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地處潛城,而潛城則貼著衍都,是以路途算不得特別遠。
據說這南山寺本不是那麼有名,只因太祖皇帝打仗時受傷,被當時南山寺的一個主持給救了。這老僧慈眉善目,氣度不凡,點撥了太祖皇帝,使得太祖如有神助,屢屢戰勝,才有的這繁華的大虞王朝。
太祖稱帝之後,感恩南山寺,遂封其為國寺,大力修建並為佛祖塑了金身。從那以後,南山寺香火旺盛,幾乎所有的人都來這裡上香還願。
站在南山腳下,望著高聳巍峨的大山,一種雄厚的感覺撲面而來。郁錦鸞微閉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這帶著蔥蘢樹木的清新氣息。
「走吧,娘。」郁錦鸞看著一身素衣的母親,輕聲道。
封水煙微微點頭,母女二人上了隨行的轎子,馬車則被趕到了一邊。
因為郁錦鸞的堅持,封水煙帶著她上了同一個轎子。
轎子平日裡是只坐一個人的,可是郁錦鸞身量尚未張開,體重也是極輕的,不然即使封水煙再溺愛她,也是不會允許母女二人同坐一個轎子的。
「你啊,扛轎子的家丁也是會累的。」封水煙就捏著郁錦鸞的鼻樑嗔道。
「我知道啊娘,這不是我還小麼。」郁錦鸞就笑嘻嘻的插科打諢。她實在是放心不下封氏一個人。
「追雲姐姐,追月姐姐,彩雲姐姐,彩月姐姐,聽雙。你們跟緊我們啊。」郁錦鸞對著轎子外嚷嚷,外面傳來追雲噴笑的聲音。
「放心,小小姐,我們不會走丟的。」
郁錦鸞就「啊」了一聲,不再說話。
丫鬟裡她只帶了聽雙來,上輩子是一個都沒有帶的,但是今生很多佈置都是聽雙做的,帶了她,一些隱蔽的事情會更好做。
轎子還在晃晃悠悠的前行,郁錦鸞閉目在心裡暗數,數到十的時候,轎子略一停頓,接著便被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郁錦鸞對封水煙說了一聲,便握著手中的刀片跳下了轎子。
照著前世的記憶,郁錦鸞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出什麼事了。」她對隨行家丁沉聲問道。
然而沒等到有人回答她,周圍便響起了極大地動靜。
灌木叢裡,大樹後,樹冠上,接連跳出了好幾個蒙面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看到轎子上安樂侯府的標記,亦不停頓,有幾個人砍菜切瓜般將家丁們砍死,剩下幾個則直接持了長長的利劍衝著郁錦鸞衝了過來。
「啊……」封水煙瞪大眼睛,看著即將被刺到的郁錦鸞。她本是見女兒為何還不啟程,卻不料一探頭看見這種場景。母性的本能讓她來不及思考任何,只猛地拉開郁錦鸞,擋在了她的前面。
「娘。」一股大力氣將郁錦鸞拉開,一個纖細的女人身影擋在了她身前。郁錦鸞眼裡驀然劃出一道淚滴,她看著那把利劍收起來,伸出手試圖將封水煙擄走的黑衣男子,在心裡惡狠狠地喊了一聲「砸」。
當即,一個石塊從不遠處劃過來,直接砸在了黑衣男子的頭上。黑衣男子嚎叫一聲,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快,快離開。」封氏感到那毫不掩飾的凶狠的眼神,推搡著郁錦鸞,滿臉哀傷,「鸞兒,快點先離開,母親去引開她們。」
原來她也看出來了,那群黑衣人是衝著她來的。
封水煙推開女兒,便努力往前跑,在她的心裡,只要她跑的遠一點,黑衣人都會來追她,就會放過她的女兒。
眼看著有一雙髒手離封水煙的身體越來越近,她哭著,流著淚,在心底對自己的夫君而兒女道別,以一種決絕的姿態狠狠地往前衝去。
又一股黑衣人來到了這裡,封水煙大滴的淚水落在地上,透過鬆軟的土壤入侵到土地深處。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連女兒,都無法逃生了麼。
這一刻,她那麼想念郁博簡,想念一家人甜蜜溫馨的生活。
乖巧的女兒,調皮的兒子,溫柔的夫君。
這些,她再也見不到了呢。
那隻手,一寸一寸的接近封水煙素色的衣裳,手的主人帶著淫邪的笑容,目光貪婪的掠過她飽滿姣好的身材。
一種屈辱感,油然而生。那種酸澀脹痛的感覺,讓她行動更加遲緩。
只差一秒鐘,便被那人抓在了手中。
然而,驟變突生。
新來的黑衣人並沒有幫著抓安樂侯府眾人,而是反過來將先前來的黑衣人打的勢均力敵。
封水煙身後的黑衣人被一刀切掉了手臂,斷掉的殘肢帶著噴湧的血液,落在封水煙的面前。
「娘。」郁錦鸞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瑟瑟發抖的母親,她喃喃,「對不起,母親,對不起。」
而後,她一個手刀,砍在了封氏的脖子後面。
「將母親送到寺院房間,還有彩雲她們。」郁錦鸞低聲對著聽雙道。
聽雙身後站了兩個勁裝女子,此刻那兩個女子接過封水煙,將其放在轎子裡,又拎了昏迷的雲月四婢女,絕塵而去。
「將人帶來了嗎?」郁錦鸞深吸一口氣,掩飾掉微紅的眼圈。
「回小姐,都帶來了。」聽雙低聲道。
郁錦鸞對著戰場環視一圈,此刻第一波黑衣人早就被第二波黑衣人纏的無暇他顧,竟還不知道封水煙早就被帶走。
「帶到轎子裡,給她換上帶來的衣服。還有那個小女孩……一併換了吧。」
聽雙領命,回了轎子裡。
郁錦鸞低下頭,準備鑽入灌木裡,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鋒利的劍氣。
是的,劍氣,帶著毫不保留的殺意。
郁錦鸞回頭,卻看見眼珠子前泛著冷芒的利刃,以及咬牙切齒的斷臂男人。
「去死吧。」男人似乎低吼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小玉子砸在了那劍刃上,擦出的火花,讓郁錦鸞感覺臉頰一痛。
「啊。」一聲慘叫,接著便沒了任何聲息。
郁錦鸞看著跌落在地上的小玉子,她蹲下,撿起玉子,握在了手中。
斷臂男人已然死去,郁錦鸞深深地望了一眼附近,轉身鑽入灌木,屏住了呼吸,仔細的看著對戰。
此刻第一波黑衣人已經有些力竭,正逐漸顯示敗象。
驀地,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
爭鬥還在繼續,而第二波黑衣人卻突然逐漸顯示敗象。
直到已經被打到毫無還手之力,那領頭之人低聲喊道,「走。」並扔下了一個散發著臭氣的粉砂球。
粉砂鋪天蓋地的瀰漫,以及嗆人的臭味。第一波黑衣人紛紛憋氣,等目光清明,哪裡還有那第二波黑衣人的影子。
「看目標還在麼。」為首之人氣憤的扔掉手裡的劍,吼道。
有一個黑衣人快速的奔跑進轎子,看到躺著的一大一小女子,喜道,「還在。」
「扛了離開。」為首之人暴躁道。
一行人帶著轎子裡的人,迅速的離開。
躲在灌木裡的郁錦鸞,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