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扭扭七拐八拐,虛虛實實之間,到處都是別有洞天。用這句話來形容這個幻象構築的巖洞,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
甚至可以說總是柳暗花明間又現一村,只是這樣的一村……說實話挺煩人的。
「其實這裡本來是可以直走的。」繞過一柱堵住去路的巨型鐘乳石,白越終究還是不自主的多瞥了幾眼,有些惋惜的說道。
當然沒有中幻術,白越清醒得很,畢竟這種程度的幻術,想要迷住兩隻狐狸,豈不是做夢麼。
如果可以的話,白越其實也真想抄近路,直接從這鐘乳石那走過去。要知道在破掉幻術的視野裡,那裡其實完全沒有阻隔就是康莊大道,巨大潔白的鐘乳石根本就是嚇人的東西,實際上不存在的。
問題是兩隻少年就不能表現得太好!
「想要有個鼻孔朝天,成天各種拽各種牛逼哄哄的師父的話,就直走吧。」白逸簡單一句話,就奠定了少年們必須假裝中了幻術,在溶洞裡七拐八拐,順便還主動往死角里竄的結局。
腿倒不痛,心口有點痛,演戲演得,整個人都覺得有點不好了。
一邊默默在原地打轉,一邊默默數有幾個人已經識破幻境,成功到達那邊了,一二三四五,沒有六七□□十。天啊,一個手的指頭一掰就能數的過來,數蘿蔔頭似的一次一個。
數完之後,心馬上就更加塞了,這種速度根本不行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小姐老爺們,你們就不能快點嗎?
白越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恨鐵不成鋼過,那些傢伙來報名天蕩門弟子選拔,而且還成功闖過兩關,實力也不差了吧,這種不算複雜的幻術,怎麼就還不明白呢?
狐狸默默咬牙,完全就忘了自己是無視幻術的不正常存在。
面對現實吧,少年,乖乖等好了。
「哥,頭髮鬆了。」坐在平整地方休息的當口,白月突然出聲。
只是瞥了一眼,就看見了不知何時散開的髮梢,懂了。
長期以來,白月的頭髮都不是自己扎的,無論是早上起來還是晚上睡覺,白越都能看見披散著頭髮的小孩……不過現在是少年了滾到自己面前,手裡托著兩根髮帶滿眼期待。
然後麼,自然而然的就讓白越摸上了少年的腦袋,順手摸摸耳朵也是被允許的。
明擺著就是把小孩養成手殘了不是,扎頭髮都不會不過不對,有時候睡了懶覺起來之後,白月的頭髮明擺著是紮好的。而且心靈手巧得,和白越紮了好多年還有點笨拙的手法,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特別整潔好看。
其中的心思麼,動動腦子就心知肚明。
「其實你明明扎得好些。」說是這麼說,白越還是露出了真沒辦法的表情,接過了白月雀躍著遞過來的髮帶。
「喜歡哥來扎吶。」
理由其實很無賴的,一句話就奠定了白越的苦力命。
好歹這裡也算是溶洞,各種各樣的鐘乳石之外,平整光滑的石頭也不少,於是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白月隨意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接著,就見到白越爬到身後,卻找不到方便的地方,沒辦法只能單膝跪下,開始梳理白月的頭髮。
「又有兩個人走出去了。」一邊手上動作著,抬起眼睛,白越嘀咕著。
這動作太慢了!還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孩子滿地跑的節奏!
只是離解放又近了一步,是該高興呢。還是應該不高興呢?
很可惜很殘忍,天賦裡根本就沒有順風耳這個選項,要不然,讓隻狐狸聽到那兩人討論的內容的話,絕對都是高興不起來的。
「大哥,你確定嗎?」扯著對方袖子,一臉急切得像死了爹媽的模樣……啊咧咧,這不就是那個被白越一拳揍飛的豬頭麼?
不過即使有求於人,請也注意點大男子氣概啊,這麼弱裡弱氣的,扯袖子裝可憐都出來了,大哥,你真的確定你是帶把的嗎?
「哼,擔心什麼,王叔可是客卿裡最擅長暗殺的長老,好不容易才混進來的。」甩甩袖子把豬頭的手一把甩開,壯漢的表情動作同步的不耐煩:「說不定現在你說的那兩小子,都已經死在裡面了。」
又回頭回望了一眼身後的迷霧,壯漢很是不悅的唾了一口,要不是身邊有受傷的累贅,他早就出來了。不過親弟弟的的受傷,歸根結底還是由於被裡面的某人揍了一拳……莫名其妙的仇恨就成功轉移,全部嫁禍到了兩隻狐狸身上。
強盜邏輯玩得滴溜溜的轉。
膽大包天敢揍天霧城郭家的人……王叔的暗殺好像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不出意料的話,那兩個天殺的小子大概是死在裡面了,只是不能看到慘死的模樣還真是可惜。
再怎麼說,欺負了郭家人的賤種,就應該坐上拷問椅,扒光指甲剁了四肢再上刑具才對,就這麼死在幻境裡面,實在是太便宜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了。
賤貨就該虐才行。
心裡這麼想著,大漢舔了舔舌頭,眼神裡泛出狠厲的顏色來。只是看表情就能明白,這種事情,他大概是親手做了不少。
背後一轉,撥開雲霧見天明,天蕩門的山門出現在了視野當中。
請充分相信,在前邊的階梯和幻陣上就投入了萬千靈石,天蕩門卻是是財大氣粗,光憑著運營雲車的巨額收入,天蕩門就能穩穩的坐下門派流油程度的頭
頭把交椅。這大概也能解釋天蕩門山門的豪華程度——高大的建築上鋪滿的是標準的貴氣的琉璃瓦,而大門上面鑲嵌的也不是鉚釘,而是什麼來著……
亮晶晶一顆一顆的,可不都是靈石麼?
光芒齊放特別的珠光寶氣,雖然真的很讓人懷疑設計大門道友的審美水平,但確確實實,就是能亮瞎第一次來人的眼睛。
不要試圖計算大門的成本,因為真的很能讓人胸悶,放眼望去,整扇大門都閃耀著「我們就是有錢,你有種來打我啊」的欠扁氣息。
不免就讓人胃痛心痛肉痛的同時眼睛還痛。
「你們是郭剛,郭玉兄弟是吧?城主家的人果然不一般,恭喜了。」見有人從雲霧中突破出來,山門兩側的道童走上一位,和顏悅色地道:「那麼裡面請吧。」
天蕩門雖然有很大一塊地方屬於天霧城,但實際上地位是遠遠高於天霧城的,如果沒有天蕩門存在於此,天霧城也不可能有今日的繁華。即便如此,對於城主家的兒子,表面工夫還是要做到,得恭敬些。
兩人一前一後跟著道童走入大門,而在大門轟然關閉之前,郭玉還不忘記惡狠狠地盯上雲海一眼。
被白越揍的地方現在還痛,作為稱職的跋扈公子,從小就沒受過欺負的,這仇郭玉現在還狠狠記著。不過一想到那天那個賤人大概已經橫屍了,幻想著血腥的場面,頓時郭玉又覺得一陣暢快。
喂,兩隻狐狸都差不多把你忘了好嗎?
……
此時,溶洞裡的氣氛很是奇妙。
還不知道已經被人盯上,兩隻狐狸依舊無憂無慮,蠢呼呼的,而且又不動,剛剛好是活靶子。
危機已經迫在眉睫了少年們……
「你偶爾也該自己動手的。」放下梳子紮好最後一個結,白越順手又摸了一把少年的耳朵,捶捶有些酸痛的腿站起來,打量著自己的成果。
其實這次也扎得不錯麼,換了帶兩白線的黑底髮帶,再配上白月的臉就更好看了。
「因為我喜歡哥嘛,吶。」撫弄著腦後被紮好的月白長髮,白月很是強詞奪理地這麼說道,然後話風又一轉,「哥呢?喜歡不喜歡我?」
真直白。
「呃……喜歡。」目光閃閃爍爍的,看著就不像是心裡話,特別的可疑。
「哥看著我。」要看著眼睛說的才有說服力,這也是某樹妖不懷好意著教的。
「……」
轟的一聲,空間裡,又一個刻畫中的法陣算是徹底廢了。
白逸滿頭黑線,特無奈地望著都快飄進空間的粉色泡泡,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觀察,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在這兩隻後生的越來越出格的舉動中,白逸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事實的尾巴了。
真相終究只有一個麼。
只是不知道,現在正在秘境裡呼呼大睡的孩子他爹……知不知道了。
白逸是在這邊滿臉黑,而暗處,隱藏在黑暗裡的人眼睛一亮,手上馬上開始動作了起來。
看現在那兩人,一個滿眼期待步步緊逼,一個撇開臉支支吾吾的不說話,臉色還隱約的紅了,對外的提防完全歸零中……暗殺者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時機了!
不得不說他隱藏的手法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