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鄉艷連城

《》章 節目錄 練的濕水功 文 / 浪味仙

    321.練的濕水功

    「不要說得那麼殘酷,你許市長點子多、辦法多,相信你去會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好的。」丁國正說,「你要什麼人。隨你點兵遣將。」

    許峻嶺想了想說:「工業局長、體改辦主任、信訪局長、財政局長,還有公安局的幾位領導,就要這五人,至於政策麼,等我進駐以後再要。」

    丁國正說:「你還是帶這些部門的副職吧,正職只看市裡一二把手眼色,你帶著也不好指揮,副職跟著你又聽話,工作也順些。」

    許峻嶺說:「副職就副職吧!」

    丁國正又交代說:「紡織機械廠的事,你跟鞏平同志多通氣,多聯繫,他是從這個廠廠長位置上上來的,情況熟悉,要改革要發展,但也要穩定,穩定要放在第一位,馬蜂窩要捅,但飛起來的馬蜂不能讓它去傷人。」

    許峻嶺說好的好的,就告辭了。回到自己辦公室,人坐在辦公桌前,窗外的大海一片蔚藍,腦子卻一片空白,他吩咐秘書把有關紡織機械廠的改制材料和信訪信件以及體改辦、工業局、財政局、公安局的參與工作組的副職都找來,大家一起來探討一下路子怎麼走,心裡好有個譜,並吩咐秘書到街上買套鋪蓋,打算在廠子裡住些日子。

    秘書勸他說那個廠子裡住不得,弄不好連生命都有危險。許峻嶺說無論是狼窩還是虎窩,不信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天下,還有人民政府的市長去不得的住不得的地方,並說你怕你回來。秘書忙說你市長都把生命置之度外,我一個小秘書還有什麼值錢的命呢!許峻嶺又交代秘書把創衛辦的全套人馬都拉過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智慧多一份力量。

    許峻嶺看了紡織機械廠材料,才對廠子裡的情況複雜程度略知一二。()這個廠的前身叫公私合營紡織機械鑄造廠,「文革」期間改名為東方紅紡織機械廠,八十年代初期改名為海天市紡織機械廠,現任常務副市長鞏平任廠長,九十年代初又改名為海天市紡織機械集團公司,鞏平又改任總經理。這個廠子曾有一陣風光的歲月,也為鞏平的仕途鋪平了道路,鞏平從總經理的位置上一路陞遷,由工業局副局長到局長,由工業局長到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再由副市長到常務副市長並進人常委班子,可以說紡織機械廠是鞏平的紅色根據地,他遙遠的官道從這裡起步的,現在又位居許峻嶺之上,這是情況複雜之一。

    鞏平走後,其兒子鞏大海從供銷處長的位置越級接任集團公司老總,公司上下有些震動,但有鞏平的權勢和原先的關係可依仗,接班風波很快平息下來。

    不走運的是,九十年代中期全國紡織行業快速滑坡,直接導致紡織機械行業步人困境,企業由停產到破產,職工由待崗到下崗,市裡也無回天之力,這家海天市最大的國有企業,三千多職工就不停地到市裡、省裡甚至去北京上訪,成了企業上訪專業戶。許峻嶺看了上訪材料,認為職工的上訪還是有一些理由的,不完全是工人老大哥們丟了鐵飯碗心裡失衡的無理取鬧,在職工待崗下崗期間,職工最低的生活保障都不能解決的情況下,鞏大海擅自決定花一百二十萬巨款購買奔馳六00一輛,這輛車至今還在他手中使用,只是換了一塊牌照。

    之後,鞏大海又以其弟鞏小海為法人成立海天房產總公司提出與紡織機械廠合資,一方出土地一方出資金,徵用了紡織機械廠其中的二十畝土地,商品房早賣光了,而土地款只付紡織機械廠一百萬押金,按市場價折算,應付一千六百萬,鞏大海說對方賠了錢,就把這筆帳賴下了,這是情況複雜之二。

    後來,鞏大海仍以其弟鞏小海的名義,投資二千萬買了十艘游輪,建起海上娛樂世界。招收了紡織機械廠中層以上骨幹和一百多位青年女工到游輪上工作,鞏大海一下子成了解決下崗職工就業的典型,省報也報道了他的先進事跡,說他情牽企業,心繫職工,體現了一位企業家高尚的職業道德情懷,使事情滑稽到另一面,這是情況複雜之三。

    情況複雜之四是餘韻是鞏大海的未婚妻:餘韻又是許峻嶺的副手,解決紡織機械廠的問題必然要牽涉到鞏大海,牽涉到鞏大海又必然要牽涉到餘韻,這以後跟餘韻怎麼共事。許峻嶺又看了市工作組三進三出紡織機械廠的原因,職工們的要求是把奔馳轎車開回來,把一千六百萬土地款要回來,再談轉制或破產,前兩者不解決,後者就免談,工作組就得滾。

    許峻嶺知道接受這一任務的棘手。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要麼挺直腰桿向鞏平家族宣戰包括得罪餘韻,上天堂下地獄有所不失;要麼堅決辭去工作組長不當,彷彿你好我好大家好。但讓許峻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丁國正與常務副市長鞏平素來同穿一條褲子,是官場的雙胞胎,卻為何讓他去捅鞏平的馬蜂窩,有反常理。

    如果是為了更有效地控制和制約鞏平,許峻嶺就成了丁國正的一個卒子,在一定火候上,丁國正會讓他熄火收場的。他想,卒子就卒子吧,卒子過河當車使,又沒退路,橫衝直撞,左右拚殺開來,也不是隨便能止住步伐的。

    他只是感到自己勢單力薄,不要說丁、鞏兩車相聯,還有那麼多炮啊象啊士啊,就是放出一匹馬來,也會把他這隻小卒追得落荒而逃,逼上窮途末路。他想應該找個將,海天的將就是南欽天,自己就是被驅逐出局了,也落得個明白,本來自己是上不得棋盤的,連這個卒子的身份也是白揀來的,全當沒有做過卒子。

    想到這些,許峻嶺就讓秘書去叫車,說是去醫院看望梅婷母親。

    許峻嶺進駐紡織機械廠的遭遇比想像的還要惡劣。去的那天是個雨天,風也刮得很猛,工作組一行五人分乘一輛奧迪和一輛廣州本田,兩輛車子進了紡織機械廠大院,鐵門就被關死了,院子的角落裡一下子湧出了上百人,有些打著傘有些穿著雨衣有些沒打傘沒穿雨衣淋著雨,把兩輛車子圍在院子裡。

    許峻嶺等人下了車,職工們連屋子都不讓他進,大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工具,七腳八手地把兩輛車子的輪胎拆下來了,車子趴在磚頭墊著的雨裡,像兩隻被人剁了手足的王八,樣子十分狼狽。

    職工們告訴許峻嶺,追回廠子裡的大奔來換這兩輛車子,三天內要不回大奔就砸車,一人一錘。三千錘下去三千人同時去坐牢,隨後也不多說話,就把許峻嶺他們從傳達室的小門趕出廠子。

    許峻嶺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就大敗而歸,像只落湯雞一樣回到市政府,在大廳裡剛好遇到鞏平,鞏平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許市長練的是那門子功夫,整個兒落水狗似的。」

    許峻嶺不卑不譏地回敬道:「這你鞏市長就不懂了,我練的是濕衣功,是專門打落水狗用的。」

    鞏平就說:「你慢慢練吧,什麼時候修煉成佛了再讓我瞧瞧。」

    許峻嶺回到辦公室,心裡裝著一肚子氣,這是他為官以來最狼狽的一次,但他像一頭鬥牛,被丁國正的紅斗蓬撩撥了起來,就要非撞他個人仰牛翻不可。他把公安局副局長高超雲召到辦公室吩咐他,凡是紡織機械廠的奔馳車出現在海天的道路上,就讓交警立即查扣。

    高超雲說:「交警扣車也要依法,在違章或交通事故的情況下才能扣車扣證,無故扣車要承擔後果的。」

    許峻嶺說:「我知道你是怕得罪鞏市長,是啊,人家是市委常委,又是常務副市長,分管著你公安,我不為難你,你走吧!」

    高超雲想解釋什麼,許峻嶺揮揮手堅決地讓他走,他理解高超雲,他沒必要為自己去冒這個風險。這時,丁國正打來電話,說:「工作組是否有難處,如果有難處就算了,兩輛車子先在廠裡趴著。」

    許峻嶺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你丁市長交代的事情必須落實好。」

    丁國正說:「凡事要講究策略,我也不希望你去撞個魚死網破的。」

    許峻嶺說:「魚死不死很難說,但這個網一定要破。」

    丁國正說:「你跟鞏市長銜接過沒有?」

    許峻嶺說:「他的兒子是當事人,紡織機械廠的問題,我認為鞏市長應該迴避。」

    丁國正說:「人家是常務副市長,又分管著體改辦、信訪局和財貿,你多跟他溝通才能取得他的理解和支持,他這點胸襟還是有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麼。」

    許峻嶺就說好好好。

    坐在辦公室裡,許峻嶺滿腦子都是奔馳車影子。他打電話向南欽天匯報了車子被扣一事,南欽天問他怕不怕?他說那場面沒見過,不怕是假的,但紡織機械廠**的黑幕必須要把它揭開,給三千職工一個交代。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