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小姐有的時候要網開一面
警察這才有點明白過來,心裡想著,這小姐有的時候要一網打盡,有的時候要網開一面。
許峻嶺轉了一圈回到房間,已是凌晨兩點。想想已一天沒有跟梅婷通話了,就打她的手機,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梅婷夢囈般的聲音,她問:「是峻嶺嗎?」
許峻嶺說:「這麼晚了,難道還有別人給你打電話嗎?」
手機裡沒有聲音。許峻嶺又叫了一聲梅婷。
梅婷問:「是否天亮了?」
許峻嶺說:「我今天上訴。」
「上訴什麼?」梅婷有些清醒過來。
「離婚。」
「你不是在搞衛生檢查嗎?」
「這與離婚是兩回事。」
梅婷似坐了起來,認真地說:「怎麼是兩回事呢?離婚要牽扯你很多精力的,聽我一句話,峻嶺,婚隨時都可以離,可衛生檢查過了這一村就沒下一店了,你要分清輕重,不要影響工作。」
許峻嶺說:「天下沒有比你更笨的女孩,但笨得跟大熊貓似的,可愛。」
梅婷說:「大熊貓還得睡覺呢!」就掛了手機。
許峻嶺自嘲地一笑,脫衣上床躺下了。
芳名為夢娜麗莎的三號颱風在台灣以東洋面形成,就是在東徑126度,北緯24度,颱風中心風力在十二級以上.最高氣壓500百帕,目前正以每小時六十多公里的速度朝偏北方向移動,預計三十小時後,將在中國大陸浙江的溫州與廣東的汕頭之間登陸,海天市正處在這颱風登陸海岸線上。
電視上颱風消息一播,省氣象局又發來傳真,海天市就有些騷動起來了。作為海濱城市,海天在擁有得天獨厚的濱海風光和四季宜人的海洋性氣候同時,也隔三差五的遭受颱風肆虐之苦,一九九。年的一場颱風還奪走了上百條人命,差點把老城區刮成一片廢虛,然後風向一轉向內陸飄然而去,所以海天人談颱風色變。
南欽天在市委小會議室主持召開了抗台會議,先由分管農業和政法工作的市委副書記通報三號颱風情況及海天可能是登陸中心的預測,然後請大家發表意見,商量對策。
丁國正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颱風有點像狼來了的童話故事,一號二號颱風就這樣,說颱風要在海天登陸了,企業、商場的物資都搬了,中小學生放了假,城市老區的市民疏散到農村,結果沒有點風吹草動,老百姓就罵我們政府窮折騰,勞命傷財。凡是颱風登陸必然在浙江、福建、廣東三省的海岸線上,跑到江蘇和廣西去的很少,這氣象台像算命先生一樣連猜帶蒙,沒有多少準確度,只要把這三省沿海地區作為登陸點十有九准,好像足球賽場上每一個進球將在網的中間兩側一樣。實際上,十二級颱風真的要來了,人有飛天本領也是抗不住的,這麼多年誰也沒有把颱風抗回到海上去吧!所以,抗台抗台只是一種說法,體現黨和政府對百姓的關懷,減少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的損失。換句話說,你組織抗台,就是死上千人,可以說成是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你沒組織抗台,就是死一個人也可以說你政府失職,我說的都是實話也說遠了。」
丁國正看大家聽得很投人,又說:「現在的颱風名稱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溫柔,越來越誘惑人了,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不過總比叫些狼啊、虎啊妖魔鬼怪的名稱要好,颱風沒有來就有人嚇昏了。這次颱風來的也不是時候,國家衛生城市檢查團還在我們海天檢查,如果這夢娜麗莎在海面上多逛幾天再上岸,檢查團也就走了。」
大家聽了都笑出聲來。南欽天說:「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佩服你們還笑得出來。」
丁國正接著說:「這次抗台,在拿不準確切的登陸地點之前,要內緊外松,市裡聯繫縣市區的領導先下去,抗台指揮部的人員先運作起來,應急措施先確定,不要興師動眾,滿城風雨,又挨群眾罵,把檢查團嚇跑了,就是大事。」
南欽天就提醒大家,要議一些具體的措施可行的,不要紙上談兵。鄭典倫說先召開電視電話會議,向全市人民提個醒向全市黨員幹部提個要求,建議由丁市長講話,南書記提提要求。丁國正打斷鄭典倫的話說,上兩次都是我講的話,有人說我是颱風市長盡放風,這一回還是南書記一併講一講吧!
鄭典倫說其次是由抗台指揮部立即擬一個關於機關、學校、廠礦、企業、老城區住戶的疏散撤離方案,以備急用;第三是各縣市區的沿海所有鄉鎮,停止一切工作,集中全力投人抗台。軍分區政委說,要把武警、邊防、消防、海巡、軍分區、預備役團、民兵等抗台搶險應急分隊組建起來,確定搶險方案,到時拉得出,打得響,攻得下。
丁國正俯在鞏平耳邊說:「抗台都變成解放台灣了。」
人大主任說讓市民們把糧食蔬菜備足,無糧則亂。
市公安局長林峰說,社會治安很重要,不能讓壞人掀風作浪擾亂社會。南欽天看大家也議不出什麼名堂,就說我總結一下大家想法,提幾點原則性意見:一是按十二級颱風登陸海天的設想來抓抗台,以消除大家的僥倖心理;
二是千方百計把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損失降到最低限度;三是下午召開電視電話會議,丁市長不講我講;四是抗台指揮部人員立即到位,由市委分管農業的副書記和市政府常務副市長任總指揮;五是把應急方案、應急分隊、救災物資考慮細,準備好。其它事宜請大家各負其責抓落實。
抗台會議一結束,丁國正就和鞏平、許峻嶺回到濱海山莊。此時,檢查團住的房間已空無一人,天空陰沉下來,風刮刮停停,還夾著忽大忽小的雨滴,颱風的跡象愈來愈明顯了。
丁國正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不可抗拒的事情,去把陳詩贏找來,我們四個人忙中偷閒殺兩局。」
許峻嶺說:「大家在抗台又在迎檢,我們在賓館裡打牌不合適吧。」
丁國正說:「不懂得休息就不懂得工作,打牌就是為了更好地工作嘛!」
正在許峻嶺猶豫之際,建設局長打來電話,說污水處理廠出了問題。許峻嶺說什麼問題。對方說污水處理廠沒有污水可處理,城市污水處理就不可能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要扣分。許峻嶺把情況向丁國正一匯報,丁國正說你去看看,做做他們工作,污水處理廠已投了兩億,這分不能扣。許峻嶺一走,陳詩贏也跟著走,她一個人面對丁國正和鞏平,心理就特彆扭,是這兩個男人使她一生的命運飄浮不定。
當天中午,海上的颱風沒有來臨,濱海山莊卻醞釀了一場不低於十二級颱風的風暴。紡織機械廠職工是一撥一撥來到濱海山莊,門衛和工作人員以為是住宿的客人來就餐,忙笑臉相迎,當陸陸續續進來三百多人,後面還延綿不絕,這些人的衣著和神色既不是陪檢人員也不像住得起四星級酒店的客人,知道大事不好,等關了大門,已進去的三百多人已衝進了餐廳,他們一句話也不說,很有秩序地把包廂的門口都困住,不讓服務員往包廂裡送酒送菜。
他們人多勢眾,陳詩贏和餐飲部經理怎麼勸說都無效。丁國正與鞏平、許峻嶺陪著傅永正他們酒已過三巡,涼菜也見底了,就是不見熱菜,他一邊說這賓館生意太旺一邊給許峻嶺使眼色,許峻嶺放下酒杯說我去催一催,開了門,走廊上全是人,不聲不響地站著,許峻嶺看看他們,他們也看看許峻嶺,許峻嶺趕緊把門關上,走回到丁國正身邊輕聲地說:「不好了,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
丁國正說:「你問問陳詩贏怎麼回事?」
許峻嶺到衛生間呆了一會兒回來,告訴丁國正,這飯是吃不成了,紡織機械廠下崗職工把餐廳給包圍了。丁國正心想,這些人圍了一下市政府就圍去三十萬,又來圍檢查團了,政治影響不好不說,怕是要把國家衛生城市給圍泡湯了。傅永正還在談笑風生,說海天山好水好氣候好人更好,市民素質很高,衛生意識很強。
餐桌上的八碟冷菜碟碟見底。
丁國正想,紙是包不住火了,必須公開真相爭取主動。於是就把許峻嶺說的事情說了一遍。傅永正等人聽呆了,這不是鴻門宴麼,他們從未碰到過也沒有聽說過,個個就傻在坐位上,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和走動。
丁國正氣得咬牙切齒,可又不好發作,當市長的應該有點風度,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水平。他親自打電話給陳詩贏,說他們不讓上酒上菜就上些饅頭來吧!陳詩贏說饅頭也沒辦法上,門被堵死了。
丁國正說那你得想點辦法。陳詩贏說:「要麼把酒菜饅頭裝到籃子裡,用繩子從樓上的窗口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