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獨坐夜寒人欲倦,迢迢,夢斷更殘倍寂寥。
淒清的夜色裡,雪花紛飛,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偶有三兩個行人會冒雪經過,凌亂的腳步踩在地面一層薄薄的雪層上,雪花被擠壓在一起,迅速化開,而後又慢慢的再積起一層。趕路的人們誰也不會去在意這樣細小的變化,只期望自己能盡快趕回家裡,喝上一碗暖暖的薑湯,好去掉身上的寒氣。
路邊的鋪面大多已經關門,只有一間小酒館的門口兩盞燈籠孤零零的在寒風中不停搖擺,也為淒黑的夜裡帶來絲絲光亮,走進酒館內,兩根圓柱旁,燃著紅紅的火爐,火苗茲茲竄得老高,傳出騰騰熱氣。
狹小的空間裡擺著四五張桌子,三三兩兩的大漢圍坐在一起喝酒划拳,熱鬧的氣氛,驅散了人們的寒意,甚至有的人還將外套脫了下來。
酒館的角落裡,燕離一個人坐在桌上,手中握著酒壺,偉岸的身影是從未有過的落寞,英俊的臉龐上,一雙眸子失了神彩,彷彿沒有聽到眾人的喧鬧,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腦子裡怎麼甩也甩不去的那張絕色清冷容顏。心中苦悶之極,只不停的將壺中的酒灌進嘴裡。可是,連入口的酒也變成了苦澀的滋味。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知道不可以,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那張臉就像在他的心裡已經生了根,怎麼也拔不掉。如果真要拔掉,那麼除非連他的心一起從他的身體裡挖出來。可是沒有心的人,還是人嗎?
答案:是的。但——那卻是個死人。
「喂,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受了什麼打擊了,看他的樣子倒挺像個有錢人,」離燕離不遠處的桌子上,一個彪形大漢,對著其餘幾個同伴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身形瘦小,口中咬著筷子順著彪形大漢的手勢望了過去,短短斜斜的眉毛聳了聳,眼皮微微下垂,卻依舊遮不住那雙小眼裡的精光,就像是一頭惡狗,發現了一根肥大的骨頭般。眼裡閃著邪惡貪婪而又陰險的光芒。
幾個人一陣低頭私語,而後又若無其事的舉杯同飲,高談闊論。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有火爐中紅紅的火苗辟啪作響,空氣中隱隱的傳來一絲陰謀的味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子裡的人也漸漸散去。
燕離臉頰微紅已經微微有些醉意,腦子沉沉的好像一團漿糊。將手肘支在桌面,托起沉沉的腦袋,他這是怎麼了,平日裡,自己可號稱千杯不醉,怎麼才喝這點兒就醉了,胃裡有些難受,一股子酸味一湧而上,眉頭緊皺,燕離哇的一聲吐在了桌上,碗盤裡全都是嘔吐物,污穢不堪,泛著濃濃的酸臭味。
呵呵,他從不知道醉是何滋味,如今總算是品嚐到了,原來,醉就是這般苦澀,難過,伴著心痛的感覺。
燕離伸出藍色衣袖隨意抹了抹嘴角,黃黃的粘液便隨著大手一揮轉移到了衣服上。他卻毫不在意的扔下一錠銀子,朝屋外走去。(瑟倒是奇怪了,喝醉的人居然還會記得給銀子。)店小二連忙上前,捂著鼻子將那些污物清理乾淨。
徹骨的寒風,吹在人的臉上,讓人從頭涼到了腳,冰冷的涼意讓燕離醉意微減,寒風吹起袍擺,墨發在風中狂亂的飛舞,髮絲狂烈的撫著那張英俊的臉,留下絲絲柔軟卻又冰冷的痕跡。夜色中,一個落寞的身影就這樣迎著風雪在寒風中踉踉蹌蹌的前行。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身後留下一排排歪歪扭扭的腳印。
他該去哪兒?回陌王府嗎?不,那裡有她,陌是他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是兄弟。所以他不能再呆在那裡。
或許他應該回絕塵谷了吧!
想著離開,心底泛起無盡的不捨。
至少他應該向陌道別,也見她最後一次,對,最後一次,他要遠離龍都,遠離她,從此以後,他會把她放在心底最深處,再也不會提起。燕離為自己的行為找著理由。
不知道是喝醉了酒,還是受了寒風的原故,燕離的腳步越來越沉,速度也越來越慢。腦子裡一片混亂,昏昏沉沉難受的緊,如果這裡有張床,他真的好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想著想著,他也真的這麼做了,高大的身影臥在雪地上,眸子緊閉,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臉上,睫上,衣服上,身上,手上,很快的他的身體便被覆了一層細細的雪花。
彼時,三個人影從矮牆下竄了出來,高矮胖瘦不一,赫然正是剛剛酒館裡研究燕離的幾個男子。弱小男子,一腳踢在燕離的背部,龐大的身軀微微晃動一下,卻沒有任何反應。
「老大,我就說我買的mi藥一定行,你看,這麼大個子都給撂下了。」其中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一臉討好的對著弱小的男人說著。
原來,尖嘴猴腮的小個子男人居然是三人當中的老大,只見他點了點頭:「張德,你這次做的不錯,」
彪形大漢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子,一張臉龐憨厚無比,「老大,我來看看這小子身上都有些什麼值錢的東西?」說話間,他把手中的板斧往雪地上一扔,彎下粗大的腰,趴在雪地上,仔細的翻找著燕離的隨身口袋。
大漢翻來翻去,將燕離的身體翻了個遍,終於在燕離懷裡找到大約二十兩銀子,大漢面帶喜色,有了錢,他們又可以買酒喝了。站起身將銀子交給瘦小男子說道:「老大,給,二十兩。」
瘦小男子,白了一眼大漢,這個許魁,就是個白癡,才二十兩也能高興成這樣,二十兩還不夠他賭一把的了!雖然如此,他還是接下了那二十兩銀子,俗話說的好,多比少強,那少總比沒有強吧!
「老大,這個男的怎麼辦?」張德望著地上的燕離,有些猶豫的說道。
「怎麼辦,涼拌,既然他愛睡冰天雪地,就讓他睡唄,你們搶了人家的東西,難不成還要把人往自個兒的屋子裡領,你就不怕他醒過來的時候找你算帳!」瘦小男子一頓暴吼。從說出的話便可以看出他是個心腸歹毒之人。
彪形大漢許魁像是沒見到男子發火還傻愣愣的說道:「可是這麼冷的天,說不定他明天會被凍死的。」就算是跟了張德與李海多年,但是他自己卻還從未殺過任何人,如果這個人今天死了,那他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雖說他是壞蛋,但或許他的良心還未泯滅,所以才會同情燕離。
「凍死他,也比我們被抓去見官的好,趕快走。」李海陰沉著臉對著兩人說道。自己率先朝胡同裡走去。張德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老大不讓我救,我也不敢救你。我會讓老天爺保佑你的。」彪形大漢嘀咕了一句,迅速的跟了上去。對李海的懼怕,壓過了良心的譴責,讓他終究讓他選擇了放棄救燕離。
「怎麼,就這樣就想走嗎?」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來,在幽幽夜空中顯得格外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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