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茗睜開眼睛的時候,月亮正巧鑲嵌在通氣小窗的正中央,淡紅顏色的月光灑落下來,難得的照亮了整個冰冷的石室。
「不好。」阿茗心中一驚,一個翻身起來,四處搜尋著白月的蹤跡。
本來他是不應該現在才醒過來的,只是在修煉的時候,好似突然領悟了一些東西,耽誤了些時間。
在修煉當中,頓悟有的時候是異常重要的,特別是在遇到瓶頸的時候。而且這種頓悟還不可保留,如果這一次沒有參悟透的話,下一次再入定的時候,再去參悟也就沒有用處了。由於一時貪於解決,阿茗繼續修煉了下去,卻沒想到等到他解決完之後,已經到了半夜時分。
照理來說,白月雖然還小,自己睡覺這種事情還是會的,而且也絕對能夠做到不哭不鬧。
問題是,為了保證監牢的可靠性,這看似平凡無奇的巖洞壁內,可是隱藏著好些個加固的禁制。
若是普通的禁制也倒還好,可為了使效果最大化,撥雲宗的老傢伙們一商議,喪心病狂地使用了最為可靠的禁制。
有效是有效,副作用也不小,其中一個就是可入骨的寒氣。
修煉或是醒著的時候還好,可是睡著了的話,看不見摸不著的寒氣就會趁虛而入,給體內的經脈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阿茗有著妖丹期的實力,對抗寒氣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白月他……
縱使妖狐體質偏寒,白月的實力也還是太弱了,沒有辦法對抗無處不在的寒氣。因此,每次小狐狸要休息的時候,都是化為原型窩在白狼的保護下。
「白月?」一眼沒有見到白月的蹤影,阿茗心裡一沉,低聲喚道。
如果小孩還沒有睡的話,應該是站在身邊的才對,現在一眼看不到小狐狸的身影,莫非是困得不行了已經躺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就壞事了。
巖洞囚牢也不過就這麼大,小孩也跑不到哪裡去,想要找到白月還是很很簡單的。
找到了。
目光長久地逗留在一個角落,在看清那邊的情況後,阿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原來如此,這兩孩子。」
兩隻雪白的狐狸蜷縮在角落中,頭對頭腳對腳的,互相擠在一起,茸茸鬆鬆的尾巴蓋在各自的身體上,像是蓋了一床結白的被子。
兩隻小東西的呼吸平穩安逸,看來是都睡著了。
也許兩隻小妖怪本身的靈力都不足以抵抗禁制滲出的寒氣,但若是兩隻的靈力疊加起來的話,勉強是有點勉強,但至少可以保護著身體,不讓寒氣進入體內一分。
「……」好吧。
走到睡著的狐狸跟前,阿茗趴下身體,做成弓一樣的弧線形狀,把裡面的兩隻圈在了自己領域的範圍內,也是閉上了眼睛。
本來就沒有其他人,石室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只有呼吸的輕盈聲響在其中迴盪著。
一夜無話。
「嗯……」隔天早上,當白越揉著眼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
不得不說,穿了過來,還是穿越到被拷打的現場,無論是對精神還是對身體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而後又是花了大半天給自己療傷,在此之前,白越的精神一直都是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就像緊得不能再緊的琴弦一般,稍微一撥,就會斷掉。
所以這一覺白越也睡得格外好。
況且,平日裡白越起床的唯一動力麼,就是床頭嗡嗡作響的鬧鐘,現在壓根就沒有了鬧鐘這玩意,睡過頭也是在情理之中。
「早啊。」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早……阿……」習慣性的伸懶腰,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手臂,而是兩隻毛茸茸的爪子。
迷糊的眼睛也漸漸恢復了視覺,看清出現面前的東西時,白越才發現和他問好的,也不是熟悉的室友,而是一隻同樣毛茸茸的大狼。
面前的大狼觀察著白越伸懶腰的動作,表情很是精彩。
嗯……一隻長著三條尾巴的狐狸伸懶腰……什麼,怪怪的。
還好,之前已經遇到過一次這樣的狀況,這一次的白越反應快了許多,至少沒有像上次一樣被嚇一跳,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地出手,把這位比自己高一輩的白狼打飛出去。
「……」
清醒過來的白越瞇著眼睛,低頭審視著自己的身體,就這樣沉默了一小會兒。
果然還是……算了,想這麼多幹什麼。
「你真會睡啊,哥。」白越一化為人形站起來,就見到了坐在一邊的白月。此時,對方正歪著腦袋,新的一天送給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不好聽的挖苦。
「那是因為你昨晚先睡著。」拍拍白月肩膀,白越微笑著回敬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昨天強行把小正太抱了,交流過心裡的想法之後,白越就感覺,小正太對他的態度就改變了不少。
雖然平日裡小孩看起來還是一樣,氣質略顯冷漠,看上去很不容易接近,也不主動出聲,但是只要是白越搭話的話,小孩會和對阿茗一樣,親切的給予回答。
感覺很奇妙。
不過這種現象對白越
越來說的話……好吧簡直不能再美好。
「是嗎?」白月聳聳肩膀,滿臉不相信的模樣。
「昨晚因為有領悟,所以修煉結束得晚了。」直到白越化為人形之後,阿茗才從原地站起來,抖抖身上的毛,語氣裡滿是歉意:「如果不是白越在的話,怕是還要你等我才能休息,真是抱歉了。」
說話期間,阿茗還不住地往白越這邊看,眼神裡的好感度明顯的上升不少。
「沒事的茗大哥。」摸摸大狼的腦袋,白月柔聲道:「如果是因為我的小事,影響到了茗大哥的領悟的話,我會慚愧的。」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白越在心裡默默想道。
「而且昨天晚上我和哥一起睡,不也是沒事嘛?」難得孩子氣地吐舌頭,小正太轉向白越,「是吧?」
這不明擺著答案已經給好了嘛。
白越會意,連忙答道:「啊……是。」
倒是阿茗奇怪地抬起腦袋,問道:「哥?」這奇怪的稱呼是幾個回事?
「那個,昨天晚上睡覺前,白月他一直逼著問我多大,然後就……」見白月對此只是抿著嘴,安靜的把手背在身後不說話,白越苦笑,只有主動解釋。
回想起昨晚……簡直黑歷史啊有木有。
昨晚,在聽完白月關於禁制的解釋後,白越也很識趣,主動解除了化形狀態,恢復了本體的狐狸模樣。可還沒有等白越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白月歪著腦袋,一句話就讓白越哭笑不得。
「大哥哥的原型挺可愛的,你多大了?」
作為一個標準的,三觀端正的好青年,白越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聽到「可愛」這個詞用在自己的身上了……他可是好青年,青年!
墳蛋嗷嗚,小孩子說話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看看你那毛茸茸的狐狸模樣,兩隻尖耳朵,肉乎乎的爪子,還有蓬蓬的大尾巴什麼的,可愛什麼的,怎麼說也該是形容你……
呃……
好像說得自己就不是這個模樣似的。
突然想到這裡,白越掩面。
雖然經過一番鬧騰之後,白撿了個「哥」的親密稱呼是挺好……而且被一個可愛的孩子叫「哥」,也挺和某正太控的心意。
雖然妖獸的外貌不代表年齡,譬如他的這具身體年紀就比看起來的十歲左右大些,但是也不礙事,差異是有些差異,但小時候的偏差也不大。
「這樣嗎。」小孩子的事麼,也不太好干預,何況怎麼叫也是自由,在白越解釋過後,阿茗也不再追問,「只是下一次的話,只要我在,最好還是讓我護著你們,畢竟這些陣法特別複雜,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副作用。」
「等等,茗大哥,你說什麼?」本來,阿茗還打算繼續交代下去,卻被白越匆匆打斷了,「您說……這裡的禁制特別複雜?」
「可不是麼?」阿茗肯定的點點頭,解釋道:「撥雲宗雖然不算是這個域最大的門派,可是卻是最擅長禁制的,他們放在天牢的禁制,又怎麼可能簡單得了?」
聽過阿茗認真的解釋,白越托著下巴,不免在心中疑惑。莫非是他看錯了?也是,一個門派最為堅固的天牢,其中的禁制,又怎麼可能簡單呢?
而且自己的實力也不高,築丹初期而已,看不透人類大能設置的禁制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想像不如實驗,上輩子的書裡就是這麼說的,抱著這個念頭,白越皺著眉頭蹲下,在對身邊的兩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後,就將手掌貼在了地面上,閉上了眼睛,靈力順著手掌傾瀉而出。
阿茗本來想說話,卻被一直蹲著的白月攔住了。
「茗大哥,等等。」白月輕聲說道,「我知道強行侵入禁制是不太好,但是還是看看吧,我覺得哥大概是真的發現了什麼東西。」
比起其他的妖獸,狐狸的預感一向很奇妙,因此,雖然心裡有點犯嘀咕,出於對白月的信任,阿茗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用擔心的眼神盯著白越。
「找到了。」
比想像中的要快上很多,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白越就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白越站起身,也不廢話,直接就走向一側的牆壁,將手搭在了一塊微凸的石塊上,轉頭對阿茗問道:「茗大哥能過來一下嗎?」
「第一道禁制的關鍵節點,大概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