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我不要爹爹死,媽媽嗚嗚」陵兒哭的撕心裂肺。小臉一片哀傷。一雙大眼祈求的望著血魅。
血魅輕輕的撫了撫陵兒的頭,絕美而淡漠的容顏閃過絲絲心疼。
陵兒雖非她親生,但是半個月的相處,她早已將陵兒當成自己的兒子。
「只要陵兒不哭,媽媽答應你絕對不讓他死。」前世就連屠殺龍家幾百口性命她都可以面無表情心平氣和,或許她可以眼睜睜的看著龍子陌死在她眼前,因為龍子陌於她只不過是個陌生人。可是她無法拒絕陵兒。因為如果龍子陌死了,陵兒一生都不會快樂。
陵兒停下哭聲抽泣的望著血魅。不知道為什麼,他相信媽媽,只要媽媽在,爹爹就一定不會死的。
清冷的聲音彷彿是在平靜湖面投下一顆石子,一時激起無數浪花。
燕離施針的手微微一頓,從那晚他就知道她深不可測,可是卻不知道她還深諳醫術。不過對於她能否治好陌,心中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他治了五年都沒有治好陌。
屋中的絕和柳忠不可思議的望著血魅,似乎不相信血魅真的能治好龍子陌。
面對眾人的質疑,血魅毫不在意,睫毛輕眨淡淡的說道:「想要治好他,從現在起所有的一切交給我。」清澈的眸子深沉如海,冰冷的語氣透著不容質疑,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絕聽候王妃差遣」絕頭一個表態。剛毅的臉上是完全的信任。若說剛剛他還猶豫不決,而此時聽完血魅的話,他堅信王妃一定會治好王爺。
燕離站起身,微微點點了頭,雖然他還有疑惑,可是既然自己治不好,不妨讓她一試,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此刻經他施針,龍子陌已經睡了過去。
柳忠顫動著一張老臉,激動的說道:「如若王妃真能治好王爺,柳忠願以死謝罪。」
血魅嘴角輕輕一撇,扯出一抹譏諷的笑,他這是怕她報復嗎?就算她想報復當日他們的欺負,也不會在龍子陌身上下手。畢竟自己答應了陵兒。不過既然如此先記下好了。
「把屋裡所有的窗戶全部打開,將這裡的黑色給我統統換掉,嗯,就粉色吧!十分鐘,也就是半柱香之後,我不想看到任何一點黑色的東西,包換他」血魅指著龍子陌淡淡的說道。
她最討厭黑色。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卻最討厭黑色,那是因為其實她心底一直渴望一絲陽光。
眾人有些呆愣,顯然沒想到位血魅的第一個命令居然是這樣。
絕二話不說,轉身開始執行血魅的命令,柳忠則有些遲疑,卻還是起身吩咐下人進來更換所有的物什,眾人七手八腳,連燕離也幫著換去了龍子陌身上的黑色長袍。
血魅坐在桌邊,喝著柳忠端來的熱茶,一臉享受的表情,優哉游哉,好不快活。
大家七手八腳將房內所有的一切佈置好,血魅的三杯熱茶剛剛下肚,算算時間剛剛好。望著面目一新的房間血魅滿意的點了點頭。王府的奴僕果真訓練有素。
此刻房內的腥臭被寒風吹散,漸漸淡去,桌上一束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正散發著淡淡的幽香,粉色帳幔在寒風中輕輕擺動,久違的陽光星星點點灑落,令整個房間充滿了夢幻的色彩。
怎麼看,這都像是個女子的閨房,粉色,虧她想得出來,燕離嘴角狠狠地抽蓄著。
血魅掃了三人一眼,走到床前,執起龍子陌的手,由於長年沒有見陽光,龍子陌的手白的可怕,仔細的把了把脈,血魅心中一沉,好歹毒的人,龍子陌脈像凌亂,雜亂無章,血液中似乎有東西在懦動,分明中了盅毒,不只如此,他的體內還有另一種毒素,兩毒相交,絕無生還,如果不是燕離,硬生生將毒逼進了龍子陌的雙腿,恐怕龍子陌早就是一縷孤魂了。也正因如此,龍子陌才會雙腿殘廢。至於他的臉,則是由盅毒所致,想要恢復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中毒時間太長,燕離的壓制逐漸失效,如果毒液衝破禁制,運行速度將會以百倍計,立時進入心脈,到時候神仙難救。
總之解他的毒,不是不可能,只是太過費力。哎,如果不是她答應了陵兒,還真是不想攤上這麼個大麻煩。不是大麻煩,而是個大大的麻煩。
眾人見血魅沉思不語,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迅速跌落谷底。
「媽媽」陵兒一直牽著龍子陌的手,擔心的望著他。
血魅微微一笑,將陵兒摟在情中淡淡的說道:「放心吧,媽媽想救的人,就算是閻王也不敢收。」對於自己的醫術,血魅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前世,她也曾頑疾殘身,被救進煉獄後,各種訓練令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無數,更有無數次,面對奇異的毒蛇猛獸。還記得有一次她中了蛇毒,差點便命喪黃泉,自此後她便苦心鑽研醫術,先天的資質讓她對各種事物有著超乎常人的理解力,而過目不忘,舉一反三更讓她在醫術上大有所成。
甚至可以說,就算是嚥了氣,血魅也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眾人紛紛吁了口氣,血魅的話無形中給了他們相信的力量,讓他們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我要你保證,三日之內壓住他體內的毒,你去找全城最好的工匠,至於你,給你兩天時間備齊我所需的藥材送到輕舞閣。三日後我會來替他解毒。至於什麼藥材,一會兒我會列張清單讓舞兒送來。另外,這些事不許透露給任何人,包括王府裡的人,如果有人打探或注意你們的行蹤,全部格殺勿論。如果這件事有第五個人知道,那就別怪我翻臉走人。」血魅說的一臉雲淡風清,眾人卻聽得心驚膽戰。
血魅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龍子陌被人下毒當然是有心人為之,而這個人是誰,時至今日都還沒有查出來。如果這個節骨眼上讓敵人知道此事,那豈不是將龍子陌往地獄裡揣上一腳,死得更快。
「以後我的院子就叫輕舞閣,麻煩柳總管做個牌匾幫我掛起來。」說是麻煩,可是語氣可毫不客氣。
柳忠倒也不計較,他還正想問輕舞閣是哪兒呢?王妃這就告訴他了,恭敬的領命,下去吩咐眾人做牌匾去了。
血魅轉身對著陵兒說道:「陵兒,這幾日你先住在這裡,想我了就讓他們送你回輕舞閣知道嗎?」
雖然有些不捨,但是現在這個情形,將陵兒留在這裡對他對龍子陌都有好處。
陵兒懂事的點了點頭,依依不捨的望著血魅離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紫色消失在視線之中才回到床邊,握著龍子陌的手靜靜的發呆。幻想著有一天,爹爹和娘親陪著他一起玩耍的情景。
燕離英俊的面容不捨的望著那抹精靈,心中劃過深深的失落感。
絕已隨身出門去尋找全城最好的工匠,同時加派人手保護王爺的安全。他是軍人出身,也是龍子陌的貼身暗衛,從小所受的訓練讓他有著強烈的服從意識,只要認定了主子,那麼哪怕叫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舉劍自刎。
血魅和舞兒回到輕舞閣,讓舞兒找來一堆炭屑,做成一支簡易炭,在書桌上不停的寫寫畫畫。舞兒靜靜的站在一旁,盯著血魅畫的圖,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也不知道姐姐到底要做什麼?不過她知道,姐姐畫這些一定有她的用途。
血魅畫完圖,洗了洗手,吩咐舞兒將列好的清單送給柳管家。一個人靜靜站在窗邊發呆,突然間沒了陵兒的吵鬧,她有些不習慣,總覺得這個院子裡少了些什麼?原來習慣是這麼可怕。可怕到可以讓人患得患失。如果有一天陵兒和舞兒都不在她身邊她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思索間絕領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進了院落,血魅恢復一慣的清冷,望了望年青人,他二十來歲,面容清秀,一身青布儒服,完全看不出是個工匠,倒是像個文弱書生。不過人不可貌相,或許在世人眼裡,只有白髮蒼蒼的老頭,經過一生的磨礪才會成為世人眼中最好的工匠,不過血魅可不這麼認為。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她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王妃,這是全龍都最好的工匠王曦之」絕恭敬的對血魅說道。
王曦之,我還馮止水呢,他爸媽也太有才了,居然給他起了個大書法家的名字。
血魅心中腹腓,面色卻依舊淡漠。微微點了點頭,拿出剛畫好的一疊圖紙遞給了他。
王曦之行了禮,見到血魅容顏時有些許的沉迷,卻在望見血魅遞來的圖紙時消失無蹤,小眼緊緊盯著圖紙閃著精光,一臉的激動。這些器具,小巧玲瓏,他從未見過。雖不知道到底用來做什麼,但是還是勾起了他濃濃的興趣。難得的是每張圖都細緻的標注了不同的尺寸和作法。相信做起來會令他受益非淺。
其實那不過是一套手術刀具,血魅準備為龍子陌解毒時用的。不過這裡沒人見過,自然顯得新奇,本來她還想同時打造一把手槍。可是由於刀具過幾天便要用,怕時間上趕不及,再者她還不知道此人到底能不能做出來。是以打算先讓他做刀具,等做好了,她再決定要不要讓他打制手槍。
「你只有兩天的時間,如果你做得好,下次我會有更好的東西讓你做。記住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血魅淡淡的說道。這個王府中的人,除了絕,和燕離對龍子陌是真心外,其餘的人都難說得很,包括那個蒼老的柳管家。不是她多疑,而是除了自己她從不相信任何人。下毒的人絕對是要置龍子陌於死地,如果此時得到消息,就算讓她搶先治好了人,也難保不被暗算。她可不想自己花大力氣救的人再被人給殺了,那不是浪費她的時間精力嗎?
王曦之微微一愣,雖然她的話語平淡,可是他總覺得有種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慎重的點點頭說道:「王妃請放心,此事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
血魅輕輕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身進了屋。絕亦帶著他離開。
陵兒一直拉著龍子陌的手,靜靜的坐在床前,陪著他。
龍子陌睫毛輕眨,醒了過來,望著滿屋的粉色,恍如夢中。他以為他已經死了,可是看到陵兒那張小臉。他知道他還活著。
「爹爹,還疼不疼?」陵兒見他醒來,擔心的問道。他一直以為爹爹不喜歡他,所以才不想見他。可是原來爹爹生病了,病得這麼重。他是怕嚇著自己。想到此,小臉上又掛上了淚水。
龍子陌咧開嘴一笑,雖然面容可怖,可是那眼眸卻溢滿了欣喜。「陵兒不哭,爹爹不疼,」嘶啞的聲音雖然難聽,但他已經盡可能的說得溫柔。
陵兒含淚點了點頭說道:「爹爹別怕,以後你不會再疼了,媽媽說她一定會治好爹爹的。」陵兒興奮的將這個消息告訴龍子陌。希望龍子陌也開心開心。
媽媽,是什麼?
「媽媽就是娘親,娘親說了她一定會治好爹爹的。」陵兒出聲解釋著。
龍子陌一愣,娘親,是他的新王妃嗎?她好像是相府的千金。他還記得好像是個紫衣女子將陵兒帶來的。不過他當時的心思全在陵兒身上,並未注意她長什麼樣子。她會治好他?他的毒離奔波五年都不能找到解藥。更何況一個深閨女子。
微微苦笑一下,沒有說話。
「爹爹,不信的話你可以問絕叔叔和燕叔叔。娘親可厲害了,她一定會治好你的。」陵兒見龍子陌有些不信,急急的說道。
一旁的燕離點了點頭。示意陵兒說的是真的。
「爹爹相信,只要陵兒說得話爹爹都信。」不管她能不能治好他,不管他到底可以活多久,眼前他只想和陵兒快樂的在一起。
陵兒開心一笑,對龍子陌說道:「爹爹,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聽到我的歌,你就不痛了。」
龍子陌點了點頭。側耳聽著陵兒唱著那奇怪的歌曲。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
稚嫩的嗓音,加上誇張的動作,逗的龍子陌開心的笑了起來。所有的愁緒都被歌聲帶到了九宵雲外。
燕離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是她教的吧,好奇怪的歌詞,曲調新穎,他還從來沒聽過,每次和她見面,她都會帶給他太多的震驚。也讓他越陷越深。心中深深的無奈,恨不相逢未嫁時,明知不可以,他還是忍不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