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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危機?還是時機 文 / 顧夢曉

    梅嵐被解雇之後,王卉在顧眉生面前再不敢有半點放肆。

    她已然深切地體會到,在這豪門大戶之中,根本不存在所謂純善易欺的主人。

    只不過,顧眉生遠比其他人掩藏得更好罷了。

    週六早上,顧眉生練完泰拳回到家,王卉一早替她把替換的衣物準備好,屋子裡收拾得乾淨整潔,吳媽不久前送來的茶點也絲毫未動過。

    王卉現在已經不求顧眉生對她另眼相待,只希望她不要將自己趕出秋波弄,更求她不要將自己的老底翻出來攤在眾人面前。

    畢竟,她女兒高昂的醫療費用和她丈夫的工作,都緊緊得攥在福佑公館的那位手裡。

    顧眉生洗了澡走出浴室,將房間裡的人工天幕打開,露出玻璃屋頂,陽光就這樣毫無遮攔地傾瀉進來。滿屋透亮生暖。

    王卉連忙把早餐端到她面前。

    顧眉生看了王卉一眼,「王姨,你怕我?」

    「沒,沒有。」

    顧眉生淡笑,喝了一口果汁,「那就說一說吧,在這秋波弄裡,究竟還有多少人是從福佑公館裡來的。」

    「這……」王卉一臉地為難,「大小姐,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顧眉生溫笑看著她,「你想要護住現在的一切,總是得要付出些什麼的。」

    王卉心頭一驚,「大小姐,我老公還在二太太手底下討生活,還有我女兒,生了那樣的病,靠我們倆的工資,哪裡負擔的起……」

    顧眉生從包裡取出一份診斷書,放到王卉面前,「你女兒的腎病根本不嚴重,你們夫妻二人為了騙何美琪的錢串通了醫生,假造了病歷。」

    王卉倏爾瞪大眼,「不……不是的!我們哪有那樣的膽子,更何況,二太太又豈是那樣好騙的?」

    顧眉生沉吟。是啊,何美琪是個精明的,怎麼可能被這對夫妻設的如此拙劣的騙局給騙了?

    王卉被顧眉生追問,嚇了一身冷汗。這回見她終於不再咄咄逼人,剛鬆了口氣,手機就響了。

    她接電話的時候,手還隱約有些顫抖,「喂,媽。不好了,爸被警察抓了!」

    「什麼?!」王卉聽了女兒的話,只覺眼前一陣黑。

    中午吃飯的時候,顧眉生與祖父和母親一起看了午間新聞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電視裡,何美琪對記者說,「醫療美容是近年來新興的一個行業,但我們醫院一向誠信經營,沒想到這一次卻因為一個員工而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影響……」

    新聞裡說:隸屬鴻雲集團名下的美琪醫療診所的採購經理趙飛長期利用職務之便向不法商販引進不符合國家藥監標準的設備和藥物,已經被警方依法拘留。

    所有的證據一應俱全,趙飛近半年來的銀行賬戶明細,採購清單,郵件和電話記錄。

    記者最後還說:「所幸的是,美琪醫療診所一向謹慎對待每一位客戶,何美琪女士主動向相關部門解釋了此事。另外,這一批藥物和設備因為沒有經過測試暫時還不曾投入使用……」

    張小曼看完新聞,平靜地放下了筷子:好一個何美琪!

    顧眉生終於明白過來:原來何美琪早就把趙飛當成了替死鬼,表面上卻假裝被王卉夫妻蒙騙,每個月固定將一筆錢轉進他們的賬戶。

    既讓他們夫妻倆替自己背了黑鍋,又能讓他們忠心耿耿地替自己辦事。

    一個小時後,警局又傳來消息,趙飛的妻子王卉涉嫌偽造虛假病歷,涉嫌串通丈夫挪用公款,一併被警方拘押了。

    何美琪這一招,不但將自己從是非中摘了乾淨,還順便切斷了顧眉生想要繼續順籐摸瓜的線索。

    *

    下午,有專人來給顧宅的各個廊柱和院亭補漆。

    吳媽陪在張小曼身邊,「何美琪這回風頭可是出盡了。這樣一來,豈不是讓顧子墨進入鴻雲集團變得更容易?」

    「那也未必。」張小曼淡淡道,「斷人衣食猶如殺人父母。趙飛夫婦被何美琪害得雙雙入獄,他們的家人該有多恨她?」

    吳媽,「太太,您的意思是……」

    「讓劉備車,這陣油漆味太重,我出去轉一轉。」

    3月底,顧鴻華從紐約回來不到一周,一日週五去榮城大學教課的時候巧遇了榮城美院的教授潘益年。

    潘益年是榮城山水畫派鼎鼎有名的畫家,他知道顧鴻華向來愛好字畫古玩,於是道,「今年正巧是吳作人先生逝世十五週年,我手上有幾幅先生的珍藏和相關畫家的典藏畫作,希望可以借您的畫廊做個吳作人先生的專門畫展啊。」

    顧鴻華欣然同意,「不如就定在下個月,4月9日,怎麼樣?」

    潘益年笑著道,「我一介畫匠,可付不起您那畫廊的場地費啊。」

    顧鴻華假裝惱道,「這是什麼話。我顧鴻華什麼時候利用這些賺過錢?」

    他與潘益年見完面,轉頭就吩咐何美琪一定要全力辦好這場畫展。

    藝展覽和慈善拍賣,都是一種隱形宣傳,顧鴻華又是個重臉面的人,何美琪哪裡敢怠慢?她當即放下手中其他的事,聯絡潘益年,商量畫展的籌備事宜。

    4月初的時候,何美琪特意召開了記者會,向媒體介紹此次吳作人紀念畫展的相關事宜。

    4月5日清明節當天,所有相關畫作全數送達畫廊,何美琪忙得幾乎腳不著地,為畫展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

    4月7日接近午夜時分,畫廊遭竊,何美琪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展廳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幾幅最重要的珍品畫作被盜,其他倖存的也多半被損毀。展廳內的監控系統也悉數被砸壞。

    四月清明剛過的天氣,室外雨絲纏綿,空氣仍顯濕寒,何美琪卻生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助理對她說,「不如報警。」

    「不行!」何美琪冷著臉,「我丟不起這個人。鴻雲集團更加丟不起這個人!」

    「可是這麼大面積的損壞,還有畫作被盜,我們怎麼辦?」

    何美琪想起不久前從拍賣市場收回來的一批模仿程度極高的山水畫,其中就有吳作人的著名代表作。

    「倉庫裡有一批高仿作品,去拿出來掛上。」

    助理聞言,頓覺心驚肉跳,「萬一被人發現,咱們可就……」

    何美琪瞪她一眼,語氣間滿是焦慮與不耐,「叫你去你就去。」

    這一刻,就算明知前面是個火坑,何美琪也只能咬著牙睜著眼往下跳。

    這個畫展如果辦砸了,丟了顧鴻華的面子,她就可能同時在顧鴻華和顧雲禮面前失了地位。顧子墨也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影響……

    這個代價太沉重,她根本不敢把真相告訴顧鴻華。

    橫豎都是冒險,用那批假畫來撐完這個畫展,至少還有一半的機會不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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