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8-08-05
沒有道歉,也沒有大叫「小生怎麼怎麼樣」,黑衣女子忿忿不平的牽著馬離開了,生性淡薄的赫本也沒有跟她較真,帶著愛麗小姐來到河岸邊準備過河。到這個時候為止,這件偶發事件算是告—段落。
在馬車一輛輛的渡過河之後,公爵大人護著愛麗小姐上了渡船。
「這條河好寬啊!」依著船邊的圍欄,愛麗小姐發出驚歎聲:「但在船上看起來,河面就變得更寬了。」
「因為視角不一樣,而且在自然面前,人類始終顯得很渺小。我們以敬畏之心面對這一切也不是壞事。」公爵大人站在她身後:「帝國裡有五條這樣的河流,正在因為有了這些河流的滋潤,我國才能這樣富足。」
「為什麼這樣說呢?不是每一年都有洪水嗎?」愛麗小姐看著身邊的俊秀男子,不無好奇的問。
「雖然有洪水,但時間卻很短,而且在洪水退去之後,河流兩岸的土地就變得更加肥沃,所以日落原的農產是很豐富的,他們為帝國提供糧食保障。」赫本說起這些頭頭是道:「身為帝國的貴族,應該對這片土地多瞭解一些。」
「我明白了。」愛麗小姐有所感悟:「公爵閣下,我很喜歡聽您說這些。」
「那是我的榮幸。」赫本點頭回答著,只要能讓別人不注意自己的俊雅外表,進而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他也不介意說點枯燥的話題。
「就要到岸邊了,閣下,我們就要到吉倫特子爵的府邸了。」說到這裡,愛麗卻低下頭去:「我出現在您身邊,子爵大人會不會覺得奇怪?」
「我想不會吧!吉倫特子爵是個和藹可視的長輩。」赫本一臉的正經:「你的出現再怎麼奇怪,也不可能比我還奇怪吧……」
愛麗知道他在說笑,看著赫本的臉正要回答,他卻突然伸手摟著她的腰——下一刻,她已感覺自己飛在空中!
轟的一聲巨響,一股龐大的水柱從船身中央直衝上天,船身在劇烈的搖晃中逐漸散了架。
一聲呼喊,拔刀在手的護衛們也騰空而起,跟著赫本向河岸掠去,在空中組成一道防禦,警惕的注視著水面,而天堂就隨手脫下外衣,帶著幾個護衛一頭扎進水裡。
赫本踏足河岸,放下手裡驚魂未定的小姐,回身看看河面和周圍,說了聲:「對方不是刺客,不要傷人。」
護衛們齊聲答應著,他們在武技上差公爵一大截,都落在半個身體深的水裡,濕漉漉的很是狼狽。
水面一陣劇烈翻滾,再次爆起幾股水柱,漫天的水花裡,兩條人影裹在水柱裡突飛出來,一陣短促的打鬥,兩個人影也已經踏足河岸,確切的說,另一個人是被天堂逼上岸的。
愛麗小姐看清了人,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低呼,因為那個被逼上岸的人,就是先前的黑衣刁蠻女!
她換上一身黑色水靠,顯露出曼妙的身材,濕透的長髮不斷掉落著水珠,胸口起伏著,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雖然處境不妙,但刁蠻女臉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過目光掃著赫本和愛麗小姐的衣服時,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點失望。
「坦白的說你很頑劣,如果是在國都做這樣的事,你的小命就沒了。」赫本用冷淡的口氣說:「天堂,讓她交出賠償船隻的錢,我們前面等你。」
「是的閣下。」天堂回答著,眼光依舊籠罩著黑衣女。
「你最好別激怒我的護衛,他的武技我和相差無幾。」赫本走了兩步,回頭過來說:「如果你讓他臉紅,你就再也沒機會刁蠻了。」
「呸,誰怕你!」黑衣女做個鬼臉,還沖赫本的背影吐口水。
「給我錢。」天堂一步跨進黑衣女子的視野,冷冷的說:「以上。」
「以上?什麼以上?」黑人女甩甩頭髮,一臉的蔑視表情:「說出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話,是欺負我是女人嗎?」
「在我眼裡,只有戰友和敵人。」天堂的表情有了些變化,語氣也變得冰涼:「沒有男人女人的區別——給錢來!」
「不、不給!」黑衣女就算再怎麼刁蠻,還是涉世不深,當場被天堂的眼神嚇了一跳:「你能怎麼樣?打我嗎?」
天堂手腕一轉,把刀插到地上,按著踏上一步,猛的一拳揮出!黑衣女嬌喝一聲,刀身一轉,用刀背猛擊天堂的拳頭。
「噗!」的一聲,黑衣女手中的刀斷為兩截,人也搖搖晃晃的倒退幾步,最後摔倒在岸邊的泥沙中。
天堂又踏前一步:「給錢!」
黑衣女抬起頭來,清楚的感覺到天堂身上散發出來殺氣,憤怒裡帶著的更多的震驚,但轉眼之後,她已經「噗噗」的掉起眼淚來,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天堂再踏前一步:「就算是你哭死在這裡,也要給錢!」
「我沒錢,我死也不給!」
「那你就此吧!」正要給這個刁蠻女一個厲害看看,就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天堂冷哼一聲,轉過身後卻呆住了……
而在此時,赫本公爵的車隊駛進一座規模龐大的莊園,莊園裡張燈結綵,主人正站在大門下遠處歡迎貴客。
馬車剛剛停下,赫本公爵就走了下來,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伸出手和吉倫特子爵握手。吉倫特子爵一副農夫打扮,頭上戴著一頂普通的遮陽帽,嘴裡叼著一支大煙斗,伸手拍赫本的肩,呵呵笑。
「很久不見,子爵先生。」赫本看著吉倫特子爵古銅色的皮膚:「近來身體怎麼樣?」
「只要一回到家鄉,我就會精神百倍。」吉倫特子爵豪邁的大笑著:「倒是閣下你啊!一路上的勞頓很辛苦吧?」
「我可是二十出頭的軍人,沒有那麼嬌貴,再說一路上的風景也能消除疲勞。」公爵大人轉過身,為吉倫特子爵介紹身後的人:「這位是我的妹妹,愛麗小姐,跟我—起遊歷的。」
愛麗小姐微笑著上前幾步,盈盈行禮:「吉倫特子爵日安。」
「吉倫特莊園歡迎你,美麗嫻靜的小姐。」子爵撫胸還禮:「我有個孫女,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希望你們能成為朋友。」
「對了,還沒見列吉倫特小姐呢!」赫本這才記起吉倫特子爵有個孫女:「她在哪裡呢?」
「她在導師那裡,我已經送信通知地了,應該是在今天回來。」吉倫特子爵回答說:「如果不在路上惹事生非的話,現在就應該到家了。」
「惹事生非?」赫本心裡小吃—驚:「子爵,您的孫女長什麼樣子?」
「長什麼樣子?」吉倫特一愣:「模樣還過得去吧!打扮得像個小子,舞刀弄棒的,大白天也喜歡在臉上戴個黑面罩……」
這樣的打扮,太像赫本閣下先前遇到的某個人了……還沒等赫本說話,大門處就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跟著就是一聲嬌喝:「來人啊!關上門,別讓這些人跑了——把本小姐的魔犬放出來!」
「你們——」吉倫特子爵疑惑的問:「見過面了?」
「恐怕是的。」赫本心裡叫了一聲苦:「我們有過一次偶遇。」
大門外的路上,天堂正艱難的行進著,之所以說艱難,是因為他身上爬滿了小孩——足足有二、三十個小孩在拽他的衣服,抓他的頭髮,咬他的大腿,旁邊還有小孩一邊叫「壞人、壞人、打小姐的壞人」一邊用石頭丟他。在不能傷人的情況下,甩也不敢甩,打又不忍心,他幾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個乞丐……
當天,雙方費了不少的口舌才化解了這場「誤會」,不過,氣呼呼的吉倫特小姐似乎還不是很開心,因為赫本公爵的道歉在她看來不過是勉強的應酬,當然了,她不會立即把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畢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來日方長嘛!有的是機會找回面子來。
而且有了這樣一個有名的「哥哥」,她也覺得比較滿意……拐去賣了的話,能值很多錢吧!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先要和愛麗小姐做個朋友。
吃過晚飯,赫本公爵和吉倫特子爵在院子裡散步,一老一少順著花園中的小徑,穿行在怒放的夏時花卉之中,吉倫特子爵還教赫本享用本地產的香醇煙葉,可惜赫本不好這個,被嗆得直流眼淚。
「閣下現在是在遊歷期間嗎?我的莊園應該不在名單上。」吉倫特招呼赫本坐在花鬧的涼亭裡,再吩咐下人送上紅酒:「怎麼會突然改變行程來日落原呢?出了什麼事嗎?」
「是的,我的遊歷行程是皇帝陛下安排,空閒時間不多,我本來是想回程中來您這裡。」赫本笑笑,也沒對吉倫特隱瞞什麼:「因為出了一點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提早出發,所以現在也不算是違背皇命……就算是有一點違背,皇帝陛下也不會把我這個侄兒關起來的。」
「我倒是忘記這一層。」吉倫特拿起酒杯:「乾杯,為日後的帝國重臣!」
「為您的健康。」
吉倫特放下酒杯:「您在出發之前出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
「是這樣,我在出發前連續遇到了幾次暗殺,當然在眼下的局勢裡,我這種敏感的身份很容易遇到這樣的事,這也是遊歷的一個原因……」赫本抿了一口酒「但這兩次暗殺,刺客的身份非常奇怪——」
「奇怪的刺客?」吉倫特向前伏伏身體,小聲問:「閣下是說……」
「根據從各方面的分析,刺客不是本帝國或者魔屬的人……是從對面來的,個人能力的話,幾乎相當於低級毒蠍武士等級。」
「那就是說,他們是神屬的光明騎士。」吉倫特晃了晃手裡的酒懷,一臉的凝重:「我的朋友,你的處境不太妙啊!怎麼還到處跑?」
「小小的刺殺還能應付吧!但如果我現在留在國都,那就更加危險。」赫本被吉倫特認真的表情逗笑了:「再說,能從國都那種污濁的氣氛中擺脫出來,哪怕是暫時的我都很高興。」
「國都局勢複雜,這點我也明白,但你在遊歷路上會有更多的危險。」
「靜靜的坐在家裡,危險也不會遠離。」赫本搖搖頭:「雖然被聯軍踢回家,但我好歹還是個軍人吧?貪生怕死算不得好軍官。」
聽了赫本的話,吉倫特子爵叫了聲好,之後再大笑數聲。
「其實也沒那麼危險,只要你熬過這半年的時間,來自神屬的暗殺行為自然就會中止。」迎著赫本疑惑的眼神,吉倫特子爵解釋說:「多年之前,我奉命保護一名世家子弟,他遇到和你一樣的麻煩。我們日以繼夜的守護著他,足有半年的時間,在這之後,再沒有神屬的刺客來暗殺他了。」
「可這是很奇怪的現象,為什麼會這樣呢?」赫本開口問。
「這是個私下才能探討的話題,但幸運的是我曾經與人討論過。」吉倫特眨眨眼睛:「當然了,以我的智慧不可能清楚整件事,我只不過知道一些現象而已。」
「請告訴我。」
「好吧!據我所知,這種現象已經出現很久了。」吉倫特吐出一個煙圈:「每次神魔大戰一結束,神屬和魔屬都會出現這種大規模的暗殺活動,目標全部對準了貴族和軍隊高級將領……原因方面不知道,但我們知道一點,除了混水摸魚之輩,殺手裡的中堅力量定屬於神殿和魔殿的人。」
「神殿和魔殿?」赫本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魔殿也派人去暗殺?」
「是這樣,神殿派人來魔屬暗殺,魔殿就派人去神屬暗殺。在這半年的時間裡,分界線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殺手。」說到這裡,吉倫特子爵歎了口氣:「被殺的都是貴族,不是聲名顯赫,就是財雄勢大……你的名字在殺手名單上,這本身就說明了你的能力。」
「我應該覺得榮幸嗎?」赫本聳聳肩:「這是哪一方先挑起的?」
「具體是哪一方挑起的已經不可查證了,不過,我更願意把這種暗殺活動歸咎於報復。」吉倫特又眨眨眼睛:「戰敗的一方想挽回顏面,而勝利的一方當然也會還以顏色,就這麼簡單。」
「真的是這樣嗎?子爵先生,我發現您好滑頭。」
「我說過了,一回到家鄉我就精神百倍,畢竟在外面鋒芒外露會很危險。」
吉倫特呵呵笑:「閣下是我見過的,少有的頭腦冷靜的人,你必定會有自己的答案……而我這個老頭子,你又能讓我說出個什麼道理來?」
「答案……有一點了吧!」赫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閣下,真心的對您說—句。」吉倫特子爵眼中出現了長輩的慈愛:「命中注定,你以後會是帝國內舉足輕重的官員,而有很多事情我們無力上抗爭,活得太明白是一種很沉重的負擔,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家族……糊塗一點吧!」
赫本苦笑一下,別過頭上看著身邊的花,好半天才說:「糊塗的活著,也很痛苦呢!」
「閣下,這件事上你有能力自保,就別去碰那種所謂的真相了,我年輕過,我知道你的心情……」吉倫特子爵語音低沉:「人生就是這樣的,平淡的活著就是恩賜了,別去想那短暫的燦爛光華。再說,你肩上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啊!」
赫本公爵沉默著,微微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