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宮今日早早地停了香火,一眾宮人都被屏退,只剩半倚在金絲軟榻之上閉目修養的太后,太后有令,今晚一干人等皆不許入殿。
在裊裊香煙之中,獨眼的男人推開門,輕微的吱呀之聲,令太后睜開了眼睛。
今日正是阿折約定會回來的日子。
「阿折,你回來了,查到了什麼?」太后懶懶地問道,並沒有從榻上起身,仍是斜臥著,以手支撐著頭,怎麼看都是風情萬種。
她並沒有打算在這個本是她臣子的面前正襟危坐,擺出太后的架子,而是更像一個慵懶地流露風姿的小女人,事實上她也不需要在他的面前,去做這個太后。
「那個叫雪兒的女人,曾是篁國行乞的流浪兒,十五年前被一個老人帶走失去了音信,也無從可查。唯一可疑的是,一眾知其去向的人統統被抹殺了。這種遮掩,似乎過於欲蓋彌彰了些。」阿折情不自禁地喉頭發緊。
「嗯。」雲淡風輕,沒有過多的關注。
阿折走出幾步,靠近太后的軟榻,伸手扯過錦被覆於太后肩頭:「這麼冷,為何不叫宮女加些炭火。」
「我是故意的。」太后微微一笑,一雙手已經纏上阿折的脖頸,衝他耳後吹了口氣,嬌笑了幾聲,將頭埋在他肩際:「你出去這幾日,我甚是想你。」
阿折薄唇輕抿,似乎很享受這個女人不再稱自己為哀家,而自稱我的這個感覺。一向沒有表情的冰塊般的臉龐此刻依然難得地有了些生動的氣息。
長臂輕輕環住懷中的溫香軟玉,唇角微微上翹,他在這個女人身上所有的動作都是輕柔的,彷彿怕傷到這唯一的至寶一般,甚至**交纏之時也不敢有絲毫的僭越,唯獨最後攻城略地,才會有片刻的放縱與瘋狂。
對於他而言,她就是神明,是陽光雨水空氣一般的存在,不可缺少。
她和他,自十八歲那年起,就已經肌膚之親,至今。
太后雖已過四十,歲月卻並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麼印記,依然如鮮花一般嬌艷而明媚,令他迷醉:「阿折,每一次你都要我主動麼……」說著那溫熱的唇已經吐著醉人的香氣,在他耳後與肩頭之間流連。
腹下的熱讓他一陣悶哼,俯身下去,反客為主。
太后在四肢交纏之際,神色已陷迷離,卻還不忘邊呻吟邊在阿折耳後叮囑:「明日我召見那……嗯……那丫頭,如若她真是卦象中的人……嗯……便替我殺了她,若是假的,便留她一命……嗯……」
宮門之外,一個新來的小宮女燕兒原擔心太后有事吩咐,欲進去探尋,然而隔著門便聽見男女交合的**之聲,嚇得她一陣哆嗦,心如鼓擂。
但她還算是有見識的,刻意放輕手腳,控制氣息,悄悄離去。
太陽剛剛升起之際,福壽宮已經響起裊裊佛音,太后從不晚起,這一夜過得甚是平靜。
太后拈著佛珠,淡然發問:「陛下帶回來的女人,為何不知給哀家請安。」
於是乎一道懿旨飛出福壽宮,直達雪兒所在的芳華殿。
福壽宮的掌事宮女名喚綠溪,是太后的貼身宮女,平日裡極為嚴肅端莊,也因得太后寵幸,故有幾分驕縱。
大步邁進芳華殿,對正在逗弄阿白的雪兒說道:「雪兒姑娘是吧,太后傳召。」
「太后要見我?」雪兒抬起頭,不痛不癢地瞥了一眼,隨即又垂下去:「不認識的人,我為什麼要見。」
「大膽!這可是當今太后的懿旨!」綠溪柳眉倒豎,她一向唯太后之命是從。
一聲微歎,雪兒無力地搖搖頭站起身,拍了拍阿白,俯身低語,然後才懶懶地跟著綠溪:「罷了罷了,太后既是我夫君的親娘,早日見一見也是好的。」
只是她無論如何不會喜歡我吧。
雪兒苦笑,早知即將會有一場風暴等著自己。
十個侍衛執皮鞭立於福壽宮門口,見綠溪姑姑領著個穿獸皮的美人欲行愈近,相互對視一眼,擺開陣勢,直直地指著那一臉懵懂似乎天真無知的女人,展開激烈攻勢。
這十侍衛皆是受太后指使,要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丫頭一些顏色瞧瞧。
眼看這十人冷著鐵面直衝前來,飛舞的皮鞭有如翻飛的蛟龍,攻勢凌厲,叫人躲閃不及,太后說了,只要不死那便不必留情。
雪兒眼神一緊,腳下滯住,飛身後退,急急避過,然而依然在胳膊上挨了一鞭,衣袖上立時被抽開一條口子,雪白的肌膚已是皮開肉綻。
她根本無暇顧及這傷口,更加猛烈的攻勢已如排山倒海般洶湧而來,招招毒辣,全是往臉上去的。
早猜到會是一場風暴,卻也未料到太后給的下馬威如此狠毒。
福壽宮中依然佛音裊裊,青煙祥和,與這邊的危急形成鮮明的對比。
雪兒身體有如一隻柔軟的魚豚,在飛鞭之中扭動身軀,左避右閃。
她可不想毀了容貌,她才不信獨孤烈會讓一個滿臉疤痕的女人做自己的皇后,即使是注定也好。
雖是如此,她卻只是閃躲,並沒有一絲一毫要反擊的意思,反而在愈發猛烈的攻勢中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叫侍衛們都摸不著頭腦。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沒有還手的能力,但她始終只是防守,而她臉上的那抹淡笑甚至讓他們懷疑,她所受的那幾鞭,是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