚的猙獰神情。
「還有我請的那兩個暗門高手,竟然全部都被殺了。這郁錦鸞,究竟是被哪路神仙護著了!」旁邊,郁嘉文臉色已經陰沉的堪比墨水,雙手更是握的嘎吱嘎吱響。
「哥哥,我一定不會輕饒了她,我要她死無比淒慘。」郁錦雪惡狠狠地瞪著眼睛,潔白的牙齒咬住薄薄的唇,幾欲出血。
說到這,郁嘉文想起什麼似得抬起頭,「之前你不是說還有後招呢麼,準備什麼時候實施?能不能給她致命的一擊!」
說道自己籌備的陰謀,郁錦雪不由得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容,「當然準備好了,就是這兩天的事兒。到時候,我倒要看她怎麼笑的出來!」
旁邊,不停的歎著氣的郁博巖轉過頭,看著容貌端莊的女兒,神色充滿期待,「女兒啊,一定要嫁給七皇子,做正妃。到時候,就算那個控制你爹的人,也不敢對咱家人輕舉妄動。」
「那當然。」說起七皇子,郁錦雪滿臉的志在必得,「只有那般男子方能配得上我,其他的人,都配不上您女兒,爹您放心,我郁錦雪,一定會當上這七皇子妃的。」
又歎了一口氣,郁博巖雙手合十,祈求背後的那個人,不要狡兔死,走狗烹。
其他娘仨,則露出一抹森森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郁錦鸞,你,囂張不了多久的。」
郁錦雪抿嘴,輕聲呢喃。
——
頭髮尚且有些濕,郁錦鸞揮退了丫鬟們,自己一個人坐在榻上看書。
一陣淺的幾乎感覺不到的風吹過,她抬起眼簾,不出意外的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師父。」她興奮地喊,眼角眉梢是屬於愛情裡女人專有的幸福。
「小鸞。」男子聲音乾淨清澈,他轉過身子,熟悉的面具映入眼簾,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那雙她觸過無數次的薄唇。
幾乎是剎那間,郁錦鸞顧不得還未干的頭髮,直接一扭身,撲進了想念的懷抱。
熟悉的幽香傳來,那一刻心底傳來的安全感,濃濃的湮沒了郁錦鸞。
「為什麼明明沒多久,卻感覺像隔了無數年。」她埋在他的懷裡,聲音低低。
「那是因為,你想我了。」寵溺的撫摸著她的秀髮,他掌心升騰起無形的火焰,細心地為她烤乾了頭髮。
「那師父想鸞兒了沒有?」她抬起頭,神情精靈,只是那眼珠瞪得大大的,帶著勢必要得到答案的決心,以及對他答案的期盼,還有那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裡面白白的牙齒。
虞非清才藝低下頭,便看到這白天想了無數次的場景,心內猛然升騰起一股火焰,他快速的拋出一個字「想」,唇便狠狠地對著她的唇壓了下去。
想到白天她的驚艷她的美麗她的風姿!想到那些男人羨慕驚艷期待以及勢在必得的眼神!想到一些貴公子在他耳邊討論要娶她為妻的話語,他簡直要氣憤死,吃醋死,鬱悶死。
再一想到小鸞兒居然被其他男人覬覦,他便由內而外的生出無限火焰。尤其是想到那些男人可能對小鸞兒生出各種意淫幻想,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一邊狠狠地吮吸著那熟悉的紅唇,他的大手也極不老實的攀附到了她某個未發育完全的地方。
他喜歡她為他動情的樣子,喜歡她擁抱他的滿足,喜歡她對他的依戀,喜歡她一切的一切。
「你那麼美的樣子,怎麼可以被別人看見,怎麼可以。」狠狠地吻著她,仿若在報復她將美麗綻放給了他人,撕咬這那獨屬於他的紅唇,他含糊不清的話,不經意間說了出來。
被他濃濃的氣息包圍,郁錦鸞早就意亂情迷,可是猛然間聽到這句話,她的心一「咯登」,他居然看到了,那是不是代表當時他也在,也看到她跳的那場舞,那他會是誰呢?在場的誰?
仔仔細細的排出這人,驀然間,她腦中模模糊糊的掠過一條感覺,因為略的太快,她沒來得及抓住。
她還在思考著,可是突然間,嘴上傳來一波疼痛,胸也狠抓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她回過過神,轉而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男子,似乎在控訴,「為什麼咬我,為什麼抓我。」
虞非清似乎有些愧疚的輕撫著方才被他捏痛的地方,舌尖輕輕的攪動著她的口舌,安撫似得以蜻蜓點水的方式掠過她每一寸口舌。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走神?」他模糊不清的話語,自唇舌間溢出。
「沒有走神,我在想你。」她眼淚汪汪的控訴,是在想他沒錯,不過想的是到底哪個是他。
虞非清眼簾微沉,心內暗自好笑,自己方纔那句話定是將小丫頭的思想引到了自己真正身份的層面上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慢慢的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省的以後知道的時候,不會太過刺激。
唇舌繼續撕咬,舔舐。兩個人緊緊相擁著,時間飛逝。
……
——
早晨,萬里無雲,郁錦鸞伸了個懶腰,拍了拍吃的飽飽的肚子,轉頭看向初青,「給樂安公主的生辰禮物準備好了嗎?」
初青恭敬的回答道,「準備好了,小姐。」
「那就好。」點點頭,郁錦鸞忽的想起什麼,「對了,那衣服準備好了嗎?」
「回小姐,已經準備好了。」初青再次低頭,恭敬的回答。
滿意的點點頭,郁錦鸞感歎,「如果沒有了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收拾妥帖,郁錦鸞便踏上了前往皇宮的路。
這一次去皇宮,其中之一是給七公主虞樂安過生辰,其二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成衣鋪比賽,做一個非常大埋伏。當然,這個埋伏,是為郁錦雪準備的。
很快,皇宮便到了。循著上一次的路,郁錦鸞來到了馨溫殿,初青和聽雙捧著東西跟在後面。
才至殿門口,便有那眼尖的老太監看見了郁錦鸞,淺笑著前來,對著郁錦鸞做了一個楫,利索的道,「原來是郁小姐,我家公主在御花園選花,特地吩咐小的在殿門前等待郁小姐,直接帶您去後花園,公主要與您商量花的擺放。」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虞樂安的風格,郁錦鸞也不好拒絕,只對著初青使了個眼色,而後笑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讓我這兩個小丫頭進殿裡為公主生辰忙碌做點貢獻吧。」
言罷,也不待那公公拒絕,逕直回頭看著聽雙和初青,厲聲道,「好好的幫忙,知道嗎,在殿裡等我回來。」
初青不安的往前一步,卻被郁錦鸞嚴厲的眼神瞪了回去,而後她咬著下唇,和聽雙對視一眼,皆緊緊地抱住了懷裡的東西。
「還不快些進殿裡幫忙,可不要丟了你們主子我的人!」郁錦鸞對著她們怒聲喝道。
二婢對視一眼,邁開腳步雙雙進入馨溫殿。
郁錦鸞這才放下心來,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老公公,笑的溫柔,「公公,走吧,免得公主等急了。」
那公公這才反應過來,「哦,哦,郁小姐這邊請。」
言罷,直接在前面帶路。
郁錦鸞便跟著他一步步往前走,開始還是琳琅滿目的殿宇,接著越走越偏,竟然出現了蕭條的樹葉,郁錦鸞感覺到了極大的不對勁。
御花園是皇帝賞花的地方,自應該極為美麗的富饒的,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種蕭條的場景,以及破敗的宮殿。
驀然間,郁錦鸞頓住腳步,不肯往前行走,她看著額頭上急出汗的公公,神情疑惑,「公公,這不是通往御花園的路吧。」
那老公公幹笑兩聲,忙不迭的解釋,「因為御花園距離馨溫殿較遠,所以我們是穿小路過來的,郁小姐不必著急,過了這條路就到御花園了。」
「這樣啊。」郁錦鸞恍然大悟似得點頭,好吧,我就跟著看看你到底搞什麼花樣。
所謂藝高人膽大,仗著一身功夫,她郁錦鸞就是走到底又如何。
一直不停地走,大約過了兩盞茶時間,公公停在了一條長長的巷子裡。
「怎麼不走了?公公?」郁錦鸞挑眉,心裡已經明白怎麼回事,嘴上卻依舊像個小孩似得純純問道。
「哈哈,為什麼要走,這裡做你的埋骨之地不合適嗎?」方纔還慈眉善目的公公臉色猛地一變,露出淫蕩猥瑣的一面。
他看著郁錦鸞玲瓏有致的小身材,嘴角掛起一絲淫笑,「公主對我真好,竟然將這種高級的貨色給了我。雖然身材不怎麼樣,但是就衝著臉蛋,值啊。」
他一步步的往前走著,郁錦鸞一步步的往後退著,直到腿到了牆角。
「你要做什麼?」她瞪大眼睛,神情冷冷的看著淫笑的公公,聽到那些下流的話,眼裡掠過一陣精光。
「做什麼?當然是先讓你變成女人,接著去閻王爺那裡報道咯。」那公公大小,一臉褶子陪著那扭曲的極為厲害的表情,猙獰的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讓我變成女人?」郁錦鸞像聽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似得,大笑三聲,而後眼露不屑的從他襠部掠過,聲音尖銳冷清,「就你?用什麼來侵犯女人?用你那斷掉的子孫根嗎?」
言罷,冷笑連連。
那一句子孫根,刺痛了對面公公的心,他瞇著的眼神迸出陣陣狠戾,雙手篡成拳頭,對著郁錦鸞的臉便是狠狠地揮了下去,並叫罵道,「賤人,不收拾你,不知道老子厲害。」
面對這揮來的一拳,郁錦鸞並沒有硬接,而是微側身體,準備避開。
但是這次,虞梅安好似下了狠心,竟找來了一個功夫相當好的人。
隨著郁錦鸞那一側,那拳頭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轉了一個圈,從郁錦鸞的腦後襲來。
眼見著拳頭即將碰到頭顱,郁錦鸞猛地一蹲下身體,閃出了方才站立的那個角落。
一拳揮空,老太監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神情愈發嗜血,他看著郁錦鸞,眼裡綻出精光,「哈哈,沒想到竟是個辣的,辣的好,辣的我喜歡!辣的折磨起來,才有味道。」
言罷,又是一拳襲去,目標正是郁錦鸞的前胸。
看著這缺失人性的老太監,郁錦鸞雙手微微轉動,一股氣流在她手下凝結成團,靈氣的震動,引得空氣都發出顫抖。
驀地,她雙手抬起,擋在胸前,竟是和那老太監的拳頭來了個硬碰硬。
拳頭碰到靈氣凝結成的氣流,老太監被硬生生的逼退,口中溢出一絲鮮血。
反觀郁錦鸞,還是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好好,好一塊難啃的骨頭,可是我喜歡。等我將你制服,我要你跪著承受我的一切折磨,哈哈哈。」老太監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液,一手變拳成掌,一股淺淺的類似於靈氣的氣流在其掌心凝聚,慢慢的繼續成一大團。
郁錦鸞眼神微瞇,這就是內功嗎,沒想到這老太監,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厲害角色。
可是,不要以為世界上就你厲害,我郁錦鸞,也不是好惹的。
當下,郁錦鸞雙手合十,而後努力撕開像黏在一起的雙掌一般往後慢慢拉大,掌心處有肉眼看不見的靈氣漩渦,在其中以極其快的速度攪動著。
空中有鳥飛過,落下了一根羽毛到了郁錦鸞掌心,卻被那攪動的靈氣瞬間撕扯成了粉末。其威力程度,極為驚人。
驀然間,老太監像是蓄力足夠似得,猛地一掌拍出,直擊郁錦鸞胸前。
郁錦鸞見狀,雙手猛地合在一起,而後雙掌逐漸翻開,緩緩地對著老太監急速衝來的掌力擊去。
「砰。」
這一次,巷子裡傳來了地動山搖的晃動,四周的牆壁仿若即將傾塌的房子,搖晃不已。
再看郁錦鸞,連連倒退,逕直退了三步,而後猛地吐了一口血,單膝跪地。
伸手,狠狠地抹去一嘴的鮮血,郁錦鸞抬頭,卻沒有老太監的任何蹤影。
「跑了?」郁錦鸞凝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
掃視一圈,確定沒有人影,郁錦鸞耳朵微動,聽到了許多人靠近的聲音,當下暗附,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她一抿嘴,雙腳輕輕蹬地,施展輕功,快速的離開了巷子。
在她的身影剛剛消失於巷內不久,一群持著長矛的侍衛來到這裡。
「報首領,有高人在此鬥毆。」其中一個最早來到,並勘察了一小會兒的侍衛沖領頭男子道。
「結果如何?」領頭男子冷聲道。
「回頭領,其一吐血離開,其二碎屍萬段。」小兵低頭回答,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讓他現在還有些顫抖。
「碎屍萬段?」領頭男子也驚得後退了兩步,「仔細搜查屍身。」
大約一盞茶時間,有幾位小兵帶著幾塊碎肉以及半顆頭顱來到了領頭人跟前,「報告首領,能找到的只能那麼多了。」
領頭男子看著那和泥土混合的變成了黑乎乎的肉沫,以及露出腦漿卻看不清面容的頭顱,噁心的隔夜飯幾乎要出來,他揮揮手,扭過頭,「扔亂葬崗去。」
小兵領命而去。
再說郁錦鸞離開小巷後,越想越憤恨,這虞梅安,真是腦子蠢極了,一次次的挑釁自己,一次次的想殺掉自己,真的以為她郁錦鸞是紙糊的嗎!
手掌狠狠地握成拳,郁錦鸞心內已經暗自下了一個決心。
你虞梅安不是總想殺掉我嗎,那我就先下手為強,殺了你再說!
轉身,扭頭,一路來到了六公主的寢殿。
郁錦鸞飛身上殿,悄悄地揭開了瓦片,看到了正在憩息的虞梅安,眉眼中不由得掠過一絲狠戾。
她手指微屈。兩道靈氣打出去,將站在門口的婢女皆打昏,而後輕飄飄的落在了門前。
因為已經打昏了婢女,所以郁錦鸞極為輕易的便來到了虞梅安的面前。
只是這輕易,總讓人感覺有那麼點不安。
她微微靠近虞梅安,雙手屈成爪狀,便要狠狠地握住虞梅安的脖頸。
突然間,原本應該睡著的虞梅安雙眼猛地睜開,直接一掌拍到了郁錦鸞的面前。
郁錦鸞大驚,一個翻身便往後退。奈何早先受了內傷,竟沒有躲過去。
掌風越來越近,郁錦鸞在半空中旋轉的瞬間,看到了殿門後穿著婢女衣服的虞梅安。
竟是一個連環套!
郁錦鸞心中冷笑,虞梅安為了除掉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一步一步,學會連環計了。
怨自己掉以輕心,竟然中了這連環計,如今怕是要葬在這皇宮了。
狠狠地閉上眼睛,她等待著死亡的宣判。
突然,她眉頭一皺,為什麼聞到了蓮花香,那股幽幽的蓮花香。
銀面,是你嗎,是因為要死掉了,所以想起你嗎?
掌風已經貼近了她的胸前,死亡,已經在對著郁錦鸞召喚。
驀然間,驟變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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