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
和預想之中的不太一樣,天賦幻陣施展的時候,並沒有像大部分厲害法術一樣,散發出巨大的靈力波動,也沒有閃亮到刺眼的聲光效果。白越只覺得全身的靈力驟然一空,然後,一層就連他自己都有點看不清楚的薄霧,正對著後方追過來的中年人翻滾了上去。
如果不是與薄霧間還保持著一點精神聯繫的話,即使是白越自己,要操控這東西都是異常困難。
「這樣就可以了嗎?」在操縱著霧氣捲上去之前,白越依舊有點小不放心,於是又問了一聲。
「一起。」小孩的聲音有點顫,咬著嘴角回答道。
回答很簡短,甚至氣息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還有猶豫的時間嗎?
見白月腦門上冷汗直冒的模樣,白越咬咬牙,手果斷對著前方一揮——如同洪水一般,無形無影的霧氣張牙舞爪,對著後面鋪天蓋地地就淹沒過去。
在揮動手臂的同時,鋪天蓋地捲過來的不僅是霧氣,還有腦中空蕩蕩的暈眩感。在精神不集中之下,白越身影一歪,腳下一扭,差點從屋頂上倒栽蔥摔下去。
「你注意點!」阿茗低吼道。
對此,白越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不好加以辯駁。
因為沒底氣呀。
如果不是阿茗注意到,及時又投過來一股靈力的話,恐怕這兩隻狐狸還真要滾成一個球,從半空裡滾下來了。
「剩下來就是看效果怎麼樣了。」腳尖點上一座小閣的青瓦,已經酸痛起來的腿再次用力,白越一邊說著,又落到了另一棟小屋的屋頂上,踩碎幾片紅瓦。
沒了靈力供應,速度慢下來的同時,身形也沉重了不少。
好在傳送大陣已經近在眼前了。
「不用擔心。」白月的聲音淡淡地飄了過來,打消了白越的不安。
和白越阿茗只顧著逃,沒有閒心去看後面不同,從始至終,被抱著的白月泛著月光的藍綠眸子就一直對準後方,死死注意著中年人的一舉一動。
眼神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至少是成功了。」白月瞇著眼睛,嗤笑道:「估計是對我們的處子身想瘋了,心魔大得很,堂堂元嬰後期,能被我們兩迷惑住,也真是笑話。」
要是這事傳出去,堂堂撥雲宗宗主,居然被兩隻築丹期靈狐所迷惑……呵呵,絕對會成為整個修真界的年度最搞笑八卦。
可不是麼,被霧氣浸透後,中年人就一直在半空裡到處亂竄,張牙舞爪得像個傻瓜一般,由於方向不對,好像還往後邊飛了一段。
然而白月轉過腦袋,添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能夠維持多久,哥,快點吧。」
我也想快點啊……白越在心裡暗暗叫苦。
可是靈力已經完全空了,就算剩下那麼一點點,也是要用來啟動傳送陣的,現在要是消耗掉了的話,等會就真的是插翅膀也逃不掉的節奏。
但即便如此,看著小孩疲倦的臉色,白越喉嚨動了幾下,還是昧著良心,撒謊道:「嗯,我會。」
「靈力沒有用空吧?」
「唉?」
然而對此白月一點也不買賬,一句話就把謊話戳個透穿:「等會啟動傳送大陣還要靠哥來著。」
謊話免疫的小孩……
被白月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涼,白越心裡和臉上一起苦笑,只得一五一十交代:「至少啟動傳送陣應該是夠了。」大概吧。
「嗯,我相信哥,累了,睡了。」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懷中的小孩點點頭,總算是閉上了眼睛。而當白越的腳終於落地,站在傳送陣之上的時候,小少年的呼吸已經變得輕柔了起來。氣息一吞一吐,溫熱的氣流盡數地拂在了白越的胸膛上。
越獄的時候匆匆忙忙,自然也沒有時間去找什麼合身的衣服,於是乎,現在兩隻狐狸身上穿的,都是入獄以來就沒換過,有點破爛的單薄裡衣。如果用白越的現代眼光來看的話,大概就是類似於低領睡衣一樣的東西。
這衣服本來就單薄,還破,胸膛的大半,可都是暴露在空氣當中的。再加上小孩這次換了個姿勢,把潮濕溫熱的氣流全部往白越胸口吹,頓時,白越就覺得身體有點熱了起來。
然後臉紅脖子粗。
「現在就靠你的了。」
如果不是阿茗的這句話,恐怕白越還要在原地石化上許久。
「……嗯。」
「你……沒事吧?」發現了白越狀態的不對,阿茗皺著眉頭問道。
這裡可絕對不能出問題!
請原諒一向大條的阿茗都變得如此敏感,畢竟都已經到了這兒,如果白越在這種時候掉鏈子的話,前面的那些努力,全部白費。
而他們三個也絕對又會被抓回去。
「啊,我沒事。」吞吞吐吐的回答著,白越將懷中已經睡著的小孩交給阿茗,定了定心神,努力把剛才腦海中飄過的五六七八給記憶刪除掉。
什麼和什麼啊?
不承認!死也不承認!這絕逼只是兩小孩靠的太緊,所以才會覺得很不自然而已,和某
某種想法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他只是單純的正太控而已,不會想歪!
白越一捂臉,自欺欺人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然後想了想發現沒有什麼邏輯上的問題,於是就心安理得的點點頭——嗯,就是這樣,他現在小少年的身體就是這個模樣的,敏感而又易於被撩撥,所以說應該不是他有了什麼歪念頭。
解釋多完美,有理有據。
即便這樣,當白越把手貼上傳送陣,開始解析傳送陣的陣眼時,迴盪在腦海的,竟然滿腦子的「還好白月已經睡著了不知道」……之類的。
唉,這種壞思想,要不得啊。
好在破解陣法的陣眼需要全神貫注,不能有一絲雜念。因此,神識在複雜符穿行遊走的過程中,白越好歹是把這件事放了下去,而是轉而專注於那些繁複交錯的線條,追本溯源的尋找著陣法最關鍵的點。
傳送陣雖然大而複雜,但基本的主脈卻很是明顯,像是平攤空曠的大道一般。因此,只要是順著那幾根最主要的線,要找到啟動的節點也不是難事。
「好了!」
只是一會兒,白越大喝一聲,睜開眼睛,手也離開了地面。
也就是在白越手離開的那個瞬間,巨大的傳送陣居然整個都亮了起來。
撥雲宗也不愧是堂堂大宗,而且還是擅長法陣的大宗,即便是傳送陣,都是做得精巧細膩,至少在白越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啟動時光效能如此華麗的傳送陣。
說白了,就是很裝逼很土豪,充滿了「有錢任性不爽你來打我呀」的可恥氣息。
傳送陣的面積很廣,幾乎佔滿了整個山頭,最主要的符路線甚至比白越的身體還寬,而最細的線條卻宛若髮絲。重重符相互交錯,反反覆覆密密麻麻,當所有的線條全部亮起的時候,幾乎是整個山頭,都這光給覆蓋在了範圍之內。
當然,其中為了好看的成分多了些,至少在白越的探查裡,就發現這個陣當中,有大半的線條純粹就是為了好看,而不承擔任何實際功能。
「去哪裡?」感受著法陣越來越劇烈的靈力波動,阿茗問道。
「不知道。」白越攤手,無奈地笑道,「靈力不夠了,我也只能勉強啟動它,想要定位就不可能了,總之,只要一睜眼就準備跑路吧。」
阿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所謂傳送法陣,並不可以隨機定位傳送的點,而是兩個,或者多個互相定好位的陣法之間互相傳送。天知道撥雲宗的傳送陣定位了那些點,所以,萬一傳送到了某個城市,或者是某個其他宗門的傳送陣中的話……
三人沒有多餘的靈力來掩飾,到時候,兩隻狐狸的耳朵尾巴可沒法解釋!
「你們!」
就在傳送陣的光達到最盛的時候,遠遠的,白越瞥到了那邊的中年人。
正巧,中年人此時也清醒了過來,卻發現幻象裡得到的兩隻靈狐,吃掉的那些和諧液,以及成功突破的壁壘全部消失了。眼前所看到的,只剩下了光芒大作的傳送陣,還有傳送陣裡那幾隻妖孽的身形。
中年人就算再白癡,也頓時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感受到身邊稀薄的靈力,又羞又憤之下,中年人怒吼一聲,不再有所保留,像是一道流星一樣,對著傳送陣就衝了過來,速度之快,靈力之濃厚,讓一直注意著的白越為之驚歎。
「真的好快。」白越讚歎一聲。可是,「可惜再快也來不及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虎口逃生,然後再看著中年人氣急敗壞的表情,白越突然覺得心情大好,很爽快,很出氣。
下一瞬,所有的光芒在剎那間消失,和著光芒一起消失的,還有傳送陣中的三隻妖怪。
「孽畜!」盛怒之下,中年人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罵這句話了。
落在傳送陣上,也顧不上兩次連續的啟動,會不會對傳送陣的能源靈石造成傷害,中年人大手一揮,當即就準備開啟傳送陣,追著那幾隻妖怪傳送過去。
可是沒反應。
的確,隨著中年人的一揮手,傳送陣亮了起來,而且異常的閃亮刺眼,可是,亮起來的也終究只是一個角落而已。
而且,那道亮光,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是埋藏好的靈力劇烈爆炸產生的光……
「轟!」
另外一邊,由於傳送陣的半夜啟動,撥雲宗熱鬧了起來。
「嗯?誰大半夜的用傳送陣了?」
「這靈力波動,挺不正常的啊……」
「不會又是那個師叔師祖大半夜發神經,跑去別的宗門辦事吧?」
「噓!小心你嚼舌頭被別人聽到!」
……
月色凝練,而月色下,中年人的綠臉死死地僵住,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