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準備來找我借錢嗎?」白夜淡淡一笑。
「我忽然想起來我好像帶了銀子……」江天啻難得地悻悻離去,雲霞掩著唇,她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白夜看著她,也是淡淡地笑著。
「你都把賬記得那麼清楚嗎?」
「不是啊,因人而異。」他的笑容有著幾分炫目,雲霞聽著有些臉紅,轉過頭沒有再說什麼。
「砰——」接下來,毫無徵兆的一聲響起,儼然是某人動作不太優地踹開了房門,又是輕咳了幾聲進來,他堂而皇之地坐到了雲霞的旁邊,自顧自地說著:「小鳶鳶!我跟你說,今天還真是奇怪,先是剛下了竹鸞峰就已經下午了,可是我還沒有用午膳……不對,吃午飯,於是就來到這酒樓結果如此巧合地遇到了你……」
「剛剛去樓下點飯的時候居然問我要不要點酒,我尋思著你不是千杯不醉嗎?那就肯定愛喝酒咯~於是點了一壇,結果那個掌櫃坑爹地告訴我這罈酒十兩白銀!我真想把他給踹一頓解氣……」
雲霞聽著他滔滔不絕的話,微微有著那麼幾分愣神,隨後她感覺自己的臉部已經僵硬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沒帶那麼多銀子……」江天啻的雙眸寫滿了無辜,他的語氣似乎惹人憐愛般,雲霞看著這「天真無邪」,又似「出入紅塵,對一切都懵懵懂懂」的神情,心底就燃起一絲……許多絲感覺眼前人欠扁的感覺。
她悶悶不樂地從荷包裡掏出了十兩白銀,恨不得讓他的臉上,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那麼做……「白銀在這裡,你拿走吧,還有!下次別找我借錢!」
江天啻立馬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義正言辭著:「你放心吧,那『三生酒』我肯定分你五分之一!」
雲霞幾近無語,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呢,借錢不還……對於江天啻,雲霞第一眼覺得,帥哥,十分。
後來莫名其妙地纏著她,減掉一分。
再後來叫她的名字太過肉麻,言語間太過強勢,減掉一分。
再再後來他竟然故意做出一副和她睡覺了的樣子,弄得她「清白」都沒了……減一分。
現在,借錢不還,再減一分。
等於江天啻是在幾天之內從十分跌倒了六分,但是畢竟是個帥哥,加四分……於是又變成了十分。
雲霞心底一邊想著,一邊暗暗覺得自己好慫。不過貌似現在這些都做不了任何事情,她最重要的是——吃飯!不對,飯還沒來,吃菜吃菜……
連同飯一起上來的就是那一壇用了十兩白銀也不是特別大的「三生酒」,雲霞左看看,右看看,又是嗅了嗅,還是不覺得這個酒有什麼特別的,並沒有滄瓊神醫釀的「醉生夢死」要好聞。
那畢竟也沒嘗,不會清楚是什麼味道的,雲霞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自顧自地嘗了一小口……呃……好平淡啊,但是似乎有什麼在口中漸漸擴散,蔓延著。
雲霞還是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了,輕歎了一口氣,想來自己也是奇怪,喝一口酒都會這麼彆扭……
眼睛看著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朦朧起來,也沒有什麼餓著的感覺了,她仿若置身於夢境中,眼神也是漸漸迷離,頭好暈,好痛……她不解,之前在墨府裡喝了好多酒都不醉,可是這「三生酒」只是一口,卻醉得徹徹底底。再也不願醒過來……
……
——你就是這般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你若是不願說,便也就罷了,我信你。
……
像一幅被渲染的水墨畫,一切都染著一分朦朧,一份透徹,想要去努力看清楚說話的人,她卻不管怎麼看,不管怎樣努力的睜大雙眸,始終是看不到……
「嘩啦啦——」
所有的思緒瞬間拉回腦海中,雲霞只感覺身上的衣裳緊緊的貼著她,似乎有人十分欠扁地往她身上倒了——一!盆!水!
雲霞陰鬱地睜開了雙眸,她驚悚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屋頂上,四周星光璀璨,不會有人將注意力放在這座屋頂上的,旁邊是一個笑得愜意,等待著她醒過來的某人……
「哎呀~小鳶鳶,你可是終於醒了,你都不知道,同樣都喝了『三生酒』,只有你醉得不行,我一定要去質疑質疑到底千杯不醉的人是誰!衣服在你的屋子裡,自己去換吧……」
江天啻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雲霞就捂著自己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就覺得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雖說這個地方並不是那麼高。
但是,從她的雙腳離開地面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在顫抖著,恐懼著什麼,腦海中總是時不時地劃過她從高空墜落下去……
「我……我好怕啊,好怕……」她蜷縮著身子,儘管心裡不願意在江天啻的面前露出這個樣子,但是還是一邊垂著腦袋搖著,一邊喃喃自語著,「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這裡,好恐怖,好恐怖——」
江天啻當初並沒有看到那個場景,他也不是那麼清楚,但是卻也是理解她是從崖上掉入忘塵河的。想到這裡,他一洗往日的那種表情,將雲霞攬在了懷中,和聲說著:「別怕,我在呢——」說到這裡,他的嘴角上揚起來。
雲霞頭一次覺得那個懷抱好溫暖好溫暖,真的好溫暖,溫暖到她不想再去離開……只是渾身**地感覺喚回了她越飄越遠的思路,雲霞連忙蹦起來離開,步伐不穩,在瓦片上差
點兒滑下去,幸好她站穩了,還是很膽怯。
「江天啻!你竟然敢往我身上潑水!我跟你沒完!這個仇我記下了!我真的記下了!你就等著將來被我……」雲霞嚷了幾聲,不想要找惹來更多的人,但是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下去,又不想去求助某人,想要跳下去,但是在目光這樣看著地面的時候只覺得腦海一片嘩然。
嘩然的恐怖……
「唉。」江天啻十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攔腰抱起雲霞,步伐一躍,衣袂飄蕩著,轉眼間已是安全落在地上,雲霞立馬掙脫開了他的懷抱,輕喘了幾口氣。
旁邊就是客棧,雲霞惘然著進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換了件衣裳,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明月。
口吃不太清晰,又似乎是不確定地念出了這樣一個名字……「歐……陽……軒……?」
「是誰呢——」她飄飄悠悠地語氣也是令自己不懂,為什麼只是念出這個名字,就會感覺心尖上的疼痛很厲害很厲害,讓她不願意想起,深入地去想一想,卻又是一片空白,給她感覺那只是一個陌生人。
或許,只是她世界中的一個陌生人罷了。
雲霞這樣想著,她不明白自己的舉動是為了什麼,明月清清,月下的街道上一切都是那麼孤寂,褪去了白日裡的熱鬧與繁華。原來,繁華過後,徒留下的也只是孤燈一盞……
她的神色一怔,凝視著走過街道的人,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顧不上一切急匆匆地衝了下去,但是到了門口,左右卻都沒有人。雲霞揉了揉眼睛,是她的幻覺嗎?
……
翌日。
雲霞看見了白夜的妹妹,白蒲趕來了,她仍舊是帶著斗笠,每每看見別的女人再看自己的臉那個自卑感啊……白蒲很是和善,但是她意外地發現,白蒲總是愣神地看著江天啻。
江天啻被白蒲盯得很是不自在,他咂嘴說著:「你肯定認識我哥哥吧?不對,哥哥太多了,你肯定認識我六哥吧?就是江塵湮那個欠扁的……」
白蒲瞪了他一眼,「不許你這樣說他!還以為長得一模一樣呢,原來一點兒都不一樣……」
江天啻想要汗顏,原來他裝兩面派那麼正宗,以後……
「鳶姐姐,這個鎮上有個寺廟,聽說如果在裡面求籤的話,是很準確的!不如我們一起去吧?」白蒲過去拉著雲霞的手,雖然她帶著斗笠,但是卻給她無與倫比地親切感。
雲霞點了點頭,「好……」
她還沒見過寺廟什麼樣子呢,或許以前見過吧,但是失憶之後一直沒有見過,進入有這個一個機會,她又怎麼肯能會放棄?
「太好了!」白蒲拉著雲霞的手就要走,江天啻做出一副十分不放心的樣子,跟在雲霞的後面,白蒲又是白夜的妹妹,他更加有理由也要去了,於是乎這場去寺廟的舉動,從兩個人擴大到了四個人。
……
化願寺。
雖說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寺廟,裡面也不算豪華,佛香的味道在裡面緩緩升著,蔓延著口鼻。寺廟中有著隱約敲響的木魚聲,很整齊,隔一點兒時間就敲一下。
雲霞原本只是為了求籤,但是既然來了就要好好看看,更何況要看的人還是白蒲,她只能跟著。寺廟裡面似乎有著雲霧隆重般,特別是後院的那篇竹林。
這裡似乎很適合種植竹子呢……不但竹鸞峰是,外面是,連寺廟裡面也有一個專門的地方種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