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巨樹遍佈的密林之中,兩道身影正在飛快地穿行著,上上下下蹦蹦跳跳,居然也不曾撞上密佈的各種障礙。巨狼還好說,畢竟本來就是習慣於叢林生活的動物,可是其中人類模樣的少年也是靈巧異常,尾隨著白狼的腳步穿行著,竟然絲毫沒有被拋下的跡象。
不過仔細看的話,少年雖然看起來是人類模樣,可是在飛舞的髮絲之間,兩隻明顯是獸類的耳朵大大方方地豎著,身後還插著三隻蓬蓬鬆鬆的尾巴,就連瞳孔,也是不同於普通人類的藍綠色。
是妖怪。
「我說,你怎麼不用原型跑路?」跑了大半夜,約摸也夠遠了,白狼在一塊還算平坦的地界上停下腳步,轉頭問向後面的少年。
比起白狼表面上的毫髮無損,白頭髮的少年看起來要狼狽上很多,彎下腰氣喘吁吁還是小的,身上,尤其是□□的手臂小腿處,被各種帶刺植物刮出來的傷口密佈,左一道右一道的,鮮紅鮮紅。
還好沒見血。
「啊,可能這樣比較習慣吧。」少年略為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一屁股就坐在了鮮嫩的草地上,也不撒謊老老實實道:「感覺原型雖然會跑得快,但是容易撞到。」
對此,白狼只是挑挑眉,在輕輕把背上的人放下來之後,再看向少年的眼神,頓時寫滿了「騙誰啊傻子才相信」。
狐狸會在自己家一樣的森林裡撞樹?要找理由,也要找個稍微可信一點的吧拜託。
不好解釋的少年只能無奈笑,盡量把話題往其他的方向帶:「白月他……沒事吧?」
「還有力氣醒來,應該是沒大礙。」沒有等到白狼加以回答,白月的聲音就從草地上飄了過來,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啥波瀾。
「有時間養的話,大半月就能好了。」可能是察覺到了身旁兩隻擔心的目光,白月又補上了這麼一句。
沒錯,現在很是狼狽,慌慌張張安頓在森林之中的,正是昨晚剛剛從撥雲宗逃出來的三隻。
昨晚,當傳送陣的光芒再次消退之後,還醒著的兩隻妖怪發現,這次隨機的傳送還算幸運。
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小山包的山腰,一處很是突兀的岩石台上,腳下的傳送陣還散發著點點的餘光。山包一側,是密佈的森林,而另外一側,是通往森林,卻在森林邊界戛然而止的大道。
若是往大道盡頭遠遠看去,那邊的城市還能辨認出隱隱約約的輪廓。
還好,人跡罕至,並不是像預想中最壞情況中那樣,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這是什麼地方?」論對修真界的瞭解,只是繼承了記憶的白越自認為很不夠,至少,他現在就看不出來他們所處的是什麼地方。
於是下意識地,白越就轉向了見識比較廣的阿茗。
阿茗卻一時不發話,瑩瑩發光的眼睛四處掃視,在將周圍的東西全部看清楚之後,才開口解釋道:「這大概是撥雲宗內門弟子修煉時,會用到的傳送陣,那邊的森林,大概就是撥雲宗弟子修煉時要進入的地方了。」
「所以說那邊的那些屋子是……」白越恍然,手指向著不遠處指去。
就在傳送陣下面不遠的地方,幾棟致的小屋圍成了一個小院落,只是此時院落中並沒有人居住,黑漆漆的一片,就連圍牆上的爬牆虎也是枯萎了,黃挺挺地趴在牆上,沒有一絲生氣。如果不是兩隻妖怪夜視能力優秀,可能連這個小院都要看很久,才能看得真切。
「大概也是撥雲宗的地方。」阿茗順著白越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又移走目光,認真道:「我們最好還是快點走,雖然我埋下的靈力大概已經把傳送陣炸了,不過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備用的,要是他們一個一個點的排查過來……」
畢竟是陣法大宗,雖說傳送陣極難製作,卻也並不代表撥雲宗就不能有別的。
「嗯。」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白越點點頭,不再廢話,跟著阿茗的腳步,身體一躍,就從人工的石台上躍了下來,奔跑起來。
雖然在平時有點大條,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阿茗出人意料還是很靠譜的。
畢竟是活的年歲長,已經成了精的妖怪麼。
「等等。」腳下步子是沒有停,不過白越還是不免疑惑問道:「茗大哥,這個方向是……」
在山地上,動物的速度是異常迅速的,因此,只是幾個呼吸,一狼一狐就從山腰蹦噠到了山腳。緊接著,阿茗的腳步就是一轉,正對著那邊樹木密密麻麻的叢林奔了過去。
在白越的想法裡,既然這片樹林都值得撥雲宗專門做個傳送陣,用來接送弟子的修煉,想必是個異常凶險的地方——畢竟很多時候,修為的提升靠的不是一昧積累靈力,還要靠生死之間的歷練,方才能夠有所突破。
而且看著那森林黑洞洞的輪廓,骨子裡還是個人類的白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裡面全是怪物,張牙舞爪的那種。
可能正是因為還帶著人類的思維,所以白越在選擇道路的時候,不自覺的,在心裡就偏向了亮著燈火的城市那邊。而現在,看著阿茗義無反顧的一轉腳,像是壯士一樣向著森林裡就沖……
「你傻嗎?」見白越至少還是緊緊的跟著,沒有自作主張,阿茗鬆了口氣,語氣有點不善:「你想想,撥雲宗敢把一個傳送陣放在這裡,憑的是什麼?別的我不知道,反正是聽說過,那邊那個城市就有一個撥雲宗的分宗,如果進去的話……哼。」
「……」還打算說可以
以用法術掩蓋耳朵尾巴,或許可以去人多的地方避避,可是在聽完阿茗的解釋後,白越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剛剛才從大老虎的血盆大口裡逃出來,如果又主動往小老虎的嘴裡送的話,那還真是……
雖然居然被阿茗罵了傻,白越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咪咪不爽,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由不得性子了。
很快,一人一狼就衝進了漆黑的森林,被暗黑的深淵大口給吞噬掉。
因為怕那個中年人會追上來,足足是跑了一晚上,兩隻妖怪才敢停下腳步,把途中一直說不清楚是在睡覺,還是昏著的白月放下。
大概來說,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恢復。」打開了白越遞過來,準備給左手治療的手,白月輕聲道:「哥還是留著靈力吧,本來靈力就透支了,還再去透支,不好。」
「呃。」
對此,白月抱歉地笑笑,舉起右手,五指伸開,透過指頭之間的縫隙仰望天空,剛剛好讓溫熱的陽光穿過來,打在小孩的包子臉上。
笑容沒有褪去,嘴角還是帶著略為勾起來的弧度。
「唔……」白越原本自然伸展的手不知不覺,就握成了拳頭。
所以說這才是好孩子的正確姿勢!乖乖躺在地上,伸出手讓陽光打在臉上,溫暖得很,而且尤其重要的是,笑起來很好看的臉終於肯正常的笑了。
所以說小孩多笑笑多好!
白越都快感動得一臉血了。
「逃出來了啊。」一直盯著手縫之間的陽光看,白月的眼神不知不覺地就變得有點渙散,就連說話都是喃喃的。
昨天晚上,還是身處呆了幾年,冰冷堅固的大牢之中,而只是幾個時辰之間,卻就身在軟和的草地上,感受著已經久違了的陽光,反差之大,頓時就有了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有的時候,如果眼前的景象太過真實,反而看起來就越像假象。如果不是左臂還在火辣辣的痛,精神也是空虛得直發暈,白月還真的要懷疑,現在的光景是不是僅僅是個夢。
「嗯,逃出來了。」不知不覺的,另一隻手就搭在了白月伸出的右手上,傳來一股暖和的溫度。
是白越。
「突然感覺也不是那麼太好。」這一次,白月沒有打開白越的手,而是轉過腦袋,楞楞地望著腦邊欣欣向榮的綠草發呆。
逃出來了,自由了,卻突然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心裡空蕩蕩的……不,至少還有狐狸陪著麼。
貌似也不賴。
……
這兩隻在這裡各懷心事,於是旁邊的阿茗自然而然地,就又被晾在了一邊。
此時的阿茗盯著這邊兩隻狐狸,一坐一躺氣氛美好什麼的,一邊在肚子裡泛酸水,一邊低壓氣旋也是越來越嚴重,漸漸的就有了爆發之前的跡象。
老子在這邊都快被晾乾了,也沒見到你們誰關心一下!
「咳!」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的阿茗乾咳一聲,打斷兩隻狐狸的同時,面色很是嚴肅認真的道:「逃也逃出來了,那現在也是時候規劃一下,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之類?有的話,就說出來。」
也不知道是該好氣還是該好笑,兩隻狐狸同時一楞,對視一眼,緊接著就盯著阿茗,異常同步地搖搖頭。
得,兩個甩手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