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言既出,頓時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而被抓著肩膀的孫堅則是疑惑道:「據公覆所講,那小將年紀和策兒一般大小,武器分外邪異,乃是一桿連有鏈刃的長槍。」
「孟德認識那人?」
身為曹操多年的少時好友,袁紹很清楚地分辨出了曹操臉上的一抹狂喜,那毋庸置疑是聽到極其感興趣的事情時才會有的表情。
而袁紹這句話,則是讓孫堅頓時也吃了一驚,若曹操真的認識那個將孫策捉走的小將,也許真的有一些突破口也不一定。
「說來話長,此子與操結識乃是在數月前操行刺董賊失敗後逃出洛陽時,於路所遇,姓夏單名燹。」
曹操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而一側的孔融則是驚道:「夏燹?夏乃烈日,燹乃兵災,如此凶戾之名,所為何也?」
「吾聽聞世有奇人,莫非孟德所遇此子,正是那些奇人之一?」
袁紹的目光閃動,身為一個大世家幾乎板上釘釘的族長,他所接觸和知道的事情遠比一般人多得多。
「雖然吾不能確定,但夏燹此子,確實令操讚歎不已。」
曹操的眉頭因為袁紹所提及的『奇人』而微微跳了一下,直覺告訴他袁紹一定知道什麼,但是現在也並非是追究的好時機。
「操雖然因為一些緣故和此子分別,但可以保證此子本性不壞,若無他相救,操或許已不能站在這裡也。」
思考了一下,曹操目視袁紹道:「盟主可下令迅速進軍,待大軍抵達汜水關下,再由操和其交涉,使其歸還孫策賢侄才是,如此可好?」
「若孟德兄能夠保證犬子平安,台不勝感激!」
連忙對曹操拱手,孫堅的內心雖然依然不安,但的確有了一些保障感。而袁紹則是微微點頭:「吾正有此意,既然如此,傳令三軍,即刻趕往汜水關下駐紮!」
營帳內的各路諸侯重新散去,但是無論是誰,都感到一絲難以捉摸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線頭正是袁紹所說出的『奇人』兩個字,答案,恐怕正是在那汜水關的夏燹身上。
「大哥,這姓曹的還有姓袁的搞得是哪一出?」
黑大漢奇怪地看著自家一臉若有所思的大哥,而旁邊的綠衣大漢則是撫了撫自己的三尺美髯,丹鳳眼中精光微微閃爍:「三弟,莫要驚擾大哥的思緒。既然袁紹說了那夏燹多半是『奇人』,難道你就不好奇那小子是怎生一個『奇』法嗎?」
「二哥,什麼奇人鳥人的,俺老張當年的經歷也夠奇的了,怎麼也沒人把俺老張當奇人看待?切,要俺說那就是個小崽子,不過手頭恐怕很硬,這次的汜水關或許不那麼好打。」
黑大漢顯然對自家二哥的分析很不在意,但是後面兩句話,卻有意無意地流露出他並非一勇匹夫的事實。
「無論如何,二弟三弟,切切不可輕視了那夏燹。一切打算,都要等汜水關再說。」
白面男子抬起頭來,細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有些奇怪的笑意:「昔日高祖麾下武濟濟,我有二弟三弟已勝百萬雄師,不知這汜水關有無我的謀臣啊。」
汜水關內,目前的確有一位奇人在。
華雄一臉不耐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一名四肢疲乏的西涼大漢正有氣無力地躺在蓆子上,而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矮小的青衣老者則是一臉嚴肅地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割破他的手腕,可以清晰地看到黑紅色的血液緩緩流入一個小小的銀碗內,而在血液流入的瞬間,那個銀碗的內壁便赫然變得發黑!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西涼眾人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華雄更是目呲欲裂,就算是再沒常識他也知道,銀碗發黑正是因為遇到了劇毒所致!自己麾下的這只西涼精銳,竟然是在不知不覺間中了劇毒,才會在夜襲江東軍營地時四肢乏力而功虧一簣!
「將軍,據小老兒分析,此乃毒也,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奇毒。」
嚴肅地搖了搖裝著毒血的銀碗,瘦小的青衣老頭眼裡卻多了一絲奇異的神采,彷彿自言自語道:「可是怪就怪在,這毒性明明猛烈異常,卻又好像並不會置人於死地,真是怪哉」
「夠了!有沒有辦法弄出解藥來?還有能不能查到是怎麼下的毒??」
驚怒交集地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桌案上,華雄卻感到一絲恐懼迅速在內心不斷放大,究竟是誰?在什麼時候?又到底為了什麼?自己會不會也中了這種毒?
連接不斷的疑問幾乎讓華雄的雙眼都充滿了血色的猩紅,而青衣老者則是微微拱手道:「只需給小老兒三天時間,定能找出應對的方法,只是」
「只是什麼?」
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老者,華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咬牙切齒道:「你若能解此毒,某就算是搶也要給你在洛陽城搶一個醫館讓你名傳千古,但你若解不了,某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一起!」
被華雄如此威脅,青衣老者卻只是歎了口氣,道:「華佗自會盡力而為,醫者的本分便是治病救人,豈能坐視不理,將軍盡可放心。」
而在并州軍的軍營中,一種異樣的氣氛也同時傳遞了開來。
首先是張遼和高順同時下令,不許并州軍士進入西涼軍營地半步,然後就是周圍的西涼人變得很怪異,以前那些笑罵吹牛的聲音也聽不到了,古怪的寧靜、古怪的安分,還有古怪的沉默,這彷彿是一場瘟疫,迅速地感染了整個西涼軍的軍營,距離夜襲江東軍
營地後已經又過了兩天,這種寧靜也達到了極致。
就像是從一座軍營變成了一座墓地。
但是這些西涼軍士並沒有死,他們依然會按照上司給出的各種命令嚴格執行,站崗和巡邏警戒也一絲不苟,但他們的面孔和表情卻變得仿若死人一般僵硬平靜,彷彿從活人變成了只會機械服從命令的雕塑。
華雄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憤怒,而是只剩下了最原始的驚恐,很難想像身為一個勇猛善戰的將領他會有這種表情,但是卻毋庸置疑。
因為他是親眼看著自己的一百多名親兵從豪邁粗野的漢子,變成一個個冰冷沉默的血肉傀儡的。儘管這些『人』還會聽從他的每一個命令,但是卻不再開口說話也不再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是華雄曾經在漢人的酒館裡聽說過的那種怪物,那種明明已經死了卻還是能夠活動的怪物——行屍!
牙關打架的聲響讓華雄感覺自己的骨頭似乎都在顫抖,他瑟縮在自己營帳的角落裡,看著那些行屍一樣的部下機械地執行著巡邏和交班的命令。而之所以他現在還能保持清醒,是因為他已經連續三天不曾吃軍營中的食物了,這些已經腐爛的食物在營帳裡發出難聞的臭氣,但是華雄卻寧願呆在這個帳子裡,他害怕自己走出去後就會被撕碎。
有人進來了,還好是那個青衣老者,老者的雙眼通紅,看起來是熬了整整兩個通宵,而縮在角落裡的華雄則是狂叫著撲過來抱住老者的大腿尖叫:「先生救我!!我不想死!也不想變成這種東西!」
「將軍。恕我無能,此毒無藥可救!」
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來,華佗由衷地感到羞愧,但是華雄卻瘋狂地搖著頭道:「不用再救他們了!!我只要自己逃出去就好!我要回稟相國!汜水關不是人呆的地方!這是行屍的巢穴!!」
而就在這時,一個緩慢且興趣盎然的聲音在華雄的帥帳外響了起來,聽起來溫和而充滿禮貌,但是卻包含著十足的訓誡意味。
「怎能如此?華雄將軍身為主將,豈能丟棄部隊孤身潛逃呢?於理不合也。」
洪埃就站在華雄的營帳外,而華雄則是狂叫一聲衝了出來,看著眼前的洪埃,這個西涼大漢紅著雙眼緊握雙拳:「是你!這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非也,我只是調製了一些特殊的香料打算給這粗糲的軍糧調下味道而已。但是,西涼人似乎搶劫上了癮,非要把所有的香料都搬回來自己獨享。而不巧的是,這些香料如果連續服用超過九天,就會喪失神智。」
捻著一朵已經完全乾枯的曼陀羅花,洪埃的手指陡然收緊,乾枯的花莖頓時四分五裂,化成一堆支離破碎的殘渣飄落:「華佗醫師應該明白,這種叫做曼陀羅花的草藥很有趣,它的藥粉能最大限度地麻痺人的神經,而加上一些特殊的方法,它就能變成恩,一種不錯的香料而服用過量導致的結果,就是這樣子。」
洪埃的雙眼閃爍著邪惡的紅光,而緩緩抽出腰間一個普通的銅鈴鐺,這位大秦的第四代皇帝嘴角含笑:「用我從我哥哥那裡繼承的知識來解釋,那就是『大腦自主神經障礙』這個學名,不過他們仍然能留下一些本能,比如戰鬥、服從、以及,最重要的進食條件反射!」
叮鈴~!
正如前幾天每次并州軍士卒每次開飯前都要搖動這個鈴鐺一樣,在洪埃手中的那個普通的銅鈴鐺,在微微搖動後卻彷彿是開啟了某種充滿邪惡魔力的開關,四面八方的西涼軍士卒從各自的營帳和崗位上湧過來,他們依然是無聲無息的,但是目光卻陡然充滿了狂熱的捕食慾!
華雄狂吼了一聲,繼而對準洪埃撲了過去,而冰冷地微笑著,洪埃輕輕屈身躲開了華雄凶狠的一拳,隨後一腳便狠狠跺在華雄的右腿小腿上,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骨折聲,華雄龐大的身軀卻不由自主地嘶吼著向前撲倒,緊接著洪埃的一記提膝重重地擊中了他的胸腹,讓這個龐大的西涼大漢幾乎頓時就在眼球的爆瞪中如同一隻河蝦一般彎下了腰。
而帶著殘酷的笑意,洪埃握緊左拳重重地一記上勾拳,第一時間便讓華雄的下頜傳來了骨頭碎裂的清脆響聲,而隨著這一擊,華雄龐大的身軀再次被抻平,甚至雙腳都幾乎離開了地面,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和腰部,將其高高舉起的洪埃冷冽而狂熱地低吼著開了口:「渣滓!沒有任何一個鼠輩能在傷了我之後還逃得掉的!我渴望品嚐這一次復仇的味道,已經很久了!去褒獎你上次派來的那兩個箭手吧!當然,他們不在凡間了!」
猛然單膝下跪,洪埃的雙手重重地將橫舉的華雄向著自己的左腿上摔落,彷彿是一張紙片被刀鋒截斷,華雄龐大的身軀在落下的一刻發出了一聲如同樹幹被折斷的響聲,整個上半身和下半身一瞬間彎成了恐怖的對折弧度!
華雄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繼而便迅速而不再有絲毫反彈地迅速擴大潰散,而一蓬鮮血則是從他口中飛出,濺在了洪埃猶自帶著笑容的臉頰上。
丟下只剩下本能抽搐的華雄,洪埃騰出一隻手蘸了蘸自己臉頰上的血液,繼而陶醉地輕輕舔舐了一下,那雙紅眸中也充斥著十足的邪氣:「不錯,你們總說漢人是羊,現在看來,你們這些草原狼的肉味也不錯。」
一甩身後的披風,洪埃對周圍呆滯的西涼軍士冷聲道:「吃了他!」
周圍呆滯的西涼軍士彷彿是一群飢腸轆轆的獵犬得到了主人的允許,彷彿一群真的野獸一般迅速圍上了華雄還在抽搐的屍體,取下各自腰間切肉的小刀開始取食這具不久前還身為他們主將的人。
而看著面如土色的華佗,洪埃詭秘地點點頭:「至於你麼我們華夏千年難遇的神醫,我想無論如何,你都還有活下來的價值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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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把這未完全煉好的蠍龍,完善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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