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雪夜忽逢心最愛
市委一號車與省委書記黃新年的公務車先後並排停在市委大樓前面。請使用訪問本站。
此時劉睿正在大步疾趕,想要追上去給老闆白旭光開車門,之所以沒用跑的,是要顧及到公眾場合之下的形象。現在好歹也是市委第一秘書了,做事可以急,卻要急得穩重、急得有型。若是跑起來勢必會顯得毛毛躁躁,給人尤其是給黃新年與石培德看在眼裡,肯定會被笑話。夢島小說網
可惜,白旭光根本沒等他走到一號車旁,就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搶著去給黃新年開車門。
石培德在同一時間下了車,不過站在副駕駛門外沒動,笑呵呵看著白旭光繞過來。
白旭光心知肚明,他是把給黃新年開車門的工作交給了自己,心中暗讚此人機靈,對他笑了笑,走到後門那裡拉開了車門。
黃新年便伸腿鑽了出來。
白旭光恭敬地說:「書記,您怎……」黃新年截口道:「上去說吧。」
白旭光就不敢再說什麼,側身相請。黃新年邁步往樓內走去,白旭光小心翼翼的落後半步相伴。石培德則又落後一步。
劉睿也已經趕了過來,無聲無息的陪在石培德身後,只在走進電梯廳的時候,才陡然加快幾步,搶著按下了電梯,然後又乖乖的躲到白旭光身後去了。
黃新年站在電梯門前,誰也不瞧,睿智老練的眸子只看著電梯門,兩手隨意疊在一起,護在小腹前面,很隨便的一個站姿,卻很有氣勢。
劉睿明白,這就是所謂的官氣與官威,這在一般官員身上可是看不到的,就算是自己老闆白旭光,目今也沒養成這種威隆顯赫的氣派,必須要經歷過幾十年的宦海沉浮,並在最終成為上位者以後,才能養成,心裡暗暗佩服不已,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養成這種氣度。
乘電梯來到九層,黃新年在白旭光的帶領下進了他的辦公室。石培德也不待老闆吩咐,將保溫杯續水後放在他身前茶几上,就退到了外間,臨出門時將房門關了。
劉睿趕緊招呼石培德落座,又給他沏茶,對他言語態度極為謙恭。
說起來,劉睿如今也算是雲州官場的紅人,未必算是大人物,卻比大人物的含金量還要高,可以與市直機關的領導稱兄道弟,也能跟市委常委們談笑風生,但是如今面對石培德這個省委一秘,卻不敢有一絲拿大,溫言細語、慇勤備至,像對待老闆白旭光那樣的對待他。原因無他,因為此人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省委書記黃新年,豈敢小覷?
石培德將他的態度看在眼裡,很是滿意,便主動跟他攀談起來。
兩人寒暄幾句,劉睿想到了秘書長杜立雪剛剛安排的政治任務,便趁機提了出來:「石處,中午是不是就在市裡稍微吃一點?」石培德點頭道:「我正要跟你說,隨便準備一點就好,不要鋪張。」劉睿問道:「不知道黃書記的口味……?」石培德微微一笑,道:「黃書記是湖南人,吃飯的時候無辣不歡。」劉睿將之記在心裡,又問:「那黃書記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菜餚?」石培德道:「辣子雞丁就好,辣子可以多放一些,雞丁少一些。」
簡單幾句話,劉睿就把杜立雪下達的任務完成了,剛想轉身去見他交差,忽然想到一事,便多嘴笑問了一句:「石處能不能吃辣?」石培德臉上立時現出苦笑,道:「不行不行,我一點都吃不了。」劉睿說:「聽口音您好像就是咱們山南人,南甜北鹹,我讓食堂給您準備一個北方口味的菜吧?」夢島小說網
石培德給省委,平時有吃山珍海味的時候,也有胡亂湊合一頓的時候,對吃飯早就不怎麼講究了,只要不是辣的,能填飽肚子就好,可是現下看到劉睿這個小秘書能在考慮自己老闆口味的同時,也能考慮到自己的口味,心中動了一動,暗讚他心思細膩會辦事,點頭道:「嗯,有一個就行,我吃不多的。難得你考慮這麼周到,麻煩你啦。」
劉睿跟他客氣兩句,請他稍坐,自己跑到杜立雪那裡交差去了。
杜立雪聽完後點點頭,道:「你看著安排就是了,看看秘書一處誰在值班,讓他下去給食堂打個招呼。」劉睿問道:「您過會兒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吃?」杜立雪笑著搖搖頭,道:「我倒是想,可是也得要黃書記召喚啊。」
劉睿快步趕到秘書一處,見今天值班的是副處長孫大中與科員許建強,就將事情交代給了許建強,讓他速速趕到後院食堂去打招呼,說完了這事,回到辦公室,繼續陪石培德閒聊。
白旭光的辦公室內,省市兩位最高級別的大佬正在談話。
黃新年道:「雲州環境很複雜嘛。」白旭光知道他意之所指,聞言忙道:「書記,我正想去省裡給您做個檢討,沒想到……」黃新年擺擺手,道:「我不要檢討,我要看到實際環境的改善。」這話沒有按照白旭光的心意來,原想可以順理成章給他做個檢討,誰知道他根本沒給機會,就好像是被他突然打了一個悶棍,腦袋立時懵了,心思不夠用了,也就說不出別的話來。黃新年說:「短短半年時間,兩起緋色大案,兩個廳級領導落馬,雲州可是在全國出了大名,連帶省裡也沾了光。」白旭光聽到這兩句大反話,羞愧不能言,心裡別提多鬱悶了。
其實,黃新年將兩起大案全部推到他這個新任市委書記頭上,似乎有些不公平,畢竟張建設案發時他還沒有就職。可他作為雲州市的主要領導,任內再次發生這種醜聞,身上確實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因此把前面的案子推到他身上也無不可。夢島小說網
黃新年問道:「馮海亮被兩規後,市裡沒有什麼狀況吧?」白旭光忙道:「沒有沒有,非常平靜,跟以往一樣。」黃新年又問:「梳理清楚沒有,兩件案子之間是否存在必然聯繫?」白旭光慚愧地說:「暫時沒有,不過有了一些猜想,只是沒有證據。」黃新年語重心長的說:「旭光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管是哪裡有問題,你都要盡快找出來解決掉。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光是你,我這張老臉上也會沒光的。我當初把你放到雲州主政,是有很多人反對的,我是頂住壓力才給你爭取來這個機會的。你大搞扶貧事業,這當然是好,可是在發展雲州的同時,千萬不要忽視班子的團結。」
白旭光心頭一凜,心說不愧是省委書記,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質所在,就是雲州領導班子內部窩裡鬥,其實想想也是,除去班子裡這些人,雲州市從上到下又有哪個人有那個膽子坑害馮海亮那種大人物?這麼一想,越發覺得市委副書記於鳳和可疑了,也只有他有理由對付馮海亮,也只有他能輕輕鬆鬆幹掉馮海亮,點頭道:「嗯嗯,我記得了。」
黃新年事無鉅細的問道:「跟班子裡成員處得怎麼樣?」白旭光說:「應該說還好。」黃新年道:「有情況及時同我說,只要你覺得有必要,省委可以對你們雲州班子適當調整一下。」白旭光感激得眼眶都濕潤了,這位大老闆對自己真是厚愛有加啊,把自己放過來當一市主官也就罷了,甚至,為了遷就自己可以將班子裡跟自己不對付的人調整掉,只此一點,就值得自己為他賣命啊,道:「書記您放心吧,我……我一定知恥後勇,與班子成員搞好團結,竭力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黃新年點了點頭,道:「你今天在廣場上搞的那個訪談還不錯,很新穎,我看到了。」白旭光謙遜的說:「請書記指教批評。」黃新年搖頭道:「你一心一意為百姓們辦實事,我批評你幹什麼?不過我倒是有些感悟。」白旭光忙道:「您的感悟一定是極好的,我洗耳恭聽。」黃新年道:「在採訪結尾的時候,我聽到那個女記者問你關於扶貧中出現貪腐的問題,你說了一個提倡,也做了一個表態,說得不錯,不過力度恐怕不夠。」白旭光問道:「哦,那依您看,該怎樣做才能達到力度?」黃新年微微一笑,道:「欲儆猴,先殺雞!」
聽說市委秘書長杜立雪也在,黃新年就讓白旭光叫他過來說說話。夢島小說網
白旭光趕忙起身,親自給杜立雪撥打電話,讓他過來。
等黃新年與杜立雪談完,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白旭光徵求過黃新年的意見之後,帶他去了後院食堂吃午飯。
在食堂二樓餐廳,黃新年也沒要包間,直接坐在外面的簡易餐桌旁。白旭光與杜立雪陪他坐在一起。石培德與劉睿另坐了一桌。
黃新年吃飯的時候不說話,速度也很快,這就導致白旭光、杜立雪與劉睿等人也必須加快吃飯速度。結果一頓飯只用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飯後黃新年沒有休息,直接趕往下一個目的地,位於靖南市與雲州市東南夾角的陽城市,繼續微服私訪。
送走黃新年後,白旭光把杜立雪與劉睿叫進了辦公室,三人簡單開了個小會。
白旭光直言不諱的把黃新年對自己的批評講了出來,最後問道:「這種事件,可一可二絕對不能可三,再發生一次,不用等黃書記批評,我自己就要引咎辭職了。你們說一說,該如何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劉睿聽得驚惶而又忐忑,真是想不到,這件事竟然還驚動了省委書記,並且親自跑來雲州私訪詢問,也就害得老闆被批評,甚至產生了晦暗的念頭,他這個老闆要是出了什麼事,自己這個市委一秘也就完蛋啦,嘶……自己這回可是玩得太過火了。
杜立雪聽得眉頭緊皺,緩緩搖頭,道:「這種事,不可能完全避免。畢竟人家在暗,擁有主動權,咱們卻是一直處於被動的。」白旭光道:「我們**員做事情,要學會抓事物的主要矛盾,主要矛盾才是推動事物不斷向前發展的動力,對事物具有決定性作用。拿馮海亮這件事舉個例子,我覺得,我們要搞清楚,是誰對他下的手,以及為什麼要向他下手。弄明白這兩點,我們才能從根本上有效的避免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
劉睿聽得一臉汗顏,也不敢插口說話,就悶著頭聽著。
杜立雪問道:「那書記你的意思是?」白旭光問道:「市公安局能否使用技偵手段,查出對馮海亮下手的人是誰?」
劉睿聽到這裡,差點沒嚇尿,雖然明知道這件事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怕是誰也查不出來,可到底做賊心虛,生怕被查出來,在老闆如此盛怒的前提之下,要是查出來始作俑者是自己,自己還想有好兒嗎?下意識脫口說道:「不能查!」夢島小說網
白旭光與杜立雪一齊看向他。
白旭光問道:「為什麼不能查?」說完已經有所醒悟,歎了口氣,道:「是啊,小睿提醒的對,這種事絕對不能查,一旦各方面證據都指向目標人的話,反而會引發更多的尷尬與矛盾,還可能導致班子團結出現大問題。」杜立雪眉頭一揚,問道:「目標人?導致班子團結出現大問題?書記,難道你已經有了懷疑目標?」
劉睿見杜立雪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老闆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就知道這個問題讓他為難了,是啊,就算他明明已經懷疑到了於鳳和頭上,卻怎麼好意思當著杜立雪的面說出來呢,搞不好會鬧出大笑話來的,既然他為難了,那就讓自己這個馬前卒給他出面接下來吧,反正秘書長是自己的未來妻舅,就算自己說差了他也不會說別的,便搶著道:「我懷疑是於副書記。」
杜立雪聽得臉色一沉,轉臉瞪向他,道:「不要亂說。你憑什麼這麼講?」劉睿小聲道:「最早前任書記張建設下馬,就有人懷疑是他幹的。這剛過去半年不到,馮局長就倒在了同樣的男女作風問題上,就很有可能還是他下的手。他與孫市長不睦久矣,完全有理由藉著對付馮局長來打壓孫市長。」杜立雪聽得差點沒笑出來,嗔怪道:「胡說八道!沒有證據,絕對不能亂講。這也就是書記跟我聽到了,要是旁人聽到,還不得笑話你無知輕狂?」劉睿陪笑道:「我這也就是當著您兩位領導胡亂說說,在外面我可是從來不敢說的。」
白旭光點了點頭,道:「立雪啊,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是覺得小睿的話有些道理。你可能不知道,鳳和書記最近剛剛因為雙河縣委副書記的位子跟金山市長發生了矛盾,而他上次常委會上的表現又很異樣,所以,也不怪小睿懷疑他。」
聽他這麼一解釋,杜立雪也想到了,上次常委會討論決定雙河縣委副書記人選的時候,於鳳和竟然沒有反對孫金山的提法,這在以往可是完全無法想像的,眾老常委誰不知道,於鳳和在常委會上發表意見的原則,不是看誰對誰錯,也不是看誰好誰孬,而是「只要是孫金山支持的,我就一定反對;只要是他反對的,我就一定支持」,尤其是在提拔任命領導幹部的議題上,他幾乎從來都是跟孫金山對著幹,這麼一想,點了點頭,皺眉道:「是有幾分道理。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理由對馮局長開炮啊,還是有些牽強。」
三人討論了這一陣,卻還是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白旭光非常著急,喝水的時候喝到嘴裡一顆茶葉末,咀嚼的時候卻一下子咬到了嘴裡子肉,立時就給咬破了,疼倒是不疼,血也流的不是太多,也知道這是由於心裡著急上火所激發的自然身體反應,非常的無奈,連連歎氣。
劉睿看他一副憂慮焦急的模樣,心下越發自責。
杜立雪對此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跟白旭光大眼瞪小眼的對著發愁。
劉睿寬慰老闆說道:「要我說,這完全是馮局長咎由自取,他要不是自己屁股不乾淨,別人想害他也害不了啊。您卻要因此擔上責任,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按我的想法,您完全不用操心這些小事,那些小人物愛怎麼搞就怎麼搞,您只需用心發展扶貧開發事業就足夠了。等您做出了成績,就算類似案件再多,也無損您的光輝形象啊。」
這話自然是有一些道理的,白旭光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還有,以後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與團結班子成員了。從自己做起,盡力避免此類事情的再次發生。接下來,我再找金山市長談一談。」
劉睿明白,他這番話一說,此事到此也就算告一段落了,與不了了之差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區別的,想到自己給他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心裡暗自給自己敲響了警鐘,以後,可絕對不能再這樣肆意胡來。
到了晚上六點多,白旭光從辦公室出來,道:「小睿,今晚就不在食堂吃了,你找個特色飯館,我們換換口味。」劉睿猜到他可能是心情煩悶,存了趁吃飯出外散心的想法,便大著膽子說道:「我笨嘴笨舌的,也不會說話,您跟我吃飯一定很悶。要不我找個人給您解解悶,順便讓她請客?」白旭光今天心情煩躁得不行,只想著散散心放鬆放鬆,聞言很高興,心說這小子有眼力價,善解人意啊,問道:「哦,你打算讓誰來請客?」劉睿道:「市文物局的張鳴芳張局長。她可會說話了,也很能解悶逗樂,讓她給您聊聊有關文物方面的軼聞趣事。」白旭光道:「好,你看著安排一下,我回去準備準備。」
等他走進屋裡,劉睿一個電話就撥給了張鳴芳,將自己的想法跟她說了一遍。
張鳴芳又驚又喜,撒嬌也似的叫道:「哎喲我的好老弟,你怎麼對我那麼好啊,你現在在哪啊,我真想親親你,嘻嘻。」劉睿對她沒有半點邪惡念頭,因此聞言沒有跟她調笑下去,道:「你看著安排安排吧,不用太鋪張,但是有兩個條件,一個是要有特色,另外一個就是要僻靜。」張鳴芳道:「這也冬天了,應該多吃點羊肉滋補滋補。關廟那條街上有個老雲州涮羊肉,用的是木炭火鍋,口味特別棒,要不咱就去那兒?就是不知道白書記喜歡不喜歡涮鍋兒?」劉睿道:「你等著,我馬上進去問問,電話不要掛。」說著就往裡間走去。
白旭光聽到劉睿的問詢後,臉上立時現了笑容,道:「這個張局長的提議真是於我心有慼慼焉,想一想,坐在關帝廟的旁邊,吃著老式的炭火鍋,再喝二兩小酒,一定很有味道。」
劉睿笑了笑,馬上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手機跟張鳴芳道:「就這麼定吧,我們馬上趕過去。」張鳴芳嗔道:「哎呀老弟,你可千萬別急,給我兩分鐘,我化化妝。」劉睿差點沒笑噴,卻也理解她的想法,道:「淡雅一點就好,沒必要化得太濃。」張鳴芳道:「嗯嗯,那就過會兒見吧。」
打完這個電話,劉睿跑到秘書一處,借了輛車,拿著鑰匙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白旭光已經準備好了,忙收拾一番,拎起公文包跟他下了樓去。
上車後,劉睿說道:「老闆,我家裡有幾瓶酒,雖然比不上茅台五糧液,也還不錯,要不我先回家一趟拿上?」白旭光道:「不要麻煩了。我們就入鄉隨俗好了,那家涮肉店裡有什麼酒就喝什麼酒。」劉睿道:「呵呵好,過會兒我陪您喝兩杯。」說著話,已經把車駛出市委,往關廟駛去。
張鳴芳家距離關廟很近,因此一刻鐘後白旭光與劉睿二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在涮肉館門口等著了。說起來也怪,今天白天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到了晚上,空中竟然零零散散的飄蕩起了小雪糝。所謂雪糝,就是比雪花還要小一點的雪粒子,有句詩說的就是這種感覺,「白雪紛紛何所似,撒鹽空中差可擬」。
白旭光下車後,望望關帝廟內那殿閣樓宇在黑夜中聳立的輪廓,再看看這空中飄蕩的雪糝,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空曠清遠的意境,情不自禁就笑了出來。
穿著一身深藍色長身羽絨服的張鳴芳迎過來,俏美的臉上帶著盈盈的淺笑,敞著懷,露出了裡面上身的白色毛衣與下身的黑色西褲,腳上則蹬著一雙高跟赭石色尖頭皮靴,笑著沖白旭光點頭示意,道:「謝謝書記今晚賞光。」白旭光之前已經見過她了,早就見識過她的美艷姿色,但是今天晚上,在這漫天飄舞的雪糝中,在那股子特有心境的影響下,忽然發現,她比之前那次更美了幾分,身上也多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心情瞬間開朗起來,笑道:「不要客氣,今晚這裡沒有書記。我叫你鳴芳,你喊我旭光就行了。」
三人寒暄一番,在張鳴芳的帶領之下走進那家涮肉老店,進了最裡面一個僻靜的包間。
落座後,張鳴芳親自起身給白旭光倒茶。劉睿給她表現的機會,等她要給自己倒水的時候,忙從她手裡搶過茶壺,道:「張姐您坐吧,我來倒。」說著給她與自己分別倒上。
張鳴芳笑著看他一眼,側頭給白旭光介紹道:「這個老雲州涮肉店,開了有一百多年歷史了。」白旭光果然大為驚奇,瞪大眼睛道:「哦?」張鳴芳見他感興趣,就繼續說了下來:「這家店的老闆姓海,是正兒八經的滿族皇室後裔,據說是愛新覺羅舒爾哈齊的後代,一百多年前,因為躲避戰亂,也是家道中落,就難逃定居到了咱們雲州。當年的海氏家主曾在御膳房當過差,精於涮食,所以來到雲州以後,就操起了涮肉生意,沒想到生意一炮打響,從此成為了咱們雲州的名吃。這一百多年來,海家一直經營著這家涮肉店,他們結合老北京涮肉的特點,根據咱們雲州本地人的口味進行了改良,形成了更加符合咱們雲州人口味的特色涮吃。這家店最大的特色,就是全部原生態。你譬如羊肉,羊羔選的都是山區農戶自家放養的原生態羊,徹底摒棄了那種吃飼料長大的羊群,而且所用配料也都是精挑細選自己加工的,什麼麻醬、韭菜花、糖蒜,全是他們自己秘法調製或醃製的,口味純正,回味悠長,我保證您吃一次就會來吃第二次。」
白旭光呵呵笑了起來,讚道:「想不到鳴芳你對這家涮肉店的來歷如數家珍一般,看來是這裡的老顧客了。」張鳴芳謙虛一笑,道:「主要是這家店是咱們雲州的老字號,我出於職業習慣,每次來這兒吃飯的時候就會多打聽一些。說起來,這家店的字號完全可以申請市級著名品牌商標了。」說完恍悟一般叫道:「呀,怎麼光顧聊天了,還是先點肉吧,呵呵,書記……」白旭光笑道:「還叫我書記?」張鳴芳訕笑道:「我不好意思叫您名字啊。」白旭光道:「那就叫我一聲白大哥好了。」張鳴芳欣然叫道:「好,白大哥,那就點肉吧。」
劉睿起身走出包間,叫來服務員。服務員將菜單遞給了白旭光,在旁邊準備記錄。
張鳴芳將羽絨服脫下來疊好,放到旁邊椅子上,走到白旭光身旁,指指點點的給他推薦這裡的美味。白旭光跟她身子相貼,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還能聞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女兒香,又看到她那纖長白皙的手指,心頭一動,不由自主就抬頭看了她一眼。張鳴芳對他嫣然一笑表示回應。
劉睿將二人這一幕看到眼裡,心下鬆了口氣,看來老闆今晚上不會像午後那麼鬱悶發愁了。
三個人,點了兩盤肥羊、一盤肥牛、各色蔬菜一大拼盤,還有魚丸蟹棒之類的小吃,又要了一碗三顆糖蒜,又點了兩瓶本地產的白乾兒燒酒,這就算點齊了。
服務員走後,很快有男服務員捧著冒著火苗子的銅火鍋走進包間,放到桌上。銅火鍋裡面已經放了底料,認得出的有蒜瓣薑片枸杞等,認不出的也有一部分。男服務員又端來一大壺高湯,汩汩的澆到火鍋裡,再把蓋子蓋上,準備工作就算完事了,過會兒肉菜上來就可以涮了。
此時,外面的雪明顯大了,從窗戶望出去,藉著外面的路燈,可以看到雪花漫天飛舞,洋洋灑灑不知幾千萬。夜也更深了,外面也更寂靜了。
那邊張鳴芳與白旭光聊得暢快,這邊劉睿接到了趙珊珊的電話,不方便當著二人接聽,就走出包間到外面接聽了。
趙珊珊這個昔日凶狠刁蠻的女上司,今天一上來卻是撒嬌,嬌滴滴的說道:「你今晚來不來啊?」劉睿小聲道:「去,當然去,等我跟老闆吃完飯,馬上就趕過去陪你。」趙珊珊道:「你們吃什麼呢?」劉睿說:「吃火鍋呢,炭火鍋,不過肉菜還都沒上,暫時沒涮。」趙珊珊道:「讓你說得我都想吃了。」劉睿道:「這還不好說,改天我陪你過來吃。」趙珊珊悻悻的說:「好吧,那你快點,我等你。」
掛掉電話,劉睿沒有立即回到包間裡,而是故意給了張鳴芳一個與白旭光單獨相處的機會,管他們會聊什麼,只要他們彼此開心就行。
這家涮肉店經營了一百多年,面積還是不小的,最裡面有個天井,天井連著內跨院,儼然一個大戶人家。劉睿抱著尋幽覽勝的心思,信步走進天井,欣賞起天井裡面的景致。
天井與內院的建築都帶著老輩子的建築風格,古香古色的,在這雪花飄舞的夜裡,給人一種穿越回到古代的感覺。劉睿伸手觸摸著空中的雪花,眼睛卻望著內院屋頂的斗角飛簷,暗想,這要是古代該有多好啊,自己娶了青曼為正房正妻,再娶了姚雪妃與白冰為偏房,生活該有多幸福?夢島小說網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給情妹妹白冰打個電話,哪怕只跟她說幾句也好,也能表現出自己是記掛著她的,忽聽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從側前方的角落裡響起:「別再騷擾我了好嗎,離了就是離了。我跟家人吃飯呢,別煩我,就這樣,掛了吧。」
劉睿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若非如此,自己怎麼會聽到遠在省城的暗戀情人蘭靜的聲音,捏了捏臉頰,疼,心裡也明白,自己怎麼可能在做夢,天上的雪花可是時不時打在臉上留下水痕的,一時間都快高興瘋了,失聲叫道:「靜靜?」
從角落裡走出一個苗條的影子,慢慢接近劉睿,似乎在打量他,不過夜色中看不大清,儘管天井裡也亮著燈,只是燈光太散亂太弱。
劉睿問道:「靜靜,是你嗎?」那人不再猶疑,快走幾步站到他面前,道:「你怎麼在這兒?」劉睿此時已經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心目中的女神蘭靜,只高興得差點暈過去,叫道:「真是你啊。」蘭靜平靜的說:「我下午剛回,還沒來得及聯繫你呢。」劉睿撲上去就要抱她。蘭靜大窘,伸手推了他一把,罵道:「邊兒呆著去,也不看看在哪。」劉睿嘿嘿傻笑,道:「天哪,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我正想著什麼時候去省城看看你呢。」蘭靜瞧著他,臉色不喜不悲,淡淡地說:「我離婚了。」劉睿笑道:「好,呵呵,離得好!」
蘭靜翻了個白眼給他,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劉睿道:「你怎麼在這兒呢?」蘭靜道:「一家子過來吃飯,我爸也在。」劉睿喜道:「我去給他敬杯酒?」蘭靜罵道:「滾吧你!你算幹什麼的呀你去給他敬酒?」劉睿呵呵笑道:「以後我就是他不記名的女婿了。」蘭靜冷冷斜他一眼,卻也沒說別的,問道:「你幹嗎呢。」劉睿小聲道:「我陪我老闆過來吃飯,真是打死都想不到會在這兒碰上你,你看,咱倆就是有緣呢。」蘭靜扁扁嘴,道:「雲州這麼小,到哪都能碰上,有什麼稀奇了?什麼有緣,牽強附會!」
劉睿笑瞇瞇地說:「好靜靜,晚上有空嗎?」蘭靜問道:「幹嗎?」劉睿道:「我想跟你待會兒。」蘭靜道:「我累死了,吃完飯就想睡覺呢。」劉睿撒嬌道:「我都快想死你了,你就陪我待會兒吧,睡覺著什麼急啊?什麼時候不能睡?」蘭靜道:「你急什麼呀,我這趟回來要待一段時間呢,改天再陪你。」劉睿道:「不行,今晚我就想跟你待會兒。」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早就把老上司趙珊珊忘到了九霄雲外。沒辦法,趙珊珊在他心目中份量雖然不輕,卻完全無法匹敵蘭靜這個「女神」的存在。
每個男人心目中都有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的女神,或是因為愛慕,或是因為得不到,總之都會對其產生一種非常複雜非常微妙的情感。這種情感的殺傷力是極大的,可以讓當事人本人醉生夢死、夜不能寐,也能殘忍的剝奪當事人對其它女人包括老婆的感情。
這,就是女神的威力所在。要不然怎麼會稱其為「神」?
饒是劉睿已經從一個窮困潦倒的市水利局小科員變成了市委第一秘書,身份地位都是今非昔比,但在蘭靜這個女神面前,還是永遠的一副「**絲」的模樣。由此可以看出,這種對女神的情感,是不因自身身份地位財富的變化而變化的,這是一種永遠都不變的痛苦信仰。
蘭靜哼道:「有什麼可待著的呀?去哪待著呀?」劉睿笑道:「去哪都行啊。」蘭靜道:「這麼大雪,哪也懶得去,還是改天吧。」劉睿撒嬌道:「咱們不在外面不就沒事了?」蘭靜斜眼看著他,道:「不在外面去哪?」劉睿說:「可以在車裡啊,或者找個咖啡店。」蘭靜被他纏得實在沒有辦法,只得點頭答應,道:「好吧,那就陪你待會兒。」劉睿大喜之極,道:「你放心,我不會纏你太久,到點兒就送你回家。」蘭靜看了看他,幽幽歎道:「你這是何苦呢。」劉睿笑道:「不苦不苦,一點也不苦,我已經苦盡甘來了。你先回去吃飯,晚點我吃完再去找你,我還得先送我老闆回去呢。」
蘭靜說:「那時候我都回家了,唉,要我說就算了吧,明天不行嗎?」劉睿見她始終都不太情願,才想起已經約下自己的趙珊珊,想了想,道:「你要是實在不願意,那就明天吧。不過你明天要是也不願意呢?」蘭靜罵道:「你笨得可真夠可以的,你覺得我能天天不願意嗎?我不願意不早就……」劉睿嘿嘿笑了出來,露出一口白牙,道:「那就說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飯。」蘭靜點頭道:「嗯,回吧。」
兩人前後走回店裡,進了各自的包間。
劉睿回到包間裡一看,肉菜都上全了,就等著火鍋開鍋呢,張鳴芳與白旭光聊得正投機,一個臉上帶笑,一個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彼此找到了知音一般,心中一動,坐下來等了會兒,等到張鳴芳暫時停下來喝茶,這才說道:「張姐,我突然有點急事,吃完飯就得趕緊走,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送老闆一趟?」張鳴芳爽快地說:「你有事就先忙去,我保證把白大哥送到。」
劉睿這才問白旭光的意思:「老闆,您看這樣行嗎?」白旭光知道他的意思,也不點破,笑著點點頭,道:「那就麻煩鳴芳了。」
張鳴芳馬上說道:「哎呀白大哥,你這不是見外了?今天咱們坐在一起就沒外人,過會兒我可要好好敬您幾杯。」白旭光道:「不等火鍋了,我看你是個爽快人,要不咱們先乾一杯。」張鳴芳哪有不答應的,立時起身倒酒。
劉睿忙起身從她手裡搶過酒瓶,開蓋後給兩位領導倒滿,又給自己倒上。
這裡的酒杯都是那種口杯,這麼一大杯要幹下去還是很要酒量的。
白旭光考慮到自己的酒量,道:「咱們意思到了就得,不必乾杯了,喝一半好不好?」張鳴芳笑著說:「你怎麼說怎麼好,我今天是捨命陪君子了。」白旭光哈哈笑起來,道:「可別,還是要注意身體的,不要在酒桌上變成烈士。」
三人碰杯,各自喝了一半,放下酒杯的時候,火鍋已經開鍋了。劉睿與張鳴芳就爭著往裡面放羊肉。
火鍋裡木炭燒得正旺,在滾滾高湯的烹煮之下,薄薄的羊肉片滾了幾滾也就熟了。
張鳴芳夾了一大筷子羊肉,放到白旭光的調料碗裡,道:「你嘗嘗這炭火鍋涮出來的口味怎麼樣?」白旭光點點頭,道:「你也吃,不用照顧我。」說著給她回贈了一筷子。
劉睿就沒有這種待遇了,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白旭光吃了一口蘸了麻將小料的羊肉,連連點頭,吃完後讚不絕口。張鳴芳見他吃得高興,自也開心,又給他夾了兩筷子過去。
三人就此吃喝起來。席間多了張鳴芳這個能說會道、知情識趣的女子,自然憑空增添幾分風情。一頓飯吃得白旭光心情舒暢酣美,在酒精的作用下,醺醺然熱乎乎,別提多爽快了。
他愜意的說道:「鳴芳,這樣的特色風味,以後你要多帶我嘗幾處。」張鳴芳怎麼會聽不出,他這是認可自己的表示,笑得眼睫毛都開了花,更增三分美艷,道:「絕對沒問題。白大哥,也不是我自吹自擂,咱們政府部門裡也就是沒有美食局,要是有這麼一個單位啊,我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局長。」白旭光哈哈大笑起來,道:「有意思。」張鳴芳道:「其實吧,我自己做飯手藝也挺不錯呢,什麼紅燒魚,什麼醋燒帶魚,都很受歡迎。改天我給你做幾道拿手菜嘗嘗吧。」白旭光笑道:「好,那我就等著了。」
吃完飯不到九點,三人來到門外,白旭光上了張鳴芳的車,張鳴芳自會送他回雲州賓館。劉睿上了一處的公務車,駕車先返回市委,把車還回去以後,才又出去到外面打了輛出租車,往趙珊珊家裡趕去。
這時候雪已經是越下越大了,劉睿看著窗外飄舞的鵝絨大雪,思緒回到了初三上學期那一年的冬季。
那時候,敏感的班主任、一個叫朱麗平的中年女英語老師,已經發現了他與同桌蘭靜之間慢慢衍生出來的早戀情結,於是將蘭靜調離了他這一桌,跟與他這桌隔著過道的一桌的女同學換了個位置,兩人便分開了,不過,雖然不是同桌了,但座位中間只隔著一條一人寬的過道,卻也跟同桌差不了多少。
而朱麗平顯然也想不到,她這一調動蘭靜的座位,反而讓兩人打得更火熱了。
那段日子,只要不是上正課,譬如自習課或者課間之類的時間,兩人就會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廝纏打鬧上。當然了,男女同學之間不會真的打鬧,就是你搶我鉛筆盒,我追著你索要的那種小打小鬧。天天如此耳鬢廝磨,就算原本沒有感情,也會生出不盡的感情,何況二人原本就是從親密同桌的關係發展來的。這樣一來,彼此感情更加深厚了。雖然二人誰都沒有意識到更沒有承認這是早戀,但別的同學卻認為他倆是「好」上了。
兩人親暱到連圓規也會換著使用,這一幕曾經引起無數男同學的嫉妒。
彼時劉睿還是政治課代表,有政治課的日子裡,他都會在晚上放學的時候,把收好的作業送到政治老師家裡去。而那時候蘭靜剛轉學過來沒多久,英語底子薄,班主任朱麗平就讓她每天晚上到家裡補課。當時的老師們都住在學校後面的家屬院裡,所以劉睿去送作業的時候,經常會碰上去班主任家裡補課的蘭靜。
劉睿清清楚楚的記得,也是像今天的這麼一個冬夜,也是空中飄舞著雪花,地上都是厚厚的積雪,自己去政治老師家裡送完作業出來,碰上了去朱麗平家裡的蘭靜,已經忘了兩人間說了些什麼,總之那天晚上回到家裡後,自己對她的思戀就如同潮水一樣發作起來,只想著時時刻刻跟她在一起,什麼時候都不分開,從那以後,就對她產生了異樣的感情,直到自己意識到這種感情會影響學業與未來,才殘忍的揮劍斬斷了情絲,若非如此,今天的兩人關係又會是另外一種樣子吧?
不過,劉睿心裡很清楚,就算自己沒有揮劍斬情絲,跟蘭靜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她家太富有了,是市裡最早安裝程控電話的一批家庭之一,而自己家卻太窮了,一直到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家裡才把欠賬全部還清,這種貧富之間的巨大差距,肯定會成為兩人關係進展的巨大鴻溝……
他想啊想啊,越想越是感慨,不由自主摸出手機,給蘭靜發去了短信:「好懷念初三咱倆打打鬧鬧的那段日子,我愛你!」蘭靜很快回復了他:「是你主動放棄了我,你還有臉說愛我?」劉睿苦著臉回復她:「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放棄你。」蘭靜卻回復:「明晚有人請客。」
此時出租車也到了趙珊珊家小區西門,劉睿付了車費下車,走到門口角落裡,給蘭靜撥去了電話,道:「什麼意思?」蘭靜說:「明晚上李志超請客。」劉睿剛剛懷念了跟她的青澀戀情,心頭正有一股子刻骨銘心的感覺在糾結著,突然聽她提起李志超的名字,立時大怒,哼道:「怎麼又是李志超?你還在跟他聯繫?他請客?他怎麼知道你回家來了?你主動告訴他的嗎?」蘭靜道:「沒啊,他剛給我打電話來著,問我在哪呢,我就順口說了,他就要請我吃飯。」
劉睿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大聲叫道:「蘭靜你……你……無恥!你明知道他是什麼人你還跟他來往?你什麼時候才能不接他電話?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蘭靜倒也不惱,道:「好歹是老同學,接個電話怎麼了。」劉睿罵道:「靠,你行,真有你的……你接電話就算了,幹嗎還答應他一起吃飯?」蘭靜說:「白吃的晚飯,為什麼不去?」劉睿氣得都快笑出來了,怒哄哄的說:「你答應跟我一起吃飯,又答應他請客,你到底跟誰吃啊,你什麼意思啊?」蘭靜說:「一起吃啊,咱倆一塊過去不完了?」
劉睿聽了這話,心裡才好受一些,看來她還是時刻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卻還是醋意難減,道:「你能不能為了我以後再也不跟李志超來往啊?」蘭靜乾脆利落的說:「不能。」劉睿聽得心頭一沉,肚子裡酸苦難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蘭靜道:「他到底是咱們老同學好不好,老同學之間來往著怎麼了?」頓了頓又道:「如果連我跟老同學來往你都要吃醋,那你以後可有的吃了。」劉睿冷冷的說:「那你就跟他來往吧。」說著就將電話掛了。
這個電話打完,劉睿一整晚的好心情全被破壞掉了,就連趙珊珊都不想見了,可是想到已經跟她約好了,而且已經在她家門口,不去也不合適,就只好苦著臉往她家走去。
依舊是從後門進入,趙珊珊依舊是側臥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等他。
劉睿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她身邊,長歎了口氣,道:「心情不好。」趙珊珊爬起身盤膝坐好,凝神打量他幾眼,柔聲問道:「你怎麼了?被你老闆批評了?」劉睿搖搖頭。趙珊珊又問:「那是怎麼了?」劉睿看著她那美白靚麗的面龐,問道:「你想知道嗎?」趙珊珊點點頭。劉睿道:「說起來話就長了,這是我跟暗戀情人的故事……」
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劉睿才把自己跟蘭靜的過往情仇愛怨講完。說來也怪,當著趙珊珊的面,說自己跟別的女人的情史,心裡卻一點都不擔心她會為此喝醋。
趙珊珊聽完嘖嘖稱奇,道:「想不到你竟然會有揮劍斬情絲的魄力,嘖嘖,我以前小瞧你了。」劉睿哂笑道:「這很了不起嗎?」趙珊珊說:「對你說的這個蘭靜而言,當然是不公平了,可是對你父親、對你自己、對你這個家庭而言,你是做得不能再正確了。你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也就是十五六歲吧,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年紀輕輕就有這份魄力與自制力,也怪不得你有今天的成就。」聽她這麼一說,劉睿也覺得自己很偉大似的,嘿嘿笑起來。
趙珊珊又道:「我感覺吧,你根本就不愛這個蘭靜,你之所以對她念念不忘,是因為你喜歡過人家卻始終沒有得到,這是你們男人得不到的酸葡萄心理在作怪。真要是得到了,也就那麼回事吧。」劉睿叫道:「怎麼可能?我是真愛她的。」趙珊珊說:「就算你愛她,我感覺她的性子不夠好,也絕對不是你的良配。你跟她玩玩也就是了,別當真。」劉睿悻悻的說:「你也覺得她性子不夠好啊?」趙珊珊道:「她從來都不為你考慮,正是典型的自我中心的女人。換做我是她,我既然對你們那個老同學沒興趣,那就絕對不會跟他保持來往,更不會天天接他的電話。」
劉睿被她說得立時心灰意冷,靠在沙發上不動了。
趙珊珊湊過去扶在他肩頭,道:「想知道你是不是愛她很簡單。」劉睿聽得眼睛一亮,問道:「怎麼做?」趙珊珊說:「你把她弄上床,把她得到手,然後再看,對她是不是還有強烈的思戀感覺。」劉睿覺得這法子很有道理,緩緩點頭,可很快又搖頭道:「我對她沒有那種邪惡的念頭,我從來沒想過跟她上床,只要跟她在一塊我就很知足了,所以我才覺得我對她是純粹的愛。」趙珊珊詫異地說:「你居然沒想過跟她上床?」劉睿點點頭,摟住她的腰肢,道:「這點她可不如你。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抱到床上來。」
趙珊珊伸手捏住他的耳朵,用力擰了兩把,道:「然後呢?你已經跟我上了床,現在對我還有感覺嗎?」劉睿說:「靠,敢情在你心裡面,我是那種上過床就無情無義的男人啊?」趙珊珊笑了笑,道:「說實話,你今天給我看到了你另外一面,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是那麼有擔當的男人。」劉睿自嘲的笑了笑,道:「可是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啊。」趙珊珊道:「去洗澡吧,洗個澡出來心情就會好多了。」
劉睿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往洗手間去了。夢島小說網
趙珊珊目送他走進洗手間裡,幽幽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可憐的小傢伙兒!」說完又是一哂,又道:「還可憐人家,你趙珊珊不可憐嗎?」說完長歎口氣,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將華貴厚重的窗簾扯開了一邊,站在窗前欣賞雪中夜景。
夜色漆黑,數不盡的片片雪花從半空中飄蕩下來,一片片的落在地上。地上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如同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花似的。朵朵雪花落在上面,一點也顯不出來。夢島小說網
突然,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從遠處駛來,兩道強光直接射在落地窗上。趙珊珊被強光晃得眼前一亮,就什麼也瞧不見了,急忙轉開了頭,過了會兒,等眼睛恢復了視力,這才往外看去,卻發現那輛轎車已經停在自家門前,等看清牌照的時候,心中一動,他突然跑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