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又是聽到了一陣琴聲……很耳熟的樣子,前幾日聽過般,雲霞便和白蒲岔開了,獨自一人朝著琴聲的方向走著,似乎是引誘著她過去,她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底那種想要過去的感覺……
直覺告訴她,那裡,肯定有人!而且一定會是很熟悉很熟悉的人,熟悉到讓她陌生……
這話好奇怪啊!雲霞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卻仍舊是走著,希望可以看見彈琴的人。
轉念想了想……還是算了吧,雲霞這才猛然回過神兒來,周圍都是房屋,圍成一片,沒有人,她抽了一口冷氣,心底肯定了這樣的答案:她,迷路了。
「小鳶鳶,你倒底是笨到了一定程度的!才走了這麼幾步路就迷路了,幸好我聰明,知道跟過來,不然——」雲霞怔神之際,身後逐漸走出一人來,欠扁的話映襯著他的高傲中帶著幾分得瑟的神色。
雲霞白了他他一眼:「我笨到任何程度也比你聰明,這只是因為我第一次來!所以不認識路!第二次肯定會沒事的!」
「你莫名其妙地就往這邊走,我都懷疑你中邪了……」
雲霞不解:「莫名其妙?之前不是有陣琴聲嗎?」
江天啻皺著眉頭,仔細地想了想,隨後還是笑嘻嘻著說,「你呀!耳朵都有問題了!扯吧扯吧,我還真沒聽到琴聲!」
真的沒有嗎?可是剛剛的聲音那麼真切,不像是假的啊……
而且,那聲音真的好熟悉好熟悉,就像是從她的腦海裡印出來的一般,可是仔細去想,卻又只是一片空白,那首曲子……
「春江花月夜……」她的聲音低低的呢喃著,江天啻很顯然不會是那種有耐心聽她說完話的人,看了看來時的方向,似乎發現了什麼,卻沒有說出來,拉過雲霞的手就要離開。
「啊!喂!喂——!」雲霞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她真的是徹徹底底地鬱悶了!這個人怎麼總是這樣!
她還是好鬱悶,明明四周都是一樣的,偏偏只有她迷路,其他人卻不迷路……
轉到了寺廟門口,雲霞正準備還要說些什麼,一個措手不及又被他給「拉」到了求籤的屋子中,人稀少,旁邊只有一個和尚在那裡站著,手中轉著佛珠,口中唸唸有詞,對著他們作揖行了一禮。
江天啻拿了一筒竹籤來,先給了雲霞。
雖說雲霞心底並不是那麼相信這個東西,卻仍舊是搖了搖,然後掉出來了一個竹籤,她將竹筒又塞到江天啻手中,自己彎腰去撿,目光定定地看著上面的字。
那時,江天啻也是搖完了,他撿起了竹籤,看了看,又要去看雲霞的。雲霞當然是不想讓他看的,連忙用手掩住,江天啻輕哼了一聲,握緊了手中的竹籤,「小鳶鳶~你就給我看看嘛~我就看看嘛——」
旁邊的和尚「一臉扭曲」地聽著江天啻的話,他輕咳了幾聲,似乎是想要告訴他這裡還有別人……小和尚走了過去,看到了二人的竹籤,奇怪道:「真是怪了,明明這廟中只有一個『半緣半劫』的,今日,怎麼會多出來了一個……」
江天啻趁著雲霞目瞪口呆地時候連忙奪過了雲霞手中的竹籤,和他的並列放在一起,隨後笑道:「哎呀~小鳶鳶,咱倆的緣分肯定是天定的!連求的簽都是一模一樣的!」
雲霞有些鄙夷地看著他,「我不信!我偏偏我不信!我還要去搖一次!」
和尚並不阻止,雲霞折過身又是搖了一次,竹籤上面的字寫著「醉夢浮生」,雖說這話她看著也是受不了,然後又是拽過了江天啻的手,冷哼著說,「有種你就再搖一次!我還不信了!你怎麼能夠和我一樣!之前的那次肯定是你撞了狗屎運……」
江天啻的眼睛可憐而無辜,含著若有若無的水霧般的迷茫,「小鳶鳶……」語氣雖是懇求,但他卻是拿起了竹筒,搖了一個竹籤下來,然後撿起來咧開嘴笑道,「哎呀~小鳶鳶啊,你看看!你且看看這上面的字!」
雲霞的雙眸怒瞪了一眼他,偏偏那個和尚不知趣地過來說了一聲,「這個竹籤原本就是一雙,放在五十多個竹籤之中……這,還真是緣分……」
雲霞悶悶不樂的,「緣分?那叫做孽緣!孽緣懂不懂!」她轉過身瞪了一眼江天啻,「喂,我懷疑你這個和尚收了他的銀子所以故意這麼說的……」
江天啻一臉的悲哀啊,他輕輕地捏著她觸手可及的衣擺,眼神可憐,「小鳶鳶,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我明明那麼好!我明明一直都是的!我明明從來都沒有過那樣做過,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呢……」
雲霞不理他,仍舊是衝著那和尚問道:「為什麼我抽了兩次都是姻緣簽?」
「阿彌陀佛,施主,您拿的是姻緣簽的竹筒……」
雲霞這才恍然發現那竹籤上明晃晃的兩個字——姻緣。
江天啻仍舊是剛剛的一臉悲哀,手輕輕地捏著雲霞的衣裙……
雲霞被他一身的「怨念」給驚艷了,她連忙躲也似的跑開,到了化願寺的門口,身後的人仍舊是窮追不捨,雲霞憤憤地看著他,「江天啻!你真的是夠了!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收買那個和尚!淨說些胡話……」
「小鳶鳶!你真的誤會我了!你看看,我哪裡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啊!」
「處處都像!」雲霞吐字清晰,眼神輕蔑地看著他,片刻間,她彷彿又聽到了那琴聲乍然升起,只感覺腦海中所有的憤怒都煙消雲散般,她不確定的小聲問著,「江天啻,你有沒有聽到……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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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江天啻側耳聽了聽,仍舊是沒有什麼聲音,他白了她一眼,拉著她就要離開,不忘說著:「你這耳朵真是不好使,哪裡有聲音了!」
「可是!」雲霞焦急地說著,她抽開了自己的手,也說不清自己聽到這琴聲是內心沒有來得絮亂,想要去尋找、尋找,找到彈琴的人,「明明就有琴聲!」
「鳶姐姐!」熟悉的女聲打斷了雲霞的話,白蒲快速地奔了過來,她咧嘴笑著,「聽那個和尚說鳶姐姐你已經求過簽了,是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呃……我的是『半劫半緣』。」雲霞想著,這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她便說了出來。
「『半劫半緣』?」白蒲忽然笑了出來,「鳶姐姐,之前我哥哥抽到的,也是『半劫半緣』呢!」
雲霞:「……」她有些質疑地看著後面那個寺廟,開始懷疑,這個「半劫半緣」肯定不止兩個,肯定有很多很多!
不料白蒲下面的話實在是太……
「鳶姐姐,你說真的好巧誒!我之前偷偷地將所有的竹籤看了一遍,就只有一個『半劫半緣』,結果你和哥哥都抽到了呢!」白蒲的目光繞來繞去,最後又是落在了江天啻的身上,盯著他說,「七皇子,你的竹籤是什麼?」
江天啻看了眼雲霞,隨後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將手搭在了雲霞的肩上,打了一個哈切,道:「半劫半緣。」
「咦?這簽不是只有一個嗎……」
「偏偏我搖簽的時候它就有兩個~」
雲霞十分受不了江天啻這個刻意接近她的動作,而且似乎太曖昧了……她掙扎了幾下,將江天啻踹開,仰起了臉:「你再做剛剛的動作試試!下次我肯定要去哥哥那裡拿毒藥,毒死你!」
「哎呀~小鳶鳶,我得有必要告訴你一句話咯!」江天啻頓了頓,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模樣,惹得雲霞真真兒的一陣無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讓我去做個風流鬼吧!我不介意的!」
「……」雲霞氣急,就是說不過他,只得轉頭看向白蒲,斗笠在陽光的投射下,那一層薄紗若隱若現,卻也剛好地遮住了臉上那塊疤。「白蒲,你哥哥呢?去哪兒了?」
「哥哥說聽到了一陣琴聲,所以要去看看,可是我一直都沒有聽到什麼琴聲的!鳶姐姐,你聽到了嗎?」
雲霞聽到這話,回頭瞪了一眼江天啻,白夜都聽到了,那就是肯定有!她的心底似乎一定要找到撫琴的人,找不到,絕不罷休!
「那……白蒲,你記得你哥哥往哪邊走了嗎?」
「這邊右拐,然後好像是直走。」她也不太確定,「鳶姐姐你去看看吧,看不到再回來就是了。」
說得輕巧,她如果走了,八成就是回不來了!
江天啻見她真地往那邊去走,自己正要跟上去,卻被白蒲攔住了,「六皇子,你聽到了嗎?」
他不耐煩地說著:「沒有。」
「他們聽到了才能找到,我剛剛也去了,卻沒有再找到哥哥……」江天啻不耐地打斷了白蒲的話,「就算是我聽不見,我也得跟著她,這個傻瓜,如果迷路了該怎麼辦?」
他自顧自地說著,也就跟著雲霞的方向走。
雲霞只感覺路上的景象總是在驟然間變換,那琴聲也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