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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回到雲州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半了,從火車站打車直接往趙珊珊家所在小區駛去。(。純文字)此時早已過了處暑,天色黑得很早,等來到她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
藉著夜色的掩護,劉睿悄悄摸進別墅區,沒敢直接登門,而是特意兜了個大圈子,繞到趙珊珊家房子後門,這才打電話給她,讓她過來開門。
趙珊珊打開後門,鄙夷的說道:「瞧你那點膽子,跟做賊的似的。」劉睿心說,老子本來就是過來做賊的,只不過偷的不是東西,而是人,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歎道:「你以為我不想走正門嗎?還不是怕影響你的聲譽。」趙珊珊冷笑道:「你得了吧,我看你是怕影響你這個市委書記大秘書的聲譽。」劉睿乾笑兩聲,道:「總之影響誰的都不好哇。」說罷走進門去。
後門所在的過道沒開燈,一直到走入前廳,劉睿才看清今晚上趙珊珊的穿著打扮。
許是天氣轉涼的緣故,這位大美人已經放棄了裙裝,穿著一套淺粉色的瑜伽衣褲。上身瑜伽服拉鏈拉得很低,露出了大面積雪白的心口肌膚與兩峰間那道深深的溝壑,溝壑兩旁的嫩白凸起若隱若現,引人遐思;腰肢處露出了一截藍色的內衣下擺,別增幾分誘惑;下身瑜伽褲既緊身又富有彈性,將她豐美的臀部包裹得曲線玲瓏,更妙的是,還襯出了裡面那條三角小內褲的輪廓,任誰看到,想不想入非非都難;腳上赤足,穿著一雙艷紅色的棉拖,露出來的腳部肌膚白得反光,晶瑩剔透,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她也沒怎麼特意賣弄風騷,或是撒嗔發嗲,可劉睿還是難敵她的誘惑,瞬間就被她吸引住了。
劉睿瞥了眼客廳的窗簾,很不幸,窗簾沒拉著,落地窗大敞大開,本來還想撲上去抱住她,跟她盡情的親熱一回,這下就沒膽子了,咳嗽一聲,道:「珊珊,我有個鄰居,他哥哥被紀委調查,求我幫忙說句話。我就幫她哥哥說了說,紀委的朋友就把他放過了。這位哥哥昨晚上請我吃飯,一下子送了我五十萬的好處費,你說我能不能收著?」趙珊珊瞥了他一眼,道:「這個人出手倒真夠大方的。」劉睿說:「我那鄰居說了,要不是我幫著說話,她哥就進去了,公司也會被罰沒,還要交幾百上千萬的罰款。等於是我幫他免除了極大的損失,所以五十萬……似乎也不算多。」趙珊珊淡淡地說:「既然這樣,那你就收著唄。」
劉睿苦笑道:「我幫他說話,已經是違反紀律了,要是再收下這麼一大筆錢……」趙珊珊冷笑道:「既然已經違反紀律了,還怕再多一次嗎?這叫什麼?這叫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劉睿說:「當然不是了,幫著說說話,雖然算是違反紀律,但問題不大;要是收了這筆錢,問題可就大多了,很嚴重呢。」趙珊珊不耐煩地說:「那你就別收,退給他。」劉睿苦笑道:「估計退不回去了。」趙珊珊狠狠瞪他一眼,道:「少來我這兒說廢話。一個大男人,整天磨磨唧唧的,你丟人不丟人?愛要不要,我管不著。」劉睿陪笑說:「珊珊,要不我把這錢送給你吧。」趙珊珊微微一愣,道:「送我?送我幹嗎?我又不缺錢。你自己收著吧。」劉睿愁眉苦臉的歎道:「我收著怕燙手啊。」
趙珊珊鄙夷地橫他一眼,道:「那你就拿過來,我給你存到我工資卡裡。以後真有人查起這事來,你就死不認賬,反正錢不在你手裡。」劉睿大喜,忙從包裡摸出那個信封,遞過去,道:「支票就在信封裡。這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要用錢的時候就隨便用,反正我一般也用不著大錢。」趙珊珊接到手裡,把支票從信封中掏出來,看了看,抬眼看向他,冷肅的問道:「幹嗎這麼信任我?你不怕我把你的錢據為己有?」劉睿笑了笑,道:「有句老話說得好,士為知己者死。珊珊,你就是我最親愛最信賴的紅顏知己。為了你,死都值得,何況是錢財這些身外之物?」
趙珊珊聞言,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笑容慢慢擴大,最後佈滿整張俏臉,也由冷笑變成甜笑,看了看他,沒說話,走到沙發旁,把信封塞到自己的坤包裡,又摸出錢包,從裡面摸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回過身來遞給他,道:「呶,這是我工資卡的附卡,密碼跟我的一樣,你隨身攜帶,用錢隨取就是了。」劉睿接到手裡,看也沒看,眼睛直勾勾盯著眼前這位大美女,歎道:「珊珊,你真好!」趙珊珊就跟沒聽到一樣,轉開頭去,很隨意的說:「今晚就留下住吧。」劉睿聽了這話,又驚又喜,只恨不得馬上就把她抱到二樓臥室裡要了她,可是想起剛剛見過的李青曼,又產生了一種負罪感,問道:「馮兵晚上不回來嗎?」趙珊珊說:「他回家裡住,本來要我陪他一起回的,我沒答應。」劉睿心底有些猶豫,要說不想留下來,那是偽君子的想法,可要是留下來,勢必對不起李青曼,可該怎麼辦呀?趙珊珊道:「你還沒吃飯吧,咱倆先出去吃飯。」
劉睿聞言鬆了口氣,暗想,留宿的事情先放一放,等吃過晚飯再說,便點頭答應了。
趙珊珊回樓上換了身衣服,再下來的時候,劉睿但覺眼前一亮。
她之前那身粉色家居裝已經換掉,現在是一身休閒裝:上身裡面一件淡灰色的雞心領t恤衫,胸前雙峰高高凸起;外套一件黑色的小馬甲,敞著懷,看上去乾淨利落,更顯香肩如削、瘦腰盈握;下身是一條藍色的緊身直筒牛仔褲,將修長腿型包裹得活靈活現。整套衣著休閒隨意,充滿時尚氣息,卻又恰到好處的將她高挑曼妙的身材凸顯出來,尤其是那對又瘦又長的筆直美腿,簡直能迷死個人。
她娉娉婷婷的從樓上走下來,偶然間輕甩那頭披肩秀髮,更是為她增添了十二分的美艷成熟風情。劉睿都看得呆住了,心說美女就是美女,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趙珊珊徑直走向門口鞋櫃,跟他說了一聲:「走啊。」說罷已經來到鞋櫃跟前,從裡面摸出一雙白色的高跟皮鞋,開始換鞋。
劉睿走到她身後,看她一手扶著鞋櫃,將著有薄薄黑色絲襪的纖瘦腳丫從拖鞋裡提出來,踩進高跟鞋裡後,小腿向後向上抬起,右手伸下去提起鞋跟。這一連串的動作,表面上平白無奇,劉睿看在眼裡,卻覺得性感誘惑,忍不住從後面將她嬌軀抱住,右手輕輕勾住她腳踝部位,在那裡輕輕撫摸起來,小腹感受到她臀部的挺翹後,更是心猿意馬,左手環繞她的小蠻腰,摟得緊緊。
趙珊珊本來正在躬身換鞋,想不到他會忽然抱上來,便停下了,卻也沒說話。劉睿撫摸著她纖細的腳踝,手指順著她滑膩的絲襪滑下去,將她剛穿好的高跟鞋褪下去,任其落在地上,用手握住她的秀美腳丫輕柔的撫摸起來。趙珊珊感受到他的親暱動作,慢慢挺直身子,靠在他懷裡,忽把左手繞過肩頭,慢慢摸到他的臉上,在那裡摸了幾下,突地捏住他的鼻子。
劉睿吃了一驚,笑道:「寶貝,你這是幹什麼?」說話聲卻有些囔聲囔氣,跟《西遊記》裡面的豬八戒似的。趙珊珊聽後吃吃笑起來,說:「不打算吃飯了?」劉睿說:「吃啊,不吃怎麼行?」趙珊珊說:「那你耍什麼討厭?」劉睿笑嘻嘻的說:「珊珊你太美太性感了,我情不自禁就想抱住你摸摸你。」趙珊珊捏捏他的鼻子,隨後放開,說:「急什麼?等吃完飯回來,讓你抱個夠。」劉睿此時已經被她的美艷姿色與妖媚風情完全吸引,賣乖一樣的說:「好,那寶貝我給你穿鞋。」趙珊珊笑道:「想不到會有一天你變得這麼乖巧,哈。」
劉睿蹲在地上,給她兩隻美足穿上高跟鞋,換好之後再看時,黑色絲襪與白色高跟鞋相互映襯,委實充滿誘惑,真是恨不得撲上去親吻幾口才能過癮。
「你這是病,得治!」趙珊珊見他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雙足,出口嗤笑道。
劉睿站起身笑道:「戀足癖,怎麼治?唯一的好辦法,就是寶貝你天天給我摸幾下。」趙珊珊冷哼道:「少廢話,快走,你不餓我還餓呢。」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前廳,往門口走去。
來到門口,趙珊珊拉開門剛要出去,臉色忽然一變,迅疾把門關上,叫道:「不好,馮兵回來了,你趕緊躲起來。」劉睿正美滋滋的幻想跟這位老冤家晚餐後的夜生活呢,聞言嚇得膽都快破了,立時變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也不知道該幹什麼。趙珊珊見他不動窩,轉身來使勁推他,壓低聲音道:「快躲起來啊,你想死嘛?」劉睿這才回過神來,轉身就跑,想要往樓上跑,轉念一想,來人可不是馮海亮,而是此地的主人馮兵,他這一回來,說不定晚上就不出去了,自己躲到樓上,那不是自投羅網嗎?忙快步逃向通往後門的通道,可剛剛進入通道,還沒來得及去開後門,正門那裡已經響起男人的說話聲。
他嚇得大驚失色,不敢再跑,忙放慢速度,一步步的往後門那裡摸過去,只盼在馮兵進入前廳之前,自己能打開後門溜出去。就在這短短的幾秒內,他已經是嚇得後脊背出了一身冷汗,心跳也加速了至少一倍以上,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就好像隨時會從胸口裡跳出來似的。此時若是給他測量血壓,高壓絕對得有二百四。
「我他媽真是色迷心竅了啊,為了親近這位老上司,多次往她家裡來,竟然把她與馮兵的家當成了她自己的家,嘗到一點甜頭就上了癮,什麼都不顧及了,總是抱有僥倖心理,卻不想想,這種事能總是這麼幹嗎?你劉睿簡直就是他媽屬豬的啊!今天好了,人家老公回來了,正好把你給堵在家裡,看你怎麼跑得了?」劉睿在心裡憤懣不停,叫苦不迭,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想起上次來她家,就撞上了她公公馮海亮,雖然僥倖逃過一劫,卻也應該記住那次教訓,輕易不要再往她家裡來,可恨自己記吃不記打,這次又大搖大擺的過來偷人家老婆了,卻正好撞上人家老公回家,今晚上這次,能順利逃出他家去嗎?要是被馮兵發現,自己跟趙珊珊還想有好嗎?
「要不是有這個後門,今天老子可真就死翹翹了!」
劉睿邊暗道僥倖,邊在漆黑的通道裡行進,心中暗道:「下回,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也絕對不上她家裡來了!這他媽哪是幽會啊,這明明就是玩命!」
他心神不定,走路也就沒加小心,何況通道裡本來就黑糊糊的,裡面環境他根本就不熟悉,剛走沒兩步,就碰到了腳邊的東西,但聽「嘩啦」一聲響,似乎是個瓷盤倒在地板上的聲音。
這一聲嚇得他全身汗毛豎起來,腦子瞬間就蒙了,心跳也停了,不知道該幹什麼好,潛意識覺得自己該逃出這個是非之地,可又怕逃不出反而被馮兵抓個正著。
耳聽廳裡有個男人說道:「後邊什麼動靜?」趙珊珊的話語聲很快響起:「可能後門進耗子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小區耗子多,我去瞧瞧。」語氣平淡,鎮定之極。那男子也沒多問什麼,笑呵呵地說:「王哥,快坐,快請坐,咱哥倆可是好久沒一塊坐坐了。」又響起一個男子的歎氣聲:「唉,馮老弟,別提了,你哥我這一段時間可他媽算是倒了大霉!」
驟然聽到這個男子的說話聲,劉睿忽然覺得有些熟悉,想了想,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到過,耳聽高跟鞋走路聲越來越近,知道是趙珊珊走來了,而馮兵在接待那個所謂的王哥,自然不會找過來,高高懸著的心便稍微放下了些。
只聽馮兵又道:「王哥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市委書記要整你,我爸也幫不了你呀。」那王哥說道:「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馮局對我一直很關照,我對他只有感謝的,沒有抱怨。我他媽就納了悶了,那個新來的白旭光,我跟他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怎麼就他媽盯上我了,非得把我整治了才痛快?我他媽是殺了他爸爸了,還是奸了他老婆了?嗯?」
劉睿聽到此處才恍然大悟,這個所謂的「王哥」,正是市交警支隊原支隊長王斌,當時他曾經去市委找老闆白旭光認錯,自己是見過他的,而且也聽過他的說話聲,怪不得剛才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呢,原來是他。
此時,趙珊珊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也沒開燈,用手機照亮,找到了距離後門還有兩三米的劉睿,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去輕輕推他,壓低了聲音道:「還不走等什麼呢?」劉睿忽然間不想走了,聽王斌話裡的意思,對老闆充滿怨恨,今晚又找到馮兵這個市公安局局長的公子,其行跡非常可疑,不如暫時留下來,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麼,便對趙珊珊附耳說道:「外面那個是市交警支隊原來的隊長王斌嗎?」趙珊珊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正是此人。劉睿續道:「我先不走,我聽聽他跟馮兵都說什麼。」趙珊珊大急,低聲道:「你瘋了呀?」劉睿說:「我沒瘋,我很有理智,我就聽一聽他們的話就得了,過會兒就走,你別擔心。」趙珊珊說:「你想聽什麼,我去幫你聽,回頭告訴你不得了?」劉睿附耳說:「估計你不方便,你回去吧,我聽聽就走,你幫我把後門打開,我隨時都能跑出去。要是馮兵發現了,你就說是家裡進賊了。」
趙珊珊跟他相處也有兩年了,知道這個傢伙有自己的倔脾氣,想了想,沒有再勸,走到後門處,將後門大開,這才走回前廳。
劉睿等她走了之後,小心翼翼退到後門那裡,先把兩部手機都設成靜音,再側耳聆聽,聽客廳裡的人說話不再那麼清晰,便大著膽子往裡面走了幾步,這才再次聽清,只聽王斌笑著說道:「弟妹,你這一身打扮可是真漂亮啊。這是要去哪啊?」趙珊珊淡淡地說:「出去吃飯。」王斌嘿嘿笑道:「怎麼沒跟我馮老弟一起回家啊?」趙珊珊說:「身子不舒服。」說完又道:「你們聊吧,我出去吃飯。」說完高跟鞋走路的聲音響起,很快又傳來正門閉合的動靜。
劉睿心想,趙珊珊走了也好,俗話說得好,「捉賊見贓,捉姦見雙」,她這一走,就算自己被馮兵發現,也與姦情無關,他也說不出什麼來。
卻聽王斌笑道:「馮老弟,你可算是有福氣哦,娶了弟妹這樣的大美人。」馮兵冷笑道:「有個屁福氣?媽比的,天天吵架,哪天不吵,那肯定是我或者她不在家。」王斌笑道:「嗯,弟妹看著是有點冷,冷美人,冰山**,哈哈。不過話說回來,老弟啊,就憑你這家世,要什麼什麼沒有?還征服不了弟妹的心?」馮兵道:「切,我他媽稀罕征服她的心?她不伺候我,我他媽外面有的是女人。」又道:「其實女人啊,甭管什麼樣的,都是一回事。她他媽長得漂亮又如何,老子想要美女,外面一大堆呢,老子會稀罕她?」王斌說:「嗯,嗯,不說弟妹了,說你哥哥我的事情。唉,我他媽這一被撤職,算是狗屁沒有了。現在局裡誰都不把我當人看,我他媽憋屈死了。」
馮兵道:「你惹誰不好,非要惹市委書記,那不是自找倒霉?」王斌誇張的叫道:「哎喲老弟,你這話算是說錯了。你沒聽我剛才說,我跟姓白的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他媽從來就不認識他。他倒好,一來了雲州就跟我做對,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後快。我他媽現在都納悶呢,我到底哪惹著他了?老弟啊,我這口氣嚥不下去啊。」馮兵說:「嚥不下去怎麼辦?你還能報復市委書記?」王斌冷笑道:「我他媽還真想報復報復他。」馮兵吃了一驚,叫道:「王哥,你可別亂來。你不過是撤了職,等哪天風頭過去了,求你老爺子托托人,你在市局弄個副局長還是很輕鬆的。可你要是報複姓白的,真出了什麼事,你可就徹底完蛋了。」
劉睿在旁偷聽,也吃了一驚,沒想到王斌肚子裡的怨氣那麼大,竟然妄想報復自己老闆,他吃了熊心豹膽不成?
但聞王斌嘿嘿冷笑:「放心吧老弟,出不了什麼事,只要他查不出是我幹的就行,而且,我有那個把握,就算報復了他,他也絕對不知道是我幹的。」馮兵勸道:「王哥,你還是考慮清楚了再說吧。」王斌惡狠狠的罵道:「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媽比的,他姓白的不給我好日子過,我他媽就也不讓他過上好日子。操他媽的,一點道義都不講,老子從沒惹過他,他他媽一上來就查老子,把老子扒了個乾乾淨淨,現在要權沒權,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身份沒身份,比他媽普通人還窩囊呢。我他媽要是嚥得下這口氣,我就不姓王了。」馮兵歎道:「人家官大,那又有什麼辦法?換成你是市委書記,你同樣不需要理由就能整死他。」王斌獰笑道:「就算我不是市委書記,我也能整死他,等著瞧,嘿嘿。」
馮兵忙道:「你說歸說,可別太過分。真要玩大了的話,你老爺子也幫不了你。」王斌說:「放心吧,我心裡有譜,不會出事的。我老爺子還是很給力的,省裡有的是關係,嘿。連省委副書記孫志剛都是他老人家的老部下,這回要不是孫叔叔給我說好話,我還真就死定了。()他媽比的,白旭光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欺負欺負我這種小腳色還行,碰上孫志剛,照樣得軟下來。我就瞧不起這種人。」馮兵說:「嗯,你老爺子確實厲害啊,不服不行,比我老爺子強多了。」王斌說:「你老爺子也不差,大名鼎鼎的公安局長,整個雲州市誰不服?他這些年也撈足了吧?」馮兵嘿笑道:「瞎混,瞎混。」
王斌說:「老弟,我這回找你來,主要是幫我參詳參詳,看看我這個主意好使不好使。」馮兵奇道:「你什麼主意啊?」王斌說:「報複姓白的呀。」馮兵驚道:「你還真要出手啊,我以為你說說就算了呢。」王斌冷笑道:「大丈夫講究有仇不報非君子,不報仇還行。」馮兵說:「那你就說說吧……」
劉睿聽到此處,忙豎起耳朵,打算聽聽王斌想要怎樣報復老闆,可偏偏王斌接下來就放低了音量,似乎也是擔心隔牆有耳。
他一點都聽不到,非常焦急,真恨不得衝過去,抓住王斌當面質問。當然,這種念頭只能是在心裡想想,卻絕對不敢付諸實施。想了想,大著膽子往前面挪動了幾步。
忽聽馮兵失聲叫道:「啊……你……你這也太……太……」王斌嘿嘿冷笑,道:「怎麼了老弟,我這主意太什麼呀?我覺得挺好的吧,既不會給他帶來人身上的傷害,也能讓他徹底玩兒完,而且保證可以做到萬無一失。」馮兵說:「主意倒是挺好,可你不怕事後被人查出來嗎?」王斌說:「不用擔心,我請來的幫手都是自己哥們弟兄,絕對可靠,就算查到他們頭上,也絕對一口咬死是接到群眾舉報、執行公務,絕對不會供出我來。」
劉睿聽得焦慮之極,只恨不得生出一副順風耳來,可此時就算有順風耳也已經晚了,因為王斌已經把計劃說完了,還能再說一遍嗎?
馮兵問道:「你幫手都是自己哥們,可那個小姐呢?小姐一般都不經查呀。」王斌得意的說:「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打算讓我馬子親自出馬。嘿嘿,馬子出馬,馬到功成,一定可以成功,哈哈,姓白的就等著身敗名裂吧,嘿嘿。」馮兵歎道:「你可得考慮清楚嘍。姓白的可還有個秘書呢,他秘書好像叫什麼劉睿……還是我老婆原來的下屬呢,別讓這小子壞了事。」
劉睿聽他忽然提到自己,心頭一跳,急忙屏息凝氣,仔細辨聽。
王斌說:「這不怕,他秘書也不可能留下來陪他過夜,我專等他秘書走了再動手。」馮兵還是歎氣,道:「還是不太合理。你說姓白的住在雲州賓館貴賓樓裡,那可是專門迎接省部級領導的地方,市領導輕易都住不進去,怎麼會***?這明顯是個大破綻呀。」
劉睿聽到這裡,將二人的話前後一聯繫,已經領悟到了什麼,只是不敢確定而已,心說這王斌可真夠陰損的,跟他老爹王用友一個德性,做事都是如此的卑鄙無恥。
王斌讚道:「果然是馮局的公子,這推理邏輯就是強啊,輕易就能找到破綻,你哥我佩服啊。不過你放心,我會告訴我馬子,她所假扮的小姐,是在外面被白旭光一個電話打過去叫到貴賓樓的。你想想,姓白的一個人跑到雲州來當書記,老婆沒跟著,他有火沒處洩,叫個小姐****不是很正常嗎?哈哈,只要到時候他一開門,我馬子往裡一衝,嘿嘿,他嫖娼的罪名就跑不了了。」馮兵歎道:「可事情鬧大了,丟的不是你馬子的臉?」王斌冷笑道:「只要能讓姓白的玩兒完,別說犧牲我馬子了,就算犧牲我自個兒,我他媽也認了!」
劉睿此時已經完全明白王斌想要報復老闆白旭光的手段了:請他情婦之一幫忙,扮成一個小姐,假作是接到白旭光的電話,上門提供異性服務。一旦白旭光開門,這女人就會衝進去抱住他。而另外一幫人,早已受了王斌的指使,守在門外等著配合那女人的行動,一旦那女人衝進去抱住白旭光,他們就會跟著衝進去,或是扮作警察抓嫖娼,或是扮作記者一通亂拍,總之是要趁機將此事搞大,將白旭光搞臭,搞得身敗名裂,從此滾出雲州才是最好。想到這裡,不寒而慄,心說這王斌真夠陰毒的呀,又是暗道僥倖,要不是自己湊巧在馮兵家裡與趙珊珊幽會,又如何聽得到二人的密謀?無意間聽得這個大秘密,就算冒再大的險也值得呀。
他繼續辨聽,想聽聽王馮二人還有什麼話說,哪知道兩人說完正事就說起了淫邪之事,什麼市區內某家夜總會新從東北招來了一群水靈靈的「公主」,又說什麼某處新開了一家歌舞廳、其女老闆長得如何美艷風騷云云,最後卻說到了性藥上。
王斌告訴馮兵,他一個朋友去香港出差,從那裡帶回來法國進口的蒼蠅水,女人只要喝下一點點,立時春情發作、慾火焚身,哪怕是世界上最貞潔的烈女,也要立時寬衣解帶。馮兵對此持懷疑態度,王斌便送了一瓶給他,讓他先在趙珊珊身上試試效果。馮兵欣然收下。
劉睿聽得暗裡大罵不已,心說王斌是禽獸,馮兵更是禽獸不如,竟然要對自己老婆下這種藥,這跟婚內強姦又有什麼分別呢?
就在這時候,王斌要走,說請馮兵一起去唱歌。馮兵也沒拒絕,兩人嘻嘻哈哈的走了。正門方向很快傳來了關門聲。
劉睿從後門鑽出去,繞到房子一側,正巧看到兩人乘坐一輛沃爾沃越野車離去,想了想,又回到屋後,從後門走進去,來到前廳,發現客廳燈還亮著,心說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這出門都不關燈,走到客廳裡,目光巡視茶几與沙發,想要找到王斌送給馮兵那瓶蒼蠅水,可是掃了一圈,卻沒找到,暗想,兩人既然是去唱歌,那馮兵就沒理由把這瓶蒼蠅水放到身上,那就一定會留在家裡,可是他藏哪了呢?
他繞到茶几與沙發中間的縫隙裡,仔細查看。忽然,茶几下面兩個小抽屜進入了他的眼簾,心中大喜,隨手抽開一隻,卻見裡面躺著一隻包裝華美金貴的紙盒子,盒子上面全是看不懂的外文字母,拿起來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有股淡淡的香精味,覺得這應該就是那瓶蒼蠅水了。至於紙盒上的字母,應該就是法文。
「要是以前,你對珊珊這麼做,也不關我的事情。可是現在,既然珊珊芳心裡已經有了我,那就等於是我的女人,我豈能容你這樣對她?嘿嘿,說不得,這瓶蒼蠅水就歸我啦。」
劉睿嘿嘿一笑,要把這瓶蒼蠅水放到自己包裡,據為己有,想了想,給趙珊珊撥去了電話:「寶貝,你老公走了,你回來吧。」趙珊珊說:「你出來吧,出門左轉,走一百米,第二個紅綠燈,我在『巴國布衣』店裡等著你。」劉睿答應下來,站起身,四下望了望,見沒留下什麼痕跡,這才走後門出來,將後門關死,出小區往左,快步走了過去。
巴國布衣,顧名思義,就是巴蜀風味的飯店。劉睿趕到店裡後,很容易就在靠窗的某個桌位旁找到了趙珊珊。
兩人再次見面,趙珊珊鄙夷的瞧著他,道:「說你膽子小吧,有時候你膽子也真大;說你膽子大吧,通常又很小,你真是頭豬。」劉睿知道她在責備自己剛才留下來偷聽,賠笑兩聲,壓低了聲音道:「寶貝,你不知道,我要是沒留下來偷聽,你可就慘啦。」趙珊珊奇道:「你什麼意思?我覺得你留下來偷聽,我才會慘了呢。」劉睿呵呵一笑,從包裡摸出那盒蒼蠅水,放到趙珊珊跟前,低聲道:「剛才,最後,王斌送了馮兵這瓶蒼蠅水,讓馮兵偷偷對你使用。」趙珊珊拿起來看了看,輕蹙秀眉,問道:「蒼蠅水?什麼東西?」劉睿說:「烈性春藥!」趙珊珊驚得檀口微張,瞠目不已。劉睿說:「王斌說,這是他朋友去香港買回來的法國進口貨,藥性極強,據說世界上最貞潔的女人吃了這種東西,也會立時寬衣解帶,找男人求歡。你想一想,馮兵要是偷偷讓你吃了這玩意,你會怎麼樣?」趙珊珊氣得臉色通紅,很快又變得慘白。
劉睿似乎聽到她咬牙的聲音,仔細觀察她的口角,還真在微微顫動,歎道:「別生氣了。咱這不是知道了嘛,知道了以後就防著他,但凡他給你的食物與水,全部不吃不喝。至於這瓶蒼蠅水,為防萬一,我收著好了。」說完從她手裡拿了回來,塞到包裡。趙珊珊瞧見他謹慎的動作,似笑非笑的問:「你收著?你是不是想用這玩意害別的女人去?」劉睿大義凜然的說:「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是那種人?我劉睿喜歡哪個女人,會先俘獲她的芳心,會讓她自願跟我……那啥,我怎麼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趙珊珊撇撇嘴,道:「你對我可不像你說的那樣。」劉睿忙陪笑道:「咱倆那一次不是誤會嘛……」趙珊珊說:「好啦,你都聽他倆說了些什麼?」劉睿淡淡的道:「也沒說什麼,吃飯吧。」
吃過飯,劉睿也沒停留,在飯店門口跟趙珊珊分手,打車趕往雲州賓館,見到白旭光後,跟他說了剛才偷聽到的王斌的陰謀。
要不是看劉睿一臉肅然鄭重,白旭光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即便如此,卻也深深懷疑,問道:「你從哪聽到的?你怎麼會跟王斌碰上?」劉睿早在路上就想好了說辭,此時不慌不忙,鎮定的說:「我去朋友家作客,王斌忽然登門拜訪。我認得他,怕被他認出來,就想從後門走人,結果還沒走出去,就先聽到他對您破口大罵。於是我就暫時留下來,聽他們對話,這才聽到他這個陰毒卑鄙的陰謀。」白旭光陰沉著臉,語氣並不顯得如何生氣,道:「想不到我有心放他一馬,他卻不依不饒,喋喋不休,居然想出這種卑鄙手段來報復我……省委孫副書記竟然為這種人求情,哼哼!」
劉睿說:「他既然這麼卑鄙,那咱們這次也絕對不能容情。他不是有張良計嘛,咱們也有過牆梯。咱們這樣這樣這樣……不就能將他的陰謀徹底粉碎了嗎?」白旭光點頭道:「好,小睿,就按你說的辦,安排穩妥一些,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另外,此次一旦抓住他王斌的小辮子,就絕不留情,把他以往的問題也全部揪出來。孫書記再想給他求情,我也有的可說了。」劉睿說:「是呢,他真是喪心病狂到極點了,竟然想對您這個市委書記下手,他眼裡還有沒有黨紀國法啊?這回啊,一定讓他自作孽不可活。」白旭光深深看著他,忽然哈哈一笑,把劉睿給笑糊塗了,訕訕的問道:「老闆您笑什麼?」白旭光拍拍他的臂膀,道:「我笑是因為開心。小睿啊,你簡直就是我的福將,自從我用你之後,好多次險情都可以平安度過。這說明,我選對了人,我還是很有眼力的嘛,呵呵。」
劉睿回到家裡邊,先給李青曼報了平安,隨後給曾翰林打去電話,約了他在自家小區南門碰面。見面後,把董金立送他那十萬塊的支票給了他。曾翰林聽說是董金立給的,也沒怎麼推辭,只問劉睿有沒有。劉睿說自己也收了,他這才收下。
週一,再次召開了市委常委會,討論市南區常務副區長與政法委書記的人選問題。白旭光照例主持會議,劉睿做會議記錄。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鍾愛民列席。
組織部幹部一處,負責市直機關幹部的任免考察事項,幹部二處則負責縣區市管幹部的相關管理。之前,對市南區領導班子考察以決定區長人選的時候,幹部二處處長鍾愛民因為胃病犯了而住院,所以部長呂建華就把考察任務交給一處處長李大偉。是故,之前的常委會都是李大偉列席,匯報考察結果。現在,鍾愛民胃病好些,重新回崗,自然由他負責市南區常務副區長人選的考察匯報工作。這個人似乎很少參加常委會,有些緊張,入席後就垂頭不語,以此掩飾他的不安。
劉睿見他沒帶水杯過來,就起身給他倒了杯開水,贏得了他的很大好感,連著說了好幾句謝謝。
會議很快開始了。
上次常委會,市委副書記於鳳和與市長孫金山因為常務副區長的人選問題,險些沒有吵起來,此次常委會,這個人選還將是兩人爭論的焦點問題。
因此,白旭光避開了這個議題,先討論政法委書記的人選。
上一次開會,眾常委基本都同意,由市公安局選派一位得力幹部去市南區坐鎮公安分局當局長,以此加強市局對區分局的管理與指揮能力。是故,市局局長馮海亮回去以後,經過仔細慎重的考慮,提出了兩個很不錯的人選,一個是局裡排名座次最末的副局長,一個是經偵支隊的支隊長,其中後者是正科級。這兩個人選,前者已經提交給市委組織部經過了考察,後者則有局領導班子代為考察,各方面反饋也都很不錯。
不管是副局長還是支隊長吧,反正都是公安局自己碗裡的菜,別人想搶也搶不掉,因此眾常委對這個議題都不是很感興趣。
孫金山直接說:「老馮,你也不要一下子就推出兩個了,矬子裡還能拔出個將軍呢,何況是這兩位精挑細選出來的同志?你就直接說,到底誰更合適,大家拍板定下來不就得了?」賈麟等他說完,立即說道:「就是,痛痛快快的。」
馮海亮憨憨的笑了笑,道:「兩個都好,我也拿不定主意,這才請各位領導討論的。既然這樣,那乾脆就讓副局長上吧。」
白旭光點頭道:「好,那就是他,大家都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吧。」眾常委紛紛搖頭。
接下來,避不開的議題來了,就是市南區常務副區長的人選。
於鳳和背對著劉睿,劉睿也就看不到他的面目表情,不過倒是發現,賈麟時不時看向於鳳和,臉上似笑非笑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難道在挑釁嗎?
老規矩,還是先由組織部的同志匯報對上次於鳳和與孫金山提出的人選進行考察後的結果。
鍾愛民刷的一下站起來,怯怯的說:「那白書記、孫市長,各位領導,我就開始匯報了。」白旭光衝他壓壓手,善意的說:「坐下說吧。」鍾愛民謝過他,坐回椅子上,開始匯報。
兩個候選人,一個是於鳳和所提名的市南區分管文教衛的副區長霍志松,一個是孫金山提名的市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田偉剛。兩人都是副處級,若是出任市南區常務副區長,算是平級調動。不過,這對霍志松來說是一次進步,而對田偉剛來說,也是下基層的一個好機會,弄好了能在區裡發展下去,也不枉他的現任老闆孫金山對他的栽培。
劉睿暗自尋思,看到田偉剛的任職經歷,基本上也就看到自己未來的路了,自己不可能跟老闆一輩子的,老闆若是回到省城,肯定也會提前放自己出去,到時候,自己會有田偉剛這麼好的運氣嗎,一下子就有常務副區長的寶座虛位以待?
鍾愛民說得太細,說了半個多鐘頭,也沒說到點子上,仍在照本宣科的讀霍志松的述職述廉報告。
賈麟有些急躁,道:「鍾處長,你直接說考察結果誰更好吧。」
鍾愛民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太確定,猶猶豫豫的看向白旭光。白旭光對他點點頭。鍾愛民便開始將霍志松與田偉剛進行全面對比,其結果是霍志松勝出,佔有一些優勢。
於鳳和淡淡的說:「既然霍志松要好一些,那就是他吧。」賈麟搶著說:「我不同意。霍志松哪裡好了?不過是群眾考評分數方面高一些罷了。但他這些年以來的成績呢,有沒有拿得出手的?在這一點上面,田偉剛顯然要高出一籌。我們選拔任命領導幹部,不能只看群眾印象,還要看其執政能力。老好人嘛,哼哼,誰都會做,也都能做得很好。」
劉睿留意到,賈麟說這番話的時候,老闆白旭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中既好笑,也為他發愁,每次常委會,於鳳和總會跟孫賈二人對著幹,不是吵鬧就是暗諷,弄得整個會議都不安寧,他身為會議主持人,肯定也很撓頭吧。
賈麟說完後,別人都沒說話,連孫金山也保持了沉默。有幾個人望向白旭光。
白旭光道:「鍾處長已經把考察結果匯報完了,各位常委,都發表下看法吧。看看哪位同志更適合這個位子?」
往日裡,他說完這句話,也就是要其他常委發表看法的時候,通常會按照排位順序依次發言,那麼第一個該發言的就是孫金山。但老孫今天一反常態沒有表態,端起水杯喝起水來。
而排名第三的市委副書記於鳳和已經發表了意見,那麼接下來就輪到了排名第四的紀委書記肖大偉。
肖大偉左右望了望,道:「兩位同志都很優秀,既然霍志松同志的分數更高一些,說明他的能力被更多的人認可,也間接說明他還是很有能力的。我同意由霍志松同志擔任市南區的常務副區長,相信他一定會不負眾望。」
劉睿看到,白旭光在肖大偉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他,臉上表情雖然很和煦,眼神卻有幾分憂慮,是啊,肖大偉這等於是公開支持於鳳和的提議了,等於直接說明他是於鳳和的人,而於鳳和又不是什麼好鳥,連虎鬚都敢撩的,身為市委最高領導的白旭光,心裡怎麼可能痛快呢?
馮海亮憨笑道:「兩個同志確實都很不錯,但就我而言,我平時跟政府副秘書長田偉剛打交道多一些,對他的印象很不錯。這個同志,年紀輕輕,待人謙和,能力也很強。剛才鍾處長匯報考察結果的時候,對於他以往的成績也說得很清楚了。我覺得以他的年紀,能幹出這麼多的成績,實在很難得。所以呢,我是贊同他的。」
對於馮海亮幫著孫金山說話,既在劉睿料想當中,又有些出離意料之外。馮海亮身為市公安局局長,受孫金山這個政府市長的管轄,幫他說話那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問題是,上次常委會,白旭光已經送給他一個順水人情,讓他選個親信去市南區當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分局局長,馮海亮若是知道投桃報李的話,應該緊密站在白旭光的身邊啊,唯他馬首是從,怎麼又站到孫金山那邊去了呢?
又想了想,也算明白了。或許,馮海亮是感老闆的情,可現在,兩個候選人裡面沒有白旭光的人,他想幫也沒有可幫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幫頂頭上司孫金山的忙。換成自己,大概也會像他這樣做吧。
接下來,一眾常委順序發言,除去宣傳部長鄭燕燕、市委秘書長杜立雪和軍分區政委裴旭外,其他人或支持霍志松,或支持田偉剛。這三位沒有明確表態。裴旭更是笑呵呵地說:「我最怕這種人事任命的議題,你說我這個大老粗懂什麼?所以啊,你們討論你們的,無論定誰,我都支持。呵呵。」
劉睿對他的說法根本就不關心,也不關心鄭燕燕與秘書長表不表態,而是敏銳的發現了一個問題,支持霍志松的人竟然比支持田偉剛的人多,換句話說,於鳳和的人馬比孫金山的人馬可要多。
於鳳和一系的人馬,基本包括:他自己,紀委書記肖大偉,組織部長呂建華,還有**部長康吉仁,一共四個人;孫金山一系的人馬,則有:他自己,常務副市長賈麟,市公安局局長馮海亮一共三個人。
於鳳和一系雖然只多出一個人,但對孫金山一系已經形成了烏雲蓋頂的巨大壓力。如果沒有外人的幫忙,孫金山一系可就輸定了。
劉睿當然不會為孫金山一系人馬擔憂,而是替老闆白旭光深深憂慮起來。好傢伙,普普通通的一次市委常委會,竟然逼得於鳳和亮出了自己的全部人馬。雲州市委常委班子,一共只有十一個人,於鳳和就佔有四席,孫金山與老闆各自佔有三席,完全處於劣勢。哪怕兩人強強聯手,若是軍分區政委裴旭也支持於鳳和,也不過是六比五的險勝。這種局面對於他這個新任書記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他心中驚疑不定,想不到於鳳和這個老狐狸竟然有這麼大的勢力,當日師傅袁小迪所言果然不假啊,這個老東西真是兵強馬壯,就連老闆都不是他的對手。也多虧這次是孫金山與他相鬥,老闆沒有摻和其中,否則的話,難堪的可就是老闆了。
這件事非常重大,也極其險峻,完全不是說於鳳和跟誰好、孫金山有幾個朋友的事,而是貨真價實的山頭林立。白旭光要是一個處理不好,以後常委會上可就說了話不算了。市委書記要是說了話不算,以後還有誰聽話?他又怎麼敢奢望在雲州市創立一番政績?
想到這裡,劉睿手心裡已經替白旭光捏了一把冷汗。
孫金山也想不到會是這個局面,臉色有些不太好,目光從鄭燕燕、杜立雪兩人的臉上掃過,眉宇間凝成了一團。賈麟也意識到了處境不妙,表情憤憤的瞪向於鳳和。
劉睿正坐在於鳳和身後,可以看到賈麟那怨憤的目光,心中暗歎一聲,暗說,老賈啊老賈,此時你就算把於鳳和瞪死,也已經無事無補,趕緊求求我老闆吧。只有你們兩方聯手,才能戰勝那頭老狐狸。否則的話,你們就淨等著會後大哭吧。
會場一片沉寂,誰也不說話,氣氛恐怖得有些怕人。後來,孫金山可能是感到有些口乾舌燥,端起杯來喝水,卻發現水杯已經光了。他苦笑搖頭,無可奈何的把水杯放回桌子上。
於鳳和看到這一幕,打趣他道:「市長,還是少喝點茶水吧,喝多了可是失眠。」孫金山針鋒相對的說:「不喝茶我就不失眠了嗎?」於鳳和端起杯來喝了口水,笑呵呵的說:「這是病啊,你得找點藥吃吃了。」
劉睿聞言坐不住了,生怕兩人因此吵起來,把筆本放到一邊座位上,起身走到門邊,拿起一個熱水瓶,開始給各位領導續水。
於鳳和看了他一眼,老氣橫秋的對白旭光道:「書記,小睿可真是勤快呀。」
劉睿聽得出他話裡的深意,似乎是暗恨自己往孫金山跟前獻慇勤,心中冷笑,也沒理他。
白旭光微微一笑,道:「年輕人,還是勤快點好。」
劉睿在會場裡繞了一圈之後,氣氛有所緩和,但平靜的水面之下,隱藏的可是驚濤駭浪。說不定,那股浪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爆發,就會令所有人都應接不暇。
白旭光喝了口水,面帶和煦微笑,問道:「各位,對於今天這最後一個議題,還有什麼意見嗎?」孫金山微微湊過頭去,半開玩笑的說道:「旭光,你也說說吧,你看,秘書長還有燕燕部長還等著你表態呢。」
劉睿暗暗好笑,知道孫金山這是急了,不然不會搶著問自己老闆的看法,甚至不惜把老闆最得力也是僅有的兩個支持者也給點明了。潛台詞其實就是:「你白旭光也不過是三個人,我老孫也是三個人,咱倆都敵不過於老狐狸啊。此事你我若不聯手,以後恐怕就會被老狐狸霸佔超綱,你我還怎麼發佈政令呢?」
白旭光衝他點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此事我同意金山市長的提議,提名田偉剛為市南區常務副區長……」
此言一出,不等他說完,賈麟就已經笑出來,讚道:「書記,您做出了一個英明無比的決定。」
於鳳和冷淡的問道:「不知道白書記是什麼理由支持田偉剛?」白旭光笑了笑,道:「我理由很簡單,霍志松本身是市南區副區長,如果提拔他為常務副區長,那勢必會空出一個副區長的位置,我們就還要再開常委會討論這個副區長的人選。如此一來,就太繁瑣了,也會影響市南區政府的正常運轉,影響其辦公效率。而由田偉剛轉任就不會出現這個問題。」於鳳和不死心的問道:「可田偉剛離開市政府後,還會空出一個副秘書長的位置來啊,這同樣需要……」
賈麟嘿嘿冷笑,截口道:「老於,你也太不熟悉我們市政府的人員任命程序了吧?市政府副秘書長,由我們市政府常務會議即可任命,用不著再次召開市委常委會,也就用不著再次麻煩大家坐到一起花上幾個小時討論。剛才我為什麼要說書記的決定是英明的,就是因為他有效避免了頻繁召開臃腫無度的常委會。哈哈,我舉雙手贊同書記的英明決定。」
於鳳和一句話沒說完,被賈麟死死堵了回去,氣得臉色鐵青,對他怒目相視,憤憤地說:「我們不能因為避免召開過多的市委常委會,就倉促任命區級領導幹部呀。」賈麟笑道:「哪裡倉促任命了?我們坐下來,到現在,討論了怎麼也得有兩個小時了吧。白書記直到最後一刻才表態,更不是倉促的表現,老於,你這話就說錯了吧。」於鳳和怒道:「賈常務,我不是指的時間上的倉促,而是說理由上的倉促。」賈麟也不生氣,笑瞇瞇地說:「理由上我也不覺得倉促。就是因為兩個同志都很優秀,白書記一時間也難以作出決定,所以在經過縝密的思考之後,這才獨闢蹊徑,以這種方式作出了決定,這正是白書記智慧如海的體現啊。我今天算是徹底服了白書記,呵呵,實在是太英明太聰慧了。」
於鳳和到此已經想不出反駁之言了,氣得瞪了賈麟一眼,看看孫金山,又看到白旭光臉上。
鄭燕燕莞爾一笑,道:「我剛才也無法決定是投霍志松同志的贊同票,還是投田偉剛同志一票,心裡一直很為難。白書記的點子給我打開了一扇天窗,我這才覺得派遣田偉剛同志去市南區才是最合適的,可以最大限度維持市南區領導班子不變,也就保持了穩定和諧。現今,穩定和諧不是最重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