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僕從們緊緊跟上,廳中賓客只見一個紅妝少女雙眼通紅地朝樓上奔去,在她的身後,呼啦便前來數十僕從面容肅然地緊緊跟隨著。
這怒氣沖沖的架勢,登時便引得廳中一陣愕然。
片刻後,好奇的人群已是按捺不住跟了上去。
便在行至三樓之時,顧宛芝忽然回過頭來,朝著身後眾賓客大聲叫道:「你們若是好奇便一同隨我去看,我今日便是來捉那勾引我夫君的賤婢!你們便也來瞧一瞧,那賤婢是哪家的小姐!」
只看她此時面上那與她樣貌極不協調的狠戾,便知在此盛怒之下,她心中滿滿便是妒意與仇恨,早已是無暇顧及半分劉琳顏面,吐出這話,她便一轉身,朝向走廊盡頭去了。
她身後已是有人不停在低語:「也不知她的夫君是哪一位風流郎?可是城南的肖郎?」
有人篤定地說道:「那女子身上分明還穿著嫁衣,定是今日風光成親的劉家公子!」
人群中登時便爆發了一陣熱議,「嘖嘖,從前也未聽聞這劉琳竟是這般風流啊,新婚之日便已是撇下嬌妻,潛入城中尋花問柳。」
「張兄這話卻是大驚小怪,自古才子多風流,現今城中怕也只有世子不曾貪戀女色。」
此時,有眼尖之人突然高聲道:「那少女已是到了門前了,我等還在等什麼?」
他話音一落,立時便帶動了人群朝那處湧去。
遠遠地,便有一股淡淡的甜軟氣息撲鼻而來,香氣雖已轉淡,眾人仍齊齊捂了口鼻。堪堪行至大門前,便聽得裡頭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有那膽大的已是跟了進去,這下卻是傻了眼,便見那劉琳赤身**地與一少女交疊在一處,分明便是正在交?合,雖看不清他身下那女子面容,卻聽得她口中一陣嬌喘連連,場面**至極。
外間喧嘩著,顧宛芝已是尖叫一聲,朝那兩人撲了上去。
她身側家僕們也是紛紛上前。將那女子自劉琳身下強行地拖開。
不由分說的,顧宛芝便是朝那女子身上甩去一鞭,待看清她面容後,卻是更加氣盛,這女子,分明便是個醜陋粗鄙的村姑,扁平的鼻樑,粗黑的面容。便是她的貼身婢子也是要比她好看千倍,這樣的人,竟是引得她的夫君新婚之夜流連於此!
手下又是重重幾鞭。
這幾鞭重重打下去,女子**的身體上已是露出了血肉。
一側劉琳此時已坐起身,他呆呆看著那面貌粗鄙的少女,心頭萬分不是滋味起來。方纔他自昏迷中醒轉,已是不見了顧宛華,他原想速速回府,卻不料伸手之處卻躺著那名一絲不掛的少女。他只掃去一眼便覺厭惡,卻是剛一起身時便被那少女纏了上來。揉蹭著他的私處求歡半晌,他原本便赤身**。又因昏迷時吸入了太多迷香,如何受得那般誘惑?
只是,他哪裡想得到,他這新婚的妻子,絲毫不顧及他的名聲,竟是大張旗鼓地引了這般多看客前來。念及此,他眼中的慾火便平息了幾分,厭惡地盯了一眼狂怒中的顧宛芝,扯過袍子堪堪披上,鐵青著一張俊臉朝外喝道:「都給我出去!」
這顧宛芝,竟是這般不懂事的女子,眼下她這般劍拔弩張,與悍婦有何區別?原本他尚心存一絲愧疚,現下卻是滿心的厭惡。
眼皮也不抬地,他惱羞成怒地說道:「這人我還要留她一命,明日便納入府上為侍妾!」
吐出這話,他騰地起了身,一甩袖便大步離去,留下滿面驚疑的顧宛芝立在當場。
房門彭地一聲關上,這聲音立時喚起了她的怒火,她像發瘋般地揮起鞭子便朝那少女抽去,鞭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不消一時,那少女已是奄奄一息。
這時,僕從紛紛上前勸阻道:「少夫人不可再打了啊,再打下去定會出人命的呀!她現下已是有進氣無出氣,不若先押回府上再做打算?」
顧宛芝聞言便鬆下了鞭子,一抬頭,已是淚流滿面,站在原地許久,她喃喃說道:「他竟是要納這下等女子為侍妾……」
一婢上前寬慰道:「少爺不過在與少夫人置氣,若這賤人成了親,便送至官府。若是未嫁……少夫人仍是正妻啊。」
顧宛芝聞言便冷冷一笑,盯著地上那只剩一口氣的少女徐徐說道:「你說的對,只要有我在,這賤婢便一日也莫想安生。」
此時她已是逐漸冷靜下來,一轉身,朝眾人吩咐道:「回府!」
待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消失在街角,對面茶樓的廂房中才想起一個感慨萬分的聲音,「沒料到這顧宛芝卻真那般凶狠,絲毫不念及姐妹情誼,打的那般淒慘,怕是廢了吧?」
片刻後,她起身朝外走去,空蕩蕩的房中迴響著她低低的一歎,「如此一來,莫再奢望嫁得世子了。」
……
顧宛華的身子動了動,立時便有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問道:「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便對上一雙清澈的鳳目。
蔡靖嵐站在榻前,眸子一轉不轉地盯著她。
怔了一下,她便回想起方才發生諸事,再思及這人此時出現在她面前,她登時便惶恐起來了,緩緩地伸手將薄被拉開一條縫,只一眼,她便是燥紅了臉,久久地,竟是羞惱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像是窺得了她心思一般的,對面那人微微一笑,「是我那侍衛入畫將你扛回來的。」
顧宛華聞言更是羞窘起來,半晌,她側過頭,訥訥地,低若蚊蠅地說道:「我並未被劉琳……」吐出這半句話,她便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登時,她一張小臉便更加通紅起來。
在她尚未及反應時,一隻手便被溫熱的手掌輕輕握住,這動作使得她渾身一僵,下意識便將整個身體向薄被裡縮了一縮。
對上她驚惶的雙眼,他輕柔地笑道:「你可知,方纔你睡下後說了什麼?」
顧宛華聞言雙眸便微微睜大,想了半會,卻是一絲印象也無,她不由在心中暗暗惱著:莫不是又說了那些個癡話?
現下,面對著這人,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她低垂了雙眸說道:「宛華不記得了。」
對面傳來低低的一歎,隨後,溫暖的手上便是一涼,她再次抬眸時,蔡靖嵐已是站起了身,燭光下,他眸光柔和,「已是四更了,早些歇著吧。」
說到這裡,他將視線收回,轉過身,一揮袖,施施然離開。
在他離去後不久,巧月便輕手輕腳地進來了。
見顧宛華尚未閉眼,她便是吸溜著鼻子朝榻旁跑了去,紅著眼圈說道:「今日多虧了世子,不然小姐定是要被二小姐捉去了!」
顧宛華聞言便蹙起眉,「二姐竟是去了那處?入畫又如何知道我被人擄了去?」
巧月抹一把淚,斷斷續續說道:「今日奴婢見小姐遲遲未歸,便尋來了石頭,帶著幾名家僕在城中四處尋小姐,竟是讓奴婢拾得了小姐隨身帕子,原是要稟報老爺的,只是老爺今日喝的多了,夫人也早早歇下了,奴婢與石頭兩人無法,這才急急跑去求了世子。」
「原是如此啊。」她低頭將前後諸事連貫想了一通,便想明白了個大概,只是一時卻是讓她尋思不出那幕後之人。
顧宛菁、顧婉婷、顧婉珍、王環、司徒小姐,乃至久未露面的劉琳表妹王凌霜,這些個與她有過恩恩怨怨的小姐們一一在她腦中閃過,最終她卻是疑惑萬分地想道:這人定是與她結怨極深,若非如此,怎會這般狠毒地設計她**於劉琳?甚至於,竟是想讓她在這城中至此無顏見人。
而這幾人中,仔細想來,也只顧宛菁與她積怨最深,然而,以她對顧宛菁的瞭解,她卻是個性子冒失的,怎有能力策劃出這麼一樁擄走她的嚴密計劃來?
想到這裡,便聽巧月撇嘴道:「擄走小姐那人真是劉公子麼?小姐不知,二小姐三更時分便帶著一眾家僕闖入了醉仙居,極是生氣的捉了那名少女呢。」
顧宛華聞言便挑了眉,「那女子是什麼人?」
巧月吱吱一笑,在她耳旁低低說道:「奴婢方才在外頭聽石頭說,世子他聽聞劉公子在那處,極是生氣,說是什麼『不可忍』,便遣了侍衛專程為劉公子送上一位女子。」
顧宛華聞言便是一愣,許久後,她才緩緩彎起唇角,低低說道:「他若是有生氣的模樣,我是想像不出的。」
這一夜很快便過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便回了府上。
便在剛入了錦園時,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身側說道:「六妹來的好早,我原本正想去六妹那處坐一坐呢,聽說你昨日在世子那處呆了一夜,可真有這事?」
顧宛華停下腳步,回頭望去,便見顧婉婷自岔路口面帶微笑了走來。
她回以一笑,柔聲道:「五姐今日也起的很早呢。」
抿唇一笑,顧婉婷上前熱絡地挽起顧宛華,「六妹既是未否認,看來好事將近了。」
(今日的第二更奉上,如無意外,以後堅持一天雙更一天單更,有突發事件時當日會小調整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