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酒菜上桌之後,三人便吃喝起來,杯籌交錯、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劉睿抽個空問道:「紀老哥,敢問你今年貴庚多少?」紀飛伸出左手五指,又分出右手三個指頭。劉睿自言自語的說:「五十三了……」說到這忽然想起什麼,說:「按咱們雲州市黨政機關幹部退二線的規定,副處級五十三內退,你這該退了吧?」紀飛嘿嘿笑了兩聲,道:「可不是嘛,馬上就輪到我啦。」劉睿歎了口氣,說:「我總感覺咱們雲州市關於幹部退二線的規定有點過分,別的省市,正處副處都一個標準,都是五十五歲退二線,還有的地方對副處級幹部更加優待,干到五十七週歲才會批退,為什麼咱們雲州五十三週歲就要清退?這換血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紀飛解釋說:「這是當年市裡為了貫徹執行省委組織部關於領導幹部退二線的決定,而獨創的具有雲州特色的退二線管理辦法,比別的地市提前退休好幾年,好營造出一種雲州市黨政領導幹部更新速度快、血液年輕、始終充滿活力的氣象。當時,這個管理辦法可是在全省出了大名的。省委組織部還下文嘉獎過咱們市。」劉睿苦笑道:「不用想,這一定是屁股決定腦袋,某些市領導為了在省委領導面前邀功,倉促之下做出來的不符合實際的決定。他們只管自己受上級領導重用,完全不顧下邊領導幹部死活。」
紀飛點點頭,道:「沒你說的『不顧死活』那麼恐怖,不過對於某些級別的幹部確實不太公平。」劉睿說:「紀老哥你其實一點都不老,業務能力很強,綜合素質也很高,放眼整個市公安局,我最佩服的領導就是你,跟你身上學了不少東西。你這個年紀退二線,實在有些可惜。唉。」紀飛被他誇得歡喜之極,端起酒杯,道:「就憑老弟你這麼看得起我,咱哥倆也得干一個。」
兩人酒杯碰到一起,隨後各自幹掉。沈元珠拿著酒瓶起身給二人滿上。
紀飛歎了一口氣,道:「老弟,你誇我我挺高興,不過你是謬讚了。局裡比我能力強的人,可不在少數。你比如分管刑偵的王鋼王局長,年紀比我小著好幾歲,腦子比我好使多了。跟他們比,我還差得遠。」劉睿笑道:「紀老哥你何必妄自菲薄呢。你的能力大傢伙都看在眼裡了,我敢說,跟你打過交道的人沒有不佩服你的。你這樣的高手,真應該繼續留在市局崗位上,做出更大的貢獻啊。」紀飛看了沈元珠一眼,笑道:「老弟你真是高看我了,我紀飛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比較清楚的。而且啊,我年紀也到點了,這輩子最大的本事也就是當個副局長,我也知足了。哈哈,來,喝酒,吃菜,多吃點。」
劉睿本以為他今天請自己吃飯,是想借自己這條捷徑接近老闆白旭光,從而謀得進步,到現在才知道,一來他年紀已經過了提正(處)的年限(五十週歲),二來他自己並沒有進步的想法,看來是自己想差了,就也沒再圍繞他的職級多說什麼,轉而跟他說起輕鬆的話題來。
席間紀飛接了個電話,拿著手機出去說了。包間裡就只剩下劉睿與沈元珠。
兩人對望一眼,沈元珠對他甜甜一笑。這女人喝酒臉紅,剛來的時候臉蛋還是白皙如玉的,喝過一杯酒之後,臉色已經紅到了耳朵根,俏臉紅潤光潔,再配上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有了幾分媚意。
劉睿看在眼裡,暗暗稱讚,心說這女人的年紀是會變的,喝酒以後竟然能年輕好多,連眼角的魚尾紋都看不到了,笑問:「你怎麼光聽我跟紀局長說,你自己不大說話啊?」沈元珠笑道:「領導談話,我這種小腳色有說話的份兒嗎?」劉睿哂笑道:「你別埋汰我了,我算什麼領導?紀局長才是真正的領導。」沈元珠微笑說道:「能被紀局長邀來吃飯,你不是領導更勝領導。」劉睿端起杯,笑道:「好一個『不是領導更勝領導』!來,沈主任,我敬你一個,謝謝你之前對我那麼照顧。」
沈元珠也不矯情,端起杯來跟他碰到一處,眼看著劉睿一口幹掉杯中酒,她自己卻只喝了一大口。
劉睿見她沒有乾杯,特意把自己的杯子提到她面前,倒置過來,大喇喇的說:「你好意思不陪我幹掉嗎?」沈元珠見他挑釁,嗔道:「我過會兒還要開車呢,不敢多喝,我現在都要醉了。劉處長,你就饒了我吧,呵呵。」劉睿見她軟弱可欺,更是不饒,笑道:「你就干了吧。大不了過會兒我開你的車把你送回去。」沈元珠說:「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等我喝醉了就不管我了。」劉睿笑道:「我是那種人嗎?」
沈元珠嫵媚的橫他一眼,把杯裡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劉睿給她夾了一塊「紅酒鴨梨」到碟子裡,道:「快吃口,壓壓酒氣。」說完拿起酒瓶,把她杯子倒滿,又把自己的滿上。
沈元珠吃了半塊,笑吟吟的問道:「劉處長,怎麼沒把老婆帶出來啊?」劉睿說:「咱們三個老戰友一塊聚聚,帶老婆幹什麼?你不也沒帶老公嗎?」沈元珠笑道:「我不帶老公,是因為老公實在拿不出手。劉處長老婆一定年輕漂亮,真該帶過來讓我們認識認識。」劉睿笑著說:「不怕你笑話,我現在還沒老婆呢。」沈元珠一下子愣住了,很快又失笑道:「你開什麼玩笑?別逗我!」劉睿笑了笑,道:「我看你才在開玩笑。好好的我逗你幹什麼?」沈元珠匪夷所思的說:「怎麼可能呢?你會沒老婆?」劉睿說:「這個事實很難接受嗎?」沈元珠笑著連連點頭,道:「你這麼年輕,又這麼帥,還是市委領導,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你說沒老婆,我真不敢相信。」
劉睿笑而不語。沈元珠對這件事充滿了好奇,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乎想要看破他的心思。
紀飛打完電話回到包間裡坐下,什麼也沒說,先歎了口氣。
劉睿與沈元珠對視一眼,沈元珠沒說什麼。劉睿開口問道:「紀老哥,恕我多嘴,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就唉聲歎氣的啦?咱們可是還有半瓶酒沒喝呢,你這樣可就沒法喝啦。」紀飛臉上現出笑容,道:「其實也沒啥,來,咱仨一塊喝一個。」說著端起杯來。
沈元珠叫苦道:「我可不能喝啦,再喝就上桌子底下去啦。」紀飛呵呵笑道:「老弟,你離她近,看著她點。她真要往底下鑽,你要拉她一把。」沈元珠嗔道:「紀局長,我沒開玩笑,真不行啦。剛才劉處長已經灌了我一杯了。」
劉睿忙解釋道:「什麼叫灌你,那是你自願喝的。」沈元珠呵呵笑道:「我覺得你就在灌我。」
紀飛說:「我說句公道話:咱們三個能夠認識,又能三番兩次聚到一起,說明咱們有緣分。為了這個緣分,咱們也要喝一個。也不勉強,能多喝就多喝,不能多喝就少喝,但是不能不喝。」沈元珠苦笑道:「你這還叫公道話啊,繞了一個大圈子還是逼著我喝啊。」紀飛呵呵笑著說:「你不要裝蒜,你的酒量多少,我早就有所耳聞。能當辦公室主任,有哪個是酒量差的?你就快喝吧,痛快點,別讓劉老弟笑話你。」沈元珠歎了口氣,道:「唉,好吧,既然領導發話,我就捨命陪領導啦。」
三人三杯碰到一起,各自提到嘴邊喝了個乾乾淨淨。劉睿主動起身給兩人滿酒。
沈元珠趁他給紀飛倒酒的空兒,偷偷把杯子拿到桌子下面。
劉睿給紀飛滿上酒後,回過身來給她倒酒,卻沒找到她的杯子,見她嘴角含笑垂著頭,就知道她在耍鬼,也不點破,笑道:「既然沈主任嫌酒杯太小,自己撤下去了,那好吧,就用湯碗給你倒上吧。湯碗喝著肯定過癮,呵呵。」
沈元珠聞言哭笑不得,撲哧一聲笑出來,一手蓋在湯碗上面,一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來,手裡正拿著那個酒杯,嗔怒道:「劉處長,你存心想灌死我呀?」劉睿說:「當然不敢了,要不然,你回去後跟你老公告狀,說我欺負你,你老公找過來,我可惹不起。」沈元珠笑道:「你知道我老公厲害就別欺負我了。」劉睿說:「我沒欺負你啊。這樣,我給你滿上,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放著,好不好?」
紀飛插口道:「我看行,給她倒上,她喝不了,老弟你負責給她喝了。」
沈元珠這才勉強點頭答應下來,把酒杯放到桌上,道:「下回我再也不跟你們一塊吃飯了,太受罪了。」
劉睿給她倒上酒,回過頭來見紀飛笑呵呵的,就問:「紀老哥,剛才為什麼歎氣啊?」紀飛摸出一包煙,摸出兩根,遞給他一根,自己嘴裡叼上一根,含糊不清的說:「唉,還不是我家閨女,淨給我出難題。」說完摸出手機,打著火要給他點上。劉睿急忙禮讓,推著他的手去點他自己那根煙。
沈元珠皺眉道:「我說兩位領導,能不能照顧照顧女同志啊,不要吸煙好不好?」
紀飛正要點上,聞言哈哈一笑,把打火機關掉,道:「好吧,那就給我們唯一的女同志一個面子,不抽了。」沈元珠哼道:「什麼叫給面子?紀局長,應該叫尊重女同志,是出於內心的,不是面子問題。」
紀飛笑了笑,也沒理她,對劉睿說:「我家那寶貝閨女,從小就被寵壞了,性格不好,傲慢清高,自以為是,在單位跟領導不合,三天一頂嘴,五天一吵架,要不是她領導看在我老紀的面上,早就給她小鞋穿了。可就算這樣,她在辦公室也快混不下去了。唉,真是替她發愁啊。」劉睿問道:「令嬡今年多大了?在哪工作?」紀飛說:「比你小點,今年也二十六了呢,從靖南政法管理幹部學院畢業的。畢業後,參加了公考,我又給她找了找人,使了使關係,分到司法局了。」
劉睿平時對司法局並不瞭解,聞言問道:「司法局還行吧?」紀飛說:「只能說是一般,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她是負責律師行業指導監督方面的,沒有什麼權力,混得一般。當然啦,女孩子嘛,我也沒指望她能在工作上有多大發展,有個鐵飯碗,一輩子不愁吃喝也就得了。」劉睿好奇的說:「她是怎麼跟領導不合的?」紀飛皺眉道:「還不就是自以為是大學生,瞧不起老領導老同志,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其實啊,別說她是大學生了,就算是博士生,在官場又算個屁啦?這倒好,整天跟領導鬧矛盾,別說她沒理,就算她有理,跟領導對著幹也不行啊。否定領導就是否定自己的前途。唉,這個傻丫頭啊,我說她幾百遍了,她就是不聽,我是真拿她沒辦法了。」
劉睿當然不能跟紀飛一個口風說他女兒的不好,人家子女再怎麼不好,在人家眼裡也是最好的孩子,外人只能誇獎褒揚,絕對不能譏諷嘲笑,那樣只會得罪人,笑道:「令嬡看不起領導,說明她自有她的道理,她領導自也有被人看不起的地方。紀老哥你也不能說她自以為是。說真的,現在某些領導幹部,知識層次確實不高,思維也有些僵化,工作效率也很低。令嬡這樣從正規高等學府畢業出來的大學生,都是精英人才,看不上他們也有情可原啊。」
這話說得紀飛心裡熱烘烘的,挺高興,笑道:「也可能跟你說的一樣吧,我不太瞭解詳細情況。不過,領導就算再不對,那也是領導,做人就要先學會尊重領導,沒有領導哪有你?這丫頭不尊重領導,就等於不會做人。唉,我就是為她這一點發愁啊。」劉睿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紀老哥你就別為她發愁了。」紀飛歎道:「我還發愁什麼呢,她現在已經把領導得罪了,聽她自己說跟同事們的關係也不太好,你說長此以往,她怎麼在辦公室裡混下去啊?唉,說一千道一萬,到底是自己的寶貝閨女,想著她天天被領導同事孤立,我這個當爸爸的心裡也不好受啊。有心給她調動下工作,可現在工作哪裡那麼容易調動?哪個單位不是人滿為患?去事業單位倒是好說,可等同於自動降級,傻子才去呢。」
聽他說起想為女兒調動工作,劉睿忽的想起什麼,眼睛一亮,問道:「紀老哥,令嬡文筆功夫怎麼樣?」紀飛見他問起這個,也是悟到了什麼,欣喜地說:「她就是文科畢業的,應該挺不錯吧。她領導也說,她寫材料的能力挺強,她寫出來的材料報告基本挑不出什麼錯來。」劉睿笑了笑,道:「你等我,我打個電話再說。」說完轉身離去。
紀飛不知道他要給誰打電話,估計是跟自己女兒工作調動的事情有關,很是高興,望著他的背影出了包間。
沈元珠低聲道:「紀局長,劉處長可是人脈廣泛,他要是有心幫你女兒調動下工作,絕對沒問題。」紀飛高興地說:「誰說不是呢?看他這樣子,真是要幫我呢。」沈元珠笑道:「你就等著你寶貝閨女調進市委辦公廳吧。」紀飛愣了下,道:「調進市委當然好啦,可不會調進劉老弟所在的秘書處整天寫材料吧?」沈元珠猶疑著搖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誰知道他怎麼想的?過會兒問問他吧。」
劉睿走出包間,在外面找了個僻靜角落,給鄭燕燕撥去電話,問道:「姐,你那個秘書的事情,有著落了沒有?」鄭燕燕笑道:「還沒呢,你又有人選了?」劉睿說:「嗯,我還真找著一個合適的,女孩,比我小幾歲,文科生,現在在司法局工作,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調動?」鄭燕燕說:「調動沒問題,關鍵這個人怎麼樣?」劉睿說:「我暫時還沒見她的真人,也就不敢貿然跟你應承什麼,你等我見過了再說。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胡亂給你推薦人的。」鄭燕燕說:「好,那我就等你看過了再說。如果你那邊覺得還行,你就把人帶過來給我瞧瞧。我覺得沒問題,就可以先幹著試試。」
回到包間裡,劉睿見紀飛與沈元珠兩人都是目光炯炯的盯著自己,暗暗好笑,坐下來,道:「紀老哥,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就直說了吧。市委某個領導想換個秘書,可是手邊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湊巧跟她還熟,她也曾拜託我給她推薦秘書人選。正好,你不是想給令嬡調動下工作嗎,如果兩下裡合適的話……」
聽到這裡,紀飛已經是滿臉喜色,激動得不行。他知道,在官場,所有的男性領導都會使用男秘書,而大部分的女性領導為了避嫌,也都會使用女秘書,既然劉睿說自己女兒適合這個秘書職位,那麼對方肯定就是女性領導了。而市委領導身為女性的,貌似只有宣傳部長鄭燕燕了。如果自己女兒給鄭燕燕這個副廳級高官做了秘書,簡直就是一下子從地上飛到天上,家雀兒變成了鳳凰,從此以後官運亨通不在話下。又哪裡需要為她跟司法局的領導鬧矛盾而發愁了?不誇張的說,以後女兒就會成為雲州官場的紅人,至少,是市縣區所有宣傳系統裡面的大紅人,影響力甚至比自己還要大。
想到這裡,他激動得都要發狂了,一把拍在劉睿的肩頭,道:「老弟我……我……」一時間心情太過亢奮,竟然說不出話來了,不是沒有話說,而是激動得不知道該說哪句好。
劉睿微笑著說:「紀老哥,先別激動,這事能不能敲定還要兩說。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安排我跟令嬡盡快見個面,我對她進行一下瞭解。可以的話,我再推薦給那位領導,等她看過令嬡後點頭答應了,這事才算搞定。」紀飛摸出手機,興奮的道:「我……我這就給她打電話,讓她……老弟,我是讓她趕到這兒來,還是我請你到家裡坐一坐?」劉睿笑道:「我怎麼都行,不過可能需要一個僻靜的地方,我單獨跟她聊聊。」紀飛道:「好,沒問題,那我這就叫她過來。」
他很快打通了電話,道:「小佳,你馬上趕過來……幹什麼,少廢話,讓你過來就趕緊過來。我告訴你,錯過了這次好機會,以後你哭都來不及……什麼好機會,等來了你就知道了,呵呵,快點過來,開上你的車,路上快一點。包間是八仙過海,來了再說。」
電話還沒打完,紀飛就已經端起酒杯沖劉睿而來。劉睿苦笑不已,道:「還要喝啊老哥,我也不行了。」
不等紀飛說話,旁邊沈元珠笑嘻嘻的說:「你也有今天嗎?我告訴你啊,男人不能說不行,你必須要喝。哼,剛才你怎麼灌我來著?」劉睿側頭看她,見她臉紅如霞,眉梢眼角透著笑嗔之意,那對豐腴的口唇更是紅潤潤的惹人遐思,比之前可是多了最少三分的媚態,心中怦然一動,笑道:「那我再雄起一把?」沈元珠道:「必須的。」劉睿說:「我雄起一把沒問題,可是你也要陪我喝一杯。」
紀飛已經放下了手機,聞言說道:「元珠,你也陪劉老弟一杯。啊哈,劉老弟真仗義啊,真要是把我閨女的工作問題解決了,以後就是我們紀家的大恩公。來,咱們哥倆再走一個。」
沈元珠撒嬌道:「你倆走你倆的,又把我扯進來幹什麼?」紀飛笑道:「元珠,你要擺正位置,我今天之所以叫你過來,就是讓你陪劉老弟的。你不把他陪好了,回頭我可讓王局長給你穿小鞋。」
劉睿已經有些酒意,聞言笑著挑釁:「聽見沒,不陪我喝就給你小鞋穿。」沈元珠嗔怒的橫他一眼,忽然在席面之下輕輕踢了他一腳,笑道:「真討厭!我現在就給你一腳。」劉睿也不生氣,求懇道:「美女,就陪我喝一杯吧。」沈元珠吃軟不吃硬,見狀歎道:「唉,好吧,既然兩位領導都要我喝,我就再喝一杯。不過先說好,喝完這一杯我就再也不喝了。」劉睿點頭道:「我要再讓你喝,你就踢死我。」
沈元珠笑著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跟兩人碰過,三人各自乾了杯中酒。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三人已經吃喝的差不多了。劉睿醉意漸濃,而旁邊的沈元珠雖然早就紅了臉且一直紅著臉,卻反而沒有任何醉態。劉睿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她這位辦公室副主任的酒量。
忽的,紀飛手機響了,拿到手裡看了看,接聽後叫道:「對,還在,進來吧。」
劉睿與沈元珠聽說紀家大小姐要進來了,不約而同站起身相迎。紀飛忙起身拉劉睿坐下,兩人正拉扯的時候,包間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個年輕女子。
這女子二十五六歲年紀,留著一頭碎短髮,膚色微黃,臉型不太規則,但眉目都很靈動,稱得上是秀眉俊目,那雙眼睛不算太大,但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配著雙眼皮,也是極美的,上身裡面一件淺灰色的雞心領t恤衫,外套一件黑色的小開衫,敞著懷,凸顯出削肩瘦腰,下身穿著一條藏青色的瘦身直筒牛仔褲,兩腿又瘦又長,腳上穿了薄薄的黑色絲襪,蹬著一雙白色的矮跟高跟鞋,赫然是個身材既好、又懂打扮、還有氣質的貌美女子。
眼看她輕快自然的走進來,臉上表情淡淡,既不矜持,也不隨便,劉睿暗自點頭不已,目光回到她臉上打了幾轉,忽然覺得她跟前段時間電視熒屏上比較火的一個女明星海清很有幾分相似,不論容貌還是氣度。
紀飛沖這個美女招手道:「小佳,快過來,我給你引薦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這個小佳便走上前,目光依次從劉睿與沈元珠臉上劃過。
紀飛攬著劉睿的後背,介紹道:「小佳,這是你劉哥劉睿,目前在市委辦公廳工作,他可是你的貴人啊。」小佳秀眉微微一擰,疑惑的看了看劉睿,道:「貴人?什麼意思?」紀飛道:「廢話少問,先叫聲劉哥。」小佳便不冷不熱的叫了聲:「劉哥好。」紀飛胡亂擺手道:「不行不行,聲音太小,沒有感情,你給我恭恭敬敬認認真真叫一聲劉哥。」小佳狠狠瞪他一眼,又加大音量叫了一遍。
劉睿苦笑道:「紀局長,咱們朋友相交,沒有那麼多的禮節。」
紀飛哈哈笑了笑,道:「她對誰沒有禮節都行,唯獨對你沒有不行。」
小佳聽了這話,又疑惑的看向劉睿。劉睿跟她對視一眼,見她眼珠亮如點漆,深邃無比,不敢逼視,對她笑了笑轉開頭,心說這丫頭是那種耐看型的美,越看越美,跟沈元珠那種大眾美不太一樣。
紀飛又給小佳介紹沈元珠認識。小佳叫了她一聲「沈姐好」。
紀飛這才給二人介紹小佳:「這是我們家的寶貝獨生女,紀小佳。」
沈元珠笑著說:「小佳妹妹長得真俊啊。」紀小佳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神情雖然沒有驕傲之色,卻明顯給人一種她人在千里之外的感覺。
紀飛又說:「小佳,你劉哥要給你介紹一個新工作,這是叫你過來面試來啦。」
紀小佳這才有些動容,看了劉睿一眼,問道:「劉哥,你要給我介紹什麼工作呀?」劉睿想要趁機試探她的脾性,沒有明說,而是故意說得很下賤,悠悠的說:「伺候人的工作,你願意幹嘛?」紀小佳平淡的說:「官場裡面,哪個不是伺候人的工作?科員要伺候科長,科長要伺候處長,處長還要伺候廳長,反正你不伺候人,就別想著被人伺候。」劉睿笑了笑,道:「那你是願意幹了?」紀小佳問:「到底是什麼工作嘛?」劉睿說:「給某個領導當秘書。」
從進到包間裡開始,紀小佳神情一直比較平淡,態度可以說是冷淡,可是此時,聽劉睿說給領導當秘書,一下子就興奮起來,臉上神情變幻之大,令人歎為觀止,剛才還是不大耐煩的模樣,此時已經是滿臉驚喜之色,急急的問道:「給領導當秘書?什麼領導?我能幹嗎?」劉睿將她的表情變化收於眼底,暗地裡好笑不止,暗想,看來不論什麼性格的人,心裡都有一個砝碼,只要你給的價值夠得上她心裡那個砝碼了,她就可以被你輕易調動起來,這倒也是一個用人的技巧,倒是可以記下來留作後用,笑道:「你能不能幹,我還不知道,所以我要先跟你聊聊。」
紀小佳笑著說:「好啊,聊什麼?就在這兒嗎?」劉睿看看紀飛,笑道:「不能在這兒,免得你當著父親受到影響發揮失常。這樣,我們出去隨便走走,順便聊幾句,你也不用太緊張。」紀小佳高興地說:「好啊,那就走吧。」
紀飛忙道:「唉……不行,老弟,你吃好了嗎?要我說,咱們還是繼續吃,吃飽喝足了再談正事,反正也不著急嘛。」劉睿笑道:「我已經吃好了,還是先跟小佳交代清楚了再說吧。」紀飛其實也巴不得他盡快面試自己的寶貝女兒,看看她是否是那塊料,便歎道:「唉,咱哥們好容易聚一回,還讓這事給耽誤了。今天這頓不算,改天,我另請你一回。」
沈元珠在一旁帶笑看著這一幕,心說,你就是再請劉睿十次也抵不上他送給你們一家這個大人情。
劉睿跟紀小佳先後走出包間,又走出酒店,來到外面的露天停車場上。停車場上沒幾個人,比較僻靜,適合談話聊天。
劉睿首先發問:「小佳,你覺得你自己文字能力怎麼樣?」紀小佳充滿自信的說:「劉哥,你要我跟高手比,我可能比不了,但是比起大眾水平,我覺得我寫得挺好的。我們司法局副局長點名要我給他寫發言稿呢。」劉睿說:「那你平時工作細不細心呢?」紀小佳說:「我跟你說實話,我在現在的單位,幹著一點意思都沒有,也就沒怎麼用心,但一旦讓我去我喜歡的崗位,我肯定會全身心投入進去的。我覺得我能踏實細心的工作。」劉睿說:「你既然不喜歡現在的單位,當初為什麼要報考司法局?」紀小佳反問道:「劉哥你上過大學嗎?」
劉睿點點頭。紀小佳說:「你要是上過大學,就肯定知道,畢業的時候特別迷茫,心裡根本就接受不了學校與社會之間的巨大差距和轉變,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當時我就處於這樣一種狀態,稀里糊塗,不知道幹什麼好。後來我爸就給我出主意,考公務員,喜歡不喜歡的,至少是個鐵飯碗。我當時也沒什麼想法,就聽了他的,這才考了司法局。」劉睿說:「不管是司法局,還是市委,都是機關部門,你既然不喜歡司法局的環境,會喜歡市委嗎?」紀小佳說:「換個環境總比現在好吧?」
劉睿笑了笑,又問:「聽說你跟領導鬧矛盾?」紀小佳悻悻的說:「這個老爸,到處說我的壞話,太可氣了。」劉睿笑道:「他這也是關心你。你回答我的問題。」紀小佳說:「是啊,我就是跟領導不對付。我覺得他要啥啥不會,幹啥啥不成,還整天胡吹山哨,自以為是個人物。更可氣的是,他還總是對我幹的工作指指點點,明明我做得很好了,他非要提出點反對意見來,好像沒有意見就顯不出他的高明似的。我噁心死他了。」劉睿道:「那你想過沒有,你領導身上有什麼優點是你需要學習的?」
紀小佳愣住了,半響說道:「他……他要說優點,就是跟局領導交情好,別管對我們這些下屬怎麼欺壓,可是他把握跟局領導的關係可是真厲害。我覺得他對局領導比對他親爸親媽還要好,局領導也因此很重用他。」劉睿問:「你覺得這樣好嗎?」紀小佳扁了扁嘴,落寞的道:「我鄙夷他的為人,可是不得不佩服他善於巴結領導。也許,官場上面,就是他這樣的人才吃得開。」劉睿說:「是啊,官場不需要有稜有角的傢伙,而是需要圓滾滑溜的鵝卵石。你以後要注意這一點,跟任何人都不要輕易產生矛盾。就算逼不得已,非要產生矛盾了,也要考慮你能不能把這個矛盾消化掉。」
紀小佳說:「劉哥,你說了半天了,還沒告訴我,到底是哪個領導要秘書啊?」劉睿笑道:「你再告訴我,你願意伺候人嗎?」紀小佳說:「領導要是對我好,我為什麼不能伺候他?其實不論在哪上班,不都是要伺候領導嗎?」劉睿道:「嗯,好,今天也就先聊這些吧。我告訴你,是市委宣傳部的部長需要換秘書,我想推薦你給她。」紀小佳進入官場雖久,卻一直在司法局裡坐井觀天,根本就不知道市委常委的概念,更不知道宣傳部長高配了市委常委,問道:「宣傳部長跟我們司法局長一樣,都是正處級,對吧?」
劉睿搖頭道:「宣傳部長一般高配為市委常委,副廳級幹部,那是真正的市委領導。」紀小佳驚訝地說:「啊?副廳級領導?跟副市長一個樣?」劉睿笑道:「比副市長還要位高權重。至少,她在市裡重大決策方面有著一票的決定權。」紀小佳愣了半響,問道:「劉哥,你是怎麼認識這麼大的官兒的?」劉睿說:「哦,我跟鄭部長都在市委,天天見面打招呼,久而久之也就熟了。」紀小佳熱切的說:「我願意給她當秘書,我非常願意,可就怕她看不上我,我……唉。」
劉睿理解她這種誠惶誠恐的心情,安慰她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應該想,我憑什麼不能給她做秘書?你不是很優秀的嗎?」紀小佳訕訕的笑了笑,道:「她要是個處長,我還真不怵她,可是她官太大了,我……我膽小,我真怕她瞧不上我。我也怕……怕伺候不好她。」劉睿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因為最開始我的情況跟你差不多。其實裡面也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只要領導給你機會,你自己再珍惜這種機會,努力學習工作,也能做得很好。呃,還有,你有這種擔憂的心情,也不能說不好,你可以化這種擔憂為動力,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好機會,更加投入到工作當中去,給領導看到你的優秀。」
紀小佳害羞的笑笑,道:「劉哥你說的真好,可我真擔心領導看不上我呀。」劉睿說:「你不要擔心,擔心也沒用,呵呵。嗯,行吧,今天就先說這麼多,回頭我問問鄭部長的意見,她說要見見你。」紀小佳幸福得都要暈厥過去了,忍不住的呼吸急促起來,道:「她……她要見我?」劉睿說:「嗯,她要面試你呀。」紀小佳驚叫道:「啊,那……那我不就死了?」劉睿好笑不已,道:「又不是讓你上戰場,你怎麼會死?你回去等消息吧。對了,給我留個手機號,有消息了我就通知你。」
兩人回到包間裡的時候,紀飛與沈元珠也已經不吃了,似乎正在研究探討局裡的問題,兩人表情都有些嚴肅。
看到兩人回來,紀飛笑呵呵的站起身,道:「老弟,跟我這丫頭聊得怎麼樣?她還行吧?」劉睿當著他自然只能說紀小佳的好話:「小佳很不錯,穩重老成,也很自信。我相信,鄭部長看到她一定會喜歡她的。」紀飛感歎著說:「老弟,我要謝謝你,謝謝你給了小佳這樣一個好機會……」劉睿忙截口道:「老哥,你這樣說話可就客氣了,還是不是朋友?呵呵。」
兩人客氣幾句,劉睿道:「好了,那今晚就先這樣,咱們撤?」紀飛說:「好,我送你。」
沈元珠插口道:「不行,紀局長,你別送他,他剛才可是答應我了,要開我的車送我回去。我現在頭暈,完全開不了車,他不送我我怎麼辦?」紀飛知道他倆關係不錯,所以今晚才特意把她叫過來,聞言樂得成全二人,道:「我們沈主任都發話了,那老弟你就走一趟吧。要是開不了,讓小佳幫你們開,她開車還行。」劉睿說:「還行,送沈主任回家沒問題,你家離這不遠吧,沈主任?」
沈元珠笑道:「你到底能不能開?問遠近幹什麼?難道遠了就開不了了?」
眾人說笑著從包間裡走出來,來到外面,分手道別。紀氏父女一人一車駕車離去,沈元珠笑呵呵的自顧自上了副駕駛。
劉睿看到這一幕,自己想不開車都不行了,只能笑著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沈元珠這輛座駕是輛珍珠白的大眾新速騰,雖然近年連續減配,更是有「板車懸掛」的惡名在外,可外形還是相當惹眼,纖長修美,很是耐看。內裡空間也不小,劉睿坐在駕駛位上感覺還是挺舒服的。
沈元珠已經把鑰匙插了上去,劉睿隨便一擰就打著了發動機,開玩笑道:「公安局果然是油水部門啊,看你輕輕鬆鬆就買了這麼漂亮的車子。」沈元珠笑道:「你可別瞎說,好像我貪污了多少公款似的。告訴你,這車是我老公給我買的。」劉睿讚道:「那你老公很了不起。」沈元珠說:「買輛速騰就了不起啦?你也能買啊。」劉睿搖頭道:「我這點工資可是買不起。」說著戴上了安全帶。
沈元珠笑道:「你還挺惜命的啊。」劉睿說:「是啊,我可還沒活夠呢。對了,你最好也戴上。」沈元珠搖頭道:「我不戴。」劉睿奇道:「為什麼?嫌麻煩?」沈元珠說:「戴安全帶也有不好的時候,比如出了車禍,車要爆炸了,有安全帶捆在身上,你想往外鑽都鑽不出去。」劉睿笑道:「你這是歪理。我問你,車輛在正常行駛的時候,出事故的概率大,還是安全的概率更大?」沈元珠明媚的大眼睛轉了轉眼珠,道:「似乎是安全的概率更大吧。」劉睿說:「所以啊,安全帶的優點也就更加突出了。」沈元珠連連點頭,老老實實地把安全帶戴好,讚道:「還是你會講大道理。這麼多年了,從來沒人能勸我戴上安全帶,你一句話我就服了,呵呵。」
劉睿駕車緩緩駛出停車場,問道:「你家在哪?」沈元珠說:「在五四路上。」此時已經來到路邊,劉睿便打了左轉燈,要斜插到對面車道上去。沈元珠見狀叫道:「是五四路!」劉睿笑道:「是啊,是五四路啊。」說著繼續左拐。沈元珠急得上來抓住他的方向盤往右扳,道:「是右拐,右拐去五四路。」劉睿使勁左轉方向盤,道:「就是左拐。」沈元珠把手抓在他右手手腕上往下拉,嗔道:「是右拐!」
兩人一個堅持往左,一個堅持向右,劉睿趕忙踩下剎車,結果就擋在了酒店門口這條路的路中央。左右駛來的車輛忙都閃爍大燈加鳴笛,一時間弄了個喧鬧不堪。
劉睿叫道:「哎呀,我們這是朝南,往左拐才是五四路。」沈元珠皺眉想了想,道:「可我怎麼覺得應該往右拐呢?」劉睿笑道:「你喝醉了。」沈元珠嗔道:「你才喝醉了呢。」劉睿說:「聽我的吧,走錯了就當兜風了。」沈元珠想了想也是,就沒再堅持,道:「好,反正你開車,呵呵。」這才把手從他手腕上拿下來。
事實證明,是劉睿搞錯了,自從左拐之後,開了半小時也沒見到五四路的蹤影,反而距離城區越來越遠,眼看就到了郊區。
沈元珠左右四下亂望,哼道:「我就說你搞錯了吧,你這都開到哪去啦?要去隰縣嗎?哈哈。」劉睿放慢車速,看了看路邊的荒地,陪笑道:「還真是搞錯了,難道真是我喝醉了?」沈元珠抬手胡亂拍打他的手臂,道:「哎呀掉頭掉頭,真討厭,我說怎麼還不到家呢。」劉睿看看前後無車,便掉了頭,往市裡行去。
剛剛開始加速,沈元珠忽然哎喲叫了一聲,劉睿看她一眼,沒說什麼。
過了一分鐘不到,沈元珠道:「你……你開慢點,看看路邊哪有廁所。」劉睿聞言降下車速,道:「你要上廁所?」沈元珠嗯了一聲。劉睿說:「這到處都是大荒地,哪有廁所啊,要不然你就去野地裡方便一回吧。」沈元珠叫道:「那怎麼行,被人看到還不夠丟人的呢。」劉睿說:「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覺來野地裡晃悠啊?你就去吧。正好我也想了。」沈元珠笑著看向他,道:「你跟著添什麼亂。咱倆都下去了,車怎麼辦?」劉睿說:「我就在附近,看著車,你可以往深處走一走。」
沈元珠嗯了一聲,推開車門,拎著包下去了。
劉睿也從車裡鑽出來,先看她慢慢消失在路邊荒地黑暗中,這才走到地邊,解開褲子掏出傢伙放了水。回到車旁,他也沒上車,就在邊上等著,想了想,左右也是無事,就給李青曼打了個電話過去,閒聊幾句,告訴她明天可能去不了省城了。
兩人正聊著呢,忽然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劉睿拿下手機看時,打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去荒地裡方便的沈元珠,心中納悶之極,她不去方便給自己打電話幹什麼?但她既然打來了,估計就是有事,自己也不好不接,只好先跟青曼說了再見,再接聽了沈元珠的電話。
沈元珠嗔道:「你幹什麼呢?我喊你你沒聽見嗎?」劉睿陪笑道:「我給人打電話來著,你喊我來嗎?喊我幹什麼?」沈元珠尷尬不已,訥訥的說:「我……我……你……」劉睿道:「你你我我的幹什麼,有話快說,你要跟我捉迷藏嗎?」沈元珠羞憤不已,道:「我……我包裡沒紙了,你……你過來給我送幾張唄?」劉睿說:「我沒帶公文包啊,哪裡有紙?」沈元珠說:「車裡有紙巾盒,你……你全拿過來吧。」
劉睿估計她在大號,否則的話,不會要這麼多紙,說不定,還是拉肚子呢,拉開車門,從裡面摸出紙巾盒,轉身往野地裡走去,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十幾步,還沒望見沈元珠的身影,忽聽前面有人叫道:「劉處長嗎?」劉睿說:「對,是我。你在哪?」沈元珠說:「我在這兒,你……你別過來了,把紙巾盒給我扔過來就行。」劉睿循著聲音分辨了下她的位置,估摸下距離,抖手將紙巾盒甩了過去,叫道:「接到了嗎?」沈元珠哭腔說道:「你給我扔哪去了?討厭,我找不著啊。」說著,那裡亮起一片光芒,應該是她打開手機屏幕,用亮光尋找紙巾盒。
劉睿望過去,見她就在自己身前四五米遠的地方,模模糊糊中可以看出,她正蹲在地上,別的可就什麼都看不清了,道:「我沒使多大勁兒啊,你再好好找找。」沈元珠悻悻的說:「你要是給我扔沒了,我跟你沒完。」劉睿笑道:「大不了我去超市給你買衛生紙唄。」沈元珠蹲在地上,左右找了一圈,仍是找不到,又是焦急又是害臊,哼道:「你討厭死了,你給我扔沒了。」劉睿說:「可是你讓我扔的,不許賴我。要不我過去找找。」沈元珠是真想他親自過來幫著尋找,可是想到自己正光著屁股蹲在地上,忙叫道:「別……別過來,你……你走開,去給我買卷衛生紙,我在這兒等你。」
劉睿提醒她道:「這附近方圓幾里地都沒超市,我這一去,你一個人在這大野地裡,黑燈瞎火的,不害怕嗎?」他這一說,沈元珠才記得害怕,嚇得打了個哆嗦,道:「那……那你別走了。」劉睿說:「你車裡沒紙了嗎?」沈元珠說:「我不知道啊,要不你回去找找吧。」
劉睿回到車裡,四下裡翻了個遍,沒找到任何紙張,倒是找到一條毛巾,尋思半響,笑著拿出來,往沈元珠這邊走來。
沈元珠聽到他的腳步聲,問道:「有紙了嗎?」劉睿說:「沒紙,毛巾倒是有一條,你湊合湊合吧。」沈元珠歎道:「那是我擦車的毛巾,不太乾淨。」劉睿說:「要不我把襯衣脫下來給你,雖然也不乾淨,至少比毛巾乾淨點。」沈元珠聽了很感動,道:「不用,就用那條毛巾吧,其實我每次擦完車也都會洗乾淨的。」劉睿說:「好,那我扔給你。」沈元珠忙驚叫道:「別,再扔沒了怎麼辦?」劉睿笑道:「那我過去遞給你。」沈元珠想了想,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劉睿來到沈元珠跟前,由於天色昏暗的緣故,也看不到她裸露出來的部位,風向是順風,也就沒聞到什麼臭味,俯身遞過去。沈元珠訕訕的接過來,心裡已經尷尬的要死了,暗想,以後可是沒臉見他了,還不得被他笑話死?
劉睿轉身回到路邊,沈元珠整理好個人衛生後也走了出來。
兩人鑽進車裡,劉睿瞥了她一眼,也看不太清,不知道她臉色是黑是紅,不過她神情可是羞得要命,不敢跟自己對視,笑道:「沒事,是人都有三急,這也不叫啥,咱倆不是戰友嗎?戰友之間還在乎這個?」沈元珠聽了很欣慰,卻道:「討厭,別說了,敢情倒霉的不是你。」劉睿笑道:「是我我也不害臊。」沈元珠哼道:「廢話,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們男人天生臉皮就厚。」
劉睿駕車上路,沈元珠定了定神,吁了口氣,揉揉肚子,道:「你肚子不疼嗎?」劉睿說:「不疼。」沈元珠說:「我好像吃錯東西了呢。」劉睿說:「可能有些食物不衛生吧。你回去多喝點熱水,泡個熱水腳,早點休息。」沈元珠笑道:「你倒細心。」
劉睿把沈元珠送到家樓下的時候,時針已經指過九點。
兩人從車裡下來,沈元珠客套說道:「去家裡坐會兒唄?」劉睿笑道:「不敢不敢,要是叫你老公知道,我就是那個灌你酒的傢伙,我今晚還想走嗎?」沈元珠道:「我不說,他又怎麼知道?再說,我常常搞應酬接待工作呢,灌我酒的多了,呵呵,他也不管。」劉睿說:「今天太晚了,改天有時間再登門拜訪吧,我走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沈元珠說:「我送你出去。」劉睿說:「不用,你回吧,我認識路。」
兩人客套一番,最後劉睿一個人走出了小區。
沈元珠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想到剛才方便時那尷尬的一幕,心裡酸酸的甜甜的不是味兒,暗想,他不會是故意把紙巾扔沒,好趁機看我光屁股的吧?可再想起他平素的為人,又似乎不是那種人。唉,不管怎麼說,今天算是在他跟前丟人了,以後再見他可就不自在了。想到這,幽幽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單元門。
劉睿打車回到家裡,路過董旖潔家樓下的時候,看了一眼,她家裡已經亮了燈,便趕緊回到家裡,取了下午買的那根節能燈管,往她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