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傷口鑽出牆洞,撫著愛犬雪白的皮毛,沾染鮮血的雪白毛色竟有幾縷冒出一絲青煙,隨即變成黑色,不是阿白,又是誰。
雪兒經不住狂笑,這個女人死了之後,還會有誰來妨礙自己?那個弱智公主?她根本不足為懼。
御風閣,一襲白衣立於露台之上,遙望宮道盡頭,似乎是在盼望著什麼,然而沒有,沒有一個身影出現,直到辰時三刻,無歡執刀提醒他時辰到了,該走了,他最後流戀地再看最後一眼,心中不禁唏噓不捨。
他始終記得她信誓旦旦說要逃離的模樣,如今他幫她實現,甚至為了引開侍衛,不惜犧牲手下三名武士夜襲正殿假意刺殺獨孤,為的就是讓她可以一路暢行,然而她竟然沒有來,罷了,究竟是獨孤,怎麼會擺不平一個女人?
即使他真的以為,他會擺不平。
整理衣衫坐上馬車,遙望衍慶宮的方向,不禁苦笑,林晚桐或許下次再見,你已是雪國皇后,不論如何,你一定不能死了。
馬兒嘶鳴,無歡奮力揮鞭,刺破清晨的寧靜。
而同樣晨起的還有無痕殿的那一對主僕,登臨露台願望馬車駛過,獨孤曄眼角微彎,好玩的事情終於要開始了吧。
這一邊的寧靜與正殿的喧鬧形成了鮮明對比,辰時時分,黑衣刺客三名持刀闖入,直取國君首級而去,三人皆武藝高強,不易對付,立時與正殿侍衛殺成一片,而四方巡邏侍衛聽到喧鬧聲,也一時用來助陣。
這場廝殺的開始異常勇猛,而結束卻叫所有人始料未及,三名武士奮力抵抗許久,力不能抵時竟自殺身亡,遍搜全身,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東西。
好一個心思縝密的主子,然而這醉翁之意不在酒表現得未免太過於明顯了些!
獨孤披衣而出,臉色暗沉,這樣的刺殺方式未免叫人懷疑,目光一滯,忽然勃然大怒,低吼一聲:「來人!擺駕衍慶宮。」
他這一路走得很急,恨不得飛起來,而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宮殿,連子畫子墨也不知去向。好不容易在屏風後找到死屍般暈厥的二人,一盆冷水澆醒便不由分說問道:「她呢?」
二人神智尚未清醒,然而看這陣勢也大概懂了一二,忙跪倒在地:「主子贖罪,姑娘讓我二人喝湯,結果我二人便……」
可笑之極!
獨孤揮手,掌風震碎檀木桌,眉目糾結在一起彷彿隨時要殺人祭天的惡魔。他萬萬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他匆匆趕來這裡,只以為是有人得知了她的身份,以刺殺為名聲東擊西將她劫走,卻原來……
是她自己願意並且說不定是她策劃的麼?那那晚她在他懷中那般溫順難道之事為了穩住他的假象?說會留下來,說會伴著他,都是謊言?
「給孤找,哪怕是屍體也要給孤找回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
許多宮人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夜,清晨淡淡微曦之中,堂堂國君微紅的眼眶,即使凶相畢露彷彿夜叉,也褪不去那一身叫人心疼的悲傷。
也是在這晨光之中,對於司馬明鏡來說,這只是普通的一天,他為了尋找一味藥引尋來這懸崖峭壁之間,他腳尖輕點便騰飛而上,他是如此專注,以至於還沒有發現,就在他上方不過方寸的地方,從絕壁之間生出一顆歪脖樹。
樹上,掛著個,女人,鮮血自她唇間垂落,雙目緊閉,似乎是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