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08-05
沒有光線的地窖裡,使者們的身影和黯淡的背景融為一體,水晶球上方霧氣裡閃現出來的微弱亮光只夠照亮他們的臉,一張張迷惑而又震驚的臉。窄而模糊的影像閃動著,很不穩定,但卻足夠讓旁觀的人們看到天邊飛來的一大群「東西」。
那些兩頭尖尖、中間鼓大的橢圓形的東西在天邊顯露出來,雖然在形體上給人笨重的感覺,但使者們都不是笨蛋,他們知道那東西是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向訓練場飄飛過來的。漸漸的近了,清晰的出現在眾人眼簾裡的,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的物體。
那是一種非常龐大的、能在天空自由飄飛的器具,上方由兩個或者三個兩頭尖的橢圓體組成。
橢圓體上覆蓋著帆布,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但中間連接的支架卻是金屬的沒錯。下方掛著一個巨大的木製船身,從側面所開的圓窗來推測,船身大約行一百五十臂長,二十臂寬,自上而下至少有三層。
「不……不會吧?」塞維克。蘭度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能飛的船?能裝多少人?」
「是能飛的船,而且速度不慢,用來運輸部隊的話,五百人沒問題。這東西能以極快的速度隱秘地飛越國境線,無論崇山峻嶺,還是江河湖海,從此再也無險可守。」班塞使者繼續著剛才的苦笑:「閣下,現在明白斯比亞帝國是在進行什麼計劃了嗎?」
「再看看,我再看看。」塞維克。蘭度困難的吞嚥一口唾沫,雙眼直直的盯著變換的影像。
使者們的表現和他大同小異,都在留心觀察著。
這一群飛船一共有九艘,大小與形態各不一樣,有的小一點,有的大一些,正首尾相連的繞著訓練場轉圈。因為角度的關係,在飛船到達訓練場上空後,影像無法顯示出它們全部的形體,但大家還是能看到下面的船身。船身側面除了一排排的圓窗,再沒有其他任何標記,連一個編號也沒有,在最上層的船甲板上,還有一些人來回走動著。
地面上有一個小小的火球直射上去,這應該是一個信號,因為飛船開始減慢了速度,轉換了隊形。它們排列成前後兩個橫隊,飛向城牆下的那支假人軍隊。
「這些東西除了運輸部隊機物資,在戰場上還能有什麼用?」裡瓦帝國使者左右偏轉著腦袋,問了一個誰也不能回答他的問題,至少現在無法回答。
沒有人能問答的時候,最好用事實來說話。飛臨假人部隊上空的飛船有了動作。它們底部的甲反打開了幾條細縫,一串串的小火球被丟了下來,就像點燃的油布在掉油脂一樣。
拖著黑煙的小火球在黃昏的天空中很醒目,但這景像在使者們心中絕對說不上漂亮,他們都知道那些小火球是什麼——那些東西就是斯比亞討逆戰爭的最後一役,聖部攻防戰中才首次出現的火油石彈!
瞬息之間,飛船下的地面爆開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假人部隊所在地變成了一片火海。濃烈的黑煙騰空而起,扶搖而上遮天蔽日。雖然知道是假人,使者們卻看得心驚肉跳。
戰後各國都有研究科恩軍隊的戰術和武器,知道守聖都的叛軍有不少是死在這東西上面,它對動搖叛軍軍心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所以各位使者對這小小的火油石彈印象深刻。
和記憶中不同,他們此時所見的火油石彈似乎有了變化,因為高空掉下的物體一定會陷進相對鬆軟的地面,但它們並沒有鑽到地下,也不是貼在地上燃燒,而是在落地之後彈起來,把燃燒的火油均勻的撒向各處。跟以前比較,火油石彈的殺傷力跟殺傷面積都大大的提高了。
「科恩。凱達從哪裡找來的這種武器?」看到這裡,一個使者不禁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斯比亞不會攻打我們吧?」
另一個使者接過話:「這也難說,誰知道這位皇帝心裡在想什麼?」
「這種火油石彈不含魔法元素,能順利穿過魔法屏障沒錯吧?」接著發問的加洛使者聲音很微弱:「如果讓這東西飛到城市上空的話……我們應該怎麼辦?」
「很簡單,給你們加洛帝國的每座城市都加個蓋子!」塞維克。蘭度的心情壞到了極點:「現在擔心管什麼用,早幹嘛去了?有本事再來幾個刺殺活動啊!」
加洛使者的臉一直漲紅到脖子,眼看兩人就要再次爭吵起來,好在這時光線一閃,變化的景物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影像中的天已經快黑了,火油燃燒的黑煙只剩下寥寥幾縷,遠處的飛船上閃動著點點光亮,再次來到訓練場上空。
不過這次,三艘靠近的小型飛船沒有投下火油石彈。它們緩慢的、悄無聲息的靠近城牆並靜止下來,幾具巨大的弩槍拖帶著繩子,從側上方射出,一連串金屬碰撞的聲響過後,這些弩槍的槍頭、槍身直釘入城牆的平台地面,隊隊身手矯健的士兵們順著繩子滑下,一個個在臨觸地之前放手翻滾,部隊在轉眼之間就佈滿了整個城牆!
「如果是偷襲作戰的話,城牆就這樣易手了,瞬息之間哪!」一個使者感慨萬分:「斯比亞的軍隊本身已經有了強大的戰鬥力,這些飛船又給他們安上了翅膀,如果他們能自由到達大陸的每一個地方,除了偉大的光明神族,還有什麼力量能阻止他們?」
在這位使者說話的時候,另幾艘飛船在船身底部撐出幾根粗壯的支架,向城牆外的一大塊開闊地繼續下降,一陣震動的滑行之後,飛船穩穩的停在地面上,並從尾部的開口處湧出大把的士兵……其中一艘飛船裡,居然還駛出了一長串的馬車!
使者們聽著他的感慨,看著面前的影像慢慢淡化下去,終於,在他們的沉默中,影像完全消失了。
「根據情報人員手裡的資料顯示,這段影像是科恩。凱達在這幾天時間裡檢閱的多個演習中的其中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班塞使者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水晶球放進小口袋裡,並開口說:「各位覺得如何?得知了斯比亞的計劃,這三十萬金幣花得不冤枉吧?」
「我有一個疑問。」裡瓦使者回答說:「不知道合不合適說出來?」
「請問吧!」班塞使者歎了口氣:「現在這樣嚴重的情況,我必然不會向各位隱瞞什麼。」
「既然是這樣,那在下就問了。」裡瓦使者笑笑:「這位向我們提供水晶球的人不是班塞帝國的情報人員嗎?怎麼還需要用三十萬金幣去收買呢?既然是要錢的東西,那他憑什麼來確保其真實性呢?」
「我已經說過,我與這個人聯繫的中間人死了,我只能從我國的絕密卷宗裡找到這個人的代號。」班塞使者平靜的回答著這個疑問:「雖然我是班塞帝國的使者,身份是顯赫的親王,但我畢竟不是他的上司。在責任心的感召下,他交出了這個水晶球,而我必須向這條斷掉多時的情報線提供資金,你們認為他不用去收買別人嗎?他現在可是在為所有的帝國服務。」
「這事情很合理。斯比亞有的這些東西,我們一定要得到,要不然就太危險了。」雲路使者對班塞使者說:「他能提供進一步的資料嗎?比如說飛船的設計圖紙,還有整個計劃。」
「這個問題我已經問過他了,答案是不能。這個計劃和詳細資料是內斯比亞帝**工部和參謀部負責,這兩個部門直接歸皇帝管轄,誰的手也沒那麼長。」班塞使者回望著各位使者:「眼下唯一的辦法,是大家盡全力去挖掘自己情報體系的潛力,沒準就能發現什麼。」
「這樣的話,我們就都需要出面去聯繫斷掉的情報線路。」一直盯著桌面的塞維克。蘭度抬起頭來說:「這樣做很危險。」
「的確很危險。」班塞使者微微一笑:「為表示誠意,我已經先做了。」
使者們無言的對視著。
「人家想想吧!現在不做的話,當然是沒什麼危險,還能過著安穩的生活。」班塞使者淡淡的說:「但在以後的某個日子,當某人帶著無數的飛船,飛臨你們的城市上空……到那個時候,希望大家不會後悔今天無所作為的決定。」
同時有數人發出了歎息,還有數人閉上了眼睛。
「我做。」片刻之後,奧馬圖帝國使者上前一步:「身為軍人,不得不為帝國的安危負責。」
「我做。」雲路帝國使者正點頭說:「雖然不是軍人,但我可是皇親呢!等若是在為皇家做事。」
「那麼餘下各位呢?」班塞使者的眼光尖銳起來:「都決定做了嗎?」
「當然。」眾人都點著頭回答。
「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的安排一下,希望大家從現在起拋棄成見,精誠合作。」班塞使者壓低了聲旨:「今晚的晚會,就是一個好機會……」
下一會,使者們鑽出了地窖,從各個方向離開,並且於不同時間回到驛館,換過服裝,重新打扮,準備去參加今夜的宮廷舞會。在這非常時刻,各國使者彷彿都達成了一個默契,沒有人想過要去通知坦西帝國使者,甚至沒人提出這個問題。
此時,在科恩。凱達皇帝陛下的房間裡正傳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準備好參加舞會的皇妃們齊聚此處,正和小公主琴倫一起聯手打趣皇帝陛下。
「夜正長,足夠把街燈一盞盞點亮。」科恩陛下站住房間正中,裝模做樣的詠念著:「微弱的星光顫抖著,無法安撫我空虛的心……」
「不算不算,夫君這詩酸死了,而且前後不搭調。」明艷照人的凱麗。羅娜搖著手說:「老實交代吧!是從哪裡抄來的呢?」
「不喜歡嗎?」在大家的笑聲中,科恩擺了個「帥氣」的造型:「那我再來個簡單的。」
「好啊!」迪爾。梅林為舞會戴上了家傳的首飾,以楚楚動人的風姿掩蓋了眾人心目中那個精明強幹的她:「但要和今夜的舞會聯繫上,不然就算不合格。」
「想考我嗎?太簡單了。」皇帝陛下吹出一聲長長的口哨:「聽好了啊!只說一次。」
「夜色如舊,景物依然,斯比亞的一切都沒有變。」第一句才出口就贏得了大把的掌聲,科恩陛下不無得意:「但是吃飽了晚飯的貴族們,他們內心的**在生長,卻不得不在每個晚上忍受那蒼白無聊的平淡生活所帶來的心靈創傷……直到我這偉大救世主的舞會,帶給他們新的希望……」
毫無疑問,這樣的一段「歪詩」足可以笑倒一片人,不但是房間裡的人笑彎了腰,就連門口站著的白影,她的肩膀也在不自然的聳動著。唯一保持不笑的,只有那位一身盔甲,倚靠門框而站的烏鴉。不過嚴格說起來,現在的烏鴉有些變化,他個人的習性正任向某人靠攏,像是依門框這種習慣,以前只在某人身上經常出現。
「時間差不多了。」菲琳。羅娜皇妃上住了笑意,款款站起:「我們去接父親他們吧!」
「等一等,我還有東西要送給各位呢!」科恩叫住大家,轉身從內室裡抱出幾個禮盒:「各位親愛的妃子,做為你們的夫君,我怎麼能不為人家第一次參加宮廷舞會準備點什麼呢?」
送禮物,這在科恩陛下身上倒是很少出現,四位皇妃微笑著走近,看科恩打開盒子。
「好漂亮的首飾,而且還是成套的。」當盒子打開後,凱麗皇妃先發出一聲歡呼:「夫君,這真是送給我們的嗎?」
「如果我說這是我準備送給其他什麼女人的,可能無法完整的走出這個房間。」科恩誇張的用手在額頭一抹,表示他在出汗:「為了我的事,大家近來都很辛苦,這真是我特別訂做送給大家的。」
「如果不辛苦,夫君就不準備送我們禮物嗎?」一旁的溫絲麗皇妃微笑著問科恩。她是精靈,平時就不太注重首飾之類的東西,而且很明顯,這位皇妃的口才變得更加厲害了。
「其實,什麼辛苦之類的都是借口吧!我只是想讓大家開心而已。」科恩笑了笑,輕聲回答說:「送給心愛的人首飾,還用得著什麼理由嗎?」
一句隨意的回答,卻讓四位皇妃都呆了一呆,各有幾絲甜蜜、幾分欣慰浮上心頭。
「既然是夫君特別送的,我們就在今天的舞會上佩帶吧!」菲琳從科恩手裡接過自己的盒子:「謝謝,親愛的。」
「不過可得重新換衣服了,顏色上不搭配呢!」迪爾皇妃說:「不如叫侍女們把衣服拿過來,我們在這裡換好了。」
「在我這裡換啊!」科恩瞼上掛著不正經的笑容:「我完全同意。」
「請夫君迴避吧!」凱麗皇妃微微昂著頭,輕輕在科恩胸前一推:「我們要換衣服了。」
「沒問題啊!」科恩笑著走出房門,還回頭說一句:「別忘記琴倫小寶貝啊!她也有份的。」
趁著皇妃們換衣服的空閒,科恩到院中向烏鴉打個眼色,像是有話要說。放下了頭盔面罩的烏鴉走到科恩面前,等他開口。
「這盔甲不錯吧?」科恩伸出手來敲敲甲片:「最近都沒看你在練習,沒什麼煩惱吧?」
「有話就直接說,不用跟我套近乎。」平淡的回答從烏鴉的頭盔裡傳出來:「再說你的話裡前後意思相差許多,不會是你有什麼煩惱吧?」
「真是搞不懂,你們什麼時候都變得聰明了?」科恩抓了抓頭:「都能看出我的本意。」
「我一直是這樣,沒什麼變化。」烏鴉對科恩的疑問無動於衷,還毫無顧忌的打擊他:「如果你身邊的人都突然變聰明了,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你自己變笨了。」
「那好吧!我就直說了。」科恩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過段時間我要出去一趟,有些事需要處理。事情雖然不大,但你也知道,出門在外難免和別人動手嘛……」
「就像第一次遇到你的那種情形?」烏鴉居然學會了搶白:「那是你自找的吧?」
「我又不是打不贏……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科恩嘿嘿一笑:「但是我不想用我自己熟悉的武技或者魔法。你也應該清楚,我擅長的東西很多人瞭解,所以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如果讓人家知道一國之君跑出去跟人打架,那我多沒面子。」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你這段時間多跟我練習一下,我需要一套獨特的武技,讓人認不出來就好。我在宮裡建了一個封閉的演武廳,絕不會有人偷學的。」
「要達到這樣的效果,短期的訓練是不會有效果的。」烏鴉問:「如果對手是厲害的人物,你還是會不自覺的用出習慣的手法。」
「這就要看你跟我對招的結果了。」科恩笑著說:「你不會做不到這點吧?」
「既然你這樣要求了,那麼就從今天晚上開始訓練好了。」烏鴉拉起面罩:「舞會結束之後就開始,有沒有問題?」
「不成問題。」科恩搖著頭:「你別想著趁著訓練的機會揍我,我可不是任人魚肉的肥羊。」
「走著瞧。」烏鴉放下面罩,轉過身說:「對了,我還要收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