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半夜爬牆
許峻嶺繼續說:「二是情感、家庭、婚姻已把他糾纏得精疲力盡,主要是後院失火,其妻陸桂花向市紀委提供了吳仁腐化墮落,收受巨額賄賂的證據,死對他來說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吳仁案還牽涉到個別處級領導幹部,市紀委將逐步進行查清。至於落馬縣委書記徐仁堂被雙規,早在情理之中,主要是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和向他人行賄。
據初步查明,徐仁堂在落馬縣落馬溪邊建有佔地三畝、價值二百餘萬元的小別墅一幢,並有重大受賄和行賄嫌疑,僅向吳仁一人行賄就達五十萬元之巨,其中十萬元贓款將上繳國庫,早在徐仁堂擬任縣委書記期限公示間,就已經發現其**,各界也多有舉報,由於多方面原因,一直沒有對其實行雙規,吳仁案發後,拔出蘿蔔帶出泥,多行不義必自斃,徐仁堂也罪所難逃。
「馬、徐」大案,也許會比大案觸目驚心,當然,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一切等調查結束後見分曉。」
唐飛說:「吳仁的死,對其家屬和社會要有個說法,大家議一議,統一思想、統一口徑,要一個聲音。」
林鋒說:「吳仁非他殺,即自殺,又有受賄行賄之罪,就是畏罪自殺,這一說法應該沒有什麼異義。畏罪自殺,是罪有應得,善後事宜處理可參照倪笑我之死,這也是原則問題,不能從同僚感情上去考慮。」
大家說林局長說得有道理,參照倪笑我之死,就是不開追掉會,不發撫恤金,不准其家屬提額外要求。
唐飛說:「我贊同大家的意見,但吳仁畢竟是市委副書記。建議成立一個善後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由許峻嶺同志擔任,副組長由常務副市長梁思平擔任,抽調公、檢、法、司負責同志參加,要重在穩定,使自殺風波盡快平息,總的要求是外鬆內緊,不能出了吳仁畏罪自殺,而影響市委、市政府工作正常運轉。徐仁堂雙規後,建議縣人大主任向明東重新主持縣委工作,由鄭典倫同志負責找其談一談,向明東同志進進退退、上上下下好幾回,要他正確對待組織決定,越是緊要關頭,越能顯示一個黨員幹部的高風亮節。」
鄭典倫說:「我會議一結束就去落馬,召集落馬縣四套班子宣佈一下市委決定,並對徐仁堂雙規進行通報。」
唐飛說:「紀委副書記花明同志隨你去,由你宣佈市委決定,由花明同志通報省紀委對徐仁堂的雙規決定,並給各套班子成員提些要求,人心不能亂。」
許峻嶺回到辦公室,吳仁妻子陸桂花已在門口等候,許峻嶺掏鑰匙開門時,陸桂花凶巴巴地說:
「你把筆記本和十萬元錢還給我。」
「這不可能。」許峻嶺也十分嚴肅。
「我有權要回自己的東西。」
「你把罪證交給紀委,就不再是你個人的東西了,你也是國家工作人員,也有反**義務。」
「難道你害死了吳仁還不夠嗎」
許峻嶺說:「你這話說得就不合情不合理也不合法了,對吳仁的死我感到遺憾,但是他自己的選擇,誰也沒有逼他,市委已經下了畏罪自殺的結論。」
「沒有你許峻嶺,吳仁他能自殺嗎」
「沒有他**在前,你能提供那麼多罪證嗎」
「你把東西還給我。」
「我說過絕對不可能,況且已交到省紀委了,再說,你要那東西幹什麼,贓款也要上繳國庫的。」
「我不能做害死吳仁的罪魁禍首,否則我一生都不得安寧。」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只能說聲抱歉。」
陸桂花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朝許峻嶺扔過去,茶杯是紙的,但茶水潑了許峻嶺一身,搞得很是狼狽,陸桂花說:
「你不還給我東西,我這條老命就跟你拼了。」
「你跟我拼了也沒用。」許峻嶺站起來,正氣凜然地說,「對一切**分子和袒護**分子的任何人,我決不心慈手軟。」
陸桂花是個火性子,竟一頭朝許峻嶺撞去,要不是許峻嶺拖住她,就要撞到牆上一命嗚呼了。
紀委各處室的人聽到響聲,也趕了過來,上前把陸桂花拉開。陸桂花鐵青著臉臨走時叫嚷著,要把吳仁屍體抬到許峻嶺家去。
陸桂花一走,許峻嶺就打電話給林鋒,說:「能不能派警察守護一下我家。」
林鋒說:「你許書記家都成大使館了,成為公安的重點保護單位。」
許峻嶺又打電話給邵美,說:「把家裡的門關好,最好上鎖。」
邵美問:「為什麼」
「你按照我說的辦就是。」
「是否有人又要上家裡鬧事了」
「可能吧!」
邵美哭了,說:「我怕,你回來吧!」
「別怕,有我呢,我已讓警察去我們家了。」
「那夜裡呢」
「夜裡住賓館吧!我等一會兒回家把你和媽接過來。」
「媽又有氣受了,這段時間,媽的情緒非常低落,我心裡很難過。」
「誰讓你的老公當紀委書記呢」
邵美說:「我先找媽說說吧!」
「就讓狗仁給我們看家吧!最沒有用的人也有用到的時候。」
邵美說:「好吧!」
狗仁當夜住到許峻嶺家裡,又是一個人,就找到了房子主人的感覺,把能亮的燈全部開亮,就蹲在客廳地上,抽著煙看著電視,哪台聲音最響就看哪台,他嫌沙發太軟和,骨頭坐鬆了,回老家幹不了農活,他甚至想找幾個機關食堂裡的人一起來玩一玩,可惜別人的電話號碼他一個也記不住,拿起電話又放下了。
這時聽到有人在敲院子門,他起身去開門,邊走邊說來了來了,可這門掏鼓半天就是打不開,原來許峻嶺怕這二百五粗心大意不關門,臨走時把門從外邊鎖上了。狗仁說:
「許書記是我妹夫,有話有東西就留下吧!」
門外的人說:「我是朝天縣錢副縣長,有點東西要留下,要是許書記不在家,話就不留了。」
狗仁問:「什麼東西」
「就是有點煙和酒,給許書記意思意思。」
「你就把那意思扔進來吧!」
錢副縣長說:「行。」
一會兒,四條中華香煙就一條一條地從圍牆上扔了進來,狗仁在院子裡竟一條一條地把它接住了。
錢副縣長說:「我接下去扔酒了。」
狗仁說:「扔吧扔吧,我接著呢!」
第一瓶茅台扔進來,用力大了一些,正好砸到狗仁頭上,狗仁喊了聲我的媽呀,就不說話了。
「怎麼了」錢副縣長焦急地問。
「你是投籃能手是不是,怎麼一下子就砸到我腦袋上呢」
錢副縣長說:「沒事吧」
「就是頭有點暈,圍牆都圍著我轉吶!」
「那剩下的一瓶就留著不扔了。」
狗仁說:「你扔吧,沒事的,既然要送人了,總不能帶一瓶回去是不」
錢副縣長就輕輕地順著圍牆根兒扔下去,不料這狗仁第一瓶酒挨砸,就躲到圍牆腳下來了,正好一抬頭,這酒瓶從天而降砸到他臉上,他又是我的媽呀大叫一聲。
錢副縣長問:「又怎麼了。」
狗仁說:「又砸著了。」
「不要緊吧!」
「你扔什麼不好扔,非得扔酒扔煙的,你姓錢,扔錢不就得了。」
錢副縣長笑笑說:「抱歉抱歉,我投籃總是投不進,扔酒就扔一個中一個。」
狗仁聽到圍牆外的人走遠了,對著這麼多煙酒就犯難了,自己挨砸兩下不要緊,收這麼多禮,弄不好還要被許峻嶺訓一頓,不如就地處理,不挨罵又有錢花,他到客廳裡搬了兩把凳子,疊在一起放到圍牆邊上,抱著煙酒慢慢地爬上去,剛好伸出一顆腦袋,他朝圍牆外的小賣部老頭部長部長地喊,那老頭戴著老花鏡,東瞧瞧西張張,不知道喊誰。狗仁說:
「老頭,我喊你呢」
老頭探出身子,說:「你不是喊部長嗎」
「這小賣部是不是你的」
老頭說:「是我的。」
「這小賣部是你的,你不就是部長嗎!」
老頭說:「我當部長,許書記還不笑話我。」
「讓你當就當,不要謙虛嘛!」
老頭就說我當我當。
狗仁舉起煙和酒,說:「這點意思先放在你部裡。」
老頭問:「什麼意思。」
「不就是煙和酒麼。」
「許書記知道」
狗仁說:「你說輕聲點,許書記在客廳裡看電視吶,這種事情他好意思出面嗎?」
「是不好意思,清官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又問狗仁,「那錢呢」
「不急,明天上班我到你部裡拿。」
老頭把東西接走了,狗仁就扛著凳子哼著山歌回到客廳裡,這才想起頭還有些暈,就找了床被子,躺在樓梯拐彎處睡覺去。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邊的敲門聲和叫喊聲把狗仁驚醒了,心想,大概有人要往院子裡扔東西了,他糊里糊塗地把被子披在身上,走到院子裡,他朝門外喊道:「你們敲什麼敲,不知道這是市委許書記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