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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節 文 / 明寐

    更新時間:2008-08-05

    對任何負有攻擊使命的軍隊來說,遠離國土作戰,龐大的後勤運輸都會變成一場噩夢,幸好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水運的運輸手段,順著河流水運大宗貨物十分快捷,所以這種方式就成為最好、最方便的選擇。河流是軍隊的生命線,河岸邊能快速裝卸的碼頭就成為極重要的物資中轉站。而現在正處於進攻狀態下的斯比亞軍隊,他們的選擇也不會例外。

    在激戰不斷的平原戰場上有很多的河流,其中有兩條直接從分界線直達魔屬土地,這就是一左一右,最終匯合成怒濤江並流向首都的瓦涅河和藍水河,這兩條河就成為斯比亞軍隊的血管。但在戰場左側的藍水河,雖然沿河兩側有許多的碼頭,但在枯水期還能使用的卻不多。

    確切的說,用得上的河港只有一個,那就是距離歐佩城大概一百五十里的風鳴港。

    數百艘運輸船在藍水河上往來穿梭,把神魔分界線上囤積的物資運到風鳴港來。港口碼頭上,打著赤膊的後勤兵幹得熱火朝天,那些等待卸貨的船隻緊密的排列於碼頭之外,幾乎堵住了航道。而在經過加固的商路上,更有無數的輕便馬車載著物資,往返於風鳴港與歐佩城之間,確保魅影軍團的強大戰鬥力不會枯竭。

    這樣一個重要的物資中轉地,防衛當然是很嚴密的,斯比亞軍指揮官在碼頭上放了兩個營的重裝步兵,在藍水河對岸還佈置一個團的騎兵。這兩支部隊都屬於戰鬥力極強的勁旅,重裝步兵來自近衛軍,是斯比亞帝國新近才花大錢組建的,他們把碼頭守得固若金湯。而那支騎兵就更為出色,他們會每天出發兩次,把方圓五十里地面上的草草木木都清點一次。所有用兩腿直立行走,哪怕是被懷疑使用兩腿行走的動物,都會在第一時間被他們射成刺蝟。

    另一方面,在經歷了橋頭之辱後,格倫斯上校帶領的威爾斯軍再次出發了。他們先向國界出發,然後中途繞了個大圈子,從斯比亞軍防守相對薄弱的後方靠到了藍水河邊。整支部隊小心翼翼的晝伏夜行,花了五天時間,在距離風鳴港一百里的河岸邊停下,仔細偵察港口附近的一切情況,沒有輕易展開行動。因為誰都知道,再向前一步就有可能被防守的斯比亞軍察覺,而自己這五千多人,實在沒有穩贏兩千斯比亞騎兵的把握。

    為了盡量避免被斯比亞軍發現,部隊早已經丟棄了一切可以丟棄的東西,士兵們三三兩兩的潛伏在岸邊的野草樹林中,雖然風寒水冷,卻沒有一個人叫苦,餓了啃乾糧,渴了喝河水。軍官們圍坐在一起,對著一張地圖皺眉苦思,因為接下來的這一仗……會很難打。

    別說打不贏河岸這邊的那支騎兵了,就算好運打贏了他們,其結果對戰局一點幫助也沒有。至於對岸的那一千重裝步兵就更不是好惹的,重裝步兵極善於防禦,己方這將近六千人全衝上去,也不一定能撕開對方的防線。

    討論了一天,軍官們的意見卻多是支持打重裝步兵,因為跟敵人相比,己方是輕步兵,戰術安排上可以更加靈活。而眼下的風鳴港非常繁忙,敵軍在防守上不可能面面俱到,一定能有所建樹。但格倫斯上校卻不這麼想,因為碼頭上還有數千斯比亞後勤兵,斯維斯。赫本公爵曾經告訴過他,別小看斯比亞的任何兵種,就算是後勤兵,那也是隨時能上戰場殺敵的士兵。

    眼看一艘又一艘的船隻在河面上經過,格倫斯上校不由得心急如焚,煩悶之下,他走出藏身的低窪地,到河邊透透氣。如果自己出現得不是時候,沒能解救危機,那自己還有自己統領的這支部隊,就不大可能翻身。

    長官。沙亞中校來到他的身後,小心被敵人發現。

    我倒是想讓他們發現。格倫斯上校歎了口氣,眼看著到了敵軍的後勤倉庫,可我軍竟然是獅子咬烏龜──沒處下嘴!

    關於這個,我倒有一點想法。沙亞中校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合適?

    格倫斯上校知道,沙亞中校從來都是有了計劃才開口,絕不會把一個粗略的想法說出來,於是期待的看著他,說說看,沒關係。

    我在想,我們要攻擊的目標是什麼呢?是河這岸的斯比亞騎兵?還是河對岸的斯比亞步兵?沙亞中校低著頭,手指彷彿無意識的在沙地上畫來畫去,或者,我們應該攻擊那些沒有生命,卻能讓整個斯比亞軍攻勢瓦解的東西?

    注視著沙亞中校手指下的沙地,格倫斯上校的眼睛猛的一亮,瓦解他們攻勢的東西……我明白了!

    格倫斯上校和沙亞中校返回藏身處,再次比對了情報,制定了作戰計劃。稍後,整支部隊立即就行動起來。

    而在那寬闊的河面上,一艘又一艘的斯比亞運輸船卻還在來回往返,不疾不徐。

    隔日,夜裡。

    風鳴港內外依舊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斯比亞的後勤軍官們提著燈,喊著口令,指揮手下把一捆捆箭矢、一桶桶火油、一袋袋的糧食從船艙中卸下,裝到外面等待的馬車上。而遠處的河面,卻還不斷有掛著燈火的運輸船慢慢靠近,在經過了檢查之後,它們就會融入,並且加劇這種繁忙。

    運輸船太多了,而且在半夜時接二連三的抵達,以至於航道上的檢查站忙得雞飛狗跳。恍惚中,一艘三桅大船來不及調整方位,跟另一艘運輸船擦撞在一起,而且兩艘船還擠成一團向河岸衝去。就在檢查站軍官的大聲喝罵聲裡,後面的一艘中型運輸船快速駛來,衝過攔阻的粗大鐵鍊,直直向半里外的風鳴港衝去。甲板上的水手連連向檢查站的軍官賠罪,隨即又互相爭辯起責任來,對檢查站軍官的喝問不予理睬。

    就這短短的一瞬間,中型運輸船已經完全通過了檢查站,負責檢查的軍官沒有辦法,只得掛起報警的燈籠。風鳴港中立即駛出兩條戰船,一左一右的迎上來。

    這時候在中型運輸船上,一個年輕但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大喊了一聲,兄弟們!

    在!數百個聲音同時回應。

    為帝國盡忠的時候到了,是不是男人,是不是戰士,就看此戰!那聲音又喊一句,以我之血,洗刷恥辱!

    以我之血,洗刷恥辱!

    洪亮的誓言遠遠傳開,一隻又一隻的簡陋木筏被丟下水,一個又一個的黑影跳下河去。跟這些不過幾臂長的木筏比起來,逆流趕來的兩艘斯比亞戰船實在是太過笨重,船上的士兵除了射上幾箭之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輪廓模糊的木筏繞開自己,順流衝向風鳴港。

    戰鬥開始了,斯比亞戰船首先發難,一排排的羽箭劃過夜空,雨點一般的落在運輸船上,但運輸船已經經過改裝,普通的羽箭難以造成殺傷。

    以我之血,洗刷恥辱!

    運輸船上僅餘的百來人喊著口號,一邊極力與斯比亞戰船周旋,一邊用幾張巨弩向越來越近的風鳴港發射火箭。船首的一具投石機更是忙個不停,在斯比亞戰船第三次撞擊到運輸船的時候,這具散架的投石機已經發射了二十多次,向港內投擲了近百顆火彈。

    隨後,好戰的斯比亞士兵湧上了運輸船的甲板,雙方展開肉搏戰。夜色裡戰刀翻飛,寒風中熱血噴灑,歇斯底里的喊殺聲充斥著河面。斯比亞士兵固然勇悍,但這支來歷不明的敵軍卻具備魔屬軍隊中少有的油滑和堅韌,在失去了上層甲板之後,他們始終把守著下層甲板,甚至用原木堵死了入口!

    沒有其他辦法,兩艘斯比亞戰船只有一次次的猛力衝撞,在一次次的轟然巨響聲中,運輸船在逐漸的解體,從船體破裂處流出一些液體,河面上也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別撞了!一艘斯比亞戰船上的指揮官明白過來,大聲喊,那是火油!

    但是這位指揮官明白得晚了些,另一艘戰船正全速衝向運輸船,就算聽到他的喊叫,也已經來不及改變航向。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戰船首部的金屬撞角直直插入運輸船中部,本身殘破的船身不堪受力,頓時被攔腰撞成兩截──上百個木桶從破裂的船身處滾出來,大量的火油灑在水面上,並順著水流漫向近在咫尺的港口。

    三艘大船在航道上激戰的時候,那些先前被放下水的木筏也沒閒著。順流而下的幾十隻木筏依仗著速度和體積,從碼頭空隙處擠了進去,不停穿梭在排列緊密的運輸船之間。一半的木筏向頭頂的運輸船投擲裝滿火油的竹筒,另一半的木筏四處丟火種。而隨後趕來的斯比亞戰船卻鑽不進運輸船之間的空隙,只得徒喚奈何……

    幾乎是在瞬間,熊熊火焰就在排列緊密的運輸船上燃燒起來,特別是那些滿載的運輸船,短時間裡根本沒機會解脫錨鍊離開,一艘船著火,很快就會殃及兩側的船隻,加上夜風的幫助,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在上游的浮油飄到港口之後,火勢就更加猛烈了,部分裝載了易燃物資的運輸船已經冒出濃密的黑煙,更有沉悶的爆炸聲響起。

    看到形勢已經無法挽救,港口守備軍指揮官立即下達命令,河面上全體的斯比亞軍就近登岸,保護港口旁邊的倉庫,因為跟河面上的物資比起來,港口倉庫裡的物資更重要。

    但那些陰魂不散的木筏卻毫不在意被烈火四面圍困,只把一波又一波的火箭射上岸,射向港口倉庫。斯比亞軍弓箭手立即還以顏色,大量的羽箭射向河面,但他們的視線被火焰阻隔,效果並不好。

    混亂之中,港口一側的河岸爬上三百多人來,他們一個個凍得嘴唇發紫,哆嗦著脫下身上的濕衣,哆嗦著把一個竹筒掛在脖子上,再哆嗦著抽出戰刀,悶聲不響的從斯比亞軍的防守空隙潛入,慢慢的摸向倉庫,每經過一棟建築或者帳篷,就有人把竹筒裡的火油噴灑上去。

    不知道是斯比亞軍隊不走運,還是這支偷襲的部隊感動了黑暗魔王,反正他們順利的摸到了倉庫大門,門一打開,前面的一排士兵幾乎想大哭一場──這些倉庫裡堆滿了火油石彈啊!

    毫無預兆的,一股火苗從倉庫區中心燃起,然後迅速向周圍蔓延,而放火成功的那些人,他們在喊出一句以我之血,洗刷恥辱的口號之後,抱著火油石彈,義無反顧的衝向其他沒著火的倉庫,甚至是斯比亞重裝騎兵營地。

    在中央倉庫區著火的時候,斯比亞軍就全部向後撤退。所以這一場極為慘烈的襲擊,最後就結束在風鳴港主倉庫的爆炸聲中。

    上千個木箱飛上了天空,其中更夾雜了諸如火油石彈等斯比亞軍的秘密武器,整個港口河面一帶,甚至是重裝騎兵營地周圍,一切能燃燒的物體都被點燃,熊熊火光映紅了天空,連幾十里外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而襲擊一方,在主倉庫區被點燃的時候也在撤退,但只有一些零散的襲擊者憑藉自己的力量游到了對岸,很多人在游到中途的時候已經力竭,少數人被自己的戰友救起,多數人順河漂流,自此永別……

    為躲開爆炸的餘威,也為躲避前來搜索的斯比亞騎兵,襲擊一方立即開始了轉移。參加戰鬥的人全部躺上擔架,被戰友抬著一路飛奔,在到達事前準備好的藏匿地點之後,襲擊一方才有機會清點人數。

    在一個隱蔽的地洞裡,臉色發青的格倫斯上校身上裹著毯子,聽下面的軍官匯報,雖然他抖著不停,但身邊的軍官卻以一種極為崇拜的眼光看著他。不但是因為格倫斯的戰術成功,而且他親自參加了襲擊,衝在最前面,回游的時候還救起一個士兵。

    ……我軍損失不小,在隨船沖關的五百人裡,包括長官您在內,只回來一百四十七個,其他的都力戰至死……匯報的軍官一挺胸膛,不過,他們死得光榮之極!

    是的,他們死的光榮。格倫斯抬眼問另一人,那麼……潛伏的兄弟們呢?

    在等待戰鬥開始時,已經有不少兄弟殉職了。嘴裡說著話,眼淚從匯報軍官的眼中湧出,八百多潛伏的兄弟,活活凍死了四百多人……不過,他們都是好樣的,成功的找到了斯比亞軍的火油倉庫……最後,回來了九十多人……

    我們,會永遠記得這些兄弟。格倫斯長歎一聲:敵人的情況如何?

    他們比我們要淒慘得多,長官的戰術取得了輝煌的成功,不但河面上的四十多艘運輸船被毀,還有巨量的物資被燒成一把灰。這下子,斯比亞軍的物資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沙亞中校把一杯杯熱水遞給軍官們,嘴裡說:在長官您游上岸的時候,敵軍的營地裡到處都是亂竄的火人,起碼有五百人,加上先前的,我想敵軍有上千人被燒死。

    兄弟們拋頭顱、灑熱血跟著我干,不就是要這個結果嗎?格倫斯上校對沙亞中校點點頭,感激他把所有的功勞都推到自己身上,立即派出傳令兵,把這個戰果向北部防區軍部報告,向首都報告,向皇帝陛下報告!

    一刻鐘之後,風鳴港被一支來歷不明的軍隊襲擊,損失慘重的情報就傳到了歐佩城下,不過沒有傳進城牆,而是傳到了斯比亞軍隊指揮部。一個翼人軍官小心翼翼的站在總指揮官面前,用急切的口氣把這個消息通報出來。

    指揮部裡的其他軍官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因為整個風鳴港一線的守衛全是總指揮官──海爾特中將親自佈置,負責守衛的部隊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最後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除了那些物資,我們的部隊傷亡情況如何?海爾特中將走到自己的椅子邊坐下,用平緩的語氣發問。這一下,他身邊的軍官們就更是迷惑不解了,誰都知道,這位中將的脾氣可不是一般的火爆。

    本身的傷亡輕微,但是……翼人軍官遲疑了一下,共有三千多俘虜被燒死。

    知道了,下去吧!海爾特中將揮了揮手,轉頭看著自己的參謀官,我們的物資,還能維持多久?

    大概十天。參謀官立即回答,但是攻城的物資就比較少一些,八天左右。

    那就別閒著,繼續進攻。海爾特中將抓過一份地圖看了看,把這八天的攻城物資全丟到那些王八蛋的頭上去。

    長官,我們的物資損失了一大半……是不是應該考慮……暫時的後退一下?

    海爾特中將抬起眼,看了看參謀官,你對我的戰術有意見?

    當然沒有意見。參謀官委婉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不過現在情況有變……

    然後呢!我們的職務也變了?你就敢對我發號施令了?海爾特中將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在地圖上,火爆脾氣終於爆發,給我猛攻!不然我他媽的就先辦了你!

    是!

    還有那個風鳴港的指揮官,給我拿繩子綁了,直接送聖都軍法處!

    是!

    你們還杵在這裡幹嘛?等開飯?都給我滾出去!

    是!一群軍官如蒙大赦,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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