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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雅麗生怕被羅娜娜看到劉睿跟自己的親熱動作,就把他手從大腿上推開去,道:「你還需要求人辦事嗎?說出來我都不信。()《》」劉睿呵呵笑道:「我也要求人啊……我……我也不是超人全能。」說著又把手劃過去,在她大腿上亂摸亂抓。
林雅麗今天出來穿的是條細布牛仔褲,牛仔布料緊繃繃的裹在她健美圓潤的大腿上。劉睿在上面摸啊摸啊,儘管隔著層布料,還是挺有手感的,摸了個愛不釋手。林雅麗又氣又羞,抬眼看向羅娜娜,見她專注開車,似乎沒有注意到後排座上發生的小曖昧,而且,以她的角度,也看不到劉睿那只魔爪的動作,就稍微鬆了口氣,卻在他手背上輕輕捏了一把,哼道:「以後你不能喝就少喝點。」
劉睿慢慢把手劃到林雅麗兩腿之間,問羅娜娜道:「羅姐,你今晚上跟……跟我那些哥們聊得還不錯吧?」
林雅麗哪知道他竟敢當著羅娜娜的面就把手伸到自己要害所在,羞得俏臉通紅,忙把他手提起來甩開去,警告他道:「你給我坐好嘍!」
羅娜娜微微一笑,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說:「聊得挺好的呀,已經是朋友了。」
林雅麗把手護在腿間,說:「以後娜娜就是我的好姐妹。」劉睿笑道:「羅姐交際能力就是強,簡直……簡直就是交際花!」說話的時候,右手已經跟林雅麗兩手打起來了。他的魔爪非要伸到她兩腿之間,她死活不許,兩人就糾纏起來。
後來,劉睿就把手收了回去。林雅麗剛剛鬆了口氣,劉睿卻又把手從她身後伸了過去,找到她的腰帶以後,手指邪惡的從她褲縫裡貼著她滑膩的腰肢嫩肉往裡面插去,只一下就進去了大半個手,手指已經插入她的內褲,到了她的臀縫所在,用指頭促狹的在那裡揉動起來。
林雅麗被他撩得全身火熱,身心皆癢,兩腿之間隱隱然有股熱潮湧了出來,**已經開始發動,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以及渴望後,羞惱成怒,惡狠狠的瞪向他,要不是看著羅娜娜在車裡,肯定要好好打他兩下子。
劉睿在她臀縫裡玩了一會兒,有些不過癮,便用了幾分力氣,將手掌全部插到她內褲裡面,轉了轉手指方向,開始抓揉她豐挺的屁股。林雅麗氣得不行,微微側身,兩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臂,用力往外抽拔。劉睿呵呵笑了兩聲,就任她拔了出來,道:「嫂子,我今天沒敬酒……你,你對我有意見啊?」林雅麗沒好氣的道:「我有什麼意見?你沒陪娜娜,娜娜有意見才是真的。」
羅娜娜聽後抿嘴一笑,也沒說什麼,目光通過後視鏡凝注劉睿的臉龐,看他會怎麼說。
劉睿說:「她有什麼意見?她……她是我朋友,又不是……不是我女人。」林雅麗聽後莫名的鬆了口氣,卻道:「不過娜娜真挺好的,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嫂子覺得你可以追,呵呵。」
羅娜娜笑道:「雅麗姐,劉處長才看不上我這種貨色呢。」林雅麗誇張的說:「哎唷,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你可是比我年輕貌美得多,你這麼說就是埋汰你姐我,呵呵。」羅娜娜笑道:「我可沒那意思,不過我是真老了,我可配不上劉處長。」林雅麗聽後心裡有些不爽,暗道,你比我年輕好多,你都配不上他,我自然也配不上他了唄,表情悻悻的,就沒再說話。
劉睿雖然在半醉的狀態中,卻依然聽得出羅娜娜話裡的深意,似乎在試探自己對她的感覺,很奇怪她為什麼會這麼說,兩人目前只是單純的朋友與交易夥伴關係,難不成她還想順便發展點曖昧感情?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很有幾分神秘色彩,不願意過多的招惹她,就又把注意力轉移到身邊的林雅麗身上。這個女人作為乾哥劉明的老婆,又與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算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跟她調**說說愛,還是比較放心的,永遠不用擔心出事。就又把祿山之爪伸了過去,這次是直接覆在她屁股上,隔著牛仔褲亂摸。
林雅麗今晚上喝了酒,又因酒席上沒見到劉睿而對他有幾分思念,如今被他亂摸一氣,有些意亂情迷,可是當著羅娜娜的面又不好跟他展開什麼親密舉動,只能按住他的手,轉移他的注意力道:「上次你送我的化妝品可是真不錯,我用了一段日子,感覺肌膚真是嬌嫩不少呢。」劉睿說:「好啊,那下回我去省城,就……就再給你買一套回來。」林雅麗說:「哪能總是讓你破費?你說吧,一套多少錢,嫂子給你報銷,呵呵。」劉睿說:「報銷個頭,跟我還用客氣?」
說話間,車已經到了劉睿家小區門口。林雅麗知道他家門牌號,就指揮羅娜娜駕車進去。
車到樓下後,羅娜娜說:「雅麗姐,我就不上去了,你扶他回家吧。等你下來,我再送你回去。」林雅麗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先走吧,過會兒我打車回。」羅娜娜不是多事的女人,也沒矯情,說了聲好。
林雅麗就扶著劉睿從車裡出來,又目送羅娜娜駕車離去,半響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奇怪。」劉睿說:「是吧,我也覺得她……她神秘。」林雅麗搖搖頭,道:「她對我也挺熱情,可是相較而言,似乎對劉明他們幾個更加親熱,跟我隔著一層布似的。」劉睿道:「廢……廢話,她要交往的是我乾哥他們幾個領導,你……你又是什麼……什麼領導了?」林雅麗愣了下,吃驚地說:「她該不會想用女色誘惑他們吧,然後給她自己的公司拉項目?」
劉睿搖了搖頭,道:「這女人胃口大得很,讓我介紹給她認識的領導不是一個兩個,是盡可能多。你覺得,她……呃……她會全部獻身?」林雅麗說:「是嗎?她野心這麼大?你可要小心一些,千萬不要被她利用了。」劉睿說:「不會的,我心裡有譜。」林雅麗說:「你有譜是最好,別因為女人壞了前途。」劉睿一個勁的點頭。林雅麗見他似醉不醉的樣子,想到剛才在車上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惱羞成怒,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低聲道:「你個大色狼,你到底醉沒醉?別趁機裝醉胡作非為我可告訴你!」
劉睿笑道:「真醉了,他媽的,今晚上可被鄭老瘸子灌狠了。」林雅麗聽他口出髒話,一點也不介意,問道:「鄭老瘸子是誰啊?」劉睿說:「醉仙樓的老闆。」林雅麗道:「你交遊真夠廣泛的,連老闆都認識了。」劉睿笑著說:「不說他了,雅麗,我可要謝謝你,親自把我送回來。」林雅麗聽他叫出自己的芳名,心中歡喜不已,道:「你要怎麼謝我啊?」劉睿嘿嘿笑著說:「下次單獨請你吃飯。」林雅麗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道:「吃飯,誰稀罕啊。」劉睿說:「那你想吃什麼?」林雅麗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們這些臭男人除了吃喝玩樂,還知道什麼?」
劉睿說:「你不喜歡吃喝玩樂嗎?要不下回我陪你樂呵樂呵吧?」林雅麗問:「怎麼個樂呵法?」劉睿就把大手伸到她屁股上用力擰了一把,嘿嘿的笑起來。林雅麗被他捏的春心蕩漾,推開他的手,低嗔道:「討厭,摸什麼摸,摸出火來你負責啊?」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劉睿嘻嘻一笑,索性把手伸到她兩腿間去了。林雅麗就感覺他手指在那裡亂摸亂勾,弄得自己身子癢癢的麻麻的,非常難受,可又不想推開他,正兩下裡猶豫的時候,忽見有人從小區外面走了進來,忙道:「別鬧,來人了。」劉睿忙把手縮回來,道:「那就進家吧。」
林雅麗不太願意這麼快送他到家,可是見他醉成這樣,似乎也幹不了別的,就算要干,估計也沒什麼情趣,就只能扶著他到家裡邊。
劉建民認識林雅麗,知道她是劉睿新認的乾哥的老婆,等於是他嫂子,見她扶著酒醉的兒子回來,有些納悶,就問了一嘴:「怎麼喝成這樣了?」林雅麗陪笑說:「我也不大清楚,他沒跟我們一桌。他好像是求人辦事來著,結果就喝多了。這不,我趕緊就把他送回來了。「
劉建民看著她把劉睿扶到臥室床上,問道:「你喝水不?」林雅麗說:「我不喝,叔叔您就別客氣了。我這就走。」說完,看向床上的劉睿,看了看,又給他脫掉鞋子,再把被子扯過來給他蓋上。
劉睿睡眼惺忪的看著她,暗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青曼能為我做這些。
林雅麗跟他對視兩眼,不太捨得離開他,問道:「你喝點水不?」劉睿聽到老爸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似乎走回了客廳裡,就低聲道:「我不想喝水,想……想吃你。」林雅麗忍俊不禁,抿嘴笑出來,微微躬身,低聲道:「你爸在家呢,怎麼吃?」劉睿大腦被酒精麻醉,小腹中某些邪惡的東西就開始蠢蠢欲動,心中暗自納悶,昨晚上跟董旖潔數度**,按理說早就吃飽了啊,怎麼還會對這位美艷嫂子產生興趣呢,難道酒精有這麼厲害的功效?暗歎口氣,小聲道:「可我就是想吃啊。」
林雅麗嗔道:「想吃還讓我送你回來?你早說的話,剛才就不進家了。現在還出的去嗎?」劉睿苦笑搖頭。林雅麗說:「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改天我讓你吃個夠。」劉睿心說也只能這樣了,道:「你怎麼回去?」林雅麗說:「打車,你就別管了。那我就走了啊。」劉睿嗯了一聲。
林雅麗美眸不捨的看了他一眼,踩著高跟鞋「噶的噶的」的走出臥室,很快跟劉建民告辭離去。
一夜宿醉!
次日早上劉睿醒來,腦袋還昏沉沉的有些疼,揉了揉腦袋,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這才有了些精神,想到昨晚上跟鄭老瘸子連干了三大杯白酒,每杯都是三兩多,前後喝了一斤多,苦笑不已,還從來沒跟人喝過這麼多的酒,這真是要命啊。不過,為了幫鄒鵬免除災禍,付出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
到雲州賓館貴賓樓後,白旭光敏感的發現,劉睿今天興致不高,表情有些沉鬱,就笑著問道:「小睿啊,這是誰把你惹不高興了?」劉睿陪笑道:「沒事,沒事。」白旭光笑著指了指他,道:「有事情不要瞞著我。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給你撐腰。我倒要看看,是誰惹我們的小睿生氣了。」劉睿訕笑道:「老闆,對不起,我把情緒帶到工作裡面來了,讓您也跟著不痛快。」白旭光搖頭說:「沒關係,工作已經很累了,如果還要戴著面具工作,那不是更累?你說出來聽聽。」
劉睿考慮了一下措辭,就把黑皮勒索鄒鵬一百萬的事情說了出來,沒提紀飛帶自己去跟鄭老瘸子談判喝酒的事情。
他一直發愁的就是這件事。雖然,鄭老瘸子已經幫他跟黑皮打了招呼,但是黑皮答應的很勉強,再以黑皮那蠻橫霸道的性子,此事哪能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有很大的可能,黑皮不會再勒索鄒鵬那一百萬,但是換個名義,少勒索一點錢,比如幾十萬或者十幾萬的,黑皮還是很願意幹的。而且,就算他真這樣干了,鄭老瘸子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因為他之前已經訓教過黑皮一次了,再訓一次,會弄得黑皮沒面子。對於這種混江湖的人物來說,什麼東西最重要?自然是面子。相信鄭老瘸子也不願意弄得手下人太沒面子。
白旭光聽後沒有惱怒,淡淡地說:「這種跳樑小丑也上得了檯面?」又道:「路上你給馮局長打個電話,讓他來市委見我。」劉睿大喜,知道老闆這是要狠下心除掉黑皮一批人了,市委書記發怒,自然是雷霆之威,黑皮就算性子再毒、勢力再強,又能強得過人民**專政?估計啊,他這下子算是完了。忙答應下來:「好,我過會兒就打。我要替我那個同學謝謝您。」白旭光擺手道:「不要說謝。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這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不過,黑皮一夥人在市北區囂張跋扈、為害百姓,當地政府與政法系統都幹什麼去了?這一次,不僅要打掉以黑皮為首的黑惡團伙,也要展開問責調查,看看市北區相關部門是否存在失職甚至是違紀違法的問題。」
去市委的路上,劉睿給馮海亮打去了電話。
馮海亮聽說白旭光要見自己,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心裡很是沒底,生怕又像上次那樣,是公安局某部門在工作方面又有重大問題被他發現,笑道:「劉老弟,方便不方便透個口風,老闆要見我幹什麼呀?」
理論上說,市長孫金山才是他的老闆,可白旭光作為全市主官,也算是他頭頂的大老闆。他這麼稱呼就也沒錯。
劉睿當著白旭光的面,也不好跟他多說什麼,正發愁怎麼掛掉電話的時候,白旭光伸手過來,道:「電話給我。」這話正中他的心意,忙把手機遞了過去。
白旭光把手機拿到耳畔,道:「海亮局長啊,你過來的時候,麻煩叫上局裡分管治安、刑偵的負責領導一起。好,就這樣吧,過會兒見。」說完也沒等馮海亮問什麼,直接掛掉,把手機還給了劉睿。
九點鐘,馮海亮帶著分管刑偵的常務副局長王鋼、分管治安的副局長紀飛趕到了市委劉睿的辦公室。此時,市委信訪局的負責人正在跟白旭光匯報工作,三人便在外面等候。
劉睿給三人沏了茶水,馮海亮趁機一把拉住他,熱切的問道:「老弟,到底是什麼事?快給我交個底,我肝顫得不行啊。」
紀飛與王鋼也一起望著他。
劉睿看向紀飛,小聲道:「是市裡出現了一批黑惡團伙,引起了白書記的關注。」紀飛立時有所反應,皺眉道:「黑皮那夥人?」劉睿點了點頭。紀飛看著他,暗想,這件事他還是反映給白旭光了,不過這樣做也對,尋常人可是收拾不了黑皮他們。
馮海亮問道:「就是鄭老瘸子手下那個黑皮?」紀飛微微點頭。馮海亮皺眉道:「他又鬧出什麼亂子了?」紀飛說:「這就不知道了。」
王鋼沒說什麼,緊鎖著眉頭,連著歎了幾口氣。
馮海亮奇道:「老王,你歎什麼氣?」王鋼苦笑道:「黑皮他們在市裡作惡不是一天兩天了,卻一直沒有打掉。今天引起了白書記的注意,咱們失職的責任可是跑不掉了。」馮海亮奇怪的說:「是嗎?黑皮在市裡作惡來著?有嗎?我記得他在跟他乾爹鄭老瘸子學做生意啊。」王鋼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等了一會兒,市委信訪局長就走了出來,馮海亮等人起身跟他寒暄。
劉睿進去跟白旭光通報了一聲,白旭光讓他叫三人進屋。
馮海亮等人在白旭光辦公室裡開會的時候,在市第一醫院的住院樓,鄒鵬的病房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為首者赫然就是黑皮。
黑皮今年二十七歲,由於長得老成,膚色又黑,神情也非常兇惡,所以給人的印象就像是三四十歲的人。此人出道很早,初中輟學後就跟市北區一些流氓地痞混到了一起,慢慢混入了鄭老瘸子的勢力圈子。由於他能打,下手也狠,所以慢慢的脫穎而出,就成了鄭老瘸子的愛將,又拜了他為乾爹,從此就成了鄭老瘸子手下的驍將。
鄭老瘸子派他打理一座洗浴中心,不過此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屬於那種典型的爛泥扶不上牆,再加上鄭老瘸子給他的薪酬不高,他對打理洗浴中心也就沒多少興趣。但是,他在洗浴中心的時候,倒是網羅了一批來自東北的亡命徒。這幫人個個心黑手辣,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匕首砍刀,打得對方非死即傷,因此很短時間內就幫著黑皮打出了很大的名氣。
如今,鄭老瘸子下面,黑皮已經是一家獨大,甚至有脫離鄭老瘸子自立的趨勢。鄭老瘸子那家洗浴中心他也早就不去了,而是天天在地盤內到處勒索敲詐。此人天生就沒有上進心,從來沒想著由黑洗白,做點什麼買賣賺大錢,而是樂於黑道事業不疲。像他這樣混出名堂的黑道人物,別人早就金盆洗手去做正經生意了,就算假金盆洗手,也算是洗了手,只有他還在明目張膽的混江湖。當然,他這樣做也是有理由的,因為他天生就喜歡凌駕於別人之上的那種感覺。只有自己欺負人,沒人敢欺負自己,那種江湖我為王的快感讓他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也因此,每當遇到鬥毆打架的場合,他都喜歡沖在第一個。就算敲詐勒索這種小弟都能做好的小事情,他也事必躬親。於是,他今天第二次來到了鄒鵬的病房裡面。
昨天晚上接到乾爹兼老大鄭老瘸子的訓教電話之後,黑皮就被激怒了,一是因為被已經退隱江湖的老大訓教,在眾弟兄面前很是沒臉;二是因為鄒鵬不老實,竟然背著自己托關係找到了自己老大,通過老大向自己施壓。他媽的,自己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背後告黑狀的傢伙。是可忍孰不可忍?本著出氣的想法,他就又找上了鄒鵬。
鄒鵬所住的是雙人病房,他住裡面那床,外面一床被另外一個病人住著。黑皮等人凶神惡煞的走進來,外面那床的病人與家屬先就嚇壞了,忙低目垂眉,不敢說話,生怕惹禍上身。
鄒鵬媳婦正背對著屋門坐在床邊玩手機,鄒鵬則在發愁今天黑皮找過來該怎麼辦。劉睿昨天找鄭老瘸子規勸黑皮之後,並沒有給他打來電話,所以他就不知道這事已經有了緩解。當然,就算他知道了也沒用,因為黑皮再度找上來了。
餘光瞥見一群黑壓壓的人影走了過來,鄒鵬下意識抬頭看去,一看為首之人是黑皮,就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左手伸到屁股下面的枕頭之下,握住了讓媳婦買來的水果刀。
黑皮大搖大擺走過來,站在床尾,面帶殘酷的笑容,瞥了鄒鵬一眼,見他已經被嚇得臉色驚惶,心中就產生了一種久違的快感,罵道:「你他媽挺牛逼啊。」鄒鵬愣住了,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黑皮本來也沒想要他的回答,晃晃悠悠走到他媳婦身旁。他媳婦嚇了一跳,急忙往裡逃避。鄒鵬右手臂伸出去護住媳婦,怒道:「黑皮,都是市北區混的,你別欺人太甚!」
黑皮張開大嘴,舌頭在裡面轉了一圈,捲出一口唾沫,猛地一啐,就往他臉上吐去。鄒鵬下意識轉頭躲避。黑皮嘿嘿冷笑,忽然探出手來,對準他大腿上包紮的那道刀傷就是一拳。
刀傷縫合已有兩天,斷裂肌肉正是堪堪癒合還沒長死的時候,被他這重拳一打,傷口立時全部迸裂,鮮血很快湧了出來,瞬間就浸濕了白色的繃帶。鄒鵬疼得大叫一聲,好懸沒暈過去,右腿繃得緊緊的,左腿情不自禁打起了顫兒。
這聲慘叫嚇得隔床的病人與家屬也都不輕,兩個家屬竟然把病人扶起來,逃出了病房。如此一來,病房裡沒有了外人,黑皮越發的肆無忌憚。
黑皮罵罵咧咧的說:「你他媽的告我黑狀,你挺牛逼呀。」說完招了招手,利馬有個小弟給他遞過一根粗壯的雪茄,又有小弟給他點上火。他深吸一口,長長的吐出來,感覺非常的愜意。
鄒鵬疼得額頭上冒出豆子大的汗珠,怒道:「誰告你黑狀了?我……我跟誰告啊?」
他媳婦眼見他腿上傷口那裡滲出血水,臉色大變,道:「我去叫大夫。」轉身要走。黑皮一把推向她胸口,道:「美女,別急,等我跟你老公說完了再找大夫。放心,他死不了呢。」
鄒鵬媳婦又是害怕又是羞惱,眼看出去的路被他們的人堵得死死的,只能退了回去。
黑皮忽然就跟瘋了一樣,指著鄒鵬大罵:「我**的你少他媽給我裝蒜。你找人跟我乾爹告我的狀,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鄒鵬無辜的叫道:「我沒有啊,我真沒有啊。我都不知道你乾爹是誰,怎麼告?」心中一動,難道是劉睿幫自己托了關係?可這事他也沒跟自己說啊。
黑皮就跟間歇性精神病患者一樣,很快又平靜下來,說:「本來,我跟你要一百萬也就算了,這錢你也該出,對不對?可是你既然告了我的黑狀,那麼對不起了,這筆錢還得翻個番,二百萬。暫時拿不出來沒關係,有多少給多少,然後打借條。你黑皮哥就是這麼仗義,一切都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好啦,既然我這麼仗義了,你也得表示表示吧,掏錢吧,有多少給多少。要是不給,你也瞧見了,我這幫兄弟都等著吃飯呢,你不讓他們吃飯,他們可就不高興。他們一旦不高興起來,我都拿他們沒辦法。」
這話說著,有個小弟湊他的趣,轉到了床內側,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砍刀,在半空中連連揮動。
鄒鵬看得驚懼無比,心知那把刀一旦砍下來,自己左腿可就沒了,剛要開口說軟話,卻瞥見黑皮那得意的表情,胸中就是一股惡氣衝了上來,心底暗自尋思,從小到大,只有自己欺負人,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可恨這黑皮先把自己砍傷,又屢次過來索要巨額錢財,把自己當成軟柿子一樣往死裡捏,自己已經被他逼得無路可走,既然這樣,那他媽乾脆也不活了。不活是不活了,臨死之前也要先把他幹掉,這樣才能出心中一口惡氣。
想到這裡,他忽然平靜下來,臉上沒有任何希望的笑了笑,看向黑皮,道:「黑皮哥,是我不懂事,我錯了,我先給你道個歉,然後再給你拿錢寫欠條,你看行不行?」黑皮愣了下,笑罵道:「他媽比的,你怎麼忽然懂事了?哈哈,哈哈,孺子可教啊。」
鄒鵬笑了笑,問媳婦道:「老婆,咱家一共還有多少錢?」媳婦悻悻的道:「哪還有什麼錢,咱倆結婚以來一直就沒攢下。」
黑皮哈哈笑道:「嫂子,你就別他媽哭窮了,我不吃這一套。沒錢好說,跟親戚朋友借啊。不用借太多,先弄個一二十萬花差花差。剩下來的錢你們就慢慢還,不要緊。」
鄒鵬聽得怒從心頭起,左手已經反握了水果刀,用手掌與手腕遮擋住刀子。如果從黑皮等人的角度看來,是什麼也看不到的。
鄒鵬說:「老婆,扶我起來,讓我先給黑皮哥道個歉。」黑皮皺眉道:「他媽的,沒有那麼多規矩,老子不興這一套。你給錢就行,給錢就是最誠懇地道歉。」鄒鵬說:「不行不行,光給錢不夠,必須要正式的道歉。老婆,快扶我起來啊。」黑皮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往深處想,暗想,看來這小子是個軟蛋,隨便嚇唬嚇唬就軟了,這樣也好,從他手裡撈錢容易。又有些惋惜,早知道他這麼好欺負,之前為什麼沒跟要他三百萬……不,是四百萬啊?
鄒鵬媳婦哭腔說道:「你傷口都裂了,又流血了,還起什麼起?」鄒鵬罵道:「你個臭娘們懂狗屁,快扶我起來。我今天非得跟黑皮哥好好道個歉不可。」他媳婦沒辦法,只能扶著他起身。
鄒鵬忍著劇痛從床上下地,左手一直把那柄水果刀貼在身側,掩得死死的,一直到站在地上,也沒被人發現。
在媳婦的攙扶下,他往黑皮跟前走了幾步,距離他很近了,不到一米,堪堪半米多點的時候,衝他鞠躬彎腰說:「黑皮哥,我對不起你了,我給你道歉……」黑皮笑罵道:「你別他媽以為道個歉就能少交錢了,兩百萬可是一分錢都不能少!」鄒鵬彎著腰,心中冷笑,想要兩百萬,老子給你,不過你只能去陰間花了,而且,老子大方點,給你兩個億的大票子哦,讓你在陰間花不完,這麼想著,怒氣漲到了極致,兩手在身下一錯,左手裡的水果刀就到了右手裡邊,隨著直起身的動作,右手也持著水果刀往黑皮肚子上刺去。
在這一刻,他被仇恨與怒火所包裹,完全忘記了一切,也忘記了腿上傷口破裂產生的痛苦。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忽然沖黑皮下了殺手,包括黑皮帶來的那些小弟,都樂呵呵的瞧著這一幕。
變生肘腋!
雷電光火!
刀刃入肉的那一刻,黑皮並沒感覺到痛,只是笑著笑著忽然感到肚子裡一涼,納悶的低頭看去,只見鄒鵬手裡一柄紅色帶血的刀子剛從自己身子裡拔出來,很快又往自己胸口扎來。看到這一幕,只駭得他魂飛魄散,好在常年鬥毆搏命,積累了豐富的臨戰經驗,反應極其敏捷,大叫一聲「媽呀」,轉身就跑。鄒鵬這一刀就刺了個空,只是把他手臂衣服劃開,手臂也劃傷了。
見沒刺到,鄒鵬紅著眼睛就追。黑皮轉身過去,卻被小弟擋住了逃出去的路,又怕又氣,大叫道:「讓開,都他媽讓開,都滾……不是,救我,快救我!」
他帶來的幾個小弟都呆住了,誰都沒想到鄒鵬會動了刀子。這些人本來都是街頭搏命的好手,可那也要看什麼情況什麼地方,如今在病房裡陡然遭遇這一幕,誰都反應不過來,又哪有拚鬥的念頭?就算手持砍刀那個傢伙也沒有跳過來砍向鄒鵬。
鄒鵬搶上兩步就追上了黑皮,又是一刀刺過去,這一刀捅到了黑皮的後腰上。黑皮皮糙肉厚,這一刀進去後又碰到了腰椎,就沒刺進去。饒是如此,黑皮也是疼得眼前一黑,撲在小弟身上就要摔倒。
距他最近幾個小弟這才反應過來,一齊揮舞拳腳打向鄒鵬。鄒鵬已經殺紅了眼,拔出水果刀衝著這群人就亂扎亂捅。這些人雖然個個都是亡命徒,可手裡沒有傢伙,哪敢跟鄒鵬搏命,各自退散開去。
黑皮已經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幾個小弟扶起他來就往外跑。眼看有了逃命的通道,其他人等也都瘋了似的往外逃去。那個手持砍刀的傢伙灰溜溜的跟著眾人向外逃去,手中砍刀從始至終沒敢砍向鄒鵬。
等這些人逃出病房以後,鄒鵬也已經沒了力氣,看看地上那幾灘血,又回頭看看嚇傻了的老婆,哈哈笑了兩聲,無力的摔在病床上。
馮海亮等人跟白旭光開會的時候,劉睿看了看時間,覺得應該給鄒鵬打個電話問問,黑皮沒去找他最好,若是還去找他,這事可就嚴重了,說不得,過會兒要藉著跟幾位公安局長的親熱關係,求他們幫忙出手,先派幾個警察過去把黑皮嚇走,之後再說別的。
於是,他摸過手機給鄒鵬撥去了電話。電話響了一陣,被接聽了,一個女子的哭聲從彼端傳來:「劉睿,出事了,鄒鵬殺人了!」
劉睿嚇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堪堪此時杜立雪從外面走來,被他這一幕變化嚇了一跳,有些不悅,道:「幹什麼大驚小怪的?」劉睿見來人是他,倒也不用太過緊張,苦著臉說:「秘書長,我有急事,你別介意。」杜立雪點點頭,問道:「誰在書記屋子裡?」劉睿說:「馮局長,還有兩位副局長。」杜立雪微微納悶,公安局局長會議怎麼跑到白旭光這裡開來了?
那邊廂劉睿已經緊張的問道:「嫂子,你說什麼?鄒鵬他……他怎麼了?」鄒鵬媳婦哭著說:「鄒鵬殺人了,他把黑皮殺了。」劉睿眼前一黑,差點沒有暈倒,結結巴巴的說:「不……不是真的吧?」鄒鵬媳婦哭道:「完了,這回可算完了,這回他也活不了啦,嗚嗚嗚……」劉睿定了定神,問道:「他呢?他有事沒有?是……是正當防衛還是怎麼著?」鄒鵬媳婦很聰明,雖然極其悲痛,還是很快回過神來,一口咬定:「對,是正當防衛,是正當防衛,要不是黑皮打他,他也不會用刀子扎他……他……他沒事,他倒在床上了,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劉睿心念電轉,道:「你別急,也別怕,這事有我呢,你等著,先別報警……」說完掛掉電話,看向秘書長。
杜立雪正面帶疑惑的看著他,見他看過來,皺眉問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劉睿歎了口氣,道:「唉,別提了,秘書長,你進來吧,這事我要匯報給書記還有三位局長知道。」說完過去推開了白旭光的門戶。
兩人先後進屋,白旭光見到兩人進來,也沒說什麼,對馮海亮三人囑咐道:「在黑皮等人落網之前,這件事絕對不能走漏消息,尤其不能叫市北區……」
劉睿打斷他的話叫道:「書記,不好了,我剛得到消息,黑皮又去醫院敲詐勒索鄒鵬,並對他進行毆打。鄒鵬被逼無奈,用水果刀自衛,結果就把黑皮……把他……刺傷了!」
他在這裡留了個心眼,沒說鄒鵬把黑皮刺死了,這樣一來,鄒鵬就不會因為殺人而在眾位領導心裡產生邪惡的印象,就算這些領導後來知道黑皮是被刺死了,但是並不影響他們現在對鄒鵬生出同情可憐的心理波動。只要鄒鵬能在他們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事後就會得到些許寬容與優待。
白旭光與馮海亮等人都吃了一驚。
馮海亮作為市局局長,早就知道前幾天發生在市北區那樁命案,知道那人是黑皮的小弟,想不到事隔短短數日,黑皮就又跟人發生了衝突,雖然這次是被人刺傷,可說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忍不住憤憤的說:「這種人渣就是該死,天天惹禍生事!」
王鋼站起身來,問道:「他們報警了沒有?」劉睿苦著臉說:「沒呢,暫時還沒,都已經嚇傻了。」王鋼說:「那個鄒鵬在哪裡住院?我現在親自帶隊趕過去,爭取趁機將黑皮等人抓起來先。」劉睿心說,你想抓黑皮已經晚了,黑皮哪裡是受傷了,已經死翹翹了,道:「就在市第一醫院。」
王鋼請示白旭光道:「白書記,要不要就此將黑皮等人抓起來,再慢慢清理他的勢力?」白旭光點頭道:「當然,這正是一個好機會。」王鋼道:「好,那我這就出發。」
馮海亮跟紀飛也坐不住了,也起身告辭。
劉睿追出去,雖然跟王鋼不熟悉,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他討人情,低聲道:「王局長,那個刺傷黑皮的是我同學,您一定照顧著點兒。」王鋼很是爽快,道:「放心吧劉處,我會看著的。」
紀飛停下來,皺著眉頭低聲道:「鄭老瘸子明明已經給黑皮打過招呼了,他怎麼又去?」劉睿冷聲道:「很簡單啊,鄭老瘸子說話不管事了唄。」紀飛歎了一聲,快步離去了。
回到白旭光辦公室裡的時候,白旭光正在跟杜立雪感慨:「……我來到雲州幾個月了,一直以為咱們雲州是個社會治安良好、人民群眾安居樂業的幸福小城,想不到,在安定祥和的表面景象之下,竟然隱藏著黑皮這樣的黑惡勢力團伙。這種黑惡勢力若是不除,雲州焉能平安,人民群眾又怎能安居樂業,我們又如何構建和諧社會?」
杜立雪對黑皮這兩日所做的惡是半點不知,因此聽白旭光這番感歎就聽不太懂,卻也沒有多問,點點頭,道:「確實不能允許黑惡勢力生存在雲州土地上,我支持清除這些人。」
白旭光看了看表,道:「哦,是那個全市扶貧工作會議要召開了,對吧,立雪?你就是來叫我去開會的吧?」杜立雪說:「是,也不是。孫市長剛剛打來電話,說省扶貧辦主任宋元明突然趕過來了,要參加咱們雲州這個扶貧工作大會。可能這時候已經去會場了,讓咱們也提前過去。」白旭光點頭道:「元明不是外人,我跟他可是老朋友了。走,去跟他打個招呼,呵呵。」
劉睿趕忙準備開會的事項,又端起白旭光的保溫杯,跟著兩位領導往市政府大會議室趕去。
今天這個會,全稱是「雲州市村級『四有一責』建設暨幫扶攻堅工作會議」,會議主要內容是動員部署下一階段幫促貧困鄉村、村級「四有一責」建設工作和「萬名黨員幹部幫萬家」活動。另外,也是響應省委常委、省委書記黃新年曾經作出的關於扶貧工作的重要批示。
參與這個大會的,是市縣區分管扶貧的政府領導、扶貧辦公室主任、各相關部門負責人,還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從科級到廳級幹部全有,可以說是一次重大的中型會議。而省政府扶貧辦主任宋元明的蒞臨,又給這次會議加大了份量。
白旭光與杜立雪趕到市政府大會議室後,跟宋元明親切交談。劉睿趁空將白旭光的水杯與筆本等放到主席台上他的位置桌上,餘光瞥見坐在不遠處的鄭燕燕,便看了她一眼。鄭燕燕抿著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也不言語。
當著這麼多的市領導,劉睿自然不能單獨跟她一個人打招呼,就只是點頭示意,這個過程中,發現坐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有一張醒目的面孔向自己這邊望了過來,就抬眼看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是副市長李婧,心頭一跳,她忽然看向自己幹什麼?
李婧見他看向自己,就表情淡定的收回了目光,轉回頭去垂著,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劉睿看到她,就想到她的秘書、自己剛收的小徒弟金蕊,估計她也來了,就是不知道坐到哪裡去了。
其實這種大會對於領導們的秘書而言,是最輕鬆不過的,願意留在會場裡聽著就聽著,默默的坐在會場下面呆著就是了,無聊可以做筆記;不願意留下就回去忙自己的,等散會之前再來接領導就行,也不會有人管。
劉睿自忖回去也沒什麼可忙的,就自顧自走到台下,望了偌大的會場一眼,打算走到會場坐人的最後一排的後邊坐下,走進過道裡的時候,眼睛忽然瞥見左手邊方陣裡坐著一個膚色白皙、容貌艷麗的女子。其實,他並沒有特意用眼睛掃量每個人,也沒有特意在與會人員裡尋***的蹤影,只是那個女子膚色太白、容貌又太俊,哪怕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無形中也形成了最靚麗的風景,很自然就將他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女子也不是外人,正是趙珊珊,市水利局防汛辦的主任。
在這裡看到她,劉睿並沒有半點驚奇。水利局是政府職能部門,是扶貧工作部門的得力助手之一。很多貧困地區的扶貧事業都需要類似水利局、電力局、林業局、財政局、民政局這樣的職能部門支持。何況趙珊珊又是負責防汛抗旱工作的,旱區一般都是貧困地區,更是常年在第一線與貧困鄉村打交道,她出現在這次會議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惜,喜見伊人,卻當著這麼多的外人,不方便與她一訴相思之苦,只能彼此交換一個複雜的眼神,便即匆匆分離。
劉睿邊往後面走邊想,估計她開這種會也很無聊,不如過會兒跟她用短信私聊,也算解解悶,可是想到剛剛刺死黑皮的老同學鄒鵬,心頭又湧上一股悲傷,唉,想不到他昨天說的全部成了真,竟然真的豁出了命,這下固然是解了心頭之憤,可是接下來自己也惹了一身騷不是……
他走到坐人的最後一排,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尋思,自己在這件事裡該如何出力運作,盡量讓鄒鵬免於刑責。想到黑皮本身就是無惡不作的黑社會頭子,又是過來敲詐勒索並且毆打了鄒鵬的,反被刺死,應該也不算個啥。再有自己在市委登高一呼,公檢法司系統都有朋友,把他保下來也應該不叫個事吧?
正在深思,旁邊忽然有個女子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不是普通的那種,帶著幾分暗示的味道在裡面。
劉睿卻沒聽到。
於是那個女子又咳嗽一聲,這一聲直衝著劉睿的方位而去。
劉睿這才聽到,側頭看去,旁邊隔著兩個空位,一個俏美女子正對自己盈盈而笑,不是小徒弟金蕊又是誰?剛才看到她老闆李婧的時候,還想著會在這裡見到她,卻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隨便那麼一坐,正好坐在她身邊,這也算是有緣的一種吧。
正好附近也沒什麼人,金蕊就往他身邊坐了坐,兩人間就還隔著一個座位。
金蕊垂下頭,假作看著手裡的本子,低聲道:「師傅你來啦。」劉睿也學著她的樣子,跟特務接頭一般,鬼鬼祟祟的垂下腦袋,說:「你早來了。」金蕊說:「剛來沒一會兒。這就看出師傅你的地位來了吧?」劉睿好奇的說:「能看出什麼?」金蕊說:「你看,我老闆位卑人輕,所以早早就來到會場裡等著了,我也就跟著乾耗。你老闆卻是市裡一號領導,就落在最後出席,你也是姍姍來遲。雖然咱倆都是秘書,可差著十萬八千里哪。」劉睿笑了笑,沒說什麼。
此時會議即將開始,會場工作人員提示大家將手機設成震動。
劉睿掏出兩個手機,都改成震動,目光望到右前方趙珊珊那頭柔順的秀髮,忍不住就給她發了條短信:「你還是那麼美!」發過去以後就盯著她的背影,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她就低頭向下看去,估計是收到了短信。
過了一會兒,趙珊珊假作隨意的往後望了望,在最後面找到了劉睿的身影,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此時金蕊小聲說道:「師傅,你什麼時候開堂授課啊?」劉睿笑道:「你還真要跟我學啊。」金蕊道:「那當然,要不拜你為師幹什麼。」劉睿說:「你想學什麼,全記在紙上,過會兒拿給我看。我回去準備準備,等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就給你講一講。也不算授課,就當互相切磋,互助提高。」金蕊很高興,道:「好,我這就寫。」
她話音剛落,劉睿手機發出了震動,低頭看時,是趙珊珊發來的短信:「好好開你的會。」劉睿笑了笑,回復道:「我想吻遍你的全身,現在。」發完抬起頭,看趙珊珊低下了頭去。沒一會兒,她就做出了回復:「你過來吧,你敢過來我就敢脫光了讓你吻。」
劉睿看到這裡有些情動,不敢繼續跟她**,就把這兩條短信刪了。
金蕊邊寫字邊留意他的表情,見他臉上泛起古怪的笑,有些納悶,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聊短信,怎麼這麼開心?
會議很快開始了,主持人是市政府分管扶貧、水利的副市長羅賓,簡單講了幾句開場白,贏得一陣熱烈的掌聲之後,就開始請在座大領導們發言。
市長孫金山發言指出,近些年,我市舉全市之力幫促貧困鄉村發展、幫促低收入農戶增收,提升村級「四有一責」建設水平,取得了階段性成效。但目前仍有四個國家、省級貧困縣發展相對滯後。為此,我市針對以上四個貧困縣的二十六個貧困鄉鎮,由市委常委分別掛帥,市級機關、市屬企事業單位、主城區、所在縣與貧困鄉鎮「五方聯動」,合力幫促,目標到後年,四個貧困縣發展得到顯著提升,地方一般預算收入比去年翻一番,主要可測指標與全市同步基本實現現代化。同時今年全市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在編在職的六萬多名黨員幹部與四萬低保收入農戶開展結對幫扶活動,三年內,按照百分之四十、三十、二十的進度,突出扶持購崗、鼓勵創業、幫助入股等方式,逐步完成低收入農戶脫貧任務。
市委書記白旭光發言強調,組織實施三年內幫扶攻堅工程以及開展「萬名黨員幹部幫萬家」活動,是全市統籌城鄉發展的重大舉措,也是確保率先實現基本現代化的關鍵舉措,更是當前正在開展的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重要內容,各級黨委、政府、部門要高度重視此項工作,切實抓緊抓好。
省扶貧辦主任宋元明也發了言,希望雲州全市要以提升村級「四有一責」水平為抓手,推動村級集體經濟加速壯大,有效發揮村級綜合服務中心功能,推進農村綜合信息平台建設應用,全面提升黨組織特別是村書記隊伍能力水平,從而全面增強村級發展能力,力爭成為全省示範。
劉睿留意到,前後有多位領導發言,由於身份的不同、角度的不同,考慮問題的方式方法也就不同,譬如市長孫金山主要強調的是數據與扶貧手段,老闆白旭光更重視的是黨委的領導與此事的重要性,宋元明則突出強調了此次扶貧的本質。
他想,官話套話人人都會說,但是像這些大領導這樣,能根據自己的身份位置而說出合適合理的話語來,就難了。話說到他們這種境界,已經不是說話了,而是一門藝術。自己可要多多學著點啊。
會議後段,羅賓宣佈了市機關與貧困鄉村的聯動對子關係。其中,市委辦公廳對應的是雙河縣九坡鎮。
聽到這一條,劉睿心中很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