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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007章 父子相見 文 / 離風蕭瑟

    接連半月,燕離窩在房中查遍所有的醫書,做了無數試驗,碗裡的血依舊漆黑,帶著濃濃的腥臭味,燕離滿懷希望的臉瞬間跨了下去。連毒聖的藥方都沒有用,難道陌真的難逃此劫。

    跌坐在椅子上,疲憊不堪的閉上眼睛,腦中閃過一張絕美的容顏。不知這幾日裡她在做什麼?不知為何這幾日總是會想起那抹紫顏,就連製藥的時候也會走神,每當想起她的時候,心裡就會劃過異樣的情素。

    扣扣,敲門聲響起,燕離收起滿懷愁緒,打開門,絕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外。

    「絕,出了什麼事?」燕離心頭掠過一絲不安,難道陌出事了。

    絕剛毅的臉上,透著絲絲焦灼,「燕公子,王爺的情形不太好,這次您有沒有把握能解王爺身上的毒」

    燕離面色一沉,搖了搖頭。溫潤的嗓音透著深深的無奈:「本以為毒聖的藥方可以解陌身上的毒,可是我試了無數次陌的血依舊如初,」他也想不通,明明他是對症下藥,照理說應該可以解陌的毒才對,可是為什麼卻毫無進展。

    絕滿臉失望,他早該想到,如果真的有辦法,燕公子一定早就給王爺治了。也不會等了半個月都沒有動靜。可是眼下王爺已經有了懷疑他該怎麼告訴王爺才能打消他的疑慮呢?

    絕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回到了清荷院。站在門外,思來想去,都不知怎麼開口,更不敢推開那扇大門。

    「絕,你進來。」裡間龍子陌聽著那沉沉的腳步,心裡一沉,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

    絕無奈走進屋裡,神情閃躲,不敢直視床上的人。

    王爺是他的主子,在他心裡也是神一般的存在,不管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的今天,甚至於這一世都不會改變。要他親口摧毀王爺心中那唯一的一絲希望。他做不到。

    望著絕為難的表情,龍子陌心中瞬間明瞭,他本來就不該抱有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絕,你去將陵兒帶來。另外讓人為我好好梳洗一下。」龍子陌淡淡的吩咐著。嘶啞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時日無多,現在,他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兒子。他希望在最後的日子裡可以和陵兒一起度過。以前因為自己的身體和面容怕嚇著陵兒,所以一直疏遠他。現在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不想再逃避,他想親口聽到陵兒叫他一聲爹。

    絕微微了點了點頭,落寞的領命離去,轉身的剎那一滴淚水,滄然落下。這個曾經縱橫沙場錚錚鐵骨的男子,此時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流下了生平唯一的眼淚。

    柳管家,走在長長的迴廊裡,端著藥碗正準備給王爺送藥去,卻見絕滿臉哀痛的從王爺房中退了出來。()朝著飛雨閣走去。心中一緊,手中藥碗噹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絕,王爺怎麼了,是不是王爺去了。」蒼老的聲音顫抖不已,顯示著內心的悲痛。

    絕掩去悲痛淡淡的說道:「忠伯,你說什麼呢?王爺好好的,只是有些想小王爺吩咐我帶小王爺過去。」

    柳管家一聽,有些奇怪,王爺從來不會讓小王爺見到他的樣子,雖然疑惑,卻在聽到王爺無事時鬆了一口氣,猛地想起小王爺這半個月都住在王妃那裡,於是對絕說道:「絕,小王爺不在飛雨閣。」

    絕不解的問道:「小王爺不在飛雨在哪裡?」

    柳管家歎了歎氣,無奈的說道:「小王爺現在住在王妃那邊。已經半個月了。」

    王妃,絕的腦中閃過一個清晰的影子,人人平等,這個世界沒有誰比誰低一等。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這半個月一直忙著王爺的事,他都已經忘了那一面之緣的王妃。半月前,他雖知道小王爺失蹤,只不過後來大家都沒再提,是以他並不知道小王爺居然住進了王妃的院落。

    轉身朝著北邊僻遠的院落走去,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王府會因為這個女子而改變。

    柳忠擔憂的望著絕的背影,想到那夜的情形,不由有些擔心,不行他得去找燕公子,否則絕那執拗的性子非得吃大虧不可。想到此,柳忠急急的奔燕離的房間跑去。

    再次邁進那個小院,沒有那份清冷與孤寂,多了份溫情,院落裡,舞兒正在逗弄陵兒。

    血魅坐在竹椅上笑望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兩人,眼裡滿是寵溺,眼眸一撇,謹見門口一抹掀長身影,所有的表情瞬間斂去,帶上了那張冰冷的面具。

    舞兒陵兒也發覺氣場的變化,停下了笑鬧。走近了血魅身邊。陵兒一見是絕,小小的身子鑽進了血魅的懷裡。使勁的在她懷裡蹭。大大的眼睛帶著絲絲害怕望著絕。

    感受到懷中小人兒有些怯意,血魅面色一寒,這些人還不死心,還想將陵兒帶走,看來那天還沒有給夠他們教訓。

    絕從容走進院內,恭敬的對著血魅施了一禮:「屬下參見王妃,參見小王爺。」堅毅的面容閃過絲絲驚異,沒想到王妃居然如此疼愛小王爺。

    「說吧,來這裡做什麼?」血魅冰冷的說道。

    絕微愣,王妃好像對他有敵意,可是貌似他們並沒有見過吧,當然除了那次他的監視之外。不過他敢確定王妃是第一次見他。心中疑惑,卻也沒忘了正事,頓了頓說道:「王妃,王爺想見小王爺,特命屬下來接小王爺去青荷院。」

    龍子陌,他要見陵兒,血魅微微一愣,雖然她想將陵兒留下,可是那畢竟是陵兒的親爹,即使以前對陵兒再不好。她也不能阻止陵兒和他見面,更何況她太清楚陵兒一直都祈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我不要見他,不要,不要,不要,」還未等血魅開口,陵兒滿臉激動的吼了起來。在血魅懷中輕輕啜泣。每次他想見爹爹,可是他們總是不讓自己見他,曾經自己偷偷的跑去,都被絕給攔了下來。現在他才想起要見自己。可是他不想見他了。

    血魅心中一緊,陵兒心中的想法,她再清楚不過,緊緊的將陵兒摟在懷中冷冷地對著絕說道:「你聽到了,陵兒不想見他,如果他想見陵兒,麻煩他移尊屈駕,自己來吧!」

    以為她家陵兒是街邊流浪的小貓小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現在想見早幹什麼去了。

    「王爺他,他已經不行了,如果他能來的話,他早就來了。」絕滿面心痛,聲音有些哽咽。

    「哼,快死了,總算記得還有一個兒子,怎麼期待這個兒子給他送終嗎?」明顯感到懷裡的微微顫動,血魅面無表情,說出的話無情到了極點。

    死了又怎麼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王爺何嘗不想和小王爺共享受天倫之樂,可是他不能啊,明明自己的兒子近在咫尺,他卻連輕輕的觸碰都做不到。每日每夜,只有在小王爺熟睡的時候,他才能面對小王爺,撫他的臉,摸他的手。小王爺,王爺心裡最疼的是你啊!」

    幾乎是用力全力吼了出來,他們怎麼可以誤會王爺的心,尤其是小王爺,如果王爺知道該是多麼傷心。

    舞兒被那頓吼嚇了一大跳,叉著小蠻腰,怒目圓睜:「喂,你這人好生奇怪,幹嘛吼我……」姐姐兩個字卻在望著那俊逸容顏上的淚水時,不知不覺沒了聲響。

    「王妃,屬下求求您,勸勸小王爺,王爺真的很想見見他。」絕跪在地上,緊毅的臉龐掛著一滴晶瑩的淚水。

    血魅淡淡的望了望絕,堂堂男子漢,又哭又跪,像個什麼樣子。對於絕的話,她不置可否,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那樣的父愛嗎?呵呵,那為何從前世到今生,她從未感受過。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無權替陵兒做任何決定。他的人生,他的路要由他自己去走。

    「陵兒,或許你在心底怨恨他,可是如果他死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見他最後一面,」輕輕的掰正陵兒的身體,血魅鎮重的問道。或許陵兒尚小,還不懂得死字的含義,可是她相信陵兒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陵兒停止了啜泣,貝齒緊咬紅唇,抬頭望著血魅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血魅的話落進了他的心裡。讓他明白不管以前爹爹如何對他,他依舊還是渴望見他一面。

    血魅心中一緊,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無論如何,陵兒的心裡還是有著父親的位置。替他整理好衣服,吩咐舞兒打來清水,洗衣了個臉。將陵兒的小手交到絕的手中。

    陵兒死死的拉住血魅不放手,大眼裡閃過倔強的光茫。

    血魅幽幽歎了口氣。陵兒心中始終存著一份介心,或許是怕走出這個小院就再也不能回來吧!無奈之下,只得決定陪著陵兒走上一遭。

    一行人靜靜的走在石子小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第一次跨出院門,長長的迴廊九曲十八彎,雕欄玉砌,石蹬穿雲,亭台軒榭,水聲孱孱,高聳的樓宇,紅磚綠瓦,如嫻靜的少女屹立奇異的山石林裡,古樸典雅,莊嚴肅穆。整個王府站地數十畝大得出奇。

    左拐左拐,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一片院落,大大的池塘裡,荷花已經全部凋謝,只剩黃黃乾枯的荷葉靜靜的浮在水面上,池邊假山林立,血魅發現自從進了這個叫青荷院的院落裡,便沒有瞧見一個僕人的影子。以至於顯得比她住的地方更加冷清。

    來到青荷院的主廂房,絕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了大門。

    一陣刺鼻的腥味迎面撲來,讓人幾欲作嘔。

    舞兒和陵兒皺著眉頭以袖掩鼻。

    血魅面無表情仿若未覺般吩咐舞兒在院外等候,自己則拉著陵兒隨絕走進了屋子,淡淡的瞧了瞧四周的擺設,由於未開窗,整個房裡漆黑一片,除了生活必須用品,和滿桌的文房四寶之外別無他物,佈置的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裡間一張大床上,隔著黑黑的紗幔,依稀可以看出上面躺著一個人,血魅拉著陵兒來到床前。腥臭加劇,看來那難聞的氣味是來自己床上的人。

    絕滿臉擔心的看著血魅伸出玉手欲輕輕掀開紗簾,心提到了嗓子眼。

    陵兒顯得有些激動,帶著些許的祈盼的眼光,緊緊盯著紗帳裡的人。

    黑色簾子被掀開,漸漸露出黑色的長靴,腿,胸膛,慢慢的,露出一張臉,詐看之下,令人瞠目結舌。只見他滿臉皆已潰爛,流著濃瘡。分不清哪裡是口,哪裡是鼻,只有那雙飽含希望的眼睛,在黑暗裡如星光般閃爍著。這哪裡是人,簡直比魔鬼還要恐怖。

    陵兒嚇得轉過頭埋進血魅的懷裡。身體微微顫動,大眼裡噙滿淚水,那是他的爹爹嗎?可是為什麼會是那副樣子?

    龍子陌眸中點點瑩光,內心無比激動。卻在看到陵兒害怕的眼神時,暗了下去。伸在半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心中一片滄涼。

    他終究嚇到他了。

    血魅望著床上的人,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眸中一絲痛苦一閃即逝,快得令人彷彿是錯覺般。感覺到陵兒的顫抖,輕輕的安撫著陵兒。

    看到龍子陌的當下,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縮在街邊乞討的自己。這麼多年,那不堪回首的一幕重回腦海,血魅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或許是同樣的經歷讓她有了一絲不忍,等到陵兒心情平復,給了陵兒一個鼓勵的眼神,執起陵兒的小手,輕輕的放在龍子陌的手中。

    龍子陌失望至極,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見到自己的樣子都嚇成這樣,他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手中傳來的溫度令他有了絲絲溫暖,那張他曾經只有在暗處遠遠張望的小臉,此刻就在他的面前。陵兒眼淚如雨水般刷刷的落下,撲在龍子陌身上痛哭起來。

    「爹爹」一聲爹爹訴盡了陵兒心中所有的委屈,也消除了對父親的怨恨。龍子陌強忍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嘶啞著聲音答應著。

    盼了五年,終於等到陵兒開口叫他爹的這一天,五年的苦痛在這聲爹爹中消失無蹤。

    父子兩抱頭痛哭,絕滿臉傷悲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匆匆趕來的燕離和管家柳忠亦流下了眼淚。

    陵兒伸出小手,撫著龍子陌的臉,大顆大顆的淚水跌落在龍子陌潰爛的臉上,爹爹一定很疼,小臉湊上前去,輕輕的吹著氣。

    稚氣的行為讓人心酸不已。

    龍子陌涕淚橫流,他好想看著陵兒長大,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那熟悉的噬骨疼痛侵襲著他的大腦,本就恐怖的臉因為忍受疼痛而扭曲著,蒼白的大手緊緊抓著被角,眸子直直地望著哭泣的陵兒,想要將那可愛的臉深深的印在自己腦海裡。

    「絕,快將陵兒拉開。」燕離臉色凝重,快步上前,拔出隨身的銀針,扎進龍子陌的身體,施針的手,微微顫抖著。

    絕迅速上前想要將陵兒抱開。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爹爹。嗚,,嗚,,,」陵兒失聲痛哭。拉著龍子陌的手,死也不肯鬆開。

    畢竟是小孩子,哪裡扭得過一個大男人,雖極力掙扎,依舊被絕抱了開來。

    「放開我,大壞蛋,放開我,」陵兒揮動小拳頭拚命捶打著絕,不停的哭喊著。見掙不脫,便伸出貝齒狠狠的咬了一口。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絕微微一頓,以他的身手想要制服陵兒輕而易舉,可是顧及陵兒的身份是自己的小主子,不敢動真功夫怕傷到他。所以總是束手束腳。陵兒趁機跳在地上撲在血魅懷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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