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為我贖身?」花想容被突然而至的幸福感擊中,聲音都有些顫抖。
赫連不傲堅定地點點頭,那雙桃花眼閃著溫暖的光芒:「有姑娘這樣色藝俱佳的可人兒在我身邊,豈不是人生一大美事。再者在下已然牽掛那支曲子,想等姑娘手好了,再為在下彈奏。」
不動聲色將花想容聽到要奏曲的慌張收在眼底,赫連不傲依然是深情款款,輕輕將她額前的碎發撥開:「明日在下會來與楊媽媽商量具體事宜,姑娘不必擔心,只是先回答在下一句,你可願意?」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花想容喜極而泣地點頭,瞬間心內又充滿憂慮,他為了一支不屬於她的曲子而要了她,若有一日發現曲子只是她的一個謊言,那麼她是不是就要失去他?
不可以!那就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永遠不能發現,賭上性命都好!
無歡看到女人彷彿置身天國的幸福表情,心下一陣淒涼。不過那淒涼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他已經被殺戮麻木,生死都可置之度外,更何況只是一個陌生女人。小王爺向來善於玩弄別人的,總是可以輕易將人帶到天國,又瞬間置之地獄。
窗外,一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心跳如雷。
無歡知道有人一直偷聽,也知道這人只是個沒有任何內力的女人,且是尾隨那悲哀的女人而來,也就一直放著沒管。
月兒果然沒有撒謊或有任何的誇張,妙妙暗歎,這個男人真的值得天下所有的褒獎之詞,且仍覺比之不及,他是那麼俊美,以至於她作為一個女人忽然心生自卑。這個幾乎無缺的男人,竟然要為花想容贖身!花想容這種昨日黃花憑什麼?!
妙妙唇邊忽然綻放一絲狡黠的笑,悄悄地離開了。
這一夜楊媽媽的寢室燭光搖曳,傳來陣陣輕輕卻淒慘的嚶嚶哭泣。
「媽媽,想容姐姐要走了,為了那個天駿閣的公子哥,就要這麼走……」藍衣少女梨花帶雨,萬分難過,滿是不捨,「就這麼捨得我們這些姐妹麼……」
楊媽媽眼神一冷:「她當真應允了?」
藍衣少女哭著點頭,「也難怪,那位公子生的俊美,又對她鍾情,說是覺得她做的曲子好聽,愛姐姐的才華呢,妙妙本應祝福,只是實在捨不得姐姐,又擔心咱們這醉香樓失了招牌……」
楊媽媽冷笑,「哼,才華?真當我們都不知道麼。要贖身可不容易,我定要那公子拿出半壁家財,來換我這棵搖錢樹。」
妙妙邊哭著,邊瞄一眼楊媽媽,嘴角悄悄上翹,又很快放下。
日上三竿,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少女沉靜的臉上,暈出一層淡淡的暖光。
少女睫毛忽閃忽閃,大眼睛忽然睜開來,然後便像是受了驚,慌慌張張穿好衣服,頭髮隨便一纏大步走出房門。
該死該死,昨晚被那些藥折磨到半夜才筋疲力盡沉沉睡去,今早就誤了時辰準備早餐。急急衝出房間卻撞上一個堅實的肩膀,吃痛的抬頭,卻見司馬正看著她,幽黑的眸子中沒有任何的波瀾,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將他的淡漠融化不少。
「你如今已不欠我診金,也無需再去那煙花之地了。」
「不是,」林晚桐連忙搖手:「我不會再去那裡,只是我今日忘了備早餐。」
「不必,」司馬聞言神情淡然了些,又背過身去準備離開:「我既是不吃,那你準備不準備也是無所謂的。」
「司馬!」林晚桐聽到他這話就不開心:「我準備,我一定會準備,這樣有一天你心血來潮想吃的時候就不會因為沒有準備而算了。司馬等那一天,你會發現吃早餐是一件很棒的事情,這也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事情。」
她眼中寫滿執著,甚是只固執,然而那關切也是分明。
司馬頓住說不出話,然而心內卻忽然似乎是被什麼撥動了下。這麼多年他始終獨居,即使是他還是個孩子和師傅師兄弟住在一起的時候,除了老四也不會有人去理會他的冷暖溫飽,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孤獨。
因而今日的這份溫暖,讓人渾身的,不舒服。
他抬起腳步,正打算離去,前院卻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哪一位是三兒姑娘?」
不知是誰的嗓音如此溫潤動聽,二人偏過頭去,只見幽竹小徑盡頭緩緩走來一個白衣的翩翩公子,美得不可方物,叫人咋舌。他身後跟著個黑衣男子,薄唇緊抿,眼神涼薄。
「你們是誰,為何私闖我醫廬內室。」司馬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上前一步冷聲質問。
而林晚桐卻猶如被雷電擊中,幾乎是下意識地躲在了司馬的身後。
那白衣的美男子瞇起眼掃視二人一眼,最終眼神又定格在林晚桐瑟縮的身上,似乎有些疑惑,喃喃道:「奇怪,三兒姑娘不在麼?」
林晚桐不敢作聲,眼前這個可叫天下女人都失色的絕色男人,正是她這般震驚的原因。
是他!赫連不傲!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太后的人?還是獨孤的人?還是兩幫都不是?是否代表著危險,還是只是巧合?
瑟縮了好一會,她才慢慢移動身體,眼神冷到讓人發麻,她一向喜歡先發制人,率先按捺住內心的激湧,滿臉的平靜走出來:「王爺,你怎麼在這裡?」
赫連如遭雷擊,縱是習慣看淡風雨習慣世常的他,在看到林晚桐急劇消瘦卻依然精神矍鑠的雙眼之時,也不由得心中猛然一震。
她怎麼會在這裡?
當初他離開雪國皇宮,本以為是她失約,心甘情願要留在烈的身邊,然而走到半路卻聽聞獨孤到處派人找她的消息,才知道她原來是失蹤的,且是自己逃出皇宮的,赫連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她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只是消瘦得不成人形,她原就瘦削,但卻是生機勃勃,然而如今卻像是大病一場,連雙眼都深深凹陷了。
「林晚桐……」這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有恍如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