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早知道安然開學的日子,所以聽到安然說來北京了,雖然心裡挺高興,但並不驚奇。反倒是安然一如既往簡單卻不留餘地的話,讓他連翻白眼,片刻才搖搖頭說:「小然,你在機場等我,我馬上趕過去。」
「哦,那快點哦。」安然說:「要不然我給中藝的學長接走了,你就一個人哭去吧。」
「真的要這樣嗎?」
蘇信以手扶額,「雖然我知道中藝帥哥多,但是我也不差呀。對吧,小然。」
「對,你是不差。」安然在電話裡說:「除了穿的土鱉了點,長得寒磣了點,其他的倒是勉勉強強還能湊合。可是你的競爭對手都很強呀,所以你還要加倍的努力,不能落後別人太多太多的。」
「我說小然,你有必要這樣子打擊我嘛。」蘇信撓頭說道:「而且什麼叫做我的競爭都很強呀,我現在還有競爭對手嗎?我們在一起都已經這麼久,就差扯證了,咱兩的關係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名花已有主,鋼筋混凝土,誰撬得動呀?」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總之一小時沒有看到你的人,我就跟中藝的帥哥學長一起走。」安然似乎受不了婆婆媽媽的蘇信,直截了當說:「好啦,我掛電話了。」
安然說掛電話就直接掛了電話,連一句再見的話都沒有。如果不是蘇信早習慣安然的性格,指不定心裡哇涼哇涼的,他收起手機,起身前往寢室換衣服。他現在穿著一身迷彩服,就這麼出去還不得給人當猴一樣圍觀。
「叮鈴鈴……」
這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蘇信掏出手機一看,不由地停下了腳步。
電話是輔導員石嶺打來的。蘇信立馬意識到石嶺找他,很可能是教務辦的領導要處理他和劉群之間的矛盾,沒有多想,摁了下接聽鍵,石嶺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蘇信,你現在在哪裡?」
「在學校裡。」蘇信回答了一句,而後想起今天的事情,他已經不打算參加軍訓,覺得有必要向石嶺請假。他說道:「哦,對了,石老師,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沒法參加軍訓,我想要請假一段時間。」
「身體不舒服?」石嶺在電話裡說:「這些等會兒再說,你現在來教務辦一趟。」
「去教務辦?」蘇信伸手撓了撓頭,心想要不要這麼坑爹呀,自個兒正打算去接安然呢,立馬石嶺就讓他去教務辦報道。他知道去教務辦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甚至是會受到教務辦的處分。畢竟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要說誰對誰錯很難分清,總之是糾纏成了一團亂麻,而且教務辦的領導們為了維護教官的顏面,自然是會站到劉群那邊的。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問題,不就是處分嘛,多來兩個也無所謂,他來中大讀書,又不是為了拿那張看似很好、實則無用的畢業證,不給開除就萬事大吉了。
此刻蘇信心裡想的是,這石磊對他挺不錯,在和劉群之間的矛盾上,也沒怎麼為難他,而且處處為他早想,他實在是不想掃了石磊的面子,問題在於,安然頭一次來北京,他必須得去接,沒聽安然說一小時不出現,安然就跟中藝的學長一起走嘛。
這麼一想,蘇信不由地一個頭兩個大,怎麼啥事情到了他這兒就變的麻煩無比?
蘇信糾結了好一會兒,心裡還是覺得自家未來媳婦更重要一點,所以他硬著頭皮說道:「石老師,實在對不住了,今天我有點事情,必須出去一趟,可能現在沒有時間去教務辦。」
「有事?」石嶺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滿,他以為蘇信是在故意推諉,不由地說道:「你有什麼事情?現在周主任正在教務辦等你,你這個時候說有事情,公然違抗校領導,不來教務辦,難道是想背一個處分嗎?」
石嶺說的有道理,蘇信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琢磨了一下,索性光棍無比地說道:「石老師,你看這樣吧,教務辦找我過去,無非就是要處理我頂撞劉群劉教官,以及我不參加軍訓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誰對誰錯你也知道。你替我向上面的領導說清楚就可以了,至於上面的領導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我無話可說,如果上面的領導要處分我,那就處分吧。」
蘇信不給石嶺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然後關機。因為他知道,此刻的石嶺心裡一定有些生氣,覺得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油鹽不進的傢伙,然後在電話裡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叨叨叨說出一大堆道理,讓他去教務辦接受審判。不過還是那句話,他並不在乎,對於他而言,來中大讀書,更重要的是學習,至於什麼畢業證,背上多少處分,個人檔案上有多少個污點,出了社會找不到工作的問題,完全不介意。說的光棍一點,他又用不著找工作。
見時間不早,蘇信不再多想,去寢室換了衣服,打的來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北京首都機場蘇信已經來過幾次,人不熟地熟,直接來到接機口。
那時時間尚早,不過早晨九點三十。北京首都機場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如潮,聲音聒噪,各國語言交織一片,蘇信站在接機口等了一會兒,距離安然說的一個小時還差那麼十多分鐘,他可是八百里加鞭狂奔而來的。
不消多久,蘇信看到了一個拉著黑色提箱的女孩子走了出來。
女孩子長得好看極了,五官精緻宛若瓷器,面容瑩白如玉,乾淨利落的短髮,眼眸大而明亮,左邊的耳朵裡塞著一個白色耳麥,細線繞過瑩白的脖頸,途徑黑色t恤,而後消失在下身的咖啡色褲袋裡,腳下是一雙白色板鞋,一小節腳裸裸露在空氣當中。
赫然是安然。
「喂喂喂,小然,這這這!」
蘇信嘴角一笑,連忙招手示意。
安然看到了蘇信,腳步停了一下,而後走了過去說:「你還蠻準時的嘛。」
「你都說我一個小時不出現,你就跟中藝的帥哥跑路了,」蘇信接過安然手中的黑色提箱,笑笑說:「武則天的聖旨都下達了,我等草民敢不準時嘛。」
「少油嘴滑舌。」安然嘟嘴說:「特討厭!」
「得,我不說了。」蘇信拉著安然的手說:「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接機口,下電梯,越過人潮如海的大廳,朝北京首都機場外面走去。
「蘇信,我倒是記起了一件事情。」安然跟著蘇信身邊,忽然側臉看著蘇信說:「前些天,我在電話裡有聽到你的室友說什麼大嫂好,大嫂好的。」
安然停頓了一下,大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蘇信,說:「蘇信,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又找到新女朋友了,要不然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她的。」
「咳咳咳……」蘇信給安然噎的半死,不停的咳嗽,心裡卻把魯田那個混蛋罵了一個遍。
前夜他和安然打電話,魯田那狗/日的以為他是在跟趙二柯聊天,在一邊叨叨叨個不停,還一口一個大嫂叫喚個不停。很明顯,當時安然聽到了,不過沒說什麼,蘇信都以為安然忘記這茬沒,沒想到今天一見面,就興師問罪。
蘇信憋了半天,才說撓頭說:「胡思亂想些什麼呀,人不就是喊你大嫂嘛。」
「真的嗎?」安然問。
「當然啦!」蘇信說:「千真萬確!」
「我不信。」安然說了三個字。
蘇信以手扶額,跟太聰明的女孩子在一起壓力很大;跟太聰明又愛吃醋的女孩子在一起壓力更大;跟安然這種聰明又愛吃醋,而且還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子在一起,簡直是亞歷山大。只是在這件事情上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對不起安然。自始至終,他都態度很明確,雖然趙二柯很好,漂亮好看又純淨可人,但是他和趙二柯沒什麼可能。
「你不信,可是我沒說謊啊。」蘇信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我沒說你說謊呀。」安然面色平靜地說:「可是我有聽到你的室友喊一個女孩子大嫂大嫂的,而且我有記得,那個女孩子好像叫做什麼趙二柯的。」安然頓了一頓,深以為然的說:「嗯,名字真好聽,蘇信,不要太小氣啦,把這個女孩子介紹給我認識吧。」
蘇信無語凝噎,安然這個丫頭就是這樣,明明心裡很介意,偏偏什麼事情都說的好像跟她無關一樣。不過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現在他跟趙二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除了魯田這個混蛋強行把他和趙二柯扯到一起之外。更何況,讓安然知道也沒什麼關係,至少他可以問心無愧,而且安然未必就是在吃趙二柯的醋,先不說安然見都沒見過趙二柯,更重要的是,安然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誰。
很多的時候,蘇信覺得安然比他自己更瞭解他。
這麼一想,蘇信心裡反倒是開朗了很多,許久才點頭說:「好吧,改天去我們學校,我把二珂介紹給你認識。」
「那說好了哦。」安然微微笑了一下,拉著蘇信的手說:「走吧走吧。」
兩人出了北京首都機場,站在馬路邊上等的士。
「安然,那個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告訴你。」蘇信忽然說:「只是,之前在電話裡不太好開口,今天既然你來北京了,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心裡有個底……」
「說吧。」安然雙手插袋,目光望著遠處寬闊的水泥馬路,靜靜地說:「雖然我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
蘇信撓了撓頭,他還沒開口,安然似乎就已經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了。不由地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果然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搖了搖頭,可能安然已經意識到什麼,可他依然還是有點兒不知道如何開口,但不管怎麼樣,有些事情他必須告訴安然,要不然他會心裡有愧,其實這些年來,他已經虧欠安然太多太多。讓身邊的女孩因為自己而受到委屈,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
「桔梗,在北京。」蘇信頓了一頓,終究是狠下一條心說:「而且和我在同一個學校。」
「哦,知道啦。」安然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似乎並不介意,只是她過了許久才說:「很多年沒見過桔梗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改天我要去中大見見桔梗。笨蛋,你不會那麼小氣,不讓我見她吧?」
「怎麼會,你如果想見她,改天我帶你去就好了。」蘇信微微笑了一聲,心裡卻是暗自歎息,安然的反應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事實上,安然遇到不舒服的事情的時候反應都是這樣,擺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至於她心裡的想法,是難過還是痛苦,沒人知道,蘇信也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麼說,在這件事情上,蘇信真的不想欺騙安然。
永遠不想!
因為這是他必須要面對是問題,而開誠佈公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一時間蘇信和安然都沒有說話,沉默下去,蘇信是不知道說什麼,而安然似乎是不想說什麼。
兩人站在馬路邊上,靜靜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一輛空的士從遠方駛來。
蘇信拎著行李,攔住那輛的士,和安然一起前往中央藝術學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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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藝術學院的歷史輝煌而源遠流長,可以溯源至國立藝術學校,1935年10月18日創建於南京薛家巷,以及1938年4月10日成立的延安魯迅藝術學院。1949年12月,中央藝術學院正式開辦,1950年4月2日,召開了中央藝術學院成立大會,毛/澤/東主席親筆題寫校名。
到了如今,中央藝術學院已經是新中國第一所藝術教育高等學校,教育部直屬院校,中國高等藝術教育聯盟和亞洲藝術教育研究中心總部所在地,並且擁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戲劇教育席位,世界著名藝術院校。其音樂系以及戲劇專業一直名列中國藝術學院的頭名,無數藝術新生趨之若鶩,誠可謂是諸多懷揣著音樂夢想的孩子的慕道聖地。
現如今,中央藝術學院有兩個校區,東城校區位於北京市東城區東棉花胡同39號,而另一個校區則是在北京市昌平區宏福中路。安然所在的校區就在東城校區,總佔地面積約13萬平方米,建築面積約9萬平方米。
蘇信和安然來到中央藝術學院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十一點左右。九月初秋,陽光明媚,那時正值開學季,中大校門口豪車雲集,土豪雲集,帥哥美女同樣是雲集,或許用成噸的帥哥美女來形容更為準確。
蘇信和安然說著話,一路走進中藝的校園,那時陽光明媚,斑駁的光線籠罩在一顆顆銜接到遠方的橡樹林當中,一棟棟高大而雄壯的建築物隱現於樹林之間,充滿了大學校園裡的那種青春朦朧美,不過相比於這些美麗景象,更令人側目的是中藝的校園內隨處可見帥哥美女,當真是秀色可餐,看得人心情都好上不少。
蘇信兩世為人,不過他還是第一次來中藝,雖說他已經沒有喜歡誰的勇氣和想法,但是看著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也不禁心生感慨,中央藝術學院作為享譽中國的藝術學校,果然不是蓋的,有錢有勢有相貌的傢伙全部在這兒扎堆了,再拿他的中大出來一對比,這種感覺更明顯,嗯,中大似乎變成了一個和尚廟……
蘇信陪著安然找到她的輔導員報了名,那裡有好多大二年紀的學長學姐,都是學生會負責給新生接待的。
有好些長相帥氣英俊的男牲口見到安然,不由地眼睛一亮,神色之間透滿了驚奇,中藝作為聞名全國的藝術學院,美女之多,質量之高,絕對是冠絕全中國的各大高校,這裡的學生不說欣賞過酒池肉林的淫/蕩場面,至少已經達到了看美女看到麻木的境界,完全沒有其他學校那種見了美女救走不動路的情況,但是眼前女孩的顏值之高,已經難以用詞彙形容,絕對是中藝的新一屆校花級別的人物。
頓時間,眾多學長紛紛接頭接耳起來,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安然,躍躍欲試,很有上前給安然帶路順帶要聯繫方式的意思,只是旁邊有蘇信這個扎眼無比的傢伙在,導致他們沒有勇氣上前套近乎。不過這世上總有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總有些為了博紅顏一笑而奮不顧身的傢伙。
其中接待處的位子上,就有一個長相英俊帥氣,穿著一身名牌的傢伙目光炙熱的看著安然,半晌過後,瞥了眼蘇信,直接無視,伸手拍了拍旁邊男生的肩膀,微微一笑,滿是自信,起身徑直朝安然走了上來,臉上擺著作為學長的衣冠禽獸笑容,套近乎說道:「你好你好,你是新生對吧,我叫於林,大二的學生,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寢室在哪裡?我可以給你帶路的。」
說著,那個男生不等安然回答,直接伸手朝遠處指了指:「你們新生的女生宿舍在那邊,我帶你過去吧。」
看到這一副景象,蘇信只是笑笑不說話,心想多虧自個兒今天趕來了,要不然指不定他得多出多少個情敵來。
安然同樣沒有說話,面色平靜,只是看著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學長,看著他嘰裡呱啦說個不停,看著他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聲音卻是漸漸弱了下去,過了好久,終於等到他說完了,無話可說了,安然才雙手插袋的問道:「這位學長,你是不是沒戴眼鏡?沒看到我身邊還有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