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顧茜朝一教走去,在初夏溫暖似水的光線裡,伴隨著無數面色緊張的應屆生,消失在轉角處。蘇信才收回目光,轉頭朝足球場四周瞧了瞧,找沈雪的身影,這丫頭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個鬼影也看不到。
蘇信懶得找她,這丫頭鬼精的很,咱惹不起躲得起。
他一個人朝足球場的鐵製圍欄走去,他想出去見顧愷之,顧愷之既然要見他肯定是有事情。只是大門已經被鎖了,不到高考結束,別說人,鬼都別想從正門口出去,所以他準備翻牆出去。
一中的鐵製圍牆蘇信翻了無數回了,最坑爹的一次是上體育課,他本來跟體育老師很不對付,曾經發生過激烈衝突,所以基本上他的體育課就是自由活動課,體育老師也不敢拿他怎麼著,放任自由。
那次榮浩耗子還在一中讀書,蘇信和他再加上方雄三人逃課上網打魔獸冰封王座,牆壁上塗滿了黑色煤油,只是翻牆的時候,他們三個討論著遊戲,興奮的跟吃了搖/頭/丸似的,根本停不下來,哪裡會注意黑色鐵製欄杆上面大有問題,只是感覺鐵欄杆滑滑的、等翻牆出去了之後,三人站在牆根下,你看我我看你,全成了大慶油田里的油井工人。
不過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因為此類二/逼事件,在裡津市一中的這片校園裡時有發生,只是並不出奇,甚至是清純淡的出水花來,因為在這個校園裡,荒誕離奇的劇本接替上演,早就見怪不怪,比如廁所裡發現溺死女嬰;比如教務辦主任彭文臣於某個天色迷濛的清晨,突襲男生宿舍,發現一對正在做活塞運動的狗男女。()
到了如今,蘇信翻牆的技術早已練就的爐火純青,輕車熟路。翻牆的檔口,回想起這些和曾經的兄弟幹過的傻/逼/事兒,他的唇角忍不住溢出微笑。後世互聯網上有這樣的一句話:再多各自牛逼的時光,也比不上曾經一起****的歲月。說的真好!
一中校門口的街道上人多車多蒼蠅多,小轎車塞滿了整條街道,簡直可以用『水洩不通』四個字來形容,場面蔚為壯觀,這些家長們一個個駐足在校門口,期盼著在裡面奮筆疾書,於無聲的戰場上慘烈廝殺的孩子能夠馬到功成,直取敵酋。
沒用多久,蘇信在街道上找到了顧愷之的座駕奧迪a6,他走過去,司機是一個他不認識的方臉中年人,而顧愷之正坐在後車座上看報紙,臉上四平八穩,他喊了一句:「顧伯伯。」
「蘇信,進來坐。」顧愷之見是蘇信來了,將手中的報紙不急不緩地折疊好,然後笑著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蘇信鑽進後車座,坐在顧愷之的身邊,他不知道顧愷之找他有什麼事情,但和這類官場之人打交道,對方不說,他不會問,聽著就好了。
雖說因為他是顧茜的好朋友的緣故,顧愷之對他挺好,挺看得起他,但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在顧愷之面前放肆。持寵而嬌是為人處事的大忌,更別論對方是身在官場工於心機的人物。
「蘇信,聽說前段時間因為你進看守所的緣故,裡津市一中把你開除了?有沒有這事情。」
顧愷之忽然問了蘇信一句,只是他的話說的很沒有由頭,聽的蘇信雲山霧罩,但疑惑放在心裡,嘴上應道:「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一中的領導這麼做,那時我是犯罪嫌疑人,被開除本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顧愷之呵呵一笑:「你有這樣的想法很不錯嘛。」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顧愷之頓了一頓,然後以一種不經意的口氣,說出此次找蘇信來的目的:「聽說你爸已經被調往南召省環境科研院了,替我向你爸表示祝賀。」
其實蘇柄言能夠調到環境科研院,他是出了力的,也早知道這件事情,在這裡他用了「聽說」這兩個字,只是不想讓蘇信以及他父親知道這件事情與他有關罷了。
蘇信著著實實驚了一下,這件事情他完全不知道,甚至是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過,現在顧愷之提及,不免詫異,一時反應不過來。
看蘇信臉上錯愕的表情,顧愷之立馬就猜出了蘇柄言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蘇信,不由地笑著搖了搖頭,對蘇柄言這個老下屬,他還是很瞭解的,看來蘇柄言對於他被調到南召環境科研院工作的事情,還有點猶豫不決,這多半是心裡放不下三十六灣。
其實蘇柄言的近況很糟糕,堂堂的一個治污專家,被余建華搞到環境監測站上班,待遇低不說,還整天帶著一群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處理繁瑣小事,更別想去三十六灣主持治污大局了。這簡直是讓一個科學家去教小學生,暴殄天物。
要說起來,蘇柄言不過是他和余建華之間的爭鬥下的犧牲品。如果他還在裡津市擔任職務,他會讓蘇柄言重新回到三十六灣,主持大局,但天不遂人願,他被調往省城星沙市,裡津市的人事調動他自然沒有權利去操作。不過既然無法在裡津市解決蘇柄言的工作問題,那就把他調到省城去工作吧。
只是把蘇柄言從地方調到南召省環境科研院,擔任一個環境科研室的主任。他這個星沙市市長也辦不到,因為南召省環境科研院院長李興奎的級別不比他低,人家又是國家科學院院士,享受國家津貼的科學家,李興奎完全沒必要聽他的。
顧愷之只是在郭子健書記面前提了下蘇柄言的履歷,以及現在的近況。後面的事情顧愷之就沒有關注過了,但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因為蘇信是郭書記父親的救命恩人的緣故,以及蘇柄言遭受到余建華的打壓,再加上蘇柄言在治污方面的確實有著過硬的實力,郭書記還是把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沒過多久,蘇柄言被調往南召環境科研院的消息就出來了。
這並不能說是暗箱操作,以權謀私。畢竟蘇柄言的能力擺在那裡,他在南召省環境科研界是有名的治污專家。只是這些年來,蘇柄言走了岔道,把心思放在官場上,以至於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老本行了。
蘇柄言不適合當官,但搞科研絕對是一把好手,去環境科研院是最能發揮他的能力的地方。所以,蘇柄言去南召省環境科研院搞科研是最好的歸屬,顧愷之也算是了結了在裡津市的最後一樁事情。
雖說官場殘酷如戰場,波譎詭異,步步驚心,稍稍走錯一步,就是刀斧加身,這裡容不下人情味,只有看不見聞得著的硝煙味。但他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至少對於一直忠於自己的老部下他很照顧,之前他已經把曾經的部下黃承帶到星沙市,繼續擔任他的秘書,至於已經去世了的方海軍,只能成為他心裡最大的遺憾,永遠也沒有辦法彌補了。
顧愷之輕吁了一口氣,轉頭,見蘇信眉頭微微皺著,想必這事對他的衝擊不小,不由地笑道「蘇信,你爸被調到星沙市是好事,想必你們要搬家,你也要轉學去星沙市,不過你的成績很好嘛,進南召的四大名校應該沒有問題,但如果碰到什麼難題,到時候可以找我說說,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謝謝顧伯伯,我知道了。」
蘇信點了點頭,他聽得明白顧愷之的話中之意,他嘴裡的「建議」兩個字,多半就是幫他解決就學問題。
只是蘇信對於去什麼學校根本就沒想過,此時此刻,他心裡起伏不定,在琢磨老爸蘇柄言被調往南召省環境科研院的事情,對自己產生的巨大影響。
「首先第一條,就是自己必須要轉學,那麼安然怎麼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