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寒風肆虐,刮得人臉頰生疼,呼呼地穿過耳際。
林晚桐隱隱不安,獨孤烈張口就問那塊玉石的來歷,顯然這玉石至關重要。
自己與這個少女是在同一天騎著巨犬橫空出世,且都帶著一塊紫玉,是那個傳聞中的卦象顯示的唯一可以殺了獨孤烈的人,也是唯一可以解開獨孤烈天煞孤星命數的人。
這就是命運的弄人之處,定要叫人相愛相殺。
只是自己與這個少女,誰才是這個唯一?
那彷彿不通人事的少女名叫雪兒,乃是自幼成長與天山的雪女,爺爺還在世時救了一條粉雕玉琢卻奄奄一息的小狗,就是而今的這條巨犬,名喚阿白,這個少女說,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爺爺告訴她的。
而爺爺在十日前的冬至,病逝於山洞之內,臨終之時叫她拿著紫玉去做獨孤的妻子,下半生也可有個依托。
雪兒在敘述這些往事的時候,眼眸中沒有任何的悲傷抑或追逝,只有空靈,抑或空洞,看不到任何的靈魂的空洞。
她每多說一句,獨孤烈的眸子就暗沉一分,黎洛水的臉色也難看一倍。
四人乘坐在寬敞的馬車中,大家各懷心事,氣氛靜默得愈加詭異。
元夜探進半個腦袋,粉嘟嘟的小臉極是可愛:「主子,黑羽的人回來了。」
語畢,那席黑袍彷彿迫不及待般飛身下了馬車。
冰天雪地之中,同樣一身黑袍的男人垂手立著,一語不發等待主子的來到,週身的冰冷似乎比這冰封的世界更加冷冽。
如果說獨孤烈雖然冷酷暴虐,卻還是帶著些人氣的話,這個男人就是來自地獄的鬼魅,涼薄而細長的眸子中除了服從命令執行殺戮之外,已經沒有絲毫的溫情殘存。
他就是六芒星軍團的統領,黑羽。
「主人,叫林晚桐的女人屬下查不到任何的底細,她彷彿是憑空出現的一般,並且在秋獵的山頭附近方圓五百里的深山屬下都仔細查探過了,並不存在任何的部落。」
機械而冷靜,連說話都不帶一絲人氣。
獨孤烈擺擺手,劍眉皺起,深深地看向馬車所在的方向。
從來沒有黑羽查不到的人!
她,到底是誰?受人驅使刻意接近,還是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天時地利的巧合?
不如暫時留在身邊,這兩個女人,統統值得懷疑。
獨孤烈重新鑽上馬車,林晚桐終於忍不住了。
「獨孤烈,你的傷口需要包紮。」說著欺身上前,想叫元夜取些藥出來,而雪兒潔白如蓮藕的手臂卻忽然扯住獨孤受傷的胳膊。
「我來吧。」
黎洛水只感覺胸腔中有火在燒,林晚桐忽然按住了她,依然是那叫人平靜的眼神,搖了搖頭。
雪兒現在是應卦象之人,黎洛水實在犯不著去逆龍鱗。且她雖然看似天真無知,沒有城府,但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絕非看著這麼簡單,黎洛水雖刁蠻,但卻心思簡單,怎麼鬥得過她,自己無意看傻公主撞槍口。
雪兒從衣襟中取出藥瓶,細細包紮好後,忽然挽住了獨孤烈的臂膀,疲憊地靠上去,安心地吸了一口氣:「爺爺說人世間的夫妻都是這般相互扶持的,獨孤烈,你會永生永世待我好嗎?」
黎洛水牙幫都快嚼碎忍得好不辛苦,林晚桐不知為何也有些酸楚地等待著獨孤的答案,這個總被孤獨與寒冷包裹的男人,終於找到自己命定的伴侶,眉宇之間卻依然瀰漫著濃濃的霧霾。
她的腦海中莫名被獨孤烈受傷的臂膀充斥。在生死之際,是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保住了她的平安。
他為了自己,流了這樣多的血。
然而獨孤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林晚桐,鐵青著臉色。
馬車一路疾馳,眾人都無暇顧及,原本有客棧的地方,此時已成為一片平地,完全看不出幾個時辰之前殘忍的屠殺。
空谷的風捲起些薄雪,幽幽飄落,好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