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誤會。」
蘇信接過手機後,道:「如果陌水水出國,是因為我的緣故,那麼我有責任挽留她。我拿手機,僅僅是這一個原因。至於那張紙,我不要了。」
秦可傾如此冰雪聰明,又豈能不明白蘇信的意思?她感覺渾然無力,她終究是敗給了蘇信,歎了口氣,說道:「小然感冒了,她住在三棟816宿舍,我不知道她在不在,如果你找到她,替我向她說聲:對不起。」
蘇信點頭:「晚上冷,你早點回家。」轉身大步朝鐵門走去。
「蘇信,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是陌水水,而不是我,你會接受她嗎?」這時,秦可傾略略有些顫抖的聲音飄了過來。
蘇信停下了腳步,站在風雪之中,站在淒美的玫瑰之中,卻始終沒有回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咧嘴一笑,再一次起步朝前方走去。風雪之中,一道電話鈴聲響起,緊接著少年的聲音飄了過來。
「喂,水水,是我,蘇信……聽秦可傾說,你要出國了?那啥……是這樣的,以前你不是天天給我送早餐嘛,你知道我這人雖然小氣,但不喜歡欠別人東西,從明天起,我每天帶早餐給你,所以你不能出國,就這麼說定了啊,晚安。」
那道聲音越來越遠,那個少年的身影漸漸在門口,秦可傾的眸子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方向,許久,許久,秦可傾才收回目光,寒風呼嘯,瑩白的雪花和嫣紅的玫瑰在半空中輕舞飛揚,她伸手磨挲著胸前的棕紅色圍巾,一股暖意傳來,蕩漾心扉。
雪夜之中,那張絕美的臉龐溢出一絲淡笑,猶若冰雪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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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凌晨,風雪漫天,四野寂靜,通往女生宿舍的那條雪徑,有燈火闌珊,橙色的光亮下,一對少年女孩經過,是安然,是胡邊子傑。
安然感冒加重,腦袋很暈,有發燒的跡象,她去醫務室打點滴,折騰到現在才回,而胡邊子傑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安然也沒多說什麼。
站在女生宿舍門口,安然道:「到了,我先回去了。」
胡邊子傑連忙道:「安然,等一下。」
安然道:「什麼事?」
胡邊子傑表情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結巴道:「安,安然,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絲好感嗎?」
安然看了眼表情誠懇的胡邊子傑。心下一歎,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很好的男生,對,不是優秀,是很好。意思相近,卻截然不同,『優秀』是指男生自身足夠優異,『很好』是指男生對別人很好。這個世界上,優秀的男生太多太多了,但很好的男生太少太少了。
可是,就算是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安然見胡邊子傑滿目期待的看著他,一時沉默無語,良久才搖了搖頭,道:「感情的事很難勉強,我不想多說,你以後也別來找我。」
寒風如刀,刀刀入心,胡邊子傑的胸口鮮血淋漓,身軀不禁微微發抖,顫聲道:「為……為什麼?」
安然看著胡邊子傑,第一次耐起性子解釋一件事:「胡邊子傑,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就算你做的再好,就算你再怎麼優秀,可是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想談戀愛,又有什麼用?我這樣的人,性格喜怒無常,刁鑽古怪,真的不值得你這麼無謂的付出,從明天起,你別來找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你。說這話……是對你好。」
胡邊子傑苦澀一笑,道:「每個說不想談戀愛的人,心裡都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頓了一頓,他陡然大聲道:「安然,我知道,你喜歡那個蘇信對吧?可是他已經跟秦可傾在一起了。其實,今晚在演播大廳,你也已經親眼目睹他們在一起,只不過,你不願意相信而已。」
「閉嘴。」安然的聲音依然平靜,但裡面夾雜了一絲冷意。
胡邊子傑見此,五指成拳,更是大聲道:「安然,我說的事實,我不知道蘇信是個什麼人,你喜歡他,他身上自然有讓你喜歡的地方,只是他已經跟秦可傾在一起了,你何必自欺欺人!」
安然的臉色漸漸發冷,冷若冰霜,卻沒有說話。因為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少年自黑夜中出現,毫無徵兆的衝了過來,插入她和胡邊子傑中間是——
蘇信!
蘇信一把抓住了安然的手,目光更是一霎不霎地看著安然,一股久違的感覺在心底裡慢慢升騰,心潮起伏,猶如海嘯一般席捲了他全身,難以遏制,嘴裡卻是平靜道:「胡邊子傑,你現在可以走了。」
胡邊子傑看著陡然殺出的蘇信,面色數變,最後點頭,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目光看向安然,道:「小然,我明天來看你。」說罷,他振衣而去。
蘇信心裡有點不舒服,不明白胡邊子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見胡邊子傑走了,也沒有多說。安然一言不發,直到胡邊子傑走遠了,目光才落在蘇信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掙脫開蘇信的手,轉身朝女生宿舍門口走去。
蘇信表情一滯,所有的喜悅瞬間消失殆盡,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心裡滿是苦澀。他知道安然對他如此冷漠,是因為今天晚上,在演播大廳,他將圍巾脫下來給了秦可傾,恰巧被安然撞見。胡邊子傑又拿這事挑撥他倆之間的關係,安然正在氣頭上。
蘇信一把拉住安然的手,說道:「小然,你聽我說,我跟秦可傾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我根本就……」
「夠了。」安然打斷了蘇信的解釋,道:「蘇信,別這麼多廢話。」安然看著蘇信手中的畫冊,目光一轉,看著胸前隨著狂風飄蕩的圍巾,不由自主地想起蘇信脫下圍巾給秦可傾戴上的那一幕。她的手掌握成了拳頭,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走。」
蘇信心亂如麻,道:「小然,你別總是這麼蠻不講理好不好?我跟秦可傾之間,很多事情你沒有瞭解,只是看表面,你確實可以懷疑,可是換一個角度來說,胡邊子傑追你那麼久,我也完全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你喜歡胡邊子傑?小然,我們一路走到現在,本來很多話不用說,心裡都清楚對方,瞭解對方,那麼就應該相信對方,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蘇信的這一段話,本是想說不管遇到什麼流言蜚語,我們之間應該互相信任,一起走過。可安然只聽到蘇信開始的一句:「胡邊子傑追你那麼久,我也完全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你喜歡胡邊子傑。」然後,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身軀抖了一抖,後面的話,她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寒風如潮,捲起漫天風雪,整個天地蒼白一片,安然的臉龐蒼白一片,她點頭道:「我實話告訴你,蘇信,我喜歡胡邊子傑。現在,你給我滾!」
蘇信不明白安然怎麼會這麼無理取鬧,他的心臟猶如雷轟,鮮血淋漓,他決然不信安然會喜歡胡邊子傑,但安然這麼說讓他快要窒息,失去理智,咧嘴一笑,顫聲道:「好,好,我滾,我滾!」
安然身子抖了抖,握拳的五指發白。
她曾經在無數個夜裡,幻想著在江川中學,和蘇信見面的畫面,蘇信看到她的第一眼,是喜悅?是開心?還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一副情形!
蘇信轉身而去,只是臨走之前,又想起秦可傾說安然感冒了,終是不忍,低頭道:「你感冒了,天冷,早點回去休息。」說罷,他滿臉頹然地離去。
漫天蒼涼的風雪中,安然看著少年落拓的背影,慢慢地縮小,慢慢地縮小,彷彿曾經那觸手可及的幸福,已經漸漸地遙不可及,整個世界,隨著那道落拓的身影的遠去,崩塌殆盡,滿目瘡痍。
忽然間,她的眼眶中不可抑止地溢出了眼淚,淚流滿面,罵道:「你這個臭混蛋,你是屬驢的嗎,叫你滾你就滾,難道就不會過來抱緊我嗎?」
蘇信的腳步一頓,淚水嘩地飆了出來,他再也忍不住,反身跑過去,把安然摟在懷裡,緊緊地摟在懷裡,再不願鬆手:「小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