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紗襯著裡襯白色長衫,分明是個儒書生,司馬攀住峭壁,伸手去夠隱藏在石縫之間的尖葉植物,無傷草。這種植物只在雪國生長,卻是療傷聖品。
他滿意地將無傷草放入袋中,終於發現了懸在他頭頂不遠處的,那具軀體。
一身極其考究和精細的月白色長袍此時已被刮破,一身的襤褸與污泥。
司馬從來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本欲就此離去,然而一陣奇異的芳香卻透過這女人的軀體,充斥在他鼻翼之間,他雙眉緊皺,這香氣他尤為熟悉。
伸出手指探住動脈,仍然殘存著一絲氣息。
林晚桐沉入一個長長的夢境,夢裡是數不盡的尖刀將她刺透,鮮血淋漓,觸目驚心。而她奮力逃離,卻總能聽見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她終於停下,回過身卻是獨孤憤怒的雙眼,分明有悲傷在其中燃燒。
醒轉之時卻發現已淚濕枕巾,然而這眼前的景象卻令她大為驚訝。
她分明是被雪兒一掌打下山崖,身上的這諸多傷痕也證明這不是一場噩夢而已,可是為何自己卻誰在一張這樣舒適的床上?
忍著滿身的疼痛撩開青花紋的床帳,下意識地掀開被子下床,只覺雙腿酸痛發軟,可她顧不上這許多,陌生的環境就等於危險。
這似乎是誰家的內院,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掩映在綠竹中的小道不知通向何處,小道的右側是一件敞開的小屋,佈置得當,整潔大方。似乎是專門用來待客的。
這裡又是哪裡?
林晚桐小心地踏上那條小道,轉過一個彎就看到叫不出名字的各色植物,恰到好處地圍繞著屋子,氣味芬芳卻並不膩人,清爽怡人。連接住房的小走廊也有別出心裁的設計,被裝飾成亭台,放著一張小桌和一把搖椅,桌上熱著清茶,老遠就飄出味道。
男人就躺在那搖椅上,閉著眼似乎是睡著了,安詳平靜,那席青衫隨著微風有些許的顫動。林晚桐如此看去,彷彿一幅畫卷,那男人即是不染纖塵的天人,週遭的浮世繁華都與他毫無干係。
「你醒了。」
大概是察覺了她的氣息,男人如墨一般幽黑的眼眸忽然睜開,看向她,他站起身,向她走來,步履飄然,彷彿能帶起一陣清風,然而這陣風卻是涼的,沒有溫度。
待他走近,林晚桐卻忽然呼吸困難。
星眉朗目,明眸皓齒,且眉目之間有股說不出的哀愁,這……這個男人,不正是在21世紀的那夜,暴雨中對她窮追不捨的奇怪男人麼?!
男人語氣淡然,水墨畫一般的眸子不帶任何波瀾:「不用怕,這裡很安全。」
一面極其自然地反手扣住林晚桐的手腕,把了把脈說道:「我是這裡的大夫,敝姓司馬。這裡是在下的醫廬。」
又是一個司馬?林晚桐張開嘴只覺一陣乾渴,這一樣的面孔一樣的姓名,莫非那夜那男人歷經千年而不忘的羈絆確實是因為此生有什麼糾纏?還是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司馬眼神有如破冰的利刃,射向林晚桐:「你為何會服食清芳丸?為何又身中雪蟲之毒?」
這二者都是天下奇毒,尤其是雪蟲,他一直以為毒老三是研製不出來的。
林晚桐瞪大雙眼,這個小小郎中竟然知道清芳丸,而雪蟲又是什麼東西?她雖是好奇卻無意洩露身份,只得搖搖頭:「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你可以長話短說,在下需要的只是一個名字。」
司馬抬起眼眸,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而林晚桐卻只是垂下腦袋,這其中的糾葛,她又如何可以隨意告知一個她不知來歷的人?
「你有意隱瞞,在下也不會多問,自行出去吧。」司馬的口氣並無任何轉圜的餘地,「我作為一個大夫必須提醒你,你的雪蟲之毒已深入骨髓,你之前是否一直渾身乏力,困怠異常?二十日後你將渾身枯槁如同枯木一般被那蟲吸盡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