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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四章 不忍 文 / 蟈蟈肚

    僕從重重點頭,「回老爺,來人說,世子即刻喚小姐去侯府。」

    「好——!」他喜不自勝地拍手大叫一聲,朝向趙氏精神百倍地說道:「若是世子仍對六姐兒有意,便是五花大綁了也要將她嫁了去!」

    吐出這話,他便迫不及待地朝外吩咐著:「快將六姐兒抬回去洗淨了好生準備!」

    「是,老爺。」廊下一眾媽媽婢子齊齊領命。

    想起什麼,他遠遠地朝外吆喝著問道:「方纔打了幾板子?」

    一個僕從飛快地跑來廊下,躬身回道:「回老爺,只打了三板子便被您喝住了。」

    「如此便好。」他滿意地笑了一下,原地思量一番,本是想出門再與六姐兒交代幾句,可是念及她方纔那般倔強的模樣便是餘怒又起,他索性喚來薛媽媽,低語了幾句,便是大步上前,攬起趙氏往內間商議明日拜訪世子一事去了。

    在幾婢小心翼翼的攙扶下,顧宛華被就近帶入了棠園的臥房之中,收拾打理了一番,薛媽媽便進了房。

    她看了一眼銅鏡前的顧宛華,略略躬身福一下,便低低地開口道:「老爺說了,若是您一時言行不妥,自此便不再是顧家小姐,莫想在踏入顧府半步。」

    顧宛華聞言便是低低的一笑。

    銅鏡中的面容沉靜內斂。

    在她身後,薛媽媽露出了詫異的目光,她卻是想不明白,六小姐這時怎還笑的出來?老爺那番話可是**裸的威脅啊,四姨娘出身貧寒,六小姐這麼個無依無靠的。若是趕出了府,她今後可該怎麼過活?

    她等了一時,不見顧宛華回話,便緩緩地退了出去。

    薛媽媽一走,便有幾婢前來,在幾婢的攙扶下,顧宛華被送上了一輛馬車。

    一上車,她便冷冷地揮退了欲跟上前來的婢子。

    獨自坐在黑漆漆的車中,她靜靜地垂著頭尋思起來。

    現下她雖擁有了一些產業,然而想要出府自立門戶卻是難。即使她的莊園中有百名聽命於她的士兵,卻是不得不考慮到這時代的風土人情與朝中律法,她一個閨閣小姐,擅自脫離了家族,是不會被任何人認可的!

    只是,若是他的爹爹盛怒之下將她趕了出去,結果便有不同,她便是有了獨立生活的憑證。

    屆時。即使是顧懷遠拿出了平民中影響力遠高於當朝律法的宗族制度,也是拿她無法,她本就是連族譜也未入的外人啊,族人有何權力處置她?

    她便是為此而忍耐著,即使要挨下二十板子,也不曾皺一皺眉頭。

    這一頓打。於她來說,不見得是壞事啊。

    原本,她已是做好了承受這皮肉之苦的準備,鞭子落下時。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訴著自己:快了,快了。挨過了這般重的毒打,再有比這嚴重的懲罰。不過便是趕她出府罷了。

    然而,板子打在身上的痛意仍未散去,在那個時候,他卻是突然地邀她相見。

    今日,在她說出那句話時,他的眸中,明明是滿眼的失望啊,她甚至從中看出了一絲心痛的意味。

    那時刻,在她請離之時,他分明便是帶著一絲怒意的默許了。

    只是現下,為何還要請她前去?

    馬車停在了侯府門外。

    她伸手掀開車簾。

    門前兩盞大燈籠映照出大大的兩團模模糊糊的光暈,照亮了黑漆漆的車廂。此時,她雖是被婢子們強套上了性感搖曳的大紅紗裙,她整個人卻是疲憊不堪,面帶倦容的,盯著腳下的裙擺看了一陣子,她踏下了馬車。

    緩緩行了幾步,忽然間的,餘光所見之處,台階上那那靜默的白衣……

    她腳步一頓,渾身僵硬地定定站在原地。

    四目相對,他的眸子仍是那般柔和,她看了一時,眼圈便紅了起來。

    此刻,她堪堪記起,她一張小臉上現下定然是蒼白蒼白的,嘴上有些淤腫,那是方才忍痛時狠狠咬下的。現下,她定是醜陋萬分的,這般想著,她飛快地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下一刻,身前便被一個白影罩住,悅耳的聲音居高臨下地響了起來:「疼嗎?」

    她聞言,驚了一驚,馬上便搖了搖頭,抿唇道:「不疼。」

    吐出這句話,她冷冰冰的小手再次被牽起,不等她反應的,那人便轉身上了台階。

    被這溫暖包裹著,她心中卻是忍不住百感交集,一時升起陣陣委屈,再忍不住地垂下眸悄悄地落了淚,幼年的遭遇一幕幕劃過腦海,以及今日,她的爹爹顧懷遠,便在聽聞她拒親後那張與平素態度迥異的暴怒嘴臉。

    身側之人腳步頓了一剎,握著她的手卻是緊了幾分。

    穿過燈火通明的花園,一進廳,她便喃喃地開口問道:「今日,我已是那般不識好歹的,你卻為何……」

    蔡靖嵐轉過身,溫潤的眸子直直盯著她,許久,他低低地歎氣一聲,「終是不忍你受苦……」

    她抿了抿唇,不發一言。

    一陣沉默之後,她低低地開了口,「我的姨娘出身低賤,小時,我曾有八年幽居與雜院之中,莫說喜愛與看重,平日便是想見爹爹一面也難。便在那時,我已下了決心,長大後,定然不做妾室的。」

    艱難地吐出這些話,她已是淚水橫流。

    蔡靖嵐眸光微動,緩慢地抬手擦去了她眼角淚痕,下一刻,他小心地,輕柔地伸手攬起了她。

    鼻尖登時傳來一股好聞的香氣,現下,她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卻是再次湧了出來,將腦袋深埋在她肩頭,悶悶地說道:「我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從未想過你會這般待我……你這般對待,我、我卻也是不會嫁給你的。」

    蔡靖嵐沒回答,他輕輕地抬手抱起顧宛華,在她的驚呼聲中,直直將她抱進了廂房,卻是在她驚惶萬分之時,輕柔地放開了她,後退幾步,微微一笑,「你這小丫頭,若不是這般倔強的該有多好。」

    他轉過身,淡淡道:「早些歇著吧。」

    房門閉上了。

    慣常早早入眠的他今夜卻是走出了廂房,直直走向花園中,站在池塘前沉思了許久。

    明月當空。

    許久,一個聲音自週遭的黑暗中響起,「主人可是猶豫了?」

    「啊……」他訝然地低應了一聲,思緒被這聲音突然打斷,卻也不惱。

    踱了幾步,他彎起眼,低低的一笑,「這小丫頭,我卻是不忍。」

    初時見,便生喜愛。她總是那般出其不意的,那日竟是在詩會中求了自己為師。這麼個膽大的丫頭著實有趣,她竟是絲毫不介意旁人的眼光,這般有趣,這般對他的性情,他如何不答應?

    在她得知自己這身份之後,刻意地接近了自己,竟是不求榮華,只求些許庇護,便因她不願嫁給張家公子,那日,他著實有些震驚。

    便是這麼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卻是能將那首相思曲彈奏的委婉動人,一曲奏畢,他便是忍不住聯想著,能奏出這般感情來,若是一朝與人相愛了,必是至情至真的。

    似乎是從那時起,他便是莫名對她生出些憐憫,他向來沉穩,認真考量了許久,才隱隱透出納她為妾的想法。

    她竟是不容思量便立時拒絕。

    彼時他雖有些許失落,不過也是無妨,他原本便是自由來去,身側若是多這麼個丫頭,卻是多有制肘。

    直到那日得知她被擄走,聽侍衛入畫形容那場面之後,他竟是不受控制地勃然大怒起來了。

    自那時起,他才是恍然大悟了,原來,這小丫頭,自己卻是不知何時已是將她放在了心裡。

    只是,以他這般身份,婚姻大事如何由得自己做主?這貪心的丫頭,許她一個妾,她竟是不願的。

    那日遊湖時,她分明對他有情的……

    今日,他本意便是將她喚來,明日無論她是否願意也要帶著她一同南下,多日的相處,想來生米定然已是煮成熟飯。

    只是,方纔她竟是那般哭訴著兒時的遭遇。得知了她的過往,現下,他卻是心中不忍了。

    許久地,他低低歎道:「明日之行暫且推遲。」

    「主人?」入畫睜圓了眼,「可是,昨日已是快馬加鞭地送了信啊?」

    他輕嗯了一聲,施施然離去,遠遠地,悅耳的聲音飄了來,「便推遲一個月吧。」

    入畫一愣,望著遠去的背影,不知想起什麼便是哈哈大笑,小聲咕噥道:「主人堂堂丈夫,現下竟是為個女子……」

    轉眼便天明了。

    這一夜顧宛華睡的沉,天色大亮時竟是無人喚醒她。

    待她睜開眼,巧月已是眼圈通紅地站在了榻前。

    她低低地哭訴道:「老爺怎能那般對您,幸虧世子又是救下了您,否則那板子若是真打完了,小姐便站不起來了呢!」

    顧宛華緩緩坐起身,看向巧月,低低說道:「收起眼淚,一時仍是要回府去的。」

    吐出這話,她便自行下了床,只是今日,她梳洗的時間變得格外的長,足足用了一半個時辰。

    等她穿戴一新走出院落時,正逢抱琴急匆匆前來。

    他馬馬虎虎地一行禮,便直起腰快言快語地說道:「顧小姐,今日世子有事出門去了,你便自行回府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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