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好花要插在牛糞上
莫建榮想下去看看,范解放說:「莫書記你千萬別下去,這點小事他們還處理不了!」
這時南欽天和徐仁堂把這對母女勸說了起來,並帶上車,車隊就朝落馬山莊開去。
唐飛坐在車子裡很不高興,攔了省委書記的車,不僅僅是倒了落馬縣的牌子,更主要的是海天市的面子往哪擱,口頭上說千好萬好,這婦人臨街朝莫建榮一跪,就什麼都白好了。
唐飛有所不解的是那婦人怎麼知道莫建榮到落馬又怎麼知道這個時間回落馬還怎麼知道莫建榮坐的是第二輛車,三輛警車從車型到外表可是一模一樣的,難道是巧合
要麼是有人向她通報了莫建榮的行蹤和乘座的車輛。那麼這個向她通風報信的人會是誰呢這個人一定是在內部。可這個人為什麼要向她通報呢唐飛是帶著一連串的問號走進落馬山莊的。那婦人已牽著她女兒的手站在那裡。莫建榮披著件藍色的呢子大衣坐在沙發上,用很和藹的口氣問她,攔車要告的什麼狀啊
那婦人說:「我丈夫是落馬城鄉房產開發公司的經理,名叫李贏洲,一向規規矩矩經商,踏踏實實做人,市紀委卻把他一個好端端的人無緣無故地逼成了一個瘋子,丟下我這孤兒寡母怎麼過日子,書記大人要替我作主啊
!」
這婦人聲淚俱下之際拉著女兒又跪了下來。向明東上前去扶,她反而朝莫建榮磕起頭來,頭撞在地板上砰砰作響,很讓人心酸。她說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她就和女兒一起撞死在這裡。
大家聽了都嚇了一跳,遇上這麼一個不怕死的,又是一個婦道人家,不那麼容易打發了。莫建榮問唐飛:「有這回事嗎」
唐飛說:「有。」
她丈夫李贏洲這個人是真,但瘋不瘋不清楚,事實上許峻嶺也沒有向他匯報過。()向明東接下說:「市紀委也不是無緣無故找李贏洲的,無非是核實一些證據,他瘋了倒沒有聽說過。」
其實最清楚的是徐仁堂,但他不能有絲毫的表露,否則這場戲就演不下去了,因此裝得最不清楚的也是徐仁堂,他故意說:「市紀委查不出什麼問題,李贏洲不是早回來麼了!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被逼瘋了呢」
這婦人聽了徐仁堂的話,又是呼天搶地地哭,說瘋了也要把人還給她,好帶他去治病。
范解放說:「省紀委曾向我匯報過,海天市紀委這段時間連續出了幾件大事,市府辦原主任在審查期間自殺,徐仁堂縣長弟弟在審查後失蹤了,現在又搞出個瘋子來,社會影響也不好啊!」
莫建榮說:「**要反,但工作方法要改進一下,如果李贏洲真的瘋了,先放人治病。」
唐飛說:「關於海天市紀委的工作,是否向你莫書記作個專題匯報。」
范解放說:「匯報歸匯報,莫書記指示先放人治病,人要先放,病要先治。」
南欽天說:「這病如果是海天市紀委審查期間造成的,應該由紀委負責治療,不能站著進來,躺著出去嘛!」
李贏洲妻子忙說:「這病我自己治,錢我自己出,只要把丈夫還給我就行了。」
徐仁堂這才插話說:「既然病人家屬這麼高姿態,就不必麻煩市紀委了,紀委也是為了反**嘛!」
莫建榮說:「好吧
!就這麼定了,唐飛同志你負責落實吧!」
李贏洲妻子帶著女兒一離開,徐仁堂就張羅著酒席,心情特別的好,李贏洲一放,其弟一跑,他就逢凶化吉,高枕無憂了。不料,莫建榮卻說時間還有些早,中餐就回到海天用吧!
南欽天也說落馬是個窮縣,老百姓的日子還這樣清苦,在這裡吃吃喝喝,領導形象不好。
徐仁堂說:「落馬雖是吃財政飯的,但吃飯錢還是有的。」
向明東知道莫建榮在午餐時分決意離開落馬,一定有他的道理,就沒有挽留。唐飛說按莫書記指示,啟程回海天吧!
從落馬回到海天,已過午。在濱海山莊用了中餐,已是午後二點。唐飛回到辦公室,就把許峻嶺招了過來,問道:
「李贏洲是不是瘋了」
「是瘋了。」
「為什麼不向我報告。」
「我不想讓你為這件事耽心。」
「紙是包不住火的,你不想讓我耽心,可我在莫書記面前多被動。」
許峻嶺知道理虧,不再解釋和爭辯。厝飛又同:
「李贏洲人在哪裡」
「在市精神病醫院。」
「把他放了。」
許峻嶺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問唐飛:「你說什麼唐書記。」
「把李贏洲放了!」
「這不是放虎歸山麼,徐仁堂他正巴不得吶!」
「這是省委莫書記的指示,下級對上級,永遠是執行者。」
「請你允許我去找莫書記,他不瞭解案情,南秘書長的身份又不便於多言,范書記又是為徐仁堂一方說話的。」
唐飛說:「莫書記正在氣頭上,有些話他是聽進去了的,他在落馬中午飯都不吃回海天了,南秘書長都無法挽留,你去找他就是找罵。」
「那徐仁堂這案子就這麼撤了」
「賬先記著,等待時機,以觀後效,再狡猾的狐狸也跑不出獵人的眼睛,你這槍要放准,不要朝天一放,滿山的烏鴉驚得亂飛,你想打的獵物卻驚跑了。」
許峻嶺說:「放了李贏洲,還不如把徐仁堂弟媳一塊兒放了,留著香不香,臭不臭的。」
「得依法辦事,市裡不干預為好。」
許峻嶺很坦然地說:「要是這麼辦案,我這紀委書記當不了。」
「是否有情緒了」
「不是我鬧情緒,有這種想法已有一段時間了,唐書記,我當紀委書記真的不合適。」
唐飛說:「海天市的領導幹部中就你許峻嶺最適合紀委書記這一角色,外柔內鋼,鋼柔相濟,自身過硬。」
「唐書記,你是想讓我開心吶!我一開心再往下當,可能就要當光棍了。」
「有這麼嚴重」
「我妻子已把選擇題目出給我了,要麼選擇她,要麼選擇紀委書記,兩者必居其一。」許峻嶺感歎道.「組織上培養我當紀委書記不容易,你唐書記又這麼理解支持,這紀委書記理應好好地幹下去,但我離了婚再找個現在這個妻子也不容易,別人都說好花插在牛糞上,我這牛糞又是老牛糞,也不想再過單身日子,我心裡一直在矛盾著,工作上又這樣不順,有**反不了,我有氣鬱在心裡,只有跟你唐書記說說心裡話。」唐飛聽了,感到有些突然,人家都是削尖腦袋不擇手段往上爬,許峻嶺卻要拱手相讓烏紗帽,氣候可是有些異常啊!他說:「我看你妻子通情達理,文文靜靜、漂漂亮亮的,又善解人意,像個中學生,這樣的婆娘是難尋。」
「越是這樣的女人說的話越要把她當回事,天天掛在嘴邊鬧離婚的女人倒不怕離了。」
唐飛說:「做紀委書記的家屬缺乏安全感,哪就給她換個工作。」
「她能幹什麼呢」
「你妻子不是在海天中學當英語老師嗎,讓她到市公安局搞出人境管理,用其所長嘛!當個警察,警服一穿,安全感自然會有了。」
「唐書記,你讓我帶頭違規或者說以權謀私,人家正等著抓我把柄吶!」
「這是工作需要,也是海天反**需要,與你本人無關,書記辦公會上和常委會上我去說,誰還能攀比。」
許峻嶺心裡有些拿不準,說:「唐書記,家事公開化了不好吧!」
「沒有穩定的大後方,怎麼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
有唐飛大包大攬,許峻嶺也不再推辭,只要梅嬸一高興,一塊心病就了卻了。他向唐飛道了謝,回到辦公室,就吩咐花明放人。
花明說:「這李贏洲怎麼能放呢李贏洲一放,回去一串供,徐仁堂的屁股就會擦得乾乾淨淨,變成市紀委亂抓亂關亂審了。」
許峻嶺說:「省委莫書記聽了一面之詞發了話,唐書記和省委南秘書長都頂不住呢不放咋行。」
花明說:「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總以為你許書記是頂天立地、不畏權貴的人,怎麼你也會委曲求全,遇難而退。」
許峻嶺歎口氣道:「這紀委書記他媽的真不是人當的,反**要得罪人,不反**也要得罪人,弄不好還要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一個。」
花明說:「最倒霉的是反了又不反,**就會更**。」
許峻嶺說:「花書記,只要是狐狸,尾巴總有一天要露出來,你就跟我受點委屈吧!但揚眉吐氣這一天,相信總會來到的。」
李贏洲人還在回落馬路上,徐仁堂的電話就打到許峻嶺辦公室了。他說:「許書記,你把李贏洲放了幹嗎,有能耐你關他一輩子啊!你不是把他逼瘋了嗎有本事你把他也逼死,往火葬場送也方便些,我徐仁堂肩膀上能站人,大腿上能跑馬,就你那兩下子,能扳倒我!」